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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宿傘之魂咎安在線閱讀 - 咸咸的(上)

咸咸的(上)

    音樂生咎×殘疾畫家安

    搞文藝片,但沒完全搞

    (怕一章放不下,分成兩章)

    咸咸的,是淚水,還是海水?

    鎮(zhèn)上有市領(lǐng)導(dǎo)要來考察,鎮(zhèn)長趕忙聯(lián)系了學(xué)校,學(xué)校再趕忙通知了謝必安,讓他領(lǐng)著學(xué)生畫一些畫,到時候展出。

    謝必安畫畫手藝好,最喜歡畫色彩鮮艷的非寫實(shí)油畫,看了就溢著一股子藝術(shù)味。那些畫小孩兒喜歡,大人看著沒啥感覺,能有啥感覺?顏料堆出來的東西嘛!

    謝必安風(fēng)評也好得很,一直在鎮(zhèn)上學(xué)校當(dāng)美術(shù)老師,人長得帥,性格也溫和,跟誰都談得來。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個殘廢。

    大概是他十二歲那年吧,和爹娘一起外出,出了車禍,夫妻倆都死了,就剩個渾身是血,哭紅了眼的謝必安。他在市里的病床上躺了快一個星期,聽見外面護(hù)士在說要送他去市里的福利院,謝必安當(dāng)場翻下了床,紗布滲出了血,他在瓷磚地板上用手拖著身體往外爬。

    謝必安眼眶紅得滴血,淚卻一滴沒落,只是嘴里一直喊著:“我要回家?!?/br>
    醫(yī)院的人拿他沒辦法,警察也勸不動,好在他家鄰居終于外出回來了。兩個從小一起玩的小男孩,兩三個月沒見而已,一個就沒了雙腿。

    范無咎沒忍住當(dāng)場又哭了一次,跑過去站在病床前面,想抱又怕傷到謝必安,就趴在床邊開始哭。

    謝必安看著,淚水也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但到底還是沒哭出來。

    謝必安一家不是本地的,又聯(lián)系不上他家親戚,按理說該送去福利院,但他又不愿意,人看著干干瘦瘦的,性格卻倔強(qiáng)得很。把一堆人急得火上澆油一樣,全靠范家來了,簽了收養(yǎng)協(xié)議才把這事結(jié)了。

    又在醫(yī)院養(yǎng)了一陣后,謝必安還是選擇了回鎮(zhèn)上,但他回去后死活不愿意在范家睡,就要回自己家里。范母覺得沒人照顧,就沒準(zhǔn),謝必安就開始閉口不說話。

    謝必安兩條腿膝蓋以下都被截了,整天坐在有些老舊的輪椅上,在光禿禿的范家院子里,兩邊種的枇杷樹離他很遠(yuǎn),他兩眼不是知道放空還是無神,愣愣地看著前面,有時候一看就是一天。

    范無咎還得上學(xué),每天回來之后就聽見說謝必安已經(jīng)早早的睡了。

    任誰看了心里都難受,別說和謝必安從小玩到大的范無咎了。

    之后范無咎還是偷偷帶著謝必安回了謝家院子。門是鎖著的,范無咎就翻窗戶進(jìn)去,謝必安進(jìn)不去就在窗戶外面朝里看。

    “……那個。”謝必安指了指角落的一個木箱子。

    “這個嘛?”范無咎順著謝必安的眼睛,去把木箱子拿起來遞給了謝必安。

    箱子外面落了一層薄灰,謝必安直接用手擦了擦,然后打開了。陽光照了進(jìn)去,但沒能照亮里面已經(jīng)暗淡的顏料。

    紅色顏料的外殼破損了,淌了一大塊出來,混著灰,臟兮兮的,已經(jīng)干透了,看著就像結(jié)了痂、猙獰的傷口。謝必安忍不住急促呼吸了幾下,緩了緩后,他關(guān)上箱子,淡淡地說:“扔了吧?!?/br>
    范無咎小心翼翼地盯著謝必安看,謝必安卻已經(jīng)低著頭不說話了。耳旁風(fēng)吹來颯颯的樹葉聲,不遠(yuǎn)處家狗的吠叫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過來,謝必安大病還未愈,呼吸很淺,再除了范無咎的呼吸聲,就沒別的了。

    “……好吧?!?/br>
    后來范無咎自己暗地里攢錢,給謝必安買了一小套水彩顏料,突然一天就遞到謝必安面前,笑瞇瞇地說:“送你的?!?/br>
    “你給我這個干什么?”謝必安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搭在腿上的毯子,沒收。

    “學(xué)校辦了個繪畫比賽,我讓你去參賽??!”范無咎眼睛睜得大,亮晶晶地看著謝必安。

    “我不想去。”

    “去吧,我想要那個獎勵,求你啦必安哥?!?/br>
    謝必安抿著嘴,垂著眼睛,淺淺的呼吸聲綿綿不絕地傳進(jìn)范無咎的耳朵里,在沉默很久后,他還是答應(yīng)了。

    最后得的是特等獎,也是事后謝必安才想起來那天是自己生日。范無咎沒說,謝必安自己還是磨磨蹭蹭地去說了句“謝謝”。

    那時候范無咎正抱著獎品,又是笑瞇瞇地說:“主任說你可以去參加市里的比賽了?!?/br>
    謝必安想了幾天,最后還是拿著范無咎給他買的東西,去給范母說了。

    然后一家人都去了市里,比賽場地很大,一堆穿著顏色好看的衣服的小孩,頭發(fā)梳得規(guī)規(guī)矩矩,辮子扎得高高翹翹,他們一大半的都在盯著坐輪椅上的謝必安看。謝必安低著頭,范無咎一臉兇相地?fù)踉诹饲懊妗?/br>
    比賽是當(dāng)場給主題,當(dāng)場作畫,三天后出評審結(jié)果。謝必安畫完之后就跟著范無咎一家回去了,一個星期后才知道自己得的二等獎。

    范無咎撇著嘴,有點(diǎn)不服氣。謝必安看著自己滿手的水彩顏料,以及面前正在畫的畫,輕輕說了句:“我想畫油畫?!?/br>
    范無咎咬著牙說:“好?!?/br>
    謝必安聽了笑:“你那點(diǎn)零花錢不夠的,我自己買?!?/br>
    “你又哪兒來的錢?”

    “比賽啊,多參加點(diǎn)比賽就好了?!敝x必安移遠(yuǎn)看了看畫,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后讓范無咎把邊上的紙膠布撕了。

    “天天到處跑,你不累啊?!?/br>
    謝必安搖了搖頭:“大型比賽才會去現(xiàn)場,小比賽把作品寄過去就好了?!?/br>
    后來謝必安就這么走上了畫畫這條路,他買了一套mama以前喜歡用的顏料,帶著一副畫去了墓地。那是謝必安第一次去給父母上墳。

    范無咎文化成績一直不怎么樣,上高中后還被同學(xué)拉去搞音樂,過了好一陣才被父母發(fā)現(xiàn),但是為時已晚,范無咎已經(jīng)死心塌地地彈起了吉他。

    范父范母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勸也勸了,沒用。謝必安沒勸,畢竟他自己走的也不是什么正路。

    最后兩個人還是以藝術(shù)生的身份進(jìn)了同一所重點(diǎn)大學(xué),兩個人一起待在外地。范無咎總擔(dān)心謝必安生活不方便,死活不愿意分開,左一聲“必安哥”,右一句“必安哥”。

    謝必安也不嫌煩,范無咎叫一聲,他回一聲。要粘就粘著吧,總比一個人好。

    大學(xué)四年,是范無咎先挑明關(guān)系告的白,畢業(yè)兩年,也是范無咎先說的分手。

    他要去外市打拼,謝必安不想走,就安安靜靜地待在鎮(zhèn)子里,拿著一堆獎狀獎杯,在學(xué)校當(dāng)了個美術(shù)老師。

    鎮(zhèn)子靠海,不遠(yuǎn)的地方還有個沙灘,沙灘附近還有著幾叢叫不出名字的花,顏色開得亮。這幾年整治得不錯,也算是個景點(diǎn),謝必安也多了出去寫生的地方。

    他戴了假肢,把以前的家弄成了畫室,繼續(xù)住在范家照顧范父范母。

    范無咎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但謝必安知道他有在和自己父母聯(lián)系,只不過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想提起對方。

    謝必安開始了范家、學(xué)校、畫室的三點(diǎn)一線,比賽也不參加了。鎮(zhèn)上有人在聊他以前的畫在市里被賣到幾萬,謝必安笑了笑,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學(xué)校有學(xué)生喜歡,謝必安就把畫送了;畫室有小孩隨便看上哪幅,謝必安也隨手就送了;回范家后要是有親戚小孩想要,謝必安也大方送了。

    他畫了一輩子畫,自己手里留的就只有幾幅完成度不高的,和很久以前被送出去參賽的作品的照片。那些照片角度拍得很好,光線充分地展現(xiàn)出他當(dāng)時還稚嫩的畫技,是范無咎當(dāng)時死拉著謝必安拍的。

    謝必安最近還喜歡上了聽音樂,聽得很雜,總是聽著聽著歌就畫出了一幅畫,有時候看了眼就把畫紙揉成一團(tuán)扔了,偶爾會靜下心來認(rèn)真畫一下。

    他人平??粗察o,其實(shí)心里一點(diǎn)兒也不靜,現(xiàn)在的畫退步很多,全靠積攢的功底硬撐著,都是些有形無神的東西。

    學(xué)校讓他自己加急趕幾幅畫出來,可謝必安急不起來,坐到畫室后把紙貼到畫板上,一坐一晃眼就到了深夜。抬眼再一看,前面還只是一張白紙和幾個點(diǎn)。

    他索性起身去坐在了沙發(fā)上,拿著手機(jī)給范母打電話說不回去睡后就一頭倒在了抱枕上,然后就閉上眼淺淺的睡過去了。

    感覺好像睡了很久,腦子都是有些迷糊地被電話聲吵醒,謝必安懶懶地睜開眼,他先扭頭去看了看窗戶,天還是黑的,然后再回頭去看了眼手機(jī),是晚上十點(diǎn)半。

    電話響了三次,謝必安終于接了,那頭是學(xué)校主任有些急切的命令:“學(xué)生里有幾幅畫出了問題,你那邊再多畫幾幅吧。”

    謝必安揉了揉太陽xue,悶聲回了句:“嗯?!?/br>
    主任也沒再問什么,立馬掛了電話,但謝必安有些朦朧的意識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那頭主任輕聲嘀咕的話。

    “非要大方,現(xiàn)在好了吧……”

    謝必安啞聲笑了笑,用手梳了下頭發(fā),瞇著眼睛去瞧前方連雛形都沒能鋪出來的畫。他借著夜里黯淡的月光,起身去摸索出幾個暗色顏料,然后按開了一旁的吊燈,把顏料規(guī)整地擠上去后就開始動筆了。

    他全神貫注地畫到凌晨,在吊燈微弱的光芒照射下,畫面依舊很暗,只能看見正上方和右側(cè)有兩處明顯的亮點(diǎn)。謝必安揉著眼睛再仔細(xì)看了一陣,放松地呼了口氣,拍拍手起身去水池洗完手后,他本來是準(zhǔn)備繼續(xù)睡覺,但是一抬頭看見外面圓滾滾的月亮,突然又感覺沒了睡意。

    夜里的蟲鳴聲很大,它們潛伏在外面的樹叢里,藏在暗處,不停詠誦著消耗生命的樂曲,謝必安模糊地想起來,似乎在哪首歌里也有過這種蟲鳴般的背景音樂。

    他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jī),打開音樂軟件進(jìn)到一個音樂人的主頁,開始翻他的作品。

    這個音樂人的名字是范無咎大學(xué)用了四年的網(wǎng)名,甚至這個號都是范無咎以前給謝必安推送音樂時的那個,在網(wǎng)絡(luò)那頭的人也沒有變。不過謝必安現(xiàn)在的號是個新號,連用戶名都是系統(tǒng)自帶的,他上次登錄的時候忘了以前的密碼,也沒心思再去細(xì)想了,索性就注冊了一個新號。

    他聽著范無咎寫的歌和音樂,想起來范無咎以前總是抱怨,說謝必安表現(xiàn)得沒那么愛他。

    謝必安想著想著就笑了,然后抿著嘴低頭去看上面熟悉的用戶名,低聲罵了句。

    “白眼狼。”

    “白眼狼”在遠(yuǎn)方的城市里打了個大噴嚏,又揉著鼻子繼續(xù)看飛機(jī)票的航班了。

    第二天清晨,謝必安依舊早早地起來,他盯著昨天晚上的畫看了看,又添了幾筆補(bǔ)色,然后緩緩哼著歌去洗臉了。

    那是一幅冷色調(diào)的畫,在墨藍(lán)色的夜里,被張牙舞爪的樹枝遮掩著的殘月,破碎的月光通過室內(nèi)巨大的落地窗流了進(jìn)來。月色亮得異常,流光溢彩地淌進(jìn)了室內(nèi),沿路留下了幾抹金色,但什么也沒照亮。室內(nèi)還亮著一盞小小的臺燈,也是燈芯亮得異常,散發(fā)出來的光卻微弱得像是要熄滅了一樣。

    在把這幅畫表面晾干的三天里,謝必安什么也沒畫了,只是依舊坐在畫室里,盯著手機(jī)翻閱了許久。

    最后展出的時候,少了幾幅被裝裱的畫,多了幾張被裝裱的照片。

    下午展出接近尾聲時,大雨突然就滾了下來,一堆人忙著收拾東西。前幾天畫的那幅畫又被留在了學(xué)校,謝必安沒說什么,只是靜靜地把那些照片拿回去了。

    他到畫室把東西都整理放好后,外面雨已經(jīng)大得嚇人。室內(nèi)的空氣里都被擠進(jìn)了潮濕的味道,謝必安感覺到從膝蓋慢慢往上,又開始一陣一陣地發(fā)疼了。

    他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有些艱難地跌坐在了沙發(fā)上,抖著手把假肢卸了。

    雨下得很大,在房檐上“嘀嗒”個不停,“嘩嘩”的白噪音毫無規(guī)律地進(jìn)行著。屋里溫度有點(diǎn)低,謝必安卷著毯子,在沙發(fā)上蜷縮成了一團(tuán),他額頭滲了點(diǎn)汗出來,腦袋疼迷糊后就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是因?yàn)槟且魂囮嚤扔曷曔€激烈的敲門聲,謝必安起來晃了晃頭,倉促地戴好假肢,忍著痛跑去開了門。

    他額頭的汗又冒了出來,有點(diǎn)發(fā)懵地看著門外的范父范母。

    “給你說了他肯定就在畫室待著,這么大雨還能去哪兒?”范父松了口氣似的笑罵起來。

    范母還是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謝必安,皺著眉問:“腿疼嗎?沒出什么事吧?”

    謝必安咬著牙搖了搖頭,小小地呼了幾口氣才回:“……沒事,有點(diǎn)累,所以……忙完就倒頭睡了,忘了給您說一聲。”

    “沒事就好。外面雨大,睡覺記得多蓋被子。那我們就…回去了。”

    “嗯,我送送你們。”謝必安走出來掩上門,笑著去扶范母。

    范母還是笑著推掉了謝必安的手,看了看謝必安,又望著外面的雨說:“雨大著呢,你送什么?;厝ズ煤眯菹伞!?/br>
    謝必安彎著眼回:“嗯。”

    他人還是沒進(jìn)屋去,就站在可以避雨的地方,沉默地望著兩人的背影,看他們撐著傘,互相扶持著緩緩離開。

    直到最后一抹身影都被大雨吞噬,謝必安才紅著眼眶回屋去了。

    他又在沙發(fā)上愣著坐了一陣,雙目無神地盯著窗戶外面的雨珠,等到來了一通電話才回過神來。

    “喂?”

    “必安啊,瞧我過去心急得,忘了給你說。范無咎那小子前天給我來電話說要回來了?!?/br>
    雨天的信號不是很好,謝必安愣了愣,緩緩地回了句:“嗯,我知道了?!?/br>
    鎮(zhèn)上連著市里的雨下了幾天,范無咎坐公交車回來的時候直接被淋得全身濕透。頭發(fā)緊貼著皮膚,衣服也粘在身上,還因?yàn)榻谑箘磐伦А?/br>
    他敲開自家門的時候,臉上的口罩剛摘了,嘴里呼出來的全是霧氣,臉色紅潤地高聲喊了句:“媽!”

    范母愣了一陣才認(rèn)出這是自己的親兒子,都還來不及感受喜悅,就拉著范無咎回屋里擦干身子換衣服。

    雨下了多久,謝必安就疼了多久。雨下個不停,謝必安也疼個不停。他現(xiàn)在下床走路都難受,基本上是每天躺在床上挺尸。

    范無咎被范母推著進(jìn)來的時候,謝必安正躺在床上閉著眼養(yǎng)神,眉頭皺得緊緊的,似乎從沒松開過。

    范無咎進(jìn)來后看見謝必安也是一怔,他手撐在行李箱把手上,全身都還在滴水,地板上瞬間濕了一塊。謝必安同時也聽著聲兒睜開了眼,兩個人時隔三年,分開后第一次見面,在同一個房間里,一個全身濕透站在門口,一個忍著疼痛躺在床上,屏氣凝神地,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你換衣服吧,我出去。”還是謝必安先回過了神,揉著眉心,起身去拿假肢。

    范無咎一抖,也喊了句:“我去浴室換!你……你躺著吧。”

    謝必安起了一半的身體在空中愣了一小會兒,又緩緩地放了回去,他卷著被子裹上,悶聲悶氣地回:“嗯?!?/br>
    洗完熱水澡換好干衣服后,范無咎就待在客廳里擦頭發(fā),眼睛就偷偷往謝必安待的房間里瞟了幾眼,沒敢再進(jìn)去。

    雨聲越來越大,仿佛要蓋過電視機(jī)的聲音,范無咎吹干頭發(fā)后靠在沙發(fā)上,和父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眼睛看著電視,余光偷瞄著旁邊的房門。

    范無咎是個急性子,難得能碰上個真心喜歡的東西,他還有些一根筋,認(rèn)定了誰也別想給他改了。所以音樂這條路他才不忘初心走了這么久。謝必安也是,所以范無咎分手第三個月就開始后悔了。

    但他有些拉不下臉去道歉,兩個人又隔得遠(yuǎn),范無咎擺在自己眼前的路歪歪扭扭的,到處都是坑,他沒底氣讓謝必安等他那么久。

    以前他氣自己跟謝必安吵架時總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現(xiàn)在他氣自己沒能耐。

    整整三年,范無咎忙得焦頭亂額,四處奔波,搭關(guān)系,練習(xí)的時間都是自己死命擠出來的。這三年他一次也沒回過家,過年春節(jié)也是一個人待在外地,在簡陋的出租屋里吃泡面。一方面是實(shí)在擠不出時間,另一方面是不敢跟謝必安見面。

    現(xiàn)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范無咎本來計劃著大張旗鼓、張揚(yáng)地回來,半路思考了一下還是覺得低調(diào)一點(diǎn)好,結(jié)果沒想到雨下這么大,他低調(diào)過頭,成了喪氣的落湯雞一樣。

    范無咎聽見門鎖發(fā)出極為清脆的“咔噠”一聲,然后房門被緩緩打開,謝必安戴著假肢,一瘸一拐地走出來,范無咎見了一個箭步就沖上去扶著。

    謝必安嚇得一怔,全身都繃緊了。

    “你要去哪兒?”范無咎虛扶著謝必安的肩,鼻尖聳動著,極力地嗅著謝必安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廁所?!?/br>
    “咳……我扶你到門口吧?!?/br>
    “好?!?/br>
    范母去準(zhǔn)備午飯了,范父從不管家里孩子的事,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放在電視里的球賽上。而范無咎站在廁所門口,低頭玩著拖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謝必安甩著手上的水出來時,范無咎又殷勤地靠過去,說:“我剛才看網(wǎng)上說,這雨還得下好幾天,你就別戴假肢了,坐輪椅吧。我推著你走?!?/br>
    謝必安斜眼盯著范無咎看了一陣,看范無咎還是一臉真誠樣等著他回話,他就漫不經(jīng)心地回:“那樣去畫室不方便?!?/br>
    范無咎“哎呀”地叫了一聲,勸了句:“下這么大雨,你還有心思畫畫嗎?已經(jīng)疼好幾天了吧?!?/br>
    謝必安甩給他一個不太樂意的眼神,淡淡回了句:“是啊,疼好幾天了?!?/br>
    “那進(jìn)屋去我給你揉揉?”

    “免了?!?/br>
    范無咎正抓耳撓腮得想不出話來,范母就拿著鍋鏟走出來喊:“站廁所門口干嘛呢?范無咎你過來給我打下手?!?/br>
    范無咎嚎一聲,不太情愿地過去了。

    謝必安見了也轉(zhuǎn)過身去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回去后輕輕掩上了門。他仰身倒在柔軟的床鋪上,解掉假肢后整個人都陷進(jìn)了被子里,嘴角止不住地悄悄往上翹。

    誰讓他敢那么輕易地就說出分手這種話,再難受一陣吧。

    他們兩人以前都是睡一個屋子的,原本是兩張床,但因?yàn)榉稛o咎太久沒回來,他那張床被堆上了一些雜物,灰也落得重。白天大家都忘了這事,晚上范無咎哼著歌兒進(jìn)屋后,看見正坐在自己床上看書的謝必安,又望了望另一邊的床鋪,臉扭成了苦瓜。

    “我…得去理了那個床才能睡啊?”

    謝必安抬頭去看了看范無咎,又看了看那邊的床,然后繼續(xù)低頭看書,不咸不淡地回:“隨便你?!?/br>
    范無咎一聽,眉毛笑開了花,屁顛屁顛地坐到了謝必安床上去了。

    謝必安頭也沒抬,準(zhǔn)備自己慢慢挪到邊上去,結(jié)果范無咎直接翻身上了床,跪著就準(zhǔn)備把他抱起來。

    “你干什么!”謝必安的書落了下去,他剛才看的那頁還沒夾書簽。

    “你不方便動,我?guī)湍??!狈稛o咎的手二話不說就穿過了謝必安的腋下和大腿,輕輕松松把謝必安挪到了靠墻的那邊去了。

    “……我的書?!?/br>
    范無咎樂呵呵地把書拿起來,翻了幾頁后遞了過去:“我剛才看見了的,你看的87頁?!?/br>
    書被遞在半空中不動,謝必安愣了愣,還是接了,然后就低頭看書,沒再理過范無咎。

    夜里的雨聲很好助眠,但謝必安從下雨開始膝蓋就一直痛個不停,到夜里更是有時候火辣辣地疼,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范無咎這晚也沒睡著,他盡量睡在了邊上,全身都繃著,如果能聽見謝必安睡著后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大概能好受一點(diǎn)。但他等了大半夜,最后等來的是謝必安忍不住疼、緊咬著牙的喘息聲。

    開燈后范無咎看見的是謝必安整個人在墻角縮成一團(tuán),他手抓著自己的膝蓋,抓出了幾條嚇人的紅痕。

    范無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謝必安才愣愣地抬起頭來,他臉紅得異常,額頭的碎發(fā)全被打濕了,下嘴唇咬破了皮,還在往外滲血。

    “我去給你弄熱毛巾?!?/br>
    頭頂?shù)臒艄饬恋么萄?,謝必安覺得自己有些精神恍惚,他什么也沒回,看見的人影都是模糊的。

    范無咎沒驚動隔壁的父母,急急忙忙地弄來熱水和毛巾就進(jìn)了屋,他把毛巾浸水?dāng)Q干后先自己試了試溫度和濕度,然后慢慢靠近謝必安,輕聲哄著:“別捂著膝蓋了,把手拿開。”

    謝必安好像沒聽清,依舊死死抓著膝蓋,整個人蜷縮著,繃得緊緊的。

    范無咎只好去掰開謝必安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掰,然后再把熱毛巾迅速地蓋上去。過了一陣,謝必安眼睛才完全聚了焦,怔怔地盯著范無咎,額頭滲著汗,嘴里還在喘氣。

    范無咎朝他笑了笑,沒說話,謝必安也沉默著。

    范無咎熟練地用完了一盆熱水,滿頭大汗地看著謝必安,問:“還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我再去弄一盆熱水?”

    謝必安有些虛脫,瞇著眼搖了搖頭,范無咎就趁機(jī)在他臉上摸了幾下,然后拿著盆子和毛巾出去了。

    再進(jìn)來時謝必安已經(jīng)歪著頭睡過去了,范無咎坐在床上看了一陣,悄悄把位置往謝必安身旁挪了挪,關(guān)上燈后也躺下去睡了。

    雨又下了三天才停,謝必安感覺膝蓋那塊還在隱隱作痛,他最后還是在范無咎的軟磨硬泡下坐上了輪椅。于是謝必安說出想要出去寫生時,范無咎也就自然而然帶著東西,跟著一起出去了。

    謝必安依然去的海邊,把畫架弄好后,就坐在輪椅上,對著被風(fēng)吹雨打了好幾天的那一大片花叢畫了起來。

    范無咎幾年沒回來了,在沙灘上到處走著,東瞧一瞧,西看一看,怪新奇的。在沙灘邊上還撿到了一個個頭挺大的海螺。

    他一邊玩著海螺一邊走回去,然后就看見謝必安把他也畫了進(jìn)去。

    “你怎么把我也畫進(jìn)去了?”范無咎笑嘻嘻地問。

    謝必安頭也不抬地答:“你擋著我的景了?!?/br>
    范無咎對著海螺口呼了聲氣,再神神秘秘地放到謝必安耳邊,問:“你聽見什么了?”

    謝必安撇了他一眼:“幼稚?!?/br>
    范無咎自己又聽了一下,海螺里面的聲音沒聽見,另一邊耳朵里傳來的海浪反而像是鉆進(jìn)去了一樣。他直起身去看著不停朝沙灘邊上涌的浪花,邊角上駐扎著的幾處瘦小的灌木叢,以及那一大片的紅樹林。

    這里還是變了很多,比以前更有了生機(jī),植被也多了,也再沒有人把這里當(dāng)便宜的垃圾場了。

    范無咎努力吸了一鼻子,鼻腔里全是淡淡海水味。他又去看了看謝必安的畫,畫面已經(jīng)圈被鋪成了藍(lán)色調(diào),各種各樣的,深淺不一的,明暗不同的的藍(lán)色,鋪天蓋地地擠進(jìn)了視野里,卻又沒有違和感。

    范無咎感覺自己呼吸停止了一瞬,他腦子里混合著旁邊海浪的聲音,牽引著靈感的線條,悄悄地彈起了一首曲子。

    范無咎回過神來后眨了眨眼:“你這還有多久才畫完?”

    “差不多了,還有些細(xì)節(jié)等會回畫室再弄?!?/br>
    那只海螺繼續(xù)被范無咎玩著,他想了想,試探性問了句:“那等你畫好后我拍一張?我想拿來當(dāng)新歌封面?!?/br>
    謝必安聽了抬起頭看著范無咎,挑著眉問:“那我這算商稿了?”

    范無咎毫不猶豫:“沒問題啊,價格你出。”

    謝必安沒再回話,又畫了幾筆后就放下東西,拍拍手說:“回去吧?!?/br>
    一到下午后謝必安就變得懶懶散散的,他最多待在院子里數(shù)數(shù)枇杷樹的葉子,一到不用上班的日子就變得無所事事起來,工作日的三點(diǎn)一線反而成了推動他認(rèn)真生活的東西。

    范無咎上午一回來后就自己鉆進(jìn)了房間,擺著一系列東西開始編曲,家里也識趣,沒人去打擾過他。

    等到晚上天都黑了,謝必安和范母坐在院子里乘涼聊天,范無咎才伸著懶腰出來,頭發(fā)亂糟糟的,從門里伸出頭問:“媽,還有飯沒?”

    范母晃了晃手里的蒲扇,高聲回:“有,菜都在冰箱,你自己熱熱。”

    “好——”范無咎拖長了聲調(diào)回著,臨走前還朝看向他的謝必安拋了個媚眼。

    謝必安面不改色地回了頭,繼續(xù)跟范母嘮嗑。

    晚上到點(diǎn)睡覺時,謝必安擦著頭發(fā)進(jìn)了屋,范無咎迅雷不及掩耳地關(guān)掉了電腦的聲音,然后扭頭去一臉神秘地朝謝必安笑了笑。

    謝必安沒理他,繼續(xù)坐床上擦頭發(fā)去了。

    范無咎的床早就整理好了,除了之前下雨晚上謝必安疼得厲害,范無咎回過去照顧一下,平常他都是睡的自己床。今晚謝必安準(zhǔn)備關(guān)燈時,范無咎卻突然跳上了謝必安的床。他雙腿盤著,兩手撐在床上,一副乖乖的模樣。

    “怎么?”謝必安挑著眉問。

    “要不要我?guī)湍闳嘁幌孪ドw?”

    “不用?!敝x必安蔑了他一眼,放在電燈開關(guān)上的手敲了幾下,“回你床上去?!?/br>
    “別啊,”范無咎微微低著頭,“我錯了,必安哥?!?/br>
    謝必安一愣,腦子里突然竄出范無咎小時候毫無誠意,嬉皮笑臉道歉的畫面。

    “我錯啦必安哥?!?/br>
    “你別生氣呀!你看看這個?!?/br>
    不過現(xiàn)在的范無咎學(xué)精了,學(xué)會了用低聲下氣的樣子來道歉。

    謝必安涼颼颼地回了句:“你道什么歉,我不記得你干什么了?!?/br>
    范無咎繼續(xù)放低聲音說:“我當(dāng)初不該自以為是地就說分手。但你當(dāng)初已經(jīng)參加過好多比賽,拿的獎狀獎杯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我才剛剛開始,我得去打拼,我不敢吊著你讓你等我?!?/br>
    “怎么不能等了?是你不回家了還是我著急成家立業(yè)了?范無咎,你真夠混蛋的?!敝x必安說到后面語速都有些快,咬著牙,氣的眼眶發(fā)紅。

    范無咎伸手想去拍拍,被謝必安一巴掌拍開。

    “回你床上睡覺去,我明天還要上班。”謝必安看也不看范無咎了,扭頭盯著旁邊。

    “……哦?!狈稛o咎焉巴巴地耷拉著腦袋回去了。

    燈“啪嗒”一關(guān),夜就徹底黑進(jìn)了屋子。外面微弱的月光照在范無咎臉上,他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shí)。

    白天之后謝必安就開始了工作日的三點(diǎn)一線,他開始假裝自己很忙。而范無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基本上都不會有線下活動,所以他準(zhǔn)備一直待在家里,并假裝自己一副閑得發(fā)慌的樣子,天天見縫插針地去找謝必安。

    謝必安被他磨得不耐煩了,甩了一句話把范無咎堵得干干凈凈。

    “你去和阿姨叔叔坦白再來找我。”

    范無咎果然安靜了幾天,謝必安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他開始整天有時間就泡在畫室,晚上洗完澡回房也是倒頭就睡,沒理過范無咎,也沒讓范無咎有機(jī)會找他。

    但是范無咎沉默幾天后,還是抓著謝必安在家里上廁所的空檔,看見謝必安剛從廁所門出來,他就跑過去拉著謝必安又進(jìn)去了。

    謝必安沒理他,準(zhǔn)備開門出去。范無咎就站在后面,扯著謝必安衣角,啞著聲兒說:“我跟爸媽坦白了?!?/br>
    謝必安準(zhǔn)備開門的手停在把手上,人也停住不動了。

    范無咎繼續(xù)說:“我沒說是你。但他們說這是一輩子的事,讓我再好好想想?!?/br>
    他說著說著,一股酸勁沖上鼻腔,聲音瞬間就染上了哭腔,變得斷斷續(xù)續(xù):“我…不想再跟你分開了。我在外地這三年,腦子里都是想著把音樂搞好后回來見你。我當(dāng)時說分手是腦子發(fā)熱,我混蛋……我沒過多久就后悔了。必安哥,你給我個準(zhǔn)話吧?!?/br>
    謝必安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盯著范無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這次要么一直過下去,要么就斷得干干凈凈。我們都沒得選了。”

    范無咎瘋狂點(diǎn)著頭,在眼眶里打了幾轉(zhuǎn)的淚珠終于還是落了下來。謝必安嘆了口氣,主動湊過去抱了他一下。

    范無咎心都是抖的,呼出的氣也抖。他把謝必安抱得緊緊的,使勁吸著謝必安身上淡淡的洗衣服味道。

    晚上吃完飯,范無咎意外地沉默,默默地和范母一起收拾碗筷。謝必安也沒有馬上回屋,坐在沙發(fā)上跟剛回家的范父聊著天。

    等到所有人的事都處理完了,范父范母一起坐在客廳里聊家常,估摸著時間準(zhǔn)備休息了。范無咎才低聲下氣地說:“爸,媽。前天那事……”

    范父神情瞬間嚴(yán)肅了起來,想讓謝必安回房去休息。謝必安卻也馬上接了句話:“我對不起您兩位,但我也有話要說?!?/br>
    四個人的氣氛瞬間就不再放松了起來,范無咎率先開了口,一通話把該說的全說了,說完后他自己也忘了,腦子一片空白,就盯著兩位大佛,聽從發(fā)落。

    沉默了很久,范父突然悶聲一笑,說:“你們的心思我知道,今天成是一回事兒,不成就是另一回事兒了?!?/br>
    說完后他又添了句:“但不管今天成不成,我們?nèi)兆右策€是要過下去的。”

    范無咎謝必安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范母只是在一旁輕輕嘆了好幾口氣。

    “我應(yīng)該沒給你們說過,以前小時候我爹給我講的一個真事兒。”

    “就他們村里,出了一對同性戀,男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他們準(zhǔn)備走,但最后還是被活活打死了。”

    范母忍不住捏了捏范父的手臂,輕聲吼了句:“你不要亂嚇?biāo)麄儭!?/br>
    范父笑了笑,繼續(xù)說:“我可沒唬你們。這種事當(dāng)時少,因?yàn)槎际遣刂粗摹,F(xiàn)在科技發(fā)達(dá)了,社會進(jìn)步了,被曝光出來的也就越來越多了。我說這個不為別的,就是要你們知道,以后的一切后果都是你們自己承擔(dān)?,F(xiàn)在風(fēng)氣挺開放的,新思想多,在鎮(zhèn)上可能都會對你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但出去外面卻不一定?!?/br>
    “之前我們讓咎子好好想想,就是想看看他意志堅不堅定。倒是沒想到還有小謝?!?/br>
    范母又拍了他幾下,搶過來說:“必安,前天無咎那小子給我們說的時候,我們就想得差不多了。他以后怎么樣是他的事,你因?yàn)闅埣驳氖?,就算是有女孩家喜歡你,她家里人也不會同意。我們是打定主意要你跟我們綁在一起過下半輩子的,你別說阿姨自私?!?/br>
    謝必安聲音悶悶的:“怎么會。我爸媽死后是你們把我?guī)Т蟮?,現(xiàn)在我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們。”

    “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我們也沒指望范無咎能給我們帶個白胖孫子回來?,F(xiàn)在我們一家人也算是完完全全的一家人了?!?/br>
    “那就先都回去休息了吧,”范父打了個哈欠,“我和小謝明天都還要上班。”

    兩人拉著人回了屋,就剩下謝必安范無咎兩人還待在客廳,有些發(fā)懵。

    范無咎悄悄坐過去,也牽著謝必安的手準(zhǔn)備起來。謝必安抬頭去看著他,客廳中央橘黃色的燈光泛著一層光暈,把范無咎腦袋圈了起來。

    “我感覺像做夢一樣?!敝x必安自言自語似的說。

    “我也沒想到他們這么爽快……不過我媽說過,我們就是拿捏著他們對我們的心軟?!狈稛o咎笑著嘆了口氣,“被寵著就是可以有恃無恐,你說是不是?”

    謝必安笑了起來,范無咎順勢也把他拉了起來。

    “走吧,你明天還要去上課?!?/br>
    謝必安聽話跟著范無咎回了屋,想了一陣后說:“下個月隔壁市有個大比賽,我想去試試?!?/br>
    “那好啊,我陪你去?!?/br>
    “好?!?/br>
    今天夜里風(fēng)聲有點(diǎn)大,“呼呼”吹著人心煩,范無咎洗完澡后也“呼呼”爬上了謝必安的床。

    “你干嘛?”

    “睡覺啊。”范無咎已經(jīng)輕車熟路地卷起了被子,“都這樣了,還不讓我跟你一起睡?。俊?/br>
    謝必安沒辦法,只能用手推了推范無咎:“那你過去點(diǎn),挨太近擠到我了?!?/br>
    “我不,我不但要擠你,我還要抱著你睡?!北蛔訐屵^去一大半,范無咎邊說邊動了手,謝必安拿他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

    “你得寸進(jìn)尺!”謝必安罵。

    “我得寸進(jìn)尺?!狈稛o咎點(diǎn)頭。

    “你不嫌熱啊……”

    “你熱嗎?今天晚上挺涼快的啊。實(shí)在不行我可以去開風(fēng)扇?!狈稛o咎一把將謝必安抱在了懷里,謝必安偏瘦,被范無咎抱著就像是要揉進(jìn)他身體里一樣。

    熱還說不上,但是范無咎在謝必安身上各種蹭,臉啊,耳朵啊,脖子啊,前胸啊……

    他鼻子還跟狗一樣,明明兩個人用的是一樣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他偏要使勁聞謝必安身上的味道。

    “你別蹭了,快點(diǎn)關(guān)燈睡了吧。我明天的課在上午?!敝x必安拿手掰著范無咎的腦袋,看見范無咎一臉笑的樣子,總覺得有點(diǎn)賤兮兮的感覺。

    “那親一個。親一個就關(guān)燈睡覺?!狈稛o咎把臉湊了過去,想等著謝必安自己迎上來。

    憋了三年多,能不難受嗎。

    遲疑了一下,謝必安閉上眼睛,睫毛都在顫,還是慢慢親了上去。然后范無咎是聽話把燈關(guān)了,手卻按上謝必安的后腦勺,死命地親了上去,狼似的,就像是要把懷里的人吃了一樣。

    謝必安一點(diǎn)也掙脫不了,范無咎就像是餓了幾天,一塊rou也沒見過的豺狼虎豹,把謝必安這塊肥rou吃得死死的。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沒做到最后一步的,反正來日方長嘛。

    到暑假后,范無咎發(fā)了新歌,封面是謝必安當(dāng)初在小鎮(zhèn)海邊的那幅畫,滿篇的藍(lán)色。封面上沒有題字,就是干干凈凈的一張畫。

    錄歌時范無咎讓謝必安也錄了點(diǎn),后期弄成和聲放了進(jìn)去。因?yàn)檫@個,謝必安不得不把他大號的密碼想起來。

    發(fā)歌當(dāng)天范無咎迅速在評論區(qū)搶了前排,謝必安跟著也發(fā)了,不過已經(jīng)慢了很多,最后他們兩個唯一被標(biāo)注了創(chuàng)造者的賬號被推了上去。

    謝必安看著99+,甚至999+的回復(fù),心里一時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夸他畫畫好看的,有夸他唱歌好聽的,還有一直喊“666”、“太強(qiáng)了”的。

    “我也沒唱什么啊?!?/br>
    “他們就是喜歡亂夸,彩虹屁嘛,看著開心就好了。”

    “我怎么就成你的綁定畫師了?”那是范無咎剛才偷偷摸摸發(fā)的,@都故意添了個空格,要不是被粉絲推上來了,謝必安還真看不見。

    范無咎看自己的小心思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有點(diǎn)尷尬,摸了摸鼻子,說:“你不就是跟我綁定得死死的?”

    評論區(qū)里謝必安才說了一句客套話就沒了蹤影,范無咎連著發(fā)了好幾句評論后也不見了。

    也沒辦法,謝必安的手機(jī)已經(jīng)被范無咎搶過去,范無咎隨手一甩,兩個手機(jī)就落到一邊去,沒人管了。他現(xiàn)在正趁機(jī)把謝必安壓在酒店的白色大床上,吊燈都關(guān)了,就剩了一盞小小的臺燈。

    光線很微弱,但足夠兩個人看清對方,周圍氣氛也好,是適合做事情的時候。

    反正這是出來旅游,就跟度蜜月一樣,行程跟著情況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