第七十五章 劇情,尋醫(yī)問藥
雖然只是隨便尋了個借口,不過新安派身邊侍女來請,還是做足了預備,至少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讓姜夫人也知道了。 她自然是做足了主人家的姿態(tài),特意打掃了一間小廚房出來,一應食材隨意取用,廚娘任憑使喚,跑腿的小廝就在垂花門外聽用,如果有什么不齊備的,立時就去采買,又打發(fā)名叫流光的貼身侍女到了新安身邊,供她隨便差遣。 如星如月,流光皎潔。 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姜夫人年紀也不小了,身邊的侍女起這樣婉轉動聽的名字,其中情意,未免太明顯了吧? 或許知道這首詩的人,只認為她有多摯愛從前的夫郎…… 也是,又有誰敢往驚世駭俗事上想? 姐弟通jian…… 大家大宅的妻妾爭斗,各房爭寵,弄出人命是尋常事,為了這樣的陰私隱秘,毒殺親夫不算,還要如法炮制,毒死朝廷命官的原配妻子、當朝天子的親meimei、朝廷的長公主…… 鏡郎任由這思緒轉了一轉,就聽見一把嬌嫩嫩如同黃鸝鳥一般的嗓音,輕柔喚他“二公子”。 已有個妙齡少女亭亭立在堂前等他。 卻又不是兩位姨母身邊的服侍人,她雖然眉眼清秀,頗有靈動之色,但光看臉上那故作溫和大方的微笑,就仿佛她主子也在眼前,鏡郎就感覺到一股子難言的膩味從胃里翻涌上來,頂著咽喉,令他隱隱有些作嘔。 如月狀似謙卑地彎了彎腰,朝鏡郎笑道:“還請二公子和新安殿下稍等片刻,我們夫人忙過這陣子家事,就過來陪著說話?!?/br> 這回鏡郎卻沒再客氣,拒絕的干脆利落。 “云表哥還在病榻之上,夫人正是掛心的時候,又要理事管家,我同自家姨媽說幾句玩笑話,這也要作陪,知道的是夫人愛惜晚輩,主人好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么不近人情的混賬玩意兒,一邊氣壞了這家的少爺,一邊還恬不知恥地差遣長輩,連吃個茶,也要生出這許多事端來。” 如月也是巧言善辯之人,眼睛一眨,一句分辨就到了口邊,鏡郎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夫人如何賢良淑德,美名遠揚,這不是夫人的意思,那就是你不會傳話咯?” 如月怔了一怔,擠出了滿臉甜潤微笑,這回口還沒張開,鏡郎就干脆利落道:“你下去吧,我不想聽?!?/br> 青竹一臉得體的歉意微笑,將門關在了如月的臉上。 室內(nèi)一片清涼,卻是撤走了熏香,大開了門窗,只在素瓷美人觚里供著許多桂花,清香味令人心頭一松,但他吃藥吃慣了的人,輕易就辨出花香里的一絲清苦藥味。 新安身邊的桃兒難得一臉松快神色,為鏡郎打起簾子,轉過一架漆木屏風,就見廣平身邊的黃玉、琉璃兩個女孩,尋常都是板著臉,一臉肅穆,就算是笑,也總是有幾分勉強,這時顯出了幾分青春少女的活氣兒,蝴蝶一般來回穿梭,盯著垂髫年紀的小侍女擺放杯盤。 新安與廣平兩人坐在上首,身邊站著杏兒,廣平散著衣袖,新安捧著她的手腕,一邊小心地為她吹著氣,一邊輕手輕腳,用紗布一圈一圈地纏繞包裹起來,細細打了個繩結。 鏡郎眼尖,瞥見掩藏在紗布之下一閃而過,糜爛贅余的暗紅色血rou。 他佯作無事,裝作沒看見杏兒端著藥碗匆匆出去,將目光轉向廳內(nèi)。 高低錯落的幾張方桌上,滿滿當當全是各色點心,也難為了姜夫人,能找出這許多一樣花色的白瓷杯盤碗盞。從家常簡單的蜂窩糕,紅糖餅,到繁復的宮廷花樣,北地的民間小吃,再到揚州、蘇州金陵一帶的江南風味,鏡郎見過沒見過的,可謂是應有盡有。 鏡郎先給姨母見了禮,看了一圈兒下來,驚訝地端了個涼涼的小瓷碗起來:“哎喲,還有益州那邊的涼糕呢?” “你倒是會吃,還認得這個?!毙掳捕酥粋€淡綠色的玻璃碗,慢慢啜飲著放涼了的桂花烏梅湯,“這還是我……我家駙馬?!彼U了一眼廣平,見她并不在意,才慢慢說了下去,“雇了個益州來的廚娘,做的一手好菜,還會那兒的點心,你嘗嘗這油煎糍粑,風味尤其不同?!?/br> 鏡郎把手中的碗又放下了,拿著銀簽子,插了一枚馬蹄糕慢慢吃了:“這樣多的點心,又是甜的,又是油的,又是炸的,又是冰的,混著吃了下去,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生了病,就找大夫來看,這府內(nèi)就養(yǎng)了兩個,一路跟著姐夫南來北往,為云哥兒看診都有許多年了?!?/br> 看來新安這半個月沒有白住,府內(nèi)情形倒摸的很清呢。 鏡郎又道:“若是這大夫不好,看不好病呢?” 新安自若道:“府內(nèi)的大夫不好,就在揚州城內(nèi)找名醫(yī),揚州城內(nèi)的不好,自然還有整個江南的好醫(yī)生,再不濟,我們金陵也是有幾個大夫的?!?/br> 鏡郎笑著問:“是九姨母府上的?” 新安道:“雖然是野路子,說不出什么師承,但自家的大夫,自然是我信得過的?!?/br> 廣平咽下一口茶水,輕笑道:“你們打什么啞謎呢?” 新安與林紀對視一眼,不答話,也只是笑。 都是聰明人,又是血親,彼此之間,已經(jīng)有了幾分默契。 或許是因為吃多了涼熱點心,積了食,鏡郎就沒用晚膳,到了晚上,便鬧起了不舒服。 姜夫人自然不敢怠慢,做足了姿態(tài),不僅急急忙忙找來了大夫,更是紆尊降貴,親自到了住秋閣來照看。 自然,青竹挺直了腰桿,好言好語地把她擠兌走了:“我們公子病中心緒不好,不愛見生人,夫人的好意,我們公子心領了,只是小人做人仆從的,哪里能替公子做主……” 姜夫人是生人,那誰又是親人呢?自然是他的兩位姨母了。 這樣門第,也沒有親自去端茶送藥的道理,不過每天都去打個轉兒,看一眼,就算盡過心了。 鏡郎又嫌棄姜夫人打發(fā)來的幾個大夫“用藥太古板”“身上氣味難聞”“長得丑陋不堪,見了就想吐”,姜夫人也沒辦法,只好來問廣平的意思,再去尋揚州其他的名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