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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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雨將人困在屋中整整三天。 到了第四天,終于放晴,宴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家門。 這個世間還有許多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就像游俠口中,毒要比刀刃更厲害,因?yàn)榍罢呖傄砸环N悄無聲息的方式,從內(nèi)部將敵人摧毀。 三天內(nèi),宴將切身體會到這一點(diǎn)。 ——但其實(shí)鬼王并沒有做出什么實(shí)質(zhì)性的行為。 與過去一個多月來一樣,他依然將大部分的時間都運(yùn)氣療傷上,只有每夜睡前,才會半拖半抱地將宴江弄到床上去,或親或摸,好生溫存一番。 準(zhǔn)確來說,是鬼王單方面的溫存。 宴江無論如何都無法適應(yīng),可這種時候他不再是自己,而是屬于鬼王的私有收藏。 時崤不允許他有任何的反抗或拒絕,只消一抹鬼氣,他就必須張開嘴巴接受過深的舌吻、軟下身體任由冰冷大手寸寸在他皮膚上巡邏。 對方似乎很喜歡他的體溫,摸夠了,睡覺也要將他團(tuán)抱在懷里,。 他只能顫抖著靠在對方的懷里,心如死灰地感受著這一切,感受自己皮膚大面積接觸鬼王的身體。 時崤從來沒有再進(jìn)一步的意思。 但越是如此,宴江的心卻只會越提越高,惶惶不可終日。 他也是個正常男兒,被緊緊禁錮在鬼王懷中的時候,能夠清楚地知道那抵著自己大腿的硬物是什么東西,也知道這代表了什么。 時崤可是鬼府之王,若是他想,又有什么忍耐的理由? 只是想想,宴江已經(jīng)慌得要命。 到了集市,就連幾個多日不見的臨近攤主也忘了打聲招呼,坐在自己小破字畫攤后面,目光虛無縹緲地在街道上游移,腦子里不斷胡思亂想。 一會兒想宴家先祖的事情,一會兒想自己之前逃到胡三鄉(xiāng)的經(jīng)歷,前一秒還在回憶父親臨終的囑咐,下一秒,鬼王濕冷舌頭刮過耳廓的觸感卻驟然浮現(xiàn)在眼前。 想得太入神,沒瞧見林小哥兒又來串?dāng)?,對方冷不丁地一拍他的肩:“小江兒,想什么呢?喊你好幾聲都不帶動的。?/br> 把人嚇了一大跳,手中握著書卷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宴江手忙腳亂地?fù)炱饋怼?/br> “啊,林兄……不好意思,剛剛沒聽見。”干巴巴地陪笑。 林小哥兒自然不是這等小氣之人,卻有意做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用力地?fù)u了搖頭。 “都啥時候了,先別顧著看你那些書了?!彼话褜⒀缃种械臅韸Z過,擱在桌面上,“你哥我今天出門可是特地沒帶上中午的干糧,待會兒家里鐵定會讓我妹兒來送。” “什么?”書生愣了愣。 “我們說好了的??!待會兒喊你倆認(rèn)識認(rèn)識,你可得機(jī)靈點(diǎn)!” 宴江這才憶起前些天兩人說過的話。這幾日情況太多,他早就將此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忙不慌地站起來:“今日!這么突然?” 林小哥兒倒是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沒發(fā)覺書生的窘迫,大大咧咧的:“不突然不突然,要不是下了這么大的雨,早就該安排上了?!?/br> “可是林兄,宴某確實(shí)是還沒做好成家的打算,要不還是——” 宴江斟酌了一下語氣。 正打算商量下次再提,說時遲那時快,林小哥朝著街口看了一眼,突然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用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誒,別說了,來了來了,你趕緊拾掇一下自己!” 宴江朝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那頭行人熙熙攘攘,根本不知哪個是林家堂妹。 再轉(zhuǎn)回頭,林小哥兒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餅攤上,假裝若無其事地招攬顧客了。 片刻后,他那攤上果真來了個圓臉大眼、身著淡青羅裙的年輕姑娘。 從書攤的角度看去,書生瞧見那姑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將手臂上挎著的布包解下來交給了林小哥兒。許是第一次到這邊的集市來,林小哥兒與她說了幾句什么,她一邊回答,一邊好奇地左顧右盼。 的確是個水靈漂亮的女子。 但…… 宴江低頭看看自己的手,目光似乎穿透了衣袖,在看自己手腕上印著的、男人握出來的淡淡指痕。 沒過多久,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硬著頭皮抬起頭。 猝不及防地,便與那姑娘對上了目光。 “阿琴,這就是我在家常說的宴秀才,學(xué)識是一等一的好,先前你們來信,都是叫他幫讀的!” 林小哥兒掛起熱情的笑容,一面介紹,一面自以為隱秘地朝宴江使眼色,“小江,這是我妹!上月剛從省城上回來的。” 他心情是真的不錯。 尤其看到書生對自家小妹看呆了眼的樣子,心里更是早早地享受起了這股成就感——看吧,再愣的書呆子,也逃不過自家小妹這種漂亮臉蛋的吸引! 殊不知,對方雖然的確是看呆了,卻并非他所想的那樣。 宴江只是在對上林琴琴的雙眼,看見其中那些澄澈的落落大方,與對新環(huán)境的好奇的那一瞬間,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想法罷了。 這個想法前所未有,太過大膽,叫他心里怦怦直跳的同時,又隱秘地冒出一點(diǎn)期待。 所以才不由自主便這么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看見姑娘眼中的疑惑,才忙不慌地回過神來,朝她拱手行了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禮:“林姑娘,初次見面?!?/br> 普普通通的一次見面,。 林琴琴看起來對宴江一點(diǎn)興趣都無,而宴江也頻頻走神,沒聊幾句便冷了場,姑娘眼珠子一轉(zhuǎn),借口說還有事情,便先行離開了去。 等林琴琴的身影徹底遠(yuǎn)去,意料之中的,林小哥兒又一次湊了上來。他咬牙切齒,化為搟面杖為教棍,裝腔作勢地在書生小臂上輕輕敲打:“你說你,你怎么回事!平時雖然呆了點(diǎn),也沒有這么愣的!你就是不喜歡我家小妹,也別這么丟我的臉啊?!” 搟面杖上的余粉抖落在已經(jīng)發(fā)黃的白衣上,留下道道白痕。 宴江自知理虧,老老實(shí)實(shí)垂著頭聽他訓(xùn)話。 等對方訓(xùn)得差不多了,才抬起頭來,對著林小哥兒露出滿臉的愁容。 “林兄,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別的可以靠省,但娶妻,不可能沒有聘禮、首飾之物。不瞞你說,我連這些也拿不出來?!边@的確是他如今的境況,沒有半分夸大,他抿了抿嘴,表情不自覺帶上幾分露怯的無地自容,“莫說林姑娘從前也是富家小姐,就算是村中的農(nóng)家姑娘們,也斷斷不會看上我這樣的窮書生。這字畫攤只能夠養(yǎng)活我一張嘴,再多的,卻是……” 宴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饒是還留了些余地沒說得太白,但這番突如其來的自白也算是將林小哥兒嚇了一跳,片刻后,他握著搟面杖的手垂了下來,嘆了一口氣: “唉!哥也懂你的難處,就是你林哥我,家中爹娘還能幫襯一二,但自從媳婦生了個小子之后,家中也是一日比一日艱難?!?/br> 宴江點(diǎn)點(diǎn)頭。 他的面上似有猶豫之色,沒有馬上開口,兩人之間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因著天氣停了好些日子,今日集市上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人聲鼎沸,更顯得這個角落氣氛的沉重。 宴江借著衣擺的遮擋,悄悄摸了摸自己手腕,感覺到微微鈍痛傳來,才終于下定了決心。 “林兄,有個不情之請?!彼穆曇舴诺土诵?,右手也緊張地在衣袖中緊握成拳,“宴某家中存有一方家父留下的紅玉,原本是寄望于我來日金榜題名,能在面見圣上時佩戴。但眼下希望渺茫,與其讓好玉在我的草屋中蒙塵,不如重尋個好人家?!?/br> “你的意思的……”林小哥兒難得的遲疑,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以書生的性子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宴江見狀,只感覺心上陣陣收緊,傳來一股隱隱的苦澀。他深吸一口氣,好從中獲取更多的勇氣,來穩(wěn)住心中的動搖。 這才終于說出了在心頭盤旋的請求:“林兄為人親善,人脈也廣,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幫我尋個富貴買家?” 如林小哥兒所想,他要賣掉爹娘唯一值錢的遺物。 因?yàn)樗枰銐虻谋P纏。 卻不是為了娶妻。 他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