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光疏忽轉(zhuǎn)瞬，一晃月考將至，大家都在認真復習，哪怕是一條咸魚也要在此時翻一翻面兒。

    語文課是唯一可以稍微休息的時段，宋嘉年撐著下巴聽語文老師在講臺上繪聲繪色，神飛天外。

    自從上次顧野向他承諾過，的確老實了很多，就連放學回家都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寫作業(yè)，值得嘉獎，該獎勵什么好呢……

    想到這，宋嘉年的嘴角不經(jīng)意勾起沉溺的微笑，圓圓的杏眼也彎了起來。

    電光火石，他忽然感覺老師看了自己一眼，嚇得連忙收回眼神，乖乖看課本。

    說起來，雖然他們關系如常，在學校卻遇不到顧野，陪自己回家的人也還是蘇喻，對于顧野真實的另一面，他一直無從了解。

    不，或者說，顧野究竟是怎樣的呢。他好像完全沒法看穿。

    下課鈴如臨大赦，令全班病懨懨的同學頓時精神抖擻，還不等老師走出教室門就成群結(jié)伴地跑出去放風了。

    宋嘉年坐在座位上，將課本收回桌肚，然后拿出下節(jié)化學課的書和資料，按動著筆頭打算開動。

    “嘉年?！?/br>
    蘇喻的座位從前排換成了他的同桌，他永遠坐得筆直，漂亮的脊背在校服遮掩下若隱若現(xiàn)。他打開一本五三，指著其中一題問：“你知道這題怎么回事嗎？”

    那是某年高考真題，數(shù)學壓軸題。

    當然蘇喻能看懂解析，他只是想考考宋嘉年會不會。宋嘉年湊過頭來仔細看著，一行一字，微微皺起眉沉思。他做過這題，但是當時也想破了腦袋想不出來，后來看了答案才懂，但現(xiàn)在他似乎想不起來解法了。

    正在他認真思考的當口，忽然聽得后門一聲巨響，似乎有人怒氣沖沖地闖進來，引起一陣驚呼。

    宋嘉年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是誰，蘇喻的課桌已經(jīng)被掀翻在地，連帶著蘇喻整個人都被提起來，驟雨般的拳頭落了下來。

    “你他媽畜牲！”

    宋嘉年嚇得不輕，扶正眼鏡才發(fā)現(xiàn)這話不是蘇喻說的，而正是方才自己念想的顧野。

    話音剛落，顧野舉起拳頭，又要一陣猛揍。

    “顧野，你瘋了！”

    宋嘉年使盡全力握住他的手臂，看清了他手臂額角凸起跳動的青筋，驚心動魄。

    “住手！你答應過再也不打人的！”

    顧野的眼里只有熊熊怒火，幾乎將蘇喻吞噬。

    其他同學早已嚇得尖叫，有幾名一邊著急忙慌的往外跑一邊喊：“快叫老師！”卻被顧野的人堵在了門口威脅不給走。

    顧野怒火攻心，就連宋嘉年的勸阻也不起效，更無法阻止他向蘇喻砸去的拳頭，直接將其捶翻在地，連起身也不能。

    顧野跪在地上揪起他的校服衣領，兩只眼睛充了血瞪得渾圓：“你他媽不是答應過，不會亂說？！”

    “我…我說什么了…”蘇喻一只眼睛無力地閉著，嘴角蜿蜒出血跡，吐字不清。

    “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br>
    蘇喻冷淡地眄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果然是你，”顧野的怒火莫名消了一點，轉(zhuǎn)而成為冰冷的逼問，“你要詆毀我無所謂，可你憑什么傷害我哥??！”

    “哼，”蘇喻無力地擦著嘴角的血，冷笑道，“詆毀？那難道不是事實？”

    “顧野，放手！”

    宋嘉年并不清楚顧野逼問的是什么，只清楚此刻他的心突突地痛。

    “你不是說，再也不會打架，再也不會學壞？！這算什么？！”

    顧野忽然有些呆滯，從宋嘉年的眼里，他看到了滿腔的憤懣與失望。

    失望。

    “我原本以為…你真的能改好?！?/br>
    “顧野，我對你失望透頂?！?/br>
    宋嘉年扶起蘇喻，眼神像一道冰刃，無情擊破了他所有的防線。

    被宋嘉年大聲呵斥的瞬間，顧野忽然有種蒙受冤枉的委屈。

    哪怕他知道自己沒錯，也百口莫辯。

    顧野長吁一口氣，側(cè)眸瞥見滿天晚霞，像調(diào)色盤被攪亂暈成五彩斑斕，映在他澄亮的眸子里，仿佛燒著一團火。

    本來他們的關系是完好如初了的，本來。

    顧野的眼里只剩下冰冷，宋嘉年的冰冷。

    “無論你信不信，我從沒傳播過那些所謂謠言，我也不知道你聽見了什么。不過，顧野，”

    蘇喻費力地回過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狹長的眼玩味更濃：“你恐怕要受大過處分了?！?/br>
    顧野愣了幾秒，正想說自己不在乎，抬頭瞥見宋嘉年眼里的慌張，他回過頭去——

    教導主任站在他身后。

    ————

    隔天，學校廣播通報顧野記大過、留校察看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