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熱吻
書迷正在閱讀:惡性關(guān)系、圖一樂番外集、邊緣、[總受NP]裴哥又被壓在床上了、[雙]小美人的婬亂主播之路(NP)、大當家他智商總掉線、從小就不愛吃青菜、(修仙)貴宗真亂、林隨、拒絕996,從我做起(快穿/總受)
第二十三章、熱吻 之后停藥,韓臨被指派出門執(zhí)行任務(wù),他心想眠樓主不愧是當世罕有的醫(yī)者,診斷確實不錯,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那股困乏漸漸就平息下去。 但韓臨心頭依舊不痛快,這次不是為自己身體,是為任務(wù)的對象。他們都是犯了罪的人,殺人越貨,罪名按得很實,被官府捉拿許久,卻因武藝高強,屢屢死里逃生。 可其中大多都是曾經(jīng)暗雨樓的人,上官闕接任樓主后選擇離開,在江水煙治下隨意殺人慣了,出去了也收不住刀劍。曾經(jīng),韓臨同他們打過招呼,在一桌上吃過飯,執(zhí)行過同一樁任務(wù)。 為此韓臨同上官闕說過,讓他去做別的,再臟再累都可以。 他們或許該死,但親手殺死他們的人,韓臨不希望是自己。 上官闕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講你也知道現(xiàn)在人手調(diào)不開。 五月份,又一次完成任務(wù),上官闕有事要忙,讓他先回家等自己。 韓臨其實在京師也有自己的家,十一公主劉宜晴撥了銀兩,讓他們自己挑。 兩個人的住處都是自己挑的,上官府和韓臨的住處隔了半個京師。上官闕當時隨著他的意思,也沒多說什么,后來常以夜深路長為由留他住宿。上官闕總有很多理由,韓臨說不過他。 林林總總算下來,自己家倒像個客店,不時去住幾晚,大部分時間都在上官府。 平常相處,上官闕從不動手動腳,韓臨不會有在暗雨樓被人撞見的煩惱。又在床上體諒韓臨,事前事后一樣的細致周到。從正月到五月,只添了唯一的一個要求,他要韓臨把臉扭過來。 他帶著商量的語氣,好像韓臨不肯他就再也不提。 但這個要求不過分,甚至有點可憐。誰都不愿意天天對著一個后腦勺zuoai。第一次聽到這個請求韓臨就轉(zhuǎn)身過來,只是不抬眼睛,眼神略掃上官闕的下巴和呼吸的嘴唇。 可上官闕只下巴和嘴唇就夠好看了。顛來倒去,時間久,下巴尖常掛著細汗,在燈下閃得像瘦西湖的水。欲念一動,他嘴唇就紅,吐息間微張著,欲到深處,唇片微顫,發(fā)泄時要緊緊抿起,那種忍耐的神態(tài)只在嘴部就夠讓人心念瘋動。 他頸側(cè)暗藍色筋脈的地方有一顆痣,不大,但點在喉側(cè),隨著喉結(jié)滑動而微動,很引人矚目。韓臨有時候盯著它看,會疑心那是師兄的另一只眼睛。 每到這時,韓臨就覺得自己的心里長了毒草,枝蔓狂野地生,宛如將他的戒備當做養(yǎng)料。 偶爾上官闕會沙啞著嗓子,說我想親親你。 嘴對嘴這事,在雪山的時候跟挽明月有過好多次,倒沒什么的,而且他唇齒間有著香片的干凈味道。反正最親密的肌膚相親他們也做了。 韓臨見他憋得實在難受,也答應(yīng)下來。 可世間所有的口,一旦開了,就很難再收住。 如此,韓臨的視線哪里敢再往上移,恐怕若見了他的眉,他的眼,就全都變了。 韓臨很懼怕變,他在這方面有些鈍笨,但身體好像已經(jīng)食髓知味了。有一天被如常地壓在床上,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喘了起來,好像是下意識的,因為舒服,因為渴求。 他師兄在解決欲望,他又是怎么了?如此一來,心里的不痛快,身體上的快樂,他師兄的臉,三者加諸在一起,使他每次夜里到上官府都焦頭爛額。 那天京城街上漫天的烏云,行人四散,韓臨停下步,仰起頭,等雨落下來,澆一澆他一身的煩悶。哪怕淋得他生了病,這樣,剛殺完舊相識的晚上,就不用到上官府和他師兄睡覺。他沒有那個心情。 但他仰臉站了半天,哪怕雨絲都沒掉下來。上官闕于韓臨,就是夏天黃昏能嗅到潮氣卻下不來的雨天,每呼一口氣,都覺得在向外吐自己的生命。 可每次上官闕來找他,念及以往,他都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直到上官闕讓韓臨去殺花剪夏。 韓臨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說誰?” 上官闕站在京城的暗雨樓上,越過窗看著腳下的百姓,眼角往他這邊瞥了一下,又將名字重復(fù)了一次:“花剪夏?!?/br> 韓臨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不去。” 上官闕轉(zhuǎn)過身來,兩眼與他對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韓臨截斷—— “去年十一公主不是勾銷了殘燈暗雨樓所有人以前的案底嗎,這一年她差不多消失了,沒有再殺人的消息。” 上官闕坐到桌前的紅木龍頭椅上,隔著一張桌子說:“七年前的那樁殺人案你知道詳情嗎?” “jianyin女子為富不仁的惡棍不該殺嗎?”韓臨回話很快,他這時候總是很銳利。 “許延益是該死?!?/br> 上官闕打開抽屜,拿出幾頁簽有刑部幾位主審名字的紙,通過桌面滑給韓臨。 韓臨卻背過雙手,并沒有查看的意思。 上官闕低笑一聲,把幾頁紙又拿回來,一一在韓臨面前排開。 “這一份,是仵作畫的許家的只有二十多天的小兒子,這一份,是仵作畫的許家的一個剛有了孫女的幫傭,這一份,”上官闕頓了一下,看著韓臨:“你總該知道的。青陽郡主劉宜柔,與十一公主劉宜晴一同長大,花剪夏屠殺許家那天,她因避雨客居在那里?!?/br> “許延益是該死,甚至那些幫他jianyin女子的幫兇也該死??晌覇柲?,未滿月的嬰孩、只是洗衣做菜的老太太,客居此處剛定親的姑娘,他們該死嗎?” 韓臨不答。 “或許身份低微的鄉(xiāng)婦,只會哭的孩子無法要求她償命,但十一公主要為青陽郡主討一個說法。去年我要求她一并勾了這份案底,她拒絕了我,說只有這個免談。在花剪夏不知所蹤前,我沒來得及告誡她這件事?!?/br> “反正我不去?!表n臨轉(zhuǎn)身就走。 上官闕的聲音追著他:“你必須去。易梧桐管著洛陽燈樓走不開,武場那些孩子要準備提前到七月的龍門會,不能有分毫閃失。其他的人都沒有十成把握殺死花剪夏。你必須去?!?/br> 韓臨站在門口,心緊得幾乎要吐,他緊攥著拳,短短的指甲直將手心刺出血。 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上官闕,他與花剪夏曾在一起過。 這事如今暗雨樓只能他去做,他把內(nèi)里隱情說出口,師兄會很為難。 乘舟到江浙的那片湖是個下雨的夜晚,整個天地都只有雨聲。韓臨披著蓑衣站在舟頭,蓑衣中悶熱難耐,汗幾乎濡透了渾身上下的衣服。 為他撐舟的線人舉著澆了松脂油的火把指著前方唯一的亮點,山腳下孤零零的一間木屋,講花剪夏就住在那里。 小舟靠在渡頭,韓臨下了船,告訴他待會過來接自己。 撐舟的線人有點猶豫,但仍是聽從他的話,撐舟折回。 韓臨轉(zhuǎn)過頭,一眼便看見了那個高挑的身影撐著傘站在不遠處。 一瞬間,他的雙足仿佛被緊緊吸在地上。 還是花剪夏提著燈向前走了幾步,照亮了他的臉。 “是你來殺我呀?!被粝男ζ饋?,燈下的臉明媚艷麗得幾乎照亮這個黑沉沉的雨夜。 “是我?!?/br> “真看得起我。”花剪夏一撇嘴,隨即釋然笑道:“也好在來的是你。死在刀圣手里,不丟人?!?/br> “你比從前活潑了?!?/br> “或許得到幸福的人總有著很討人厭的快樂?!?/br> 說著,花剪夏目光越過他,又望向黑寂寂的湖,眼中難掩失望。 “你在等人嗎?” 花剪夏收回視線,笑著點頭。 韓臨問:“是誰?” 花剪夏將眼睛笑彎:“我相公。他釣魚去了。今天雨太大,他興許不回來了?!?/br> 聽見釣魚,韓臨皺眉:“他很老嗎?” 花剪夏臉上現(xiàn)出一種尷尬的笑意,“不是,他只是喜歡釣魚……” “對不起?!?/br> 花剪夏搖搖頭表示沒事,將不熄的燈籠放到地上,問道:“我能回去拿一下鞭子嗎?” 韓臨點頭默許。 她去了很久,久到韓臨悶在蓑衣中的汗幾乎涼透。 但她還是回來了,這次再出來沒撐傘,她手上纏著鞭子,步子邁得很大。她走路向來不像尋常女子,步履豪邁,以前韓臨很喜歡。 “我以為你從后門逃走了?!?/br> 花剪夏一挑眉頭,“那你怎么不去追?” 韓臨沒有說話。 花剪夏笑笑:“我去寫了留給我相公的遺書。” “寫了什么?”話出口韓臨就后悔,她以前總嫌自己太刨根知底,于是又道:“我是不是問的太多了?”話出口,方覺這又是一個問句,韓臨看著燈影照出的她笑意加深的面孔,補話道:“你可以不用回答我?!?/br> “我在信上告訴他,他要敢忘了我,我做鬼都要纏著他?!被粝男Φ?,笑完,她垂下眼睛:“你說,這世間的仇,有報完的時候嗎?” 韓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揭下頭上的斗笠,抽出腰間的刀。 花剪夏又走近些,借著地上燈的光,看清韓臨右耳兩枚窄小的銀環(huán),一愣:“你戴了啊。我就一提?!?/br> 韓臨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guī)熜纸o我打的。我那次喝酒發(fā)酒瘋?!?/br> 花剪夏垂下眼想了一刻,雨水淋在她美麗的面孔上,她的臉卻仍是明艷的。 “你最好離上官闕遠點?!被粝奶嵝阉?/br> 從雪山出來不多久,這話江水煙就提醒過韓臨,和花剪夏說得一模一樣。他還說上官闕心思太深了,你玩不過他,萬事要有保留,切忌事事同他講。 韓臨沒有聽他的話,師父死后,他更不愿意疏遠師兄。 見韓臨不聽,江水煙直接下令將上官闕外調(diào),在外呆了兩三個月都沒回到洛陽。 如今聽花剪夏這么說,韓臨沒回答,只抬起了刀,笑說:“快點吧,再等一會兒,我該下不去手了?!?/br> “哈哈,那該多拖你一會兒?!痹捳Z間,她的鞭子便直抽過來。 “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總是犯規(guī)。”韓臨笑著側(cè)肩躲開,刀朝鞭子砍去。 “畢竟性命攸關(guān)?!被粝囊凰Ρ蓿荛_他的刀。 交手到第五十多招,花剪夏終于渾身是血倒在雨地中。 除非抹脖子,往常殺人,人都不會一下子死透。 韓臨揮刀插在地上,走近過去看她。 “不好意思啊,我一年都沒練鞭了。你放水放成這樣,我還是贏不了?!庇瓴煌5叵?,花剪夏的眼窩里積了雨水,韓臨伸手替她抹掉。 “為什么不練了?!表n臨低著眼看她,輕聲講。 “我爹死后,我十四歲在江陵遇見了一個男人,我喜歡上了他,結(jié)果他是當?shù)氐母簧痰墨C艷手。我在富商的床上醒過來,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我好絕望,殺了他和那家的所有人,被官府通緝。是江樓主救了我。”花剪夏嘔出一口血,她的眼淚混著淚水,積在眼窩里:“我本來就不想混江湖的,我爹就是被從前的江湖仇人找上門殺死的?!?/br> 她強撐著抬起眼,凝視著韓臨的雙眼:“你知道嗎,江樓主的行蹤是上官闕伙同易梧桐泄露的。” 接著她的視線望向遙遠的黑沉沉的湖,直到眼中最后一絲光線黯淡。 韓臨合上她的眼,攔腰把她抱回到屋中。木屋外看簡陋,內(nèi)里卻別有洞天,墻上掛著好幾副魚竿,四壁掛著山水畫,看擺設(shè),好似富貴人家的書房。 床邊矮柜上隔著一只磚紅的細口粗瓷瓶,里頭插著一束雀藍色的鴿子花,花開得極濃,極密。 曾經(jīng)在一起的時候,韓臨每次見花剪夏,都要送她一束花,也送過這個,但韓臨分明記得,他送的那天花剪夏指明了,鴿子花開得太艷,直莖上長滿了花,拿在手里,好像托著一座塔。她又不是李靖,身旁也沒有個鬧東海的哪吒。 他們都說她陰沉,韓臨從不這么覺得,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說笑話,很顧慮他的心情。 韓臨把花剪夏抱到床上,拿袖口擦凈她粘著血污和泥水的臉,又將她被雨打濕粘在臉側(cè)的頭發(fā)理干凈。離開時路過書桌,見上頭紅木鎮(zhèn)紙壓著一紙信。 韓臨猶豫了一下,手心捏緊,頭也不回地離開木屋。 回渡口的路上,花剪夏的血還在他手上流。 奇怪,她的血怎么比她當年的唇都熱。 他拔起刀,將混著泥血的刀刃重插回刀鞘,沒去撿一旁的斗笠,站在渡口,只讓雨從頭澆著他。 他知道江水煙的死與上官闕有關(guān)。 江水煙與官府的關(guān)系差,在他看來,韓臨死在官府手里是殘燈暗雨樓的榮光。 但上官闕不會這么覺得,上官闕要救他只有和官府牽上關(guān)系這一條路。有江水煙在,殘燈暗雨樓就永遠不可能成為暗雨樓。要韓臨活,只能江水煙去死。 這不難想,以韓臨副樓主的身份,也不難去查證這事。 從牢中出來的第二個月韓臨就清楚了來龍去脈——得知韓臨被捕江水煙依舊毫無動作,最終上官闕去找了易梧桐,用事成后副樓主的位置,換取了江水煙的行蹤,并通過暗線遞給江水煙的仇家,殺了江水煙,暫管殘燈暗雨樓,與劉宜晴做交易。 在洛陽養(yǎng)傷的時候,易梧桐來探看過韓臨。 她起身要離開時,韓臨叫住她,就這事向她求證。 易梧桐絲毫不慌亂,頭都沒有轉(zhuǎn):“那個晚上,上官對我說——” “江水煙要的是一個接班人,可我要韓臨,我只要韓臨。” 韓臨對著她的背影,澀澀開口:“我問過你這件事,還請你……不要跟師兄提起?!?/br> 易梧桐笑了笑:“那是自然。” 韓臨沒有問過上官闕這件事,問了又有什么用? 上官闕從沒有向他提過,就是不愿意給他知道的意思。他師兄向來習(xí)慣保護他,連擔(dān)心他愧疚都考慮到了。 說到底,大家兄弟一場,上官闕只是要韓臨活著,活在他身邊。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盡管江水煙教他血腥氣地出刀,在生辰時帶他去吃長壽面,把殺死紅嵬教教主的機會留給他,力排眾議將整個殘燈暗雨樓托付給他,幾乎將他視作兒子。 背信棄義,糟蹋前人的基業(yè),甘愿做朝廷的狗,那么多的理由,誰都可以去怨恨上官闕,唾罵他。只有因此才能活下來的韓臨不行。 所以韓臨沒法拒絕他提出的一切。 師兄已經(jīng)很難了,韓臨不想再給他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