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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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豐盛了許多,但最誘人的,莫過于一只大荷葉水晶盤里滿滿盛著的櫻桃,半透明的酥酪正自堆疊成山的顆顆果實(shí)間滴零滴落,還沒吃到,舌間已泛起香甜,甚至沖淡了苦澀的藥味兒。 安雨樓放下又一次把自己折騰得奄奄一息的酈辛,瞧著這櫻桃酥酪贊道:“不錯(cuò)!” 春煙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做的?!?/br> 安小魚從鼻孔里響亮地噴出一股氣來:“我摘的。還害我給蟲子咬了一口。” 安雨樓笑道:“你也會(huì)被蟲咬?” 安小魚摸著后頸紅腫的一塊大包,悻悻地道:“這里的蟲子不講道理?!?/br> 春煙毫不在意地?fù)]揮手:“總之喝完藥吃了它,便不怕苦了。”安小魚斜睨著她,瞧瞧,這不就是為酈辛準(zhǔn)備的么?酈辛耳朵里鉆進(jìn)一個(gè)“藥”字,垂死困中驚坐起道:“我自己來!” 安雨樓微笑看他。 酈辛觸著他的目光,瞬間臉紅過耳,抬肘撐在桌上,顫顫巍巍地去端碗。春煙瞧他手腕手指皆抖個(gè)不停,眼見便要打翻了藥湯,急忙幫他托起碗底道:“酈大俠,不要勉強(qiáng),我來給你喂吧?!币膊粫缘冒灿陿菐鋈ゾ烤垢闪诵┦裁矗鄢蛇@樣。 酈辛咬牙道:“不用?!?/br> 安雨樓道:“喝完藥,再吃幾口櫻桃,嘗起來甜甜的正好?!?/br> 春煙“嗯嗯”點(diǎn)頭,十分贊同,酈辛動(dòng)作卻忽然一頓,懷疑地看了安雨樓一眼。 安雨樓笑得溫和,好像只是打算請(qǐng)他好好嘗嘗這甘甜的酥酪櫻桃,已經(jīng)拿了一只小碗在盛。 酈辛遲疑了一下,為防真把藥灑了,索性趴到桌上,拖過藥碗直接把嘴湊到碗沿啜吸,這自然極不雅觀,但他本來也不必在安雨樓面前保持什么好形象。 安雨樓偏覺得有趣,把裝櫻桃的小碗也推到他面前,道:“一并吃了?” 酈辛正痛苦地皺緊眉頭。 他現(xiàn)在才算嘗到這藥真正的滋味,要說苦吧,單是苦的話兩口吞下肚里卻也不會(huì)多么難受;但它在苦外又有九曲回腸般的酸,黏在舌頭口腔里不肯一同下肚。另還有好幾種難以形容的味道,是淬毒的鐵器?僵腐的尸骨?密林的瘴氣?總之一股股死亡的氣息攪和在那本就“回味無窮”的酸里,讓他感到自己張嘴就要噴出一股毒煙了。 安雨樓送來的這碗櫻桃倒也恰到好處,再用調(diào)羹舀起往嘴邊一送,酈辛不自覺地便張嘴含住了。 一口顯然不夠,安雨樓連喂了他三口,才讓他緩過神來,探手抓住調(diào)羹,往上一望,安雨樓已經(jīng)知道他要說什么,笑著松手: “我(你)自己吃!” 可恨,把他相形得如剛學(xué)會(huì)自己吃飯的小孩般固執(zhí)可笑。 藥湯下肚,酈辛感覺回復(fù)了幾分力氣,勉強(qiáng)用手肘撐起身子,自己舀來吃。壓住那可怕的藥味,才算是真正的“品嘗”。那些櫻桃一顆顆剔去了核,大約還在井水里拔過,再淋上酥酪,冰涼順滑,甘甜可口。他知道春煙這是特為自己吃藥準(zhǔn)備的,不免有些感動(dòng),朝她低聲道:“多謝?!?/br> 春煙樂滋滋地笑,道:“謝什么,你覺得好吃就成?!?/br> 酈辛道:“很好吃?!?/br> 安雨樓接道:“是嗎?我嘗嘗?!?/br> 酈辛并沒有意識(shí)到這話有什么問題,直到安雨樓俯身下來,輕輕巧巧地捏過他不肯轉(zhuǎn)向自己的面孔,又一次吻進(jìn)他的嘴唇。 酥酪與櫻桃的甜蜜立時(shí)給他掠奪去一大半,那借著口唇相接度來的真氣,酈辛卻又不得不接下。他驚愕地瞪大眼睛,這才省起安雨樓先前那句話的古怪。 原來“甜甜的正好”的,不是說櫻桃,是說他??! 安雨樓那口氣度完,卻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掙扎,便又退回去,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道:“確實(shí)好吃?!?/br> 酈辛又一次氣得渾身顫抖,那本因喂藥而生的些許感懷已完全消散,加上安雨樓那口真氣的助力,只覺懷中的劍騰地多冒出幾分殺氣,而完全不明所以的春煙還在嗔怪:“哎呀,右護(hù)法,這里還多著呢,我給你盛?!?/br> 安小魚嗤笑一聲:“笨蛋,沒聽說過‘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春煙果然不知道,一面給安雨樓盛了一碗,一面納罕道:“那在什么?” “在……嘖,我不想解釋安雨樓有什么‘意’,想想都要掉一地雞皮疙瘩。”安小魚果然打了個(gè)寒噤,怕冷似的搓著兩條胳膊,“不說了,吃飯?!?/br> 酈辛默默地吃著飯,倒有點(diǎn)感激他不解釋,否則真是難以面對(duì)春煙天真的不明白。 春困夏乏,春夏之交剛吃完飯的午后,自然更是又困又乏。酈辛本來很想起來繼續(xù)練劍,無奈酸疼的肌rou并不肯立即就同意。陰涼的樹影,清爽的湖風(fēng),加上安雨樓依然體貼的舒適按摩,他昏昏欲睡,終于真的睡過去了。 醒來時(shí)已紅霞漫天,有幾只歸鳥盤旋,卻靜得無一絲人聲。酈辛仰躺著望了好一陣天空,才記起這不是新的一天。他旋即就覺得心里手里空落落的,猝然一驚挺身坐起:劍呢? 竹椅“吱嘎”一響,他慌亂地四處摸索,才撞見安雨樓偏頭看他的目光,再一瞧,劍正在安雨樓手中,原本光禿禿的劍柄上不知何時(shí)給纏上一條月白色絲繩,重疊交叉的紋路工工整整,絲繩的一端還在安雨樓右手里。 “醒了?” 安雨樓一面問,一面慢條斯理地抽出絲繩線頭,直至再無多余繩子,方拔刀割斷,把僅余的一點(diǎn)線頭藏入繩紋之中,遞給他。 酈辛一時(shí)不想去接。 劍柄纏上絲繩,應(yīng)該更好用些。只是那卻是安雨樓給他纏的。 安雨樓的痕跡好像正一點(diǎn)點(diǎn)地侵入獨(dú)屬于他自己的領(lǐng)域,他原來不打算在意的,本來連他整個(gè)人,都是被安雨樓完全占有。然而安雨樓給了他這一點(diǎn)銳利的希望,連同少許寶貴的自由。 這些東西,他若沒有,便不必去保全;一旦有了,就難免患得患失。 他終于接過了劍。柄上柔軟而全新的絲繩握起來飽滿而舒適,恰到好處,憑良心說,應(yīng)該勝過從前他自己纏過的所有纏繩,讓人很有揮劍試鋒的沖動(dòng)。 他壓住了那種沖動(dòng),站起來,打算只平靜地練一會(huì)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