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密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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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宏成在學校對面的美食街請本科的一幫小兔崽子們吃腸粉。 他是個心大的人,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商繁扔給他的爛攤子,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也就從了,天大的事不能耽誤過日子。 畢竟人哪能因為一件事就愁死了呢。 正值午飯時間,巷子里人群爆滿,鬧騰起來像鍋炸了。老趙悶在里邊兒,直到手機響第二遍才意識到有個不長眼的人在執(zhí)著地給他打電話。 “喂,哪位?” “商繁。” “……” 老趙點開手機確認了一眼,是個陌生的本地號,頓時樂不可支,心說找岳寧游說可真是太靈了,“小商老師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言重了。項目的事我在處理,給我兩個月,別讓孩子們牽扯進來?!?/br> “瞧瞧,還得是你啊,爽快!我就說你這小子,門路真廣,平時又低調(diào),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將來大有作為。別的也不說了,這事兒如果能辦妥,我改天請你吃飯,怎么樣?” 老趙心下大安,爽朗地笑著,少不得滿世界地搜刮溢美之詞往上堆。他見過的少爺們、二代們,都愛聽別人拐著彎吹吹捧捧,這小子一準兒也不例外。 商繁蹙眉,短暫的沉默。 電話那頭實在太吵了,趙宏成的每一個字都仿佛被裝進留聲機里,按住慢放,拖長了聲調(diào),變成一個一個不相干的音節(jié),他必須用盡全力才能拼湊起這一長串話的意思。 實際上他也沒聽懂,他猜趙宏成大概是在安排他們的事成以后。 安靜的走廊,兩邊的座位上坐滿了神色肅穆的人。商繁倚著墻站著,思緒凌亂,一個年輕女聲利索地響起來,“46號商繁,過來取藥!” 他想了兩秒鐘,這才對著手機淡淡地說,“趙宏成,不要謝我?!?/br> 聲線冷定,沒等老趙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啪地掛了電話。 - “你那么忙,干什么非得來陪我呀?!?/br> 沈銀臺伸出食指戳了戳岳寧的臉頰,提起肌rou向上拉,帶出一個笑。岳寧今天看起來苦哈哈的,好像有心事。 岳寧不禁逗,無奈地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把志愿者的粉絲帶綁在他手臂上,“想你啊,況且咱們這也是做好事,再忙也不缺這一天?!?/br> 貨車的后車廂碼放著市圖書館捐贈的圖書,他仔細對了一遍清單,拿起兩個帽子分別扣在沈銀臺和自己腦袋上,摟著人說:“點好了,走吧!” 沈銀臺臉色微紅,視線在馬路對面轉(zhuǎn)了一圈兒,輕輕拍他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胳膊,“別這樣,學長學姐都還在呢!” “好哥們兒才摟腰,”岳寧不放手,振振有詞地說,“學長學姐要不在,我就干別的事了?!?/br> “你怎么變得這么流氓??!”沈銀臺瞪他,放棄了和他比力氣,不輕不重地捶他肩膀。 岳寧哈哈大笑。 路途遙遠,他們第一次去,還不識路,得趁早出發(fā)。 清晨的薄霧消散之前,貨車載著滿滿當當?shù)奈镔Y駛出了城,上高架,進縣里,又沿盤山公路往上走。岳寧和沈銀臺的小轎車跟在后邊穩(wěn)穩(wěn)地開,一路山明水秀,即使是在冬天,也清新得宛如一幅水墨畫。 岳寧開車,沈銀臺坐在副駕駛拍風景,像個遠道而來的背包客,興致很高,眼睛都亮晶晶的,“好漂亮,我也想一輩子住在這里?!?/br> 岳寧騰出手,愛憐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他覺得沈銀臺最可貴就是這一點,永遠像小孩兒似的,又干凈又敞亮。 “怎么平時沒見你這么喜歡農(nóng)家樂?” “農(nóng)家樂是假的,這里是真的,”沈銀臺興奮地比劃了一下,“真的大自然。” 車開到村上,臨近中午,大自然在這里戛然而止了。稱不上破敗,但也絕對不能說繁榮。校長是個五六十歲的干巴老頭,滿頭花白的頭發(fā),領(lǐng)著一群人在村口翹首以待。 學長學姐從貨車里鉆出來,岳寧他們緊隨其后,兩撥人挨個握了手,多數(shù)都是大老爺們兒,也沒有那么多的推讓,三下五除二就幫著把后車廂的東西卸下來了。校長看時間尚早,熱情地邀請他們?nèi)W校里參觀一圈。 那自然是卻之不恭。 沈銀臺調(diào)出手機相機,跟在岳寧身后,好奇地到處看,見著什么就拍什么。教學樓的磚瓦七零八落,看起來很有些年頭,在他柔光的濾鏡下恢復了幾分光彩,像文藝片里刻意做舊的布景。 走進樓里,反倒教人吃驚。他們到的時候是上午最后一堂課,書聲瑯瑯,每一間教室都布置得井然有序,黑板是推拉式的,桌面也精心漆過,沒有一點兒凹凸不平。 校長樂呵呵地引他們往樓上走,“還可以吧?自從沈廳長上任,我們每年都有撥款的,這棟樓的翻新也在籌備中了。” 岳寧回頭悄悄地看了沈銀臺一眼,這人稍微抿了抿嘴唇,小孔雀似的,立起一根食指豎在鼻尖前,示意岳寧為他保密。 ——沈廳長,對啊,沈廳長。 猶如電光劃過,岳寧心中豁然開朗,好像突然抓住了問題的密鑰。只要能查清濫用私權(quán)的是誰,他就可以越級向沈明功提交檢舉的材料。這樣一來,趙宏成繞不過的領(lǐng)導層,他能夠輕松地繞過。任憑學閥之間相互勾結(jié),沈明功勢必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他心念疾轉(zhuǎn),機械地跟著眾人走一會兒停一會兒,上了頂樓。校長推開最邊上的辦公室,厚重的木門吱呀轉(zhuǎn)動,內(nèi)中光景一覽無遺,光禿禿的桌椅板凳,竟然是整棟樓中最樸素的一間屋子。 “這里是我的辦公室,有點簡陋,見笑了。大家隨便坐,隨便坐!休息一會兒就該開飯了,我專門請人來炒了幾個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br> “那怎么好意思啊,我們吃食堂就行了?!睂W姐客氣地推辭道。 校長樸實地笑了笑,從抽屜里數(shù)了四個紙杯,拎起暖壺給大家挨個倒熱水,“你們給我們捐東西嘛,這么大老遠地送過來,吃頓飯還不應(yīng)該?” 岳寧接過紙杯,頷首道謝,眼神往墻上的相片上飄。 玻璃罩子罩著,還有金屬的相框,掛在這樣一間破房子里,就顯得隆重過頭了,很容易奪人眼目。校長見岳寧打量照片,心里歡喜,大方地摘下來為大家逐一介紹。 “這些都是咱們學校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省里給他們發(fā)獎學金,每個人都要拍一張呢!” 的確不止一年兩年,照片里四季變遷,主角各不相同。唯一不變的是沈明功,總是慈愛地摟著這些瘦弱的半大少年,和他們共同定格這扭轉(zhuǎn)命運的時刻。 沈銀臺默默地拍了兩張照片,無限感慨似的,下巴擱在岳寧的肩上,像是憧憬。 他小聲地嘟囔說:“爸爸做的事,我也會堅持做的,只要能幫到更多的人就好了?!?/br> 岳寧忍不住笑,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耳廓,鼓勵道:“你已經(jīng)在做了,你還把我也帶來了。” 桃源里的福音書,好像世上的一切困苦都終將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