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春暉寸草烈焰天煌人生一世每個人都很奇怪，你不知何時才是在扮演自己的本心。

    也有很多時候你可以看清旁人的內(nèi)心，卻不曉得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吳征翻了個身，現(xiàn)下在想什么呢？想念韓歸雁。

    自從與他有了合體之緣，跟他獨處與在外為將便顯出完全相反的兩面。

    在外是名英武的女將，令行禁止，賞罰分明，不懼矢石。

    與他獨處則完完全全是個小女人：在路途中吳征趁黑摸入她的營帳里，那種驚喜與滿腔的思念仿佛寫在了臉上，笑容甜得沁人心脾。

    而當(dāng)一夜歡好后天邊泛起魚肚白吳征不得不離去時，那鼓著腮幫子曲腿坐在床頭，僅用一張薄被掩住修長浮凸的玉體最羞之處，那眷戀不舍又溢于言表。

    吳征不由溫柔而笑，不想試過了諸般歡好姿勢之后，女郎最愛的便是將一雙長腿搭在吳征肩頭，任由他反壓而下將玉體折疊。

    膝彎將碩乳壓扁，帶著臀兒向上挺起，那只花rou肥滿得絲發(fā)難容的幽谷高高賁起，迎合著重重的抽送。

    而那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長腿借著男兒肩膀發(fā)力，亦可上下反復(fù)發(fā)力迎合，令每一輪進出都更加快美。

    一本正經(jīng)的女將到了床上知情知趣，更加的美艷動人。

    他也想陸菲嫣。

    長年的隱疾早已折磨得她英風(fēng)盡去僅余哀婉，總是不自覺微微蹙起的眉頭憂色難減，倒平添了股我見猶憐。

    說起來倒是溫婉可人的林錦兒更適合這種氣質(zhì)，但落在陸菲嫣身上，也更增嫵媚。

    至于昨夜陸菲嫣的模樣則是第一回有機會見到。

    她伏在案頭，一手按琴弦，一手支下頜，忽閃的杏眸看似沒有聚合之點，實則明亮如星；鬢角邊掛著滴落的汗珠也來不及擦去，在旁人身上減分的細節(jié)，到她這里卻如蓮葉中的露珠一般討喜。

    向來郁郁寡歡，以強顏歡笑示人的美女終于展露出她專注時的迷人風(fēng)采。

    吳征知她整日最新與此定然已十分疲累，仍舍不得打斷她的專心致志。

    大開的房門讓麗人被月光與燭火交相輝映，恍惚間吳征又想起在密林中窺見的那具驚心動魄的玉體。

    那行步間交錯的長腿，彈跳拋甩的豪乳，還有甚至不需愛撫便以水光琳琳的芳草地……思緒飛騰至此，吳征又想起了密林里處處透著怪異，卻又將他摟在懷里無比疼愛與不舍的神秘女子。

    他不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只能清楚感受到神秘女子的憐愛，自責(zé)，憂傷，憤懣與不舍。

    在他兩世四十余年的經(jīng)歷里，或遇其一其二，卻絕沒有同時在一個人身上出現(xiàn)過。

    例如林錦兒會對他憐愛，但絕沒有什么憂傷或自責(zé)，例如玉蘢煙常有憤懣，別離時也有不舍，但憐愛什么的便再掛不上鉤。

    或者那位神秘到簡直莫名其妙的祝夫人算是比較接近？吳征自嘲地笑了笑。

    現(xiàn)下他念起韓歸雁，陸菲嫣，林錦兒，玉蘢煙這幾位最為親近的女子都是正常，可為何會念起祝雅瞳？我先說清楚，對你說的話都發(fā)自真心，我沒有必要騙你，也不會騙你。

    吳征每回念及與祝雅瞳的幽宅獨處都覺得恍若隔世，那處小院仿佛不處于這個世界。

    不僅因為祝家的主人沒有理由為他做那么多事，也沒有理由要來欺騙于他；還因為在院子里的祝雅瞳與外傳的心狠手辣，為了登上家主之位連族中長輩都不放過的迷蛇夢眼完全不同。

    在驛館里她優(yōu)雅登場，下手卻果決非常，在當(dāng)世豪杰齊聚一堂時冠蓋全場，連霍永寧與柔惜雪這等人物都被壓得光芒黯淡。

    可在小院里便威勢全無，只像一個和藹可親的家中長輩。

    她摘下那張黃金面具時還以為會是女皇一般的威嚴冷厲，不想見到的確是慈愛溫柔與雅致。

    吳征不明白這種反差從何而來，卻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

    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不妨交給拙性去做。

    他武功很好，而且那重身份要遮掩些事情也不難，至少一段時間內(nèi)可以。

    辣椒，或者說辣椒背后的銀錢就能買來拙性這樣的高手幫著辦事？簡直是天方夜譚！而且拙性方丈真的缺錢么？吳征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祝雅瞳不必騙他，至少一段時間內(nèi)不必。

    至于平安離開燕國返回大秦之后，她騙不騙的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在意呢？今生今世有如神助？迷迷糊糊地想著，吳征進入了夢鄉(xiāng)……燕秦兩國的談判遠沒有吳征所預(yù)料的順利。

    原本以為霍永寧屢次試探已猜中燕皇的心思，也想明白了為何秦皇會把吳征與韓歸雁這對戰(zhàn)場大功臣派來長安。

    不曾想霍永寧首次面見燕皇之后，進展并不順利。

    兩家罷兵的協(xié)議，明面上看燕國損兵折將到?jīng)鲋莨淞艘蝗伊锪锏赝吮瑢嵲谑谴笫孀印?/br>
    故而實際占優(yōu)的燕國一口咬定退兵還涼州可以，然則大軍調(diào)動的損耗之巨難以計數(shù)，退兵的條件里便有由秦國支應(yīng)錢糧。

    這是元氣大傷的秦國無法接受的。

    且暗地里秦國在涼州的布局定然要被燕國破壞殆盡。

    若說秦國當(dāng)時留給燕國的是沒有人的死城，那么燕軍撤退后留給秦國的則必然是城墻殘破，所有能搬能運的有用物事被全部帶走的空城了。

    這個悶虧吃的大了。

    兩國為此爭論不休始終不能達成一致，燕國看準了秦國休兵的欲望不下自己，也知大兵壓境必然秦國寢食難安，是以不急不躁，里里外外就是一句：想退兵可以，拿錢來！形勢在四月忽然天翻地覆，燕國強硬的姿態(tài)開始放軟。

    而霍永寧也一改從前的溫和謙恭，叫囂著：既有意罷兵，緣何咄咄逼人？本官身為大秦人，愿肝腦涂地以求一戰(zhàn)以護國之尊嚴。

    大秦子民亦愿拋灑熱血守土安邦。

    這把吳征嚇得不輕！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可你把人惹毛被砍了，就算贏得世間一片夸贊流芳百世，命都沒了有啥用？局勢的發(fā)展出人意料，霍永寧不知手中握著什么底牌竟敢在長安城里放肆，著實讓一干不明就里的使臣們心驚rou跳。

    秦歷天華九年五月中，燕秦兩國經(jīng)過長久而激烈的談判終于達成一致，燕國大軍退回潼關(guān)之內(nèi)，交還涼州與秦國，重開商路，兩國之間締結(jié)盟約永為睦鄰友好之邦-這雨，下得和天塌了似的。

    玉蘢煙獨坐在天澤宮前，望著如簾的雨瀑喃喃道。

    去歲金秋吳征離京便再未回來，眼下在燕都的他便是即刻啟程，回到成都也需三月多的時光，那時也要入秋了。

    冷宮雖荒僻，宮女們也會在外與人接觸，消息雖傳的慢了些總也能到她耳朵里。

    那名機靈古怪又膽大包天的小侍衛(wèi)如同踩著青云般飛上天際，成了名震當(dāng)世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br>
    上天庇佑，他會平安歸來的！只是他回來之后，我又該怎么面對他呢？你有些話對我不盡不實，等我回京再來找你！小侍衛(wèi)離京前晃蕩著手中的蟠龍金牌，笑得可愛又惹人生氣！………………………………………………………………………………大師誦經(jīng)回了？老衲見過吳施主。

    拙性合十一禮微笑道：施主又是閑了？自打霍永寧初次面見燕皇之后，兩國之議便進入了正題。

    吳征這種禮儀官除了某些特定場合之外基本也插不上手腳，大事都是霍永寧與龐頌德處理。

    小事……哪有小事？吳征一面閑的蛋疼，一面又不得消停。

    欒采晴先是時不時地來驛館sao擾，朝議中又上了份表章，諫言燕皇留下有辱燕國皇室的吳征，作為兩國議和的條件之一，著實嚇得吳征屁滾尿流。

    關(guān)鍵時刻還是多虧了祝雅瞳出面，亦上了一份表章陳明利弊，終讓這件要命的事情被壓了下去。

    ——事實上欒采晴每回來驛館找吳征麻煩，回回都是祝雅瞳及時出現(xiàn)方才打發(fā)走。

    這位祝家主人似乎也是閑得無聊，先前欒采晴不來她也未出現(xiàn)，表章事件之后欒采晴每日只到宮里與燕皇哭訴不再來驛館。

    祝雅瞳倒是越發(fā)愛往驛館里鉆，來了也不見旁人，就呆在昆侖派的院落里。

    如此一來難免流言紛紛：至今尚未覓得良配的祝家主人怕是看上了吳征？原來喜歡年輕的小白臉，難怪，難怪！只是祝家的主人是不可能嫁出去的，吳征只得入贅才成。

    啊喲，這么一說就懂了，怪道圣上忍得住不殺了吳征，這小子確確是有才，若能入贅祝家必然也是為燕國效力了。

    圣上這是愛才之心！至于吳征會不會答應(yīng)？這世上真有人能擋得住祝夫人的無窮魅力么？金錢美人一朝盡得，你吳征得是個什么東西才能不受誘惑？吳征被煩的頭痛不已，想不到八卦流言的威力如此巨大，這還是在消息全靠口口傳播的農(nóng)耕社會都已讓他不敢出門，前世發(fā)達的科技時代里，那些明星們真的還挺可憐的。

    于是乎呆在驛館里修心養(yǎng)性便成了吳征的生活。

    拙性方丈日常在大相國寺里交流佛法，時不時也帶回些相干的書籍給他，兩人接觸多了自然熟絡(luò)起來。

    一身上下閑的都快霉了……吳征自嘲笑道大師可又帶回了什么典籍？可否借來一觀？拙性從大袖中取出本古舊書冊遞上道：世尊引人向善，吳大人胸懷慈悲之心，不妨一觀此冊。

    兩人別過后吳征回到房內(nèi)將四戶緊閉，五月的天氣已開始變得漸熱，密閉的房內(nèi)氣悶得緊，可吳征不得不如此為之。

    書冊是當(dāng)世常見的，不同的是長安大慈悲寺里借出的，多有高僧關(guān)于世尊所言的批注與自己的理解，讓正文大字的間隙里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吳征翻至一頁，書冊至此平白多了一頁相同的內(nèi)容，恰如裝訂時出了疏漏，吳征將兩頁紙并住向外輕輕一扯，其中一頁應(yīng)聲而落。

    裝訂處因此露出一線縫隙，吳征將書立起在桌面上輕輕敲擊，桌面上落下一大片粉屑般的碎紙。

    長舒了口氣，吳征將紙屑細細收好又外出轉(zhuǎn)了一圈，確認今日無事才又回到房里將紙屑取出。

    一桌鋪陳雜亂無章，卻各有其形，吳征依記憶里的形狀將紙屑拼好方才露出字跡真容。

    ——這項工作初時做來簡直讓吳征抓狂，不過久而久之也越發(fā)熟練，今日只花了小半時辰。

    一月初，秦尚書左丞俞人則借道番國北上，經(jīng)月食，沙原等國于四月上進入胡雪草原，面見草馬黑胡族札鐵可汗。

    半月前，燕禮部員外郎童天寒回程。

    一片碎紙也只能容納這么些東西，言簡意賅，卻一直是祝雅瞳與吳征兩相來信的風(fēng)格。

    吳征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不足，倒不是學(xué)不會而是沒花心思心力。

    祝雅瞳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于是便做了針對性的補強。

    一行字簡簡單單，卻點出了地理分布，至于面見了札鐵可汗之后的事情，那是吳征的強項，只需將這個消息報知便足夠了，根本不需多說。

    將碎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里，又取出幾張白紙一通亂寫亂畫也一一揉碎混雜在一起，吳征出門透了透氣。

    北方草原上該是馬壯羊肥的日子，吃飽了的草馬胡人又該開始準備過冬。

    今年又與往年不同，大燕為了準備與秦國的大戰(zhàn)，前一年提早送了大批的金銀糧草，美人名酒與胡人議和，方能放心攻秦。

    如今攻秦不順，那些糧食估計胡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酒也該喝完了，美人也玩得膩味想換些口味了。

    性子野蠻的胡人可不講那么多道理，一貫是吃完伸手就要，不給就搶，倒也不怪他們，只是氣候環(huán)境所致，沒有就餓死，那還不如去搶的時候被殺死顯得牛逼許多……-至于剛剛?cè)胂碾x冬季還遠，那不是燕國大軍都在涼州呆著嘛，這個時候去搶收獲肯定更大呀！燕國留在北方的防御力量當(dāng)然夠強，至少能保住北地不失，不過也只是占住重要據(jù)點而已，要守住整整一線萬萬不能。

    兩相計較得失，還是國內(nèi)的穩(wěn)定來得重要得多。

    加上俞人則這等能人一番推波助瀾，札鐵可汗當(dāng)機立斷開始召集族人收聚牛羊，準備南下入侵燕國大肆收割。

    好厲害！吳征思量至此嘆息不已，燕國用番人來施壓，秦國便跑去了草原。

    這些異族也沒什么道義好講，哪里有便宜占他們就去哪里，是以燕國遣去穩(wěn)住草馬黑胡族的使者無功而返。

    倒不是能力不足，形勢如此，沒辦法的事情。

    難怪霍永寧智珠在握始終陪著燕皇不急不躁，原來長安城只是一處戰(zhàn)場，真正能打破平衡的所在是在北方。

    燕國大軍隨撤卻有條不紊，涼州至燕國三關(guān)之地沿途布下星星點點般的驛站，糧草足備。

    大批量的馬軍先退要一路趕往北疆防御黑胡，步軍則堅守涼州城郭以防止秦軍趁亂偷襲，此后再徐徐撤回。

    大秦則未有輕舉妄動固守關(guān)隘不出，涼州之地是不能拿回來的否則久后必成累贅——大秦軍馬一動收復(fù)涼州，那些約束在關(guān)隘之內(nèi)的平民必然忍不住要歸鄉(xiāng)，可如今元氣大傷的秦國絕沒有力量再守住涼州大片的土地，必須要休養(yǎng)生息做好充分的規(guī)劃后才能再謀涼州之地了。

    燕國駙馬府，雖是兩代男主人先后去世然而榮寵不減，一來故征西將軍狄俊彥為國捐軀，各類賞賜什么的少不了，二來里頭還坐鎮(zhèn)著福慧公主欒采晴。

    比起從前狄俊彥為主時的苛刻與生人勿進，駙馬府反倒人來人往熱鬧了不少。

    柔掌門請上坐。

    欒采晴笑意妍妍，隨著天氣漸熱她身上的衣衫也薄了不少，上好的綢緞子貼在身上，移步間胸前的料子起伏顫動，隱現(xiàn)乳波漣漣。

    柔惜雪一身寬大的僧衣大袖飄飄，合十謝過后入座道：公主相召必有要事，貧尼來得慢了些還望勿怪。

    要事倒是要事，但也不急。

    欒采晴好整以暇地坐下理清身上的衣物道：秦國使節(jié)團即將返鄉(xiāng)，柔掌門沒點想法？貧尼方外之人本就不欲理凡俗之事，歷來奉旨行事而已。

    秦國使節(jié)團如何與貧尼又有何干。

    柔惜雪淡淡微笑道，一張泛著珠玉般光華的櫻桃小口淺笑時唇角翹起又陷下兩顆深渦，說不出地動人。

    咦？本公主不愛說些廢話，柔掌門是覺得祝雅瞳會放得過你？欒采晴一拂衣袖哂笑道。

    那是天陰門中的私事而已，祝家主一貫識得大體，身份又尊貴，怎會因著些成年舊事來與貧尼為難。

    咯咯……柔掌門太高看了自己，也太高看了祝雅瞳。

    欒采晴一指反復(fù)敲擊著桌面瞪視了一會恍然大悟道：哦～～懂了，柔掌門一貫奉旨辦事，怕本公主沒那個身份地位，辦事不牢靠，貿(mào)然動手事情要糟對吧？公主誤會了。

    貧尼只知奉旨辦事，其余只知修行，不知其他。

    欒采晴從懷中取出一面黃帛一只金色小劍放在桌上道：不要以為祝雅瞳會顧忌天陰門而放過你。

    或許見過吳征之前她還多少有些理智，見過之后么，呵呵！我告訴你，她已不是她，是它！它現(xiàn)下就是一條發(fā)瘋的母狗見人就咬！為了吳征它什么都做得出來，圣上拿住了這一點才暫時不動吳征。

    你可知那些數(shù)不清的軍資是哪里來的？祝家攤上這么個敗家娘們兒遲早要玩兒完。

    這么好的機會，柔掌門，你真的不想一舉解決這個后患么？見柔惜雪沉默不語，欒采晴又道：當(dāng)年這條母狗懷了孩子，她瞞得可深一直在悄悄安排后續(xù)之事，知曉的可只有你們天陰門的師姐妹們。

    偏偏不知被誰泄露了出去，從此以后你柔惜雪可就再也參與不了此事啦。

    這些事情柔掌門心知肚明，非要本公主說出來才滿意了？公主錯怪貧尼了。

    自遁入空門之后貧尼已斬斷俗緣，往事也已隨風(fēng)而去。

    貧尼所掛念者不過門中后繼有人，將佛法普度眾生而已。

    天陰門雖遠離俗世，仍在紅塵中難以免俗，貧尼除了陛下的旨意，旁的不愿理。

    柔惜雪雙手合十，一張低垂的美艷面容恬淡安詳，瑩白的肌膚好似蒙上一層圣潔的光輝。

    別絮叨啦，柔掌門還真是辛苦，咯咯！欒采晴滿意道：現(xiàn)下也沒什么事兒要辦，只是既要合作，咱們兩下里不妨多通通氣兒，省的到時自家人打了起來便宜了外人。

    圣上給你的第一道旨意便是：祝雅瞳與吳征母子倆的事情皆由本宮一手cao辦，柔掌門若有什么動作莫要忘了請示本公主一聲，否則壞了大事……公主說的貧尼也不懂，貧尼只知見旨意行事。

    好！欒采晴拍了拍手掌道：本公主事先告訴你！祝雅瞳見過了吳征定然越發(fā)舍不得離開這只可憐又可愛的小狗兒。

    本公主沒事便往驛館里逛逛，便是要他們多多相處。

    待吳征回了秦國，祝雅瞳食髓知味，定然千方百計要安排好祝家的事情趕赴秦國。

    柔掌門，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有些心動？莫急，莫急，想要玩大的，玩到驚天動地讓她身敗名裂永世翻不了身，咱們可得忍著。

    公主玩得開心便好，貧尼自愿見世間多些喜樂。

    你的那位女弟子冷月玦與祝雅瞳關(guān)系甚佳，柔掌門要做的便是讓她一道兒去。

    祝雅瞳如今看她就像看當(dāng)年的自己，只要她開口，祝雅瞳必定帶上她。

    冷仙子已被我那位太子侄兒擾得煩不甚煩，要怎么讓她開口不需本公主來教吧？貧尼的徒兒生性單純一向醉心武學(xué)，莫要壞了公主的大事才好。

    不會不會，醉心武學(xué)的最好。

    本公主只要她做一件事情，便是常與吳征切磋武藝，一月一信將吳征的武功變化報知本公主。

    尤其是內(nèi)力！吳征內(nèi)功奇特一試便知，柔掌門，這些也不需人來教的吧？公主天資聰穎貧尼不明就里，不過既是圣旨，貧尼盡力去辦就是。

    好！若是一切順利，收網(wǎng)之時本公主自會帶上柔掌門一起，一同見一見這場古今難見的奇觀，咯咯咯咯。

    有柔掌門親眼見證，也是祝雅瞳的榮幸！之后她再想抵賴也不成啦！………………………………………………………………………………令使，尊主的旨意……諭令來了么？戴宗昌心中嘆息：蠢貨越來越多，難怪尊主要清洗一番了。

    臉上卻冷冷道：自己扇十個耳光，十棍子暫且給你寄下，有功充抵，有過并罰！噼里啪啦一頓耳光聲過去，先前發(fā)話之人已是臉頰高高腫起嘴角破裂出血，那人卻不顧臉上傷痛道：令使，屬下給您求個請。

    若有功能否不充抵？屬下愿領(lǐng)十棍，只盼將功勞全數(shù)算上，不，能多插陸菲嫣與林錦兒幾回，便是事后挨上二十輥，三十棍屬下也愿意。

    戴宗昌陰陰笑道：好?。〔贿^你得先有功，還得活著回來才成！他目光一轉(zhuǎn)凜然道：這一回非同小可，秦國使節(jié)團可有兩千軍護衛(wèi)，領(lǐng)兵的韓鐵雁可稱當(dāng)世名將。

    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依令行事，若是誰不尊號令，趁早自己抹了脖子！英俊而面色蒼白的公子哥兒浮流云夸張地jian笑道：兩千個蠢軍士算得什么？咱們千余弟兄哪個不是身懷絕技？令使放心！屬下只想問令使一句，韓鐵雁抓得還是抓不得？尊主諭令，官可殺不可抓，要抓只抓民。

    你若是不愿意聽，本使沒意見。

    豈敢豈敢。

    浮流云賠笑道：唉，好可惜！戴宗昌怒瞪一眼不再理他，向一眾人道：集結(jié)之地你們都清楚，依例化整為零再結(jié)伴前往，一隊不可超過三人，路上都收斂著，誰敢沾花惹草地折騰事情，大刑伺候，不阻止或是知情不報與犯者同罪！本使在左嶺山青松峰等候！這伙人大都是滿手血腥生啖人rou的惡徒，然而聽見大刑伺候四字時也不由面色發(fā)白打了個寒噤。

    …………………………………………………………………………燕皇旨意一下，秦國使節(jié)團歸鄉(xiāng)也就提上了議事日程。

    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離開，整日里提心吊膽生怕出現(xiàn)什么變故，那滋味實在不好受。

    幸好擔(dān)憂并未成為現(xiàn)實！六月下，兩國的協(xié)議經(jīng)過信使八百里加急一路飛馳終于簽訂，雙方使臣們也各自啟程歸國。

    六月廿二日，大吉，宜遠行，歸鄉(xiāng)。

    不過天氣并不好，自清晨起便黑云壓城仿佛隨時會落下驚雷引發(fā)一場鋪天蓋地的豪雨。

    定下的歸期卻是不能變的，這是旨意，前頭便是刀山油鍋也只得踩進去。

    霍兄，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方能重逢，還請滿飲此杯。

    大燕侍中魯仲文在城外十里長亭擺下酒宴送行-好酒！霍永寧一口飲干伸衣袖在嘴邊一抹，少見地豪邁，與魯仲文之間倒有惺惺相惜之感。

    路上到了驛站記得來封信報平安，回了成都也要牢記對你說過的話，一應(yīng)裝飾的東西無須奢華，但吃的用的必須是最好的！銀錢若是不足拿我的印信到八達錢莊自去取用便可……祝雅瞳殷殷囑咐，頗有絮絮叨叨之感。

    吳征倒不嫌她煩人，像個晚輩般撓著頭一一應(yīng)承。

    祝雅瞳雖仍戴著黃金面具，在他眼里就如在幽宅中素面朝天一般，和藹可親，優(yōu)雅動人。

    只是奇怪當(dāng)日離開昆侖時一向待自己如親生孩子的林錦兒也未曾這般絮叨，這一份難言的眷戀不舍之意又從何而來？至于那六輛馬車一列的路上用度之物更是種類繁多價值不菲，簡直把他出恭之事都給考慮周全了，其中情誼之深難以言述。

    時辰已至，一行人揮手告別，祝雅瞳望著吳征翻身上馬后一路前行的身影，面具之下雙唇緊抿，交攏的大袖之內(nèi)雙掌緊握。

    若不是她修煉離幻魔瞳多年，此刻必然已落下淚花無數(shù)。

    恍恍惚惚中，滿腦子都是吳征的音容笑貌，又一團亂麻地覺著是不是少備了這樣那樣?xùn)|西，也不知路上他夠不夠用。

    只可惜她必須在長安城里坐鎮(zhèn)以防燕皇忽然變卦，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比起來時，回程的速度要快上許多。

    一來歸心似箭，二來也怕變生肘腋。

    行程自定，路線卻是燕皇給定死了的，到哪里需得報送官文才得在監(jiān)視下通過，甚至是清點人數(shù)，比照畫影圖形，又在軍隊監(jiān)視下離城百里之后才得自行上路，哪里才能獲得支應(yīng)的糧草，這些都分毫差不得。

    使節(jié)團又行了月余，看看到了七月末，地平線上已能看見五原關(guān)矗立于地平線之上。

    霍永寧喜道：諸位，五原關(guān)便在此處，我大秦國土也已不遠。

    連日行程的疲憊忽然一掃而空，眾人齊聲歡呼，有些還拋下手中輜重行李相互擁抱起來，一時間歡天喜地。

    監(jiān)軍何在？清亮而絕不柔弱，厚沉而絕不粗獷的聲音運足了內(nèi)力響起，將歡呼聲都壓了下去。

    末將在！監(jiān)軍官心中一凜，行程路遠，正是一行人最為疲憊也最為懈怠的時刻，此時尚未離開燕國國土，秦國又近在眼前，又是心情最為急迫的時刻，若是約束不當(dāng)極易鬧出意外來。

    方才他也在歡呼雀躍，被這位治軍極嚴威望又高的的女將一喝登時心中惴惴，急忙收斂心神上前答話。

    令刀斧手八面待命與本將監(jiān)軍，有敢擅離位置者，斬！韓歸雁板著臉凜然道。

    啊喲，是了！霍永寧一拍前額歉然道：連本官也疏忽大意了，韓將軍果有古之名將之風(fēng)！來人！霍永寧從懷中取出一枚印信交予隨從道：自此地此刻起直至白水郡皆由韓將軍統(tǒng)領(lǐng)，有不聽號令者韓將軍可持本官印信先斬后奏！韓歸雁接過印信單手托著高高舉起旋身轉(zhuǎn)了一圈，目中仿佛含著兩道冷電掃視全場。

    眾人與她目光一觸無不心中一寒，情知若敢不聽號令，這位女將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砍人。

    唯獨目光掃過吳征時見這可惡至極的家伙伸出舌頭做了個舔的動作，韓歸雁鼻翼縮起一皺，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中恨不得沖上去給他兩個大耳廓子。

    吳征見差點搞砸了場子，訥訥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

    愛侶這般威風(fēng)凜凜英姿勃發(fā)的模樣著實令他愛煞，情不自禁想著把她按在身下直接舔哭也是人之常情：不怪我不怪我！在五原關(guān)遞了關(guān)文，又在監(jiān)視下行出三十里地方才得了自由，然韓歸雁依然不曾絲毫松懈。

    與秦國使臣不同，燕國使臣的歸鄉(xiāng)路途在南面經(jīng)上庸等地入潼關(guān)，同樣在秦軍的監(jiān)視之下，兩邊分開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意外發(fā)生。

    五原關(guān)外歷來荒涼，大片的平地只長著沒不過腳面的短草，此地距離白水，梓潼等郡還有一大段路程。

    本就是燕秦兩國都不愿搭理的三不管地帶。

    使臣歸鄉(xiāng)自然是大事，可依兩國的約例，接應(yīng)的軍隊需得離五原關(guān)百里外西知陵駐扎待命，不得越界！因此使節(jié)團還需行八十余里路程才得與接應(yīng)大軍匯合。

    令使！秦國使節(jié)已至五原關(guān)，料想一日后將經(jīng)過左嶺山！好！諸位誰引騎士先鋒破陣？戴宗昌斜挎著外袍，露出左胸處精干的肌rou道。

    屬下愿往！率先應(yīng)聲的正是日前被記了十棍責(zé)罰的大漢賈澤豪。

    甚好！賈旗使引所部為先鋒，余者聽本令使號令，生擒陸菲嫣，林錦兒！歡呼聲中賈澤豪朝浮流云咧開血盆大口譏諷道：公子哥兒若是害怕還來作甚么！待擒拿二女本旗使先玩上三月五月的……嘿嘿，途中若是累了，讓你先品品味道倒是未嘗不可！浮流云灑然一笑道：去吧去吧，本公子向來不愛出風(fēng)頭。

    他伸出根腐灰般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道：本公子最喜身上沾滿了陽精的女人賈旗使又不是不知。

    那時的女兒嬌嬌怯怯，體內(nèi)的yuhuo又給勾起得透啦，那滋味兒才是最好！賈旗使改日不妨換換口味，保管叫你忘不了！是么？待本旗使將陸菲嫣身上掛滿了陽精，自會來試一試！韓歸雁這兩日來甲衣不卸，早已累得雙目泛起血絲，此刻更是親自在使節(jié)團的末尾斷后，片刻不敢放松。

    龐頌德不住點頭，捋須向霍永寧道：大人，韓將軍能守下亭城實非僥幸為之。

    宋大光平日里趨炎附勢，看人倒真是有一手！與徐正清這一份同舉之功當(dāng)?shù)蒙稀?/br>
    巾幗不讓須眉啊！霍永寧含笑搖著頭感嘆道：老啦，這幫牛犢子一個比一個的了不起，朝廷后繼有人實是大秦之福！大人正值盛年，下官倒是真的老啦，這一趟回了京城怕是用不得兩年便需告老還鄉(xiāng)享清福去了。

    霍永寧與龐頌德正唏噓間，北面山坳里忽然一陣略顯雜亂的梆子大響，更顯雜亂的呼喝聲與馬蹄聲響起，呼啦啦地涌出一大片人。

    使節(jié)團sao動起來，使節(jié)中不懂武功更未上過戰(zhàn)場的文官為數(shù)不少，見了這陣勢臉色發(fā)白顫顫巍巍，幾欲奪路而走。

    總算八方皆有的監(jiān)軍手中所握大斧閃著寒光，韓將軍擲地有聲的話言猶在耳，才控制得住瑟瑟發(fā)抖的雙腿。

    忽然一面遠高于其余旗幟的大旗升起，旗面上龍飛鳳舞般書著一個韓字！緊接著蒼涼凝厚的號角聲大響，整齊劃一，充滿了韻律的雄壯號角聲聲震四野一下子將那一大片突兀殺出的，類似草寇的呼喝聲壓了下去。

    兩千護軍隨著旗號與號角聲迅速向著北面移動，如同兩只巨大的翅膀張開將使節(jié)團庇護在羽翼下——韓家雁形陣！號角聲停歇，咚咚咚的戰(zhàn)鼓聲響起，兩千護軍隨著戰(zhàn)鼓的鼓點韻律發(fā)出雄壯的高吼呼喝！戰(zhàn)意在一瞬間被點燃，近千騎軍乘坐的馬兒正不耐地踏地嘶鳴，四蹄頻頻頓地，若不是騎士牢牢控住韁繩只怕早已發(fā)力狂奔向敵人-昆侖派害我教眾，交出陸菲嫣與林錦兒饒爾等不死！草寇奔行漸進，口中的呼喝聲也漸能聽清。

    陸菲嫣氣的渾身發(fā)顫，大大的杏目中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落下，她真想沖上去大肆砍殺，可不爭氣的身體什么都做不了，那當(dāng)眾屈辱到極點的感覺讓她幾欲崩潰。

    吳征微瞇雙目掃視前方后回身道：諸位師叔不明韓將軍的號令，還請莫要沖動護著各位大人。

    師侄去看看！掃視的目光深深凝望了陸菲嫣一眼，又點了點頭。

    韓歸雁下巴一揚冷笑道：一幫江湖草寇也敢沖本將陣勢！眾軍聽令！厲喝聲中她高舉起左掌大旗，輕磕馬腹在陣前橫向移動，旗桿與前排騎軍的長槍碰撞發(fā)出密集的噔噔噔脆響，與戰(zhàn)鼓聲交雜一起在粗獷中添了一分細膩。

    來犯的草寇雖不知來歷，但遠觀人數(shù)只約有千余之眾，己方人數(shù)倍于對方且磨刀霍霍訓(xùn)練有素，實在沒什么好怕的。

    十名壯實的仆從在中軍處搭起一道三人高的人椅，霍永寧大喇喇地坐在身下一名跪地的仆從背上。

    此前他已將指揮大權(quán)交予韓歸雁，此刻倒有中軍督戰(zhàn)的氣勢，其壯懷豪烈不須發(fā)出一言，以中書令之尊尚敢如此，怎能不令人心大定，士氣又高漲一截！放箭！一干草寇最先者已奔行至一箭之地，韓歸雁令旗一揮，在騎軍身后忽然冒出一大篷箭雨，箭枝射向高空氣力將盡又掉頭向下，帶著嗤嗤銳嘯聲急速墜落，那強勁的力道堪比武林高手近距離發(fā)出的暗器。

    一片人仰馬翻的嘶嗥聲中，數(shù)十人應(yīng)聲而倒。

    然而韓歸雁挑了挑眉毛，只見那干沒有旗號，不著甲衣，行動如狼奔冢突般雜亂的草莽有的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避開利箭，只是苦了胯下的坐騎；有些在地上連連翻滾，密集的箭雨竟然落了空；有些干脆以坐騎當(dāng)護盾擋過一蓬利箭！這一輪齊射威力無窮，可殺傷的敵人遠比韓歸雁預(yù)料的要少，更意外地是失了馬匹的草寇落地之后足不停步繼續(xù)向前，奔行的速度竟不遜騎馬沖鋒。

    更有一名方正臉膛，濃眉小眼，嘴唇厚得外翻的大漢一手拖著被利箭射中的馬兒向前奔行，要將馬兒當(dāng)做一面厚實的rou盾，竟似空無一物般速度絲毫不減。

    高手？韓歸雁眉頭跳了跳令旗又展。

    撲簌簌的箭雨連珠般毫不停歇，奔行在前的草寇大部分已電閃般沖入箭雨難以覆蓋的真空地帶，但后續(xù)的草寇源源不斷而來，箭雨仍有巨大的殺傷力。

    與此同時號角聲響，前排騎軍猶如劈波斬浪般向兩翼倒卷分開，露出身后一排身披重甲手持一人半高長刀的甲士。

    他們一身甲胄僅露出雙目，手中巨大的長刀刀鋒倒拖在地上伺機而發(fā)。

    韓歸雁一兜胯下戰(zhàn)馬倒退入重甲長刀兵陣中，鋒芒畢露的冷厲目光殺氣畢露。

    她手中旗號連打，隱于重甲步兵身后正連環(huán)發(fā)箭的三排弓箭手們手中不停，但每射一箭便向后退上數(shù)步，出箭的角度也越來越高。

    由此一來每一輪箭雨覆蓋的范圍都離軍陣近了些，讓沖鋒的草寇猶如疾步趕上箭雨的落點般紛紛倒地。

    沖在最前的草寇看看已離重甲兵刀陣僅有二十余步距離，韓歸雁旗號指天一立，弓手們齊齊停步拽滿了弓弦引而不發(fā)只待號令！撩！近百名草寇剛剛沖至重甲兵身前，統(tǒng)兵的將領(lǐng)便發(fā)出驚雷般的一聲暴喝。

    長刀從地面向上撩起的動作整齊劃一，即使面前沒有敵人的重甲兵依然奮力一撩。

    斬！又是一聲厲喝，重甲兵們手腕翻轉(zhuǎn)，借著沉重的大刀撩起時巨大的余勁變了個方位，雪亮的刀光紛紛偏了個方位斬向左側(cè)。

    重甲兵陣勢緊密嚴整，雖斬落的刀鋒偏離了原先的方位，但刀落時仍如雷霆霹靂，密不透風(fēng)！能被派遣來做使節(jié)護衛(wèi)軍的皆是精銳中的精銳，所配置的武器亦是軍中百戰(zhàn)之兵。

    那長刀不僅力大雄渾，更是鋒銳無匹！猝不及防的草寇依著平日所學(xué)伸出諸般兵器格擋，只聽一片兵刃交鋒聲中，地上掉下一片兵器的碎片，緊接著長刀去勢不盡撩起斬落，陣前猶如下了一陣血雨，草寇們猶如紙片般被劈開化作一地殘尸。

    甫至陣前，草寇們便折損了近三成。

    然而出乎韓歸雁意料的是，這群紅著眼珠子的草寇怡然無懼，發(fā)瘋般向前沖鋒。

    武功較高的紛紛施展輕功，欺重甲兵們行動不便從陣列頭頂掠過，避其鋒芒-然而剛剛躍過重甲兵頭頂尚未落地，便又是一蓬蓬的箭雨帶著銳嘯破空而至。

    草寇們武功雖個個高強，但在空中轉(zhuǎn)折不靈，面對映滿視線的箭矢無處可躲。

    近距離發(fā)射的強弓威力絕倫，不少草寇身上被射出透明窟窿，更有許多被巨大的力道帶得隨箭矢倒飛出去……你奶奶的！賈澤豪怒火滔天，掄圓了胳膊將手中的健馬像枚出膛的炮彈般擲去。

    重甲兵們軍陣嚴謹，更無人敢稍動半步。

    那健馬被擲來時迅若箭矢亦無可閃躲。

    慘呼聲中只聽咯吱咯吱的脆響，六名重甲兵仿佛被發(fā)瘋的犀牛撞得向后飛起，留下一片筋斷骨折的聲音。

    經(jīng)過重甲兵與弓手兩輪收割，能突入陣中的草寇寥寥無幾，吳征目光一掃見不過十來人，他雙足發(fā)力從馬爾上一躍而起，朝一名輕功極佳，躍起如同大鳥般輕飄飄的草寇揮劍斬去。

    至于其余的草寇，甚至是那名投擲奔馬的高手他也懶得去管——身后一排烏壓壓的青城昆侖高手正在冷笑等待，有他們坐鎮(zhèn)吳征又何必去找硬點子拼命。

    那名草寇輕功雖佳，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正撲簌簌地向下掉，不想秦國使臣里一名年輕人施展的輕功竟不遜于自己，且拿捏的時機之準猶如在江湖里摸爬滾打過幾回生死的老油條一般。

    他匆忙往懷里一摸雙手連揚打出十余點寒星。

    吳征反應(yīng)之速世所罕見，在孟永淑劍下逃得性命后信心更增，可謂最不怕的就是暗器。

    道理訣內(nèi)力在反應(yīng)神經(jīng)中瘋狂運轉(zhuǎn)，那十余點寒星落在眼里先后與力道大小清晰可見，他手腕一抖將長劍舞出朵劍花，只聽連珠價般叮叮叮叮聲一過，寒星盡數(shù)被磕飛出去徒勞無功。

    此時吳征將將躍至那名草寇頭頂，草寇見勢不妙力貫雙腿身軀猛地一沉加速下落，正暗自慶幸時只見劍光耀眼，那年輕人仿佛能在空中任意轉(zhuǎn)折一般生生在空中改變橫躍的身姿也改為下落，長劍所指仍然籠罩周身要害。

    草寇心中大駭，無奈之中舞起手中一根鐵棒向長劍擊去。

    吳征凌空下?lián)舸笳忌巷L(fēng)，手中長劍隱含風(fēng)雷之聲，劍尖顫動去勢不明，正是拿手絕招雷分雨落！雷雨從天而降，與當(dāng)下之勢完全吻合，只覺這一勢實戰(zhàn)中使得從未如此順手！長劍顫動中繞過揮擊的短棒看看便至頭頂要將敵手分作兩片，草寇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單手抓向長劍。

    不想他竟然練有鐵砂掌之類的功夫，昆吾劍雖鋒銳無匹，那草寇也悍勇得緊，手掌被劍刃劃開深深的口子仍死死握住不放。

    劍鋒深陷rou里被死死夾住一時竟抽不回來。

    草寇咬牙猛地一扯昆吾將吳征扯落，空著的一掌掌心中泛起朱砂般的紅印，甚至有一股熏甜微腥的怪異氣味。

    吳征亦露出個怪異的笑容，不但不抵抗扯落的力道，反而借力趨近同樣還以一掌。

    比起天雷九段，他最引以為豪的還是內(nèi)力，便是比起高他一品的武者也不落絲毫下風(fēng)，且在修習(xí)得至劉榮的并奪得韓歸雁掠月之體的處子元陰之后功力大進。

    這草寇的功力至多與他相當(dāng)，鐵砂掌蘊含的劇毒固然對旁人是個極為忌憚的邪門武功，但對身負道理訣的吳征而言不是問題，更何況是倉促發(fā)力的呢？居高臨下，借力使力，吳征這一掌十拿九穩(wěn)要將對手重創(chuàng)于掌下。

    砰地一聲巨響，威勢雖大實效卻小了許多。

    吳征驚異地發(fā)現(xiàn)內(nèi)力中竟有大半消散于無形，他全神貫注反應(yīng)又是急速，借著草寇亦在愕然間的間隙握劍的手猛然發(fā)力，將草寇的肩頭戳了個透明窟窿，那噴涌的鮮血，抽搐的身體，被刺穿了肺葉顯是活不成了。

    欒采晴？在燕國以武會友的舊事再次浮現(xiàn)眼前。

    欒采晴勢不可擋的一掌曾被他化于無形，如今這名草寇依樣為之同樣化解了他必殺的一掌。

    他運功一逼將掌上沾染的鐵砂掌毒素排出體外翻掌一看，喃喃道：這門子內(nèi)功是怎么回事？戰(zhàn)斗仍在繼續(xù)容不得吳征多想，他翻身殺入草寇中一大幫突破了陣勢，正與青城昆侖高手們斗得甚急的戰(zhàn)圈中，仗著出眾的輕功專門抽冷子下黑手。

    內(nèi)圈是高手們爭奪的戰(zhàn)場，外圈則是韓歸雁大顯身手的舞臺。

    重甲步兵與弓箭手們雖被沖入陣勢的草寇高手殺了三百余人，陣勢仍嚴嚴整整。

    此前被韓歸雁分遣至兩翼的騎軍布好了陣列，在號角聲中的沖鋒如栓門的上下兩道門閂向中央合攏后。

    兩列騎軍如鋼鐵洪流擦身而過，擋著就死挨著便亡。

    偶有武功高妙的草寇能憑借不凡的身手從馬上撂下幾名士兵來，也難以對抗這種無可阻擋的兵鋒。

    騎兵們交錯而過后紛紛兜馬回身，保持著整齊的陣列在戰(zhàn)場繞個大大的圓弧，同時拈弓搭箭用一蓬蓬箭雨招呼零零散散的草寇……這一場戰(zhàn)斗至此已沒了任何懸念。

    在長安的半年時光里韓歸雁從未懈怠，這一戰(zhàn)其用兵之犀利，號令之嚴謹，威望之高絕展露得淋漓盡致。

    捏合半年的精兵在她手里令行禁止，爆發(fā)出數(shù)倍的戰(zhàn)斗力！待得目光始終沒離開陸菲嫣，身形也始終向著麗人進發(fā)的賈澤豪被三人圍攻之下胸口吃了顧不凡怒不可遏的全力一掌，又被杜中天挑斷了雙腿腳筋撲騰倒地，草寇也已死的死逃的逃……師叔且慢，暫留活口！吳征阻止了顧不凡的劍刺咽喉向霍永寧行禮道：霍大人，下官想盤問這名草寇！好好好！霍永寧登高看了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心情大佳，不假思索揮手準了。

    吳征拾起地上散落的四桿大槍一一擲出，將賈澤豪的四肢釘在地上，心中暗想：射箭這種借物發(fā)力于物的東西我不會，嘿嘿，扔?xùn)|西倒是和打籃球時投籃差不多，勞資這手感還可以嘛……下回試試用腳踢，足球勞資也會！確認了這瘋狗一樣的家伙再沒了危險，吳征提步向他走去。

    忽聽外圍傳來連連慘叫，有人sao動道：小心，他們有毒！原來外圍戰(zhàn)場也已打掃完畢，軍士們紛紛上前撿回射出的箭枝，有些不小心觸摸到了草寇尸身，手掌瞬間腫大變黑。

    那黑氣更是迅速蔓延不久便只能倒地連聲慘呼。

    韓歸雁臉現(xiàn)怒容，無奈地一揮手。

    身后弓弦聲響起將中毒無救的軍士咽喉射穿，結(jié)束了他們的痛苦。

    媽賣批的，這么危險？哪里來的這幫子瘋狗。

    吳征離著賈澤豪五步站定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竟敢襲擊大秦使節(jié)！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是了，你是吳征，你跟陸菲嫣那娘們兒一道殺了賀群，這里又染下我教眾滿手的鮮血，你死定了！暗香零落有仇必報，你們倆早些洗干凈屁股和脖子，等著我教眾上門吧。

    使節(jié)團里響起一片喝罵與噓聲，原來是這幫不得好死的狗東西！日他娘的就這么殺了他們太便宜了。

    咒罵聲不絕于耳。

    所謂暗香零落可不是什么女兒國，恰恰相反，這個行走在灰暗地帶的組織是女人的地獄。

    多少江湖女俠，名門貴女被他們抓住后受盡凌辱而死，手段之殘忍令人發(fā)指。

    長枝派的孟永淑昔年大有艷名，如今落得根基大損容貌全毀也是拜他們所賜。

    暗香零落者，鮮花凋零成泥之意！這幫可惡又可怕的江湖巨寇趁著世道紛亂，三國之間戰(zhàn)亂無休之際興風(fēng)作浪，如今膽子越發(fā)大了，竟敢直接襲擊大秦使節(jié)團！不會吧？吳征眨巴著大眼，看你長得腦袋大脖子粗，莫非腦容量只有兔子大小，這么容易就把底兒給兜出來了？這么干脆實誠索性一道兒問了：本官看你們的武功大有相似之處，你們練得是什么名目？心里頭跟了一句：莫非那什么早已經(jīng)爛了大街了，他媽的虧我把它當(dāng)寶貝。

    算了算了，能給勞資的小兄弟加上一層金剛不壞也值得了。

    嘿嘿，嘿嘿……冷笑聲中賈澤豪牙關(guān)一咬，唇角邊迅速溢出黑血。

    吳征大驚中飛起一腳踢出塊石頭將他面門砸了個稀爛，崩落一大片牙齒，然而這家伙早已氣絕，已是遲了。

    第一次審犯人就丟了大丑！吳征心下憤憤時也不由暗自得意：勞資踢足球果然也是塊好料子。

    打掃戰(zhàn)場再準備啟程時吳征靠近韓歸雁悄聲道：我家的乖乖雁兒真是好本事！換了平時必然要換來韓歸雁一頓竊喜又得意的笑臉，可現(xiàn)下女將卻始終緊蹙著眉頭，半晌才向吳征道：折損了四百八十七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們……不是瞎沖鋒的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