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云羅】第八集 大霧蘆花 第四章 桃花仙人 石室之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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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桃花仙人石室之軋2019-04-12僖宗遺藏是個天大的秘密,吳征與祝雅瞳雖計議已定仍需謀定而后動。今日天色已晚,一來一回加上不知會遇上什么意外,時機并不適合。 告別祝雅瞳之后,吳征一人來到“囚禁”天陰門的院落里。以他的武功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去可做不到,索性大大方方地求見倪妙筠,言道有事相商,托辭自然是那幅。 “大半夜的來打擾,實在過意不去?!薄爱嬙趺戳??”若是從前的冷月玦,多半不會應(yīng)答只是點點頭示意無妨。倪妙筠則有一種“有事說事,莫要廢話”的干脆直接。 明了了倪妙筠的身份,再見她時感覺就大為不同。從前見她沉默寡言,比起冷月玦的生人勿進,她更像是在世間消失了。分明人就在那里,卻偏偏不顯山露水,仿佛在人群里就被漸漸淹沒。天陰門弟子的身份與祝雅瞳的信任又給了她極好的掩護,既不需過多拋頭露面,又有祝雅瞳海量的信息來源,或許一個“臥底”正需要這種特質(zhì)?可惜一副極好的樣貌與身段實在難以讓人忘懷,從這一點上看又算不上“合格”。只是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如何獲得天陰門上下的認可,潛伏于門派里安然無恙。 “畫只是個托辭,況且不找邊際的事情現(xiàn)下不太重要。對么,小五前輩?!眳钦魉菩Ψ切?,小五和前輩合在一起,頗具喜劇效果。 倪妙筠一如尋常,蹙眉道:“不重要還來找我?你來消遣我么?你叫我什么?”這就是專業(yè)!吳征心中暗贊一句,道:“你家殿下說,小五前輩向祝家主幾次諫言都無功而返,希望晚輩一同勸一勸。說不得,只好來找小五前輩一趟了?!蹦呙铙捱@才一嘟唇,頗有些不可置信道:“殿下會與你說?”“正是,還說稱呼前輩為小五,前輩自然明白?!眳钦鞴笆止斯?。小五明顯是親眷之間的隱秘稱呼,吳征叫起來太過親密。 “我勸過師姐暫去盛國避一避,但是她不肯聽?!惫恢苯?,不和你扯東扯西的。吳征也道:“勸不住的,來見前輩只是希望若遇萬一,前輩能調(diào)用盛國的力量相助。”“我盡力?!蹦呙铙迖@了口氣道:“你我相稱吧,我沒那么老?!薄耙谎詾槎ā!眳钦饕慌氖终疲褚徽?。盛國環(huán)衛(wèi)在張圣杰身邊的力量拿到戰(zhàn)場上作用不大,但是高手之爭的局面里一定能起到大作用。 “不要抱太多希望?!蹦呙铙薏幌滩坏卣f了一句,又道:“你從里看出了什么?”“只有些想法暫時不確定,還待實地勘探之后才知。這一回若安然度過,又有路子的話,遺藏里的軍器愿分給盛國一半以作報償。”盛國最缺的就是軍事力量,軍器可謂是赤裸裸的大誘惑,用作酬勞再合適不過。 倪妙筠淡淡一笑,美眸一橫道:“不必說這些,你就是再送三座過來,該怎樣還是怎樣。我們能給的不會少,也絕不會多一丁半點,盛國可以不賺錢,但是一文錢都虧不起。明白么?一切要靠你們自己!”“明白!有這份心思就夠了,告辭,你先安歇?!备鎰e了倪妙筠,吳征回到小院又去找瞿羽湘。憂無患的身份至今也無法確定,索雨姍被賊黨制住之后誣陷孟永淑一事仍讓人心有余悸,瞿羽湘的銳眼在這場涼州之行里能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 “湘兒?!薄跋喙??!宾挠鹣婕t著臉微微發(fā)窘。相公二字的確少了從前的敵意,情意也有了丁點,一場三女同床的浪蕩事過后與韓,冷二女都有了親近,多少覺得滿意,不過更多還是認命了的無奈。 吳征摸準(zhǔn)了她的脈絡(luò),既不刻意地疏遠,也不太過逼迫著親熱。見面先攜了她雙手,再橫抱而起放在膝間道:“這么晚還沒休息?!宾挠鹣姹灸艿匾唤?,腴潤的臀兒也不由一縮。幸而吳征將她放落的位置十分講究,貼著膝蓋盡量遠離胯間兇物,瞿羽湘雖仍有懼怕之心,也不由感念他足夠體貼。 “還沒,有些緊張。”這一趟涼州之行她身擔(dān)重責(zé),甚至是取勝之匙!瞿羽湘在京城任總捕頭也算見識多了,可這般陣仗還真是頭一回,緊張也是難免。 “不必過于擔(dān)憂,我料想憂無患即使藏身在此也不敢稍有輕舉妄動,劃不來。咱們留意只是預(yù)防個萬一。”吳征撥著她額前發(fā)絲寬慰道。 瞿羽湘對吳征親昵適中的動作有些受用,低頭沉默了一陣道:“我武功不算太高,身份更是卑微,只是個吏。雁兒,陸jiejie都與我說過這一趟的不易,我也想有些功用?!薄吧匣厝舨皇悄悖跄茉O(shè)局?jǐn)貧⒋髯诓窟€要什么大功才比得上?只是你這手本事不可曝光,我們心里卻都是知道的。不必cao之過急,免得露了異樣反為不美。”“我知道。我……總有一個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且不止一雙眼睛!感覺很奇妙,我說不出來。總之我覺得憂無患就在這里!”瞿羽湘面色有些發(fā)白,在浮山上的一切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至今想來,憂無患仍讓她驚怖不已。 “我信你,我也覺得憂無患就在這里!”吳征的動作逐步增多,不僅撫摸著發(fā)絲,也輕拍著背脊道:“涼州波詭云譎,憂無患一定想方設(shè)法都會來,這么好的機會他不會錯過的。他就躲在暗處看著我們!他當(dāng)也察覺我們知道了!他在躲,我們在找,因為他見不得光,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所以,你先不要害怕?!薄班??!薄凹确甏笫?,他一定會十分謹(jǐn)慎,這種人旁的不說,自制力一定強的可怕,沒有必要的事情一定不會去做!這一回咱們很難像上次掏出索雨姍一樣好運氣,所以,你也不要強迫自己一定要做到些什么。”“可是……”“傻瓜!”吳征在她額頭點了一記笑道:“正因這一趟出行不易,我才把親近的身邊人全帶了出來。不是為了一定要做出什么功績,而是大家聚在一起以免落單了出事而已!誰出了事,我都會很難過?!宾挠鹣嬉汇叮橆a不由紅了。不管從前有多少齟齬不滿,舊仇一筆勾銷之后,不管嘴上怎么不饒人,到底他是說到做到把自己當(dāng)成了府中的一份子。若是把她擱在成都不管,以憂無患都敢偷入?yún)歉谋臼屡c膽色,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收拾了她真的不太難。 “嘿嘿,感動了?”吳征一臉壞笑,一副jian計得逞的模樣。 “沒……沒有……啊……不是……”瞿羽湘慌亂著,不僅不知如何應(yīng)答是好,也因發(fā)現(xiàn)自己終究在一點一點地接受于他,不是迫于無奈,而是真心接受一個可靠的男子。 “哈哈?,F(xiàn)下好些沒?要不要我哄你睡著?”吳征摩拳擦掌,嚇得瞿羽湘一躍而起連連擺手著后退道:“不用,不用……不成的……”雖有效果,終不能一蹴而就,吳征做個鬼臉道:“安心歇著,歇不好可什么都做不成。若是無法安睡,就運轉(zhuǎn)我教你的心經(jīng)?!狈块T吱呀掩上,瞿羽湘心跳若鹿,久久難以平靜。一種心慌取代了另一種心慌,卻甜蜜安寧了許多。 ………………………………………………………………三國的第一次會盟在五日之后。 使館之間專門搭建了會盟場所,容得下百余人。梁玉宇來得最早,領(lǐng)了十余人進場。盛國其二,張圣杰只帶了五名隨從。欒楚廷最晚,甚至超過了約定的時辰,陣容卻最為龐大足有三十余人,人群中天陰門掌門柔惜雪雖只著灰色的僧袍,可踏足的身姿輕盈,絕頂高手沉穩(wěn)的氣勢,一眼見了四射的光芒無論如何掩蓋不住。 燕國勢強,秦國做了東道,盛國只能叨陪末座。 燕秦兩國俱有文武官員隨行,峨冠博帶,整衣端坐,氣氛卻微妙得很。吳征對場面了然于心,料想今天來的多有口舌靈便的辯論高手。共同的敵人是臨朝余孽,可這些藏在暗中的爬蟲根本敵不過三國皇室的雷霆之威。想要看一場合縱連橫,對于局勢的精妙剖析是難了,最終又是爭一個領(lǐng)銜的好名聲,一場“舌戰(zhàn)群儒”的口頭討便宜而已。 民心所向,正是帝王之資。暗香零落在燕秦兩國都鬧得大了,能把領(lǐng)銜的名聲拿下來,也不枉鄭重其事一場。 欒楚廷自重身份,雖坐于客位,卻不茍言笑,只以平和又難以接近的目光居高臨于全場,龍威赫赫。梁玉宇不落人后,除了擺手讓人奉上茶點瓜果之外,也不發(fā)一言。兩位太子不發(fā)話,燕秦兩國重臣誰也不敢打破僵局,局面一度陷入尷尬,幸好張圣杰是個話癆,又長袖善舞,扯些風(fēng)月趣事,說些涼州風(fēng)光,才不至于冷場。 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想贏,一種人想贏得爭論,他們不是同一種人!廣受歡迎的道理也不是放在那里都合適,至少現(xiàn)下在吳征看來,兩位太子兩樣都要。 望了望燕國席位上在列的辯論專家薛文杰,吳征微微一笑。上一世也曾涉獵過類似的書籍,嘴炮話術(shù)說穿了不值一錢,迂回轉(zhuǎn)折之地甚多。這一世口舌靈便,反應(yīng)機敏,要辯論說服人正是他所擅長。秦國上下都十分重視這一場會盟,拿下魁首之位也是壓過了燕國一頭,在朝堂上可是一份重大功績。吳征心思雖更多在于昆侖一系與祝雅瞳的安危上面,助力大秦贏得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也是他志在必得! “兩位殿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本官代我家殿下敬諸位一杯?!被粲缹帉彆r度勢,先舉起了杯子。燕國勢強,像是守擂的一方,不緊不慢穩(wěn)坐釣魚臺。秦國稍弱,若不主動進攻,那就是始終落在下風(fēng),于形勢無補。 “霍大人言重了,陛下深念世間百姓疾苦,既有賊黨作亂戕害良人,自當(dāng)不辭勞苦,我輩分內(nèi)之事耳。”燕國侍中魯仲文是老相識了,在長安時都多打交道,見霍永寧發(fā)話,忙來了一番大義凜然。 燕秦兩國都有書記官提著筆刷刷地記錄,邊上還有隨從幫忙提醒遺漏,可見有多么重視。 “正是如此!貴國也已天下百姓為念,本官甚感欣慰?!被粲缹帉⒈芯埔伙嫸M道:“大秦召集此次會盟,目的也正在于此,前朝余孽禍亂世間,時有百姓受難,若不一舉剪除,斬草除根,其將流毒萬年,民不可安生。兩國高義,本官再敬一杯?!被粲缹幣c魯仲文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強調(diào)主導(dǎo)權(quán),都在無限拔高自己,唇槍舌劍,說得好不熱鬧。 激辯多時,薛文杰忽然道:“文杰僅是大燕微末之士。久聞霍大人執(zhí)掌秦國中樞,才大如海,自入朝堂之后兩川安寧,民生安居樂業(yè)。不知為何賊黨肆虐百年,霍大人一無所覺?”吳征眼皮一跳。他未曾經(jīng)歷薛文杰出使成都時那一場壓服大秦朝堂的激辯,但是一上來這人就先來了大段的恭維話,把霍永寧給抬了上去,反手揭了個短。果然高手! 霍永寧有些頭疼,當(dāng)時朝堂辯論,他也在薛文杰手底吃了虧被駁得啞口無言,這一陣想要翻盤可能性實在不大。正斟酌言語時,吳征插話道:“薛大人錯了。常言才干才干,雖接近并非等同,我家霍大人文采未必了得,向來以實干在先,憂國憂民。要說才如大海,還是薛大人名聲更顯?!毖ξ慕馨l(fā)話,吳征接戰(zhàn),連三位太子都精神一振。兩人在成都斗智的趣事早傳了開來,吳征以極端無賴的手法與精妙絕倫的詩文對子讓薛文杰頭大如斗,疲于應(yīng)對。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薛文杰輸了,吳征這一句才大如海著實諷刺??蓛扇水吘箾]在辯論上針鋒相對過,現(xiàn)下兩人對上了,也是兩國最強嘴炮之間的交鋒,任誰都會被勾起興致。 霍永寧微微一笑回座。梁玉宇以目視吳征,嘉許鼓勵之意甚濃。 薛文杰在吳征手下吃過大虧,杠精的人生從來沒有服輸這兩個字,正愁尋不著機會扳回一城,當(dāng)即抖擻精神道:“吳大人,下官在成都多蒙照料,先行謝過。久聞吳大人幼時求學(xué)于名門昆侖派,勤練武藝??上鹿僦燎貒鴷r,聽聞吳大人任俠好義,自恃武力毆打同僚。竊以為既身負不凡的藝業(yè),以施加于同僚之身的槍棒,多殺幾個賊黨,多保護幾名百姓可好?”任俠好義放在這里可不是什么好話,分明嘲諷吳征“俠,以武犯禁,無所顧忌?!眳钦鞅毁H官,又一路青云直上的原因薛文杰不可能不知道,他刻意提起吳征毆打俞化杰之事,顯然留有后招。吳征可不上他當(dāng),你跟我說事實,我就和你說境界! “薛大人是在質(zhì)疑俠義精神?”吳征臉一沉道:“世間有武人胡作非為,自命為俠,著實侮辱了俠字!薛大人豈可等同言之?本官自幼承大秦皇恩仁義之心,修昆侖派匡扶正義之武。須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除暴安良!薛大人飽讀詩書,怎不知文有君子之文與小人之文?如君子之文,忠君愛國,守正惡邪,澤及當(dāng)時,名留后世;小人之文,惟務(wù)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jīng),巧言善辯,筆下雖有千言,胸中實無一策。俠與文于大義上殊無二致,薛大人說世間胡作非為的武人之舉,豈不是再推崇小人之文?若要說本官與同僚的齟齬,不過言辭之間的過節(jié),本官親手取下的賊首,難道少了么?”薛文杰臉色一變,不想?yún)钦鞑粌H詩文才華橫溢,連辯才都如此了得!這一下應(yīng)答雖是把引經(jīng)據(jù)典的酸儒貶得一無是處,卻偏偏滿嘴的文縐縐。 “呵呵,吳大人滿口正義之言。敢問一句,聽聞賊黨聚天下惡徒,高手眾多,來無影去無蹤,吳大人以為如何?”“天下惡徒不少,卻全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又有什么好說的?”“不堪一擊?聽聞秦國名將韓歸雁領(lǐng)軍二千于半道與賊黨大戰(zhàn),折損五百精兵。我大燕兩位高手孟永淑與索雨姍皆在秦國境內(nèi)亡于賊黨之手。吳大人既言烏合之眾,究竟誰才是烏合之眾?真是大言欺人!”薛文杰辯才高超循序漸進,一點一點地將話題引入到秦國無能上面來,不知不覺間切入正題。吳征豁然起身,瞪著虎目步步逼近,厲聲道:“薛大人辱及先烈,過分了!孟前輩與索前輩仗義馳援,不懼生死,皆是大義大德的高人!剿賊而死,正是她們無上的榮光。人生于天地間,以忠孝為立身之本。薛大人身為人臣,明知世間有賊黨作亂,不思如何除暴安良,反正襟危坐夸夸其談。以忠君愛國者的生死以為口舌之便,真無父無君之人!韓將軍親冒矢石揮軍殺敵,手刃賊黨無數(shù)。孟前輩與索前輩義薄云天,剿滅賊黨時從不落后,正是俠義之風(fēng)。像薛大人這種夸辯之徒,坐議立談,無人可及;臨機應(yīng)變,百無一能。敢問薛大人,賊黨身在何處?姓甚名誰?”“這……這……”“呸!孟前輩在燕國時身陷賊黨囹圄,遭遇百般摧殘初心不改,矢志剿滅賊黨。索前輩清修多年,法身化舍利子。似你這等無父無君之人,畏強凌弱、懼刀避劍,還敢妄言英雄之名,也不怕天下恥笑?”吳征一通大罵,憤然回座。不僅僅是辨術(shù)而言他要強占道德的制高點把薛文杰徹底打爛——我們秦國損兵折將,至少在做,還有了看得見的功績,你呢?就他媽知道在這里廢話!也因辱及孟永淑著實勾起他的怒火。至于索雨姍雖搞不清內(nèi)里的隱情,但是用以分化一下柔惜雪,說幾句好聽的并無大礙:“薛大人,本官敬告一句:再敢辱及孟前輩與索前輩,本官絕不與你客氣!”“唉……”梁玉宇見吳征大占上風(fēng),完全掌控了局勢,見機起身,雙手后背憂慮地嘆道:“吳大人所言,孤甚覺有理!大秦舉傾國之力剿滅賊黨,至今已半年有余,賊黨抱頭鼠竄惶惶不可終日。父皇心如鐵石,至今未曾收兵,旨在一舉剿滅斬草除根。以免又如昔年貴國故事,讓賊黨茍延殘喘,再度釀成禍患!”。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他發(fā)了話,欒楚廷也不能再等下去,當(dāng)即冷笑一聲發(fā)話道:“大燕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以舉國之力清剿賊黨。彼時賊黨禍亂天下已久,不知秦國這二十年來又做了些什么?為何賊黨不敢再于大燕作亂?反倒是在秦國培植出龐大的勢力,無端端損大燕高手兩名!”兩名太子交上了火,一開口就不饒人,張圣杰也不得不道:“兩位殿下且消消火氣。這個這個……賊黨作亂已久,非一朝一夕之功。狡兔尚且三窟,何況賊黨?本人久在大燕,深知大燕陛下不能容忍賊黨,歷來嚴(yán)加探查,有一個便懲治一個。大秦雖緩了些時日也無妨,聽聞這一段日子還斬殺了數(shù)名賊首。今日正是共襄義舉之時,過去的就過去了,還請兩位殿下以天下百姓為念。”“也對。”梁玉宇淡然微笑向欒楚廷道:“大秦?zé)o須再做準(zhǔn)備,這一場燎天大火定然燒得賊黨寸草不生,在無立錐之地。只是聽聞貴國被草馬黑胡接連犯境,至今不能全勝?不知貴國還有余力么?”草馬黑胡與燕國的戰(zhàn)斗打了一年多,損失慘重,但燕國也不好過。黑胡人馬術(shù)精湛來去如風(fēng),燕國不得不以重兵囤于邊境以防不測。且出乎意料的是,黑胡人雖敗多勝少,本該實力大損休養(yǎng)生息??捎捎陂L期的戰(zhàn)爭導(dǎo)致黑胡人糧草匱乏,窮得幾乎揭不開鍋。越窮越是兇悍,越是要去搶,反而進攻得更加兇了。比之從前的發(fā)財之念,現(xiàn)下已變成了種族生存的戰(zhàn)爭,一個比一個不要命。 這種態(tài)勢不會持續(xù)太久,至多不會超過兩三年時間,黑胡人自己就會分裂,從此數(shù)十年之內(nèi)無法對中原之地造成威脅??蛇@一段時間就像黎明前的黑暗,面對著這幫對糧食與人口急了眼的黑胡人,以燕軍的精銳也打得十分辛苦,無暇他顧。 “呵呵。黑胡就不是匪患?大燕替貴國擋住了黑胡人,不使胡人作亂中原,難道不是義舉一樁?要不換個個兒,燕軍去剿滅前朝余孽,秦軍去戰(zhàn)黑胡如何?”三位太子發(fā)了話,旁人就不敢再插嘴。你一言我一語之間,不出吳征所料,除了張圣杰看似中立,實則常幫著燕國添一把柴之外,欒楚廷與梁玉宇誰也寸步不讓,各有各的理。說到天色將晚,所謂的協(xié)議就為了個頭銜怎么也定不下來。 吵到最后不歡而散,欒楚廷率先拂袖而去。張圣杰一臉尷尬,寒暄幾句又沒人搭理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吳征隨著梁玉宇回使館,剛出了會盟的院子,就見十余人一字排開,見了吳征一人上前道:“吳大人請留步!”找麻煩的來了! 孟永淑在成都身故,長枝派毫無反應(yīng)。這事吳征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就此揭過,想想長枝派掌門身為燕國大將軍,門下弟子若進入川中肯定討不著什么好處,在這里發(fā)難也是理所當(dāng)然。 “有事么?陶前輩?!鳖I(lǐng)頭的正是在長安驛館見過的【鐵爪搜魂】陶經(jīng)武,吳征情知無法善了,拱手道。 “殿下,并非在下無禮,只是孟師妹的事終須有一個交代。”陶經(jīng)武留住了吳征,向梁玉宇施禮道:“不知吳征現(xiàn)下是秦國官員還是江湖中人?”梁玉宇背著雙手不正眼看他道:“既是大秦的英雄豪杰,也是朝堂上的重臣。你有什么話?”“若是臣屬,在下這就告退,待會盟之事商議完畢,在下再以江湖同道的身份前來拜訪?!碧战?jīng)武躬身一禮告退。這一趟排開陣容,足夠給吳征極大的心理壓力,本也沒指望能拿他怎么樣,目的已然達到。 “且慢!”吳征向梁玉宇道:“殿下,這是微臣門派中的私事,不敢誤了殿下的大事,微臣想早些處置了斷了好?!薄耙埠?!”梁玉宇拍拍吳征的肩膀道:“若有疑難,孤王自會與你做主!”“微臣恭送殿下!”送走了梁玉宇,吳征向陶經(jīng)武道:“陶前輩請指教?!薄班?。”陶經(jīng)武踱著步質(zhì)問道:“孟師妹孤身前往成都投在你門下,聽聞幫了你許多忙,她究竟是怎么去世的?你只知保全自己,卻讓她身受賊黨毒手,還在你手上死得慘不堪言,你們昆侖不該給一個交代么?”“孟前輩義薄云天,志向高遠,她身逝一事讓晚輩深深自責(zé)。彼時她身中奇毒神志不清,晚輩無可奈何,只是為了幫她早些解脫。孟前輩的確是死在晚輩手上,讓她落到賊黨手上,晚輩也確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眳钦鲗γ嫌朗绲木囱霭l(fā)自內(nèi)心,并不推脫責(zé)任:“晚輩已當(dāng)著孟前輩的面發(fā)誓繼承她的遺志,否則天地不容?!薄笆敲矗俊碧战?jīng)武沉著臉道:“我只知道孟師妹好端端地入川,不久后就香消玉殞。你說的天花亂墜,誰知道是不是你害了她?”“前輩這句話說出來不害臊么?”吳征再忍不住心中怒火,大罵道:“好端端地入川?孟前輩什么時候好端端了?她遭逢賊黨殘虐的時候,你們在干嘛?她被殘虐如此,事后你們挽回了長枝派好大的面子,又關(guān)心過她沒有?安慰過她沒有?是,我吳征是個外人,不比你們師兄妹親密??墒撬膽z天下女子立志剿滅賊黨,你們幫過嗎?你們管過嗎?你們只嫌棄她是個累贅,嫌棄她面貌丑陋,避之唯恐不及!她一個長枝派的門人,孤立無援,不遠萬里求到我門前來,不顧面子身份,只為了多殺幾個賊黨又是為了什么?你們都不搭理,嫌麻煩,我還能不知道嗎?孟前輩身故,你們同門師兄弟連一個來送行的都沒有,現(xiàn)下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要我給交代,我給什么交代?你們才該給孟前輩一個交代!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狗屁不如!”“放肆!”被戳中心思,陶經(jīng)武面色大變,亦是借機出手! 爪影橫空去勢無定,吳征早有防備倒翻而出。身后一只蓮足伸來,徑踢陶經(jīng)武臂彎道:“以大欺小么?”陶經(jīng)武一縮手避開,見陸菲嫣娉娉婷婷地立定,飄然若仙:“陸仙子?正巧,向你們昆侖派討個公道!”“公道自在人心!”陶經(jīng)武綽號【鐵爪搜魂】,無論一柄奇門兵刃飛抓還是手上一雙鐵爪俱已練得出神入化,且搜魂二字不僅說他招式狠辣,更說身法出眾。只見他一支箭般射來,雙爪如鉤,抓向陸菲嫣咽喉與面門。 陸菲嫣氣沉丹田,足下不丁不八,雙臂如抱太極使力一震,將抓向面門的左爪震了出去。旋即雙臂一圈,一股回環(huán)絞旋的力道如深海漩渦,她一個側(cè)身,拖著陶經(jīng)武一甩。 陶經(jīng)武只敢那股力道大得出奇,幾乎將臂上肌rou絞得根根斷裂,大驚之下沉肩怒喝,內(nèi)力奔涌,掌推之下發(fā)腿風(fēng)生,身向旋絞之力的反向躍起,堪堪掙脫出來。 這一下敗中求勝急若流星,可腿風(fēng)未至,陸菲嫣只是一個小踏步已欺近身來,發(fā)掌打他腰側(cè)。這一掌若是按得實了,不僅內(nèi)臟受創(chuàng),更要被她推得飛出去,大丟臉面。 陶經(jīng)武變招奇快,空中硬生生一個急速墜落,隔住兩掌。陸菲嫣武功內(nèi)力運使方式極為怪異,陶經(jīng)武不敢再有絲毫小覷之心,當(dāng)下不敢稍停,身隨掌走滿地游動,月光下似有十來個人影來來去去繞著陸菲嫣打轉(zhuǎn)。陸菲嫣以靜制動,仍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也不隨陶經(jīng)武轉(zhuǎn)動身形,似有一雙天眼正俯視戰(zhàn)場,收發(fā)隨心。 來回拆了數(shù)十招,陶經(jīng)武左足疾跨而上向陸菲嫣蓮足踩落,左爪抓向她肩井。這一招正在陸菲嫣左后方視線不能及之處,又不在后背的防備之處,十分突然。不想陸菲嫣臀胯不動,蛇腰旋扭居然與陶經(jīng)武面對面而立,一手胼指點向他臂彎,一手戳他膝彎。 陶經(jīng)武大吃一驚急忙變招。不想陸菲嫣不僅腰肢柔若無骨,手臂居然也像只靈蛇,一卷一纏如影隨形。她足下也不甚快,可每一個踏步都追上陶經(jīng)武暴退的身形,雙臂或虛或?qū)?,粘連相隨。陶經(jīng)武已使上了十成功力想要以力取勝,卻罕有能夠觸碰到陸菲嫣雙掌之時。偶爾雙臂相交,也都被陸菲嫣隔在最難發(fā)力的關(guān)節(jié),上臂之處,輕易便被化解。 打得如此束手束腳,憋屈無比,陶經(jīng)武怒氣填膺,快爪連攻臂影晃動,如狂風(fēng)暴雨一半鋪天蓋地。陸菲嫣卻始終氣定神閑,一招一式清晰明了,有跡可循。陶經(jīng)武須發(fā)皆張,忽然力貫十指,指尖都已散發(fā)出淡淡的金色,勁風(fēng)橫掃,這一下快得不可思議,陸菲嫣仰頭急避,爪影險險從鼻端劃過。 “金剛指力?”陸菲嫣輕哼一聲,嬌軀一旋,雙掌左捺右收,一股圓融的旋轉(zhuǎn)之力登時把陶經(jīng)武帶了個踉蹌。 陸菲嫣踏上一步道:“料得你不服氣!”雙掌連消帶打平平推出!這兩掌已聚陸菲嫣渾身真元,直有開碑裂石的威力。且雙掌一出,陶經(jīng)武只覺周身都被罩定,無處可逃,當(dāng)即大喝一聲也是雙掌拍出! 一方隱含風(fēng)雷之聲威力雄渾,一方如月光灑落輕盈無聲。四掌相交,時間如凝住了一般,轉(zhuǎn)瞬間陸菲嫣雙臂一曲一推,陶經(jīng)武只感大力涌來,竟似被陸菲嫣抓住了予取予求,任她捉近推遠。 陸菲嫣踏前一步,依然是雙掌平推,在陶經(jīng)武的怒喝聲中一掌又是一掌!陸菲嫣連推十二掌,陶經(jīng)武就連退了十二步。陸菲嫣忽然收掌冷笑一聲道:“不用再比了吧?”陶經(jīng)武直直立定,怒目圓睜,陸菲嫣收了手,他呆呆凝立片刻,忽然全身軟癱在地大口喘息不止。 吳征哈哈大笑揮了揮手道:“練好了武功,修好了人品再來找我。或者……讓你們的掌門丘元煥來!”丘元煥不知在不在涼州,不,他一定在,若是在,還是早些逼他現(xiàn)身的好,無論為大秦國計,還是為祝雅瞳計! ……………………………………………………………………………………饒丘往西五十余里地有一小片平原地帶,足以容納下一座小型城鎮(zhèn),原本也確實有一座城鎮(zhèn),名喚壟首鎮(zhèn)。按吳征的猜測,原本當(dāng)叫做龍首鎮(zhèn),可是犯了天家的忌諱,饒丘一帶溝壑縱橫,高處看頗似一處田壟,改做壟首鎮(zhèn)也是生花妙筆。 僖宗埋下的軍器其中一處就標(biāo)注在壟首鎮(zhèn)。 會盟陷入的僵局誰也不愿打破,燕秦之間維持著短暫的平衡。吳征終于閑了下來,在一個陰云滿天的夜晚被祝雅瞳提上皇夜梟,風(fēng)馳電掣地趕往壟首鎮(zhèn)。 “這里的地形我提早都已打探清楚,俱在腦中。”祝雅瞳揶揄地看著嚇得面色發(fā)白的吳征,一手在他腰際托定道:“壟首鎮(zhèn)土地肥沃,邊上還有大片的草場,西面的龍首山又名桃花山,延綿百里,物產(chǎn)極豐,壟首鎮(zhèn)雖受限于偏遠,倒也算得上歷史悠久?!薄班培拧眳钦餮狸P(guān)打顫,抬頭死死盯著暗沉如幕的天空艱難道:“還是你準(zhǔn)備得充分?!薄爸皇菦]有更多的線索。寧鵬翼埋下遺藏時肯定防了一手意外,除了寧家的后人難以知曉?!弊Q磐挠牡?,有些神思不屬。 “除非寧鵬翼能活到現(xiàn)在,否則一定有線索。這種事重大得緊,寧鵬翼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留下確切消息,萬一泄露出去,對他們也是致命的打擊?!眳钦鞑⒉毁澩?!機密事必然留下外人難以看懂的機密線索,可再機密也是線索。 “你說的我明白,只是……以寧鵬翼的才干,外人想要參透怕是難上加難了?!弊Q磐庇蟹浾J輸?shù)臅r候,只是對上了寧鵬翼難免有些氣餒。換了吳征也一樣,若是寧鵬翼還在世,他早就躲得遠遠的,生不起半點作對的心思。 “別擔(dān)心,先去看看再說。”吳征寬慰了一句,又苦笑道:“咱們……快到了吧?!薄班坂汀搅说搅?。”祝雅瞳打個唿哨,皇夜梟盤旋著降落。看著距離不遠,吳征再也按捺不住輕點鳥背,輕飄飄落下地來。腳踏實地,終于長舒了口氣,精神大振! 壟首鎮(zhèn)如今已徹底荒棄,剩下一地塵灰。只從屋角殘垣里能看出昔日的人煙繁華。雖名為鎮(zhèn),看著比起一般的小鎮(zhèn)要打上兩倍有余,大體因地處偏遠的緣故吧。 “若要通往番邦或是西域,這里倒是一個好的落腳點。據(jù)我查證,壟首鎮(zhèn)當(dāng)年莫名其妙地頻頻死人,還傳出鬧鬼的傳聞,時間正與寧鵬翼大肆修建宮室,借以掩蓋他留下遺藏的時間吻合。此后壟首鎮(zhèn)依然怪事不斷,久而久之成了鬼鎮(zhèn)?!弊Q磐鴭绍|,美眸精光大放四面打量。裙裾旋舞著如一朵盛開的白蓮,隨意一個動作都是風(fēng)華絕代。 吳征正看著她秀眉微蹙,雙唇緊抿,雖鄭重凝肅得浮現(xiàn)陰云,依然美不勝收。陡然聽到吻合一說,不由臉上一紅浮想聯(lián)翩。不由暗罵一聲:到底哪個狗東西占了如此佳人,又讓她孤苦伶仃?這話只敢在心中默念,再也不敢出口,也不知道那個人給了祝雅瞳什么好處,明明祝雅瞳既憤恨又不屑,卻不許人罵他。狗東西,王八蛋什么的罵人話兒,不是平常得很么? “在鎮(zhèn)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壟首鎮(zhèn)昔日人煙密集,想要掩人耳目太也難辦。且翻地總會留下痕跡,鎮(zhèn)子再大又花的了多少功夫?依我看,多半在山里?!眳钦骱锨楹侠淼姆治鰠s讓兩人都有些喪氣。桃花山山勢延綿百里,想要探查清楚整座山談何容易?便是一國之君專程征了徭役,遣來精通此道的人才,沒有經(jīng)年累月也無法查得明白。眼前三國并立,想要私發(fā)遺藏誰又敢明目張膽地在此挖掘。 “咱們先到處看看?!鳖j喪一閃即逝,祝雅瞳的執(zhí)念堅不可摧,無物可以撼動!她朝吳征展顏一笑,鼓勵地點了點頭。 “好!”吳征受她感染也振奮起精神,運足目力沿著城鎮(zhèn)廢墟來回搜尋。 鎮(zhèn)上塵灰厚重,偶有些腳印也是零零散散,應(yīng)是些來往路人在無奈之下才從“鬼鎮(zhèn)”上行色匆匆地穿過。來來往往個把時辰,一無所獲。兩人不時穿屋過室尋找蹤跡,頭臉上都沾染了塵灰,見狀相視一笑,也算苦中作樂。 “去山上看看?”時辰緊張,天明之前還得趕回饒丘,這一趟來還是以全局探查為主,可沒有在一處地方細查的功夫。 “嗯?!弊Q磐c了點頭望向桃花山。 原野盡頭桃花山拔地而起。雖不甚高,山勢卻十分陡峭,居然展現(xiàn)出一股壁立千仞的氣勢來。視線中便是一面足有五丈高的峭壁,暮色里黑沉沉的,像是天上的仙人在世間投下一塊巨石憑空生出。兩人疾馳一陣抵達山腳,才見一條小道順著山坡較平緩處蜿蜒沒入林中。 壟首鎮(zhèn)既荒廢,桃花山想也是多年未有人跡。寧鵬翼裝神弄鬼搞出死地一處,倒是最大避免了遺藏被意外漏出的可能。吳征與祝雅瞳立在山腳望著山勢,頗有些無從下手之感。 “走走不?”吳征無奈一笑。又想起在浮山之上遇險,祝雅瞳從天而降化解危局之后,也是這般約著自己走走,點醒了混沌中的自己。 “哼?!弊Q磐粋€扁嘴嬌笑,顯然心意相通,卻搖了搖頭道:“下回有了閑暇,一定和你來這里走走!”招來皇夜梟,兩人又踏著鳥背高飛而起,繞著整座桃花山盤旋俯瞰。梯田,草場,山谷間廢棄的村落,寺廟,道觀等一一盡收眼底。早春時節(jié),漫山的桃花抽出了新枝,一顆顆花蕊正含苞待放。濃重夜色里走馬觀花一樣的巡視自然看不出什么,可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簡直毫無頭緒,無從下手。 用以救命的軍器就埋藏在此地,如何啟開確實一個謎。寧鵬翼設(shè)下的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最終還是要落在寧家后人身上,外人休想染指。吳征與祝雅瞳幾回振奮起精神又頻遭打擊,心中越發(fā)郁悶。 “非一朝一夕之功啊……時候不早,先回吧?”祝雅瞳不知是嘆息還是寬慰了一句,看著天光漸亮,只能暫時放棄。 “再繞一圈。”吳征目光閃爍著光華,原本他比祝雅瞳更加消沉得多,不知何時變得睿智了起來。 祝雅瞳心中一動,情知吳征有所發(fā)現(xiàn)正在沉思,不敢打擾,號令者皇夜梟又盤旋起來,美眸順著吳征的目光打量。 “這山一直喚作桃花山么?”吳征的問話讓人摸不著頭腦,祝雅瞳耐心道:“原本喚作龍首山,你看接近壟首鎮(zhèn)為龍頭,往西山勢漸窄漸平,倒像一條巨龍俯臥。僖宗登基后大約二十年才在此山廣泛栽種,不久后又名桃花山。主要還是原本的山名犯了忌諱……”“停!那里?!眳钦鲾[手打斷了祝雅瞳,手指急急連點指向一處山頭。 大風(fēng)呼嘯吹散了陰云,天光正至破曉的一刻,幾線朝陽捅開了黑夜照耀下來,落在山間為一幅水墨山水圖染上了暗紅的光彩。 “這里……”祝雅瞳心頭撲通撲通直跳。吳征之能正在每每于不可能之處神奇地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譬如錦蘭莊底怪異的符號,難道這里也有他“雜學(xué)”所通之處。 “就是這里!”吳征目如鷹隼,死死地盯著山頭。 。 發(fā)布頁⒉∪⒉∪⒉∪點¢○㎡山頭形似一塊長方形的巨大頑石垂垂落定,在無數(shù)山水畫里都會看見這樣的頑石。 “!”兩人一同脫口而出。 夜空中雖無紫微星,桃花山也不像畫中的蘇山一樣巍峨高聳,劍指星斗。可這一塊小山頭卻讓兩人同時想起!吳征心中有了明悟:倪妙筠曾言道大家作畫之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在胸中,落筆揮毫一氣呵成,有一股模仿不來的神韻!小山頭與不同,可小山頭立于懸崖頂端,懸崖處再無遮擋直落平地,可想而知若站在小山頭上想下望去,定是如臨深淵,戰(zhàn)戰(zhàn)兢兢。畫的,正是這樣一股氣勢,這樣一股神韻! 動念之間,祝雅瞳已號令皇夜梟立于小山頭崖尖上。兩人舉目四望,又不住在石壁上連連頓地,意圖尋找掩埋在地底的宮室??捎只ㄙM了許多時光直至天光已亮,依然一無所得。 “來不及了,我們先回,下次再來!”若被發(fā)現(xiàn)吳征不在使館難免有許多麻煩,既然有了頭緒倒是不忙于一時。 “嗯。我們回去再看看畫?!眱扇司煌ó嬎嚕€有許多混沌不明之處,對畫作的細節(jié)印象也不甚了了,看看畫作才是正理。 皇夜梟一路風(fēng)馳電掣原路趕回,吳征先去了使館旁的軍營,才在韓歸雁的陪同下被送了出來,對著不時投來的曖昧目光還羞澀地低下了頭。 到了使館面見梁玉宇與霍永寧,燕秦兩國比拼耐心的時候公務(wù)不多,個把時辰便商議完畢。吳征回到住所時祝雅瞳與陸菲嫣,倪妙筠已展開了畫卷探討多時。 “快來看看,是不是這里?”祝雅瞳指點著畫卷左側(cè)一塊氣勢昂揚的山石道。 “該當(dāng)錯不了了?!眳钦鲝澭皖^左右細細地看了一遍答道,注意力卻不在那塊山石上。 “神韻相似得連你們不精于畫作的都能一眼看出來?為何又無所得?”倪妙筠偏著頭喃喃自語,頗有躍躍欲試前往一探究竟的意思。 “因為寧鵬翼只是想告訴后人桃花山就是畫中的蘇山,而不是說那塊頑石小山就是掩藏軍器之處!”吳征嘴角掛著神秘的笑意鋪開紙張,壓好鎮(zhèn)紙。 陸菲嫣一見他的笑容便心領(lǐng)神會,已在一旁一手研起了墨,一手潤開小毫。愛郎胸有成竹的模樣讓她不僅愛煞,更覺自豪。 提起飽染墨汁的小毫,吳征笑意不減,目視畫卷問道:“桃花山上可有庵堂?叫做什么庵?”“有四座,分別是龍泉庵,掩翠庵,濤驊庵與三祖庵。”三女一同順著吳征的視線望去,只見中一名老者正舒立風(fēng)中,舉杯自飲。相比起磅礴的山勢,老者米粒般的大小并不起眼,可經(jīng)過名家巧手繪制,也能看出他一派光風(fēng)霽月,瀟灑出塵。 “濤驊庵?那就對了!”吳征提筆落字: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兩行七律字跡算得上工整,但詩文太過淺白,單看這兩句除了押韻之外實在平平無奇,還有些絮絮叨叨。倪妙筠撇了撇嘴鄙夷道:“亂七八糟,牽強附會,這算什么對了?”吳征斜眼一瞥道:“不要小看開頭簡單平凡的詩句,大才子一旦轉(zhuǎn)折起來可要驚壞世間的?!薄疤一ㄏ扇朔N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fù)日,花落花開年復(fù)年。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這……這……這是你寫的詩句?”倪妙筠越念越驚,她出身盛國文武世家,不僅武功高超,還是書香門第,深知這等簡單的句子書寫下的詩詞堪稱返璞歸真,極具簡約之美。何況詩中的排駢對比來回反復(fù),心緒轉(zhuǎn)折忽起忽落精妙絕倫,瀟灑的意境更是躍然紙上!頓時不可置信地望著吳征。 “不是我寫的,是寧鵬翼的啞謎?!眳钦鲾R下小毫冷笑一聲道:“軍器若不在濤驊庵里,就在某個豪杰墓里。去翻那塊頑石,翻個底朝天什么也找不到?!薄安粫谀估铮”I墓賊多得很,在墓里遲早要露餡。只會在濤驊庵一帶!”祝雅瞳肯定道,又品了一遍詩文,忍不住喃喃念道:“定是了!定是了!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這說的可不是寧鵬翼自己么?誰不說他是個瘋子?能寫出這等氣魄的詩文,當(dāng)真是攪動天下,見慣了世面,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一代雄主!”三女贊嘆不已,一時也顧不上吳征從哪里知曉這一首。 “他?他想破頭也寫不出來!”吳征心里暗罵一句,滿面陰云道:“錯不了了,濤驊庵一帶定然有掩埋軍器之所,待探得分明尋機啟開,以備后患!”“嘻嘻,這事兒我們可辦不來!遺藏處定然還有機關(guān)重重,吳大人若不親至,世間能辦到的可就只剩下寧家的后人了?!弊Q磐σ饕鞯娜绱夯ㄅ?,直比龍首山上的滿山桃花還要嬌艷!愛子不僅思維縝密,還時常天馬行空給人無限的驚喜,怎能不讓她自傲。 “尋著了機會一起去,只消破解了其中機關(guān)便可裝備血衣寒!”吳征狠狠道。天陰門柔惜雪親至,長枝派高手齊聚,丘元煥雖不見蹤跡,料想也藏在涼州。秦皇要剪去他的羽翼,即使秦國官軍無法動用,靠著軍器裝備的血衣寒也可給對手迎頭痛擊!屆時秦皇抓不著把柄,祝雅瞳又安然無恙,才算將這一場危機安然度過! …………………………………………………………………………………………………………………………越到緊要關(guān)頭,越是讓人心神難安,總會覺得什么都不順利。每一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時刻!吳征覺得自己正處在這樣一個難以擺脫的漩渦之中。 滿腦子偷空去一趟桃花山,居然一絲空閑都無。燕秦兩國又打上了嘴仗,欒楚廷倒是對佳人念念不忘,天天來要人。吳征全數(shù)頂了回去,一想能把冷月玦暫時保在手中還多虧了兩國爭鋒相對的局面,也不由有些感慨。只要這般局面不破,就是欒楚廷親自前來,吳征也不會給一點點面子。 然而憂心更甚!男人的心態(tài)都是如此,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若是近在眼前舉手可得,偏偏就不能如愿,更是心頭火起難以按捺!欒楚廷想見冷月玦而不可得,說不準(zhǔn)正抓耳撓腮。事情終有塵埃落定的一天,冷月玦若是終于要回歸燕國,此地由欒楚廷做主,他現(xiàn)下被逼得急了,見著了冷月玦還在不在意所謂的君子風(fēng)度?吳征不敢再想下去!只知時間拖得越久,冷月玦越是有當(dāng)即受辱的可能。 吳征幾次三番強調(diào)天陰門人的重要性,梁玉宇也醒悟過來,親自調(diào)集一隊兵丁將諸女的小院團團圍住,不得他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出。吳征是私心,他多半就是純?yōu)榱嘶饰挥?,不想真被天陰門搞砸了。只是這樣一來,吳征也被隔絕了開來等閑無法與祝雅瞳見面,也頗有些心驚rou跳。燕秦兩國聯(lián)手欲對付祝家,梁玉宇有沒什么壞心眼無法保證! 張圣杰通風(fēng)報信,形勢已有了幾分明了,該做的準(zhǔn)備與應(yīng)對俱都做了,剩下的……都是吳征最為討厭的聽天由命之感。 轉(zhuǎn)眼又過了十來日,燕秦兩國的嘴仗打得不可開交,吳征的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又需打點精神應(yīng)付場面,不能讓人看出心不在焉,抑郁得幾乎發(fā)瘋。 好容易挨到兩國矛盾無法調(diào)和再度陷入僵局,會盟暫止,吳征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小院被牢牢看守,吳征不敢貿(mào)然前去拜訪。時間過得越久,他越覺得危險重重,生怕被梁玉宇看出端倪。想盡了辦法也不能知會祝雅瞳一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 “吳大人,用飯了。”侍從端來飯食,吳征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fā)他出去。都這時候了,哪有心情吃得下東西?不想侍從手一抖落下一封信來,他一無所覺,放下餐盤便低著頭遵照吳征的指示退下。 “了不起!”吳征心悅誠服地大贊一聲!祝雅瞳的準(zhǔn)備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充分,在涼州會遇見的種種困局俱了然于心,連這一層都已提早備下了。 展開信箋,祝雅瞳娟秀的字跡印入眼簾:等得焦急了?我也好著急呀!事不宜遲,你也不必等我,我自會與菲嫣,妙筠安排得當(dāng)。 吳征心下大定,挨到黃昏時分,吳征便溜達著去探望韓歸雁。 韓歸雁聽他說完計劃,鄭重道:“此事非同小可,務(wù)必萬萬小心在意!湘jiejie數(shù)度提醒于我,爹爹也猜測憂無患隱在使節(jié)團里。越到這種時候,越要當(dāng)心?!薄拔視缘?,一直以來都做得很隱秘,當(dāng)不會露出行藏。你在營中一樣要留神,若遇突變,保身為先!”“恩。”道別了韓歸雁,吳征悄然孤身離開,前往壟首鎮(zhèn)。他武功遠遜于祝雅瞳,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人間消失,自然要選在黃昏這個不符常理的時刻。一路小心奔行,直至在濤驊庵旁的大樹上潛伏下來。 枝葉茂密,林木成蔭,視線并不好,卻是個躲藏的好地方,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我。春日里和風(fēng)習(xí)習(xí),山間的夜晚雖是寒冷,可桃花開得正艷,花香隨風(fēng)送來,心曠神怡。 等到月上梢頭,遠處忽然傳來數(shù)十聲嘈雜的鳥吠,憤怒,驚恐,凄厲地嘶喊著。吳征情知有異,不敢暴露身形,只借助著枝葉縫隙觀望,卻什么都看不清。 “你在么?”輕輕的點地聲吳征并未發(fā)覺,祝雅瞳不知何時已飄然而至。 “在。菲嫣和倪前輩呢?”吳征趕忙應(yīng)了一聲露出身形,順著祝雅瞳的目光向天空望去,大吃一驚! 只見月光下的高空中,兩點拳頭大小的鳥兒正拼死搏擊,金羽燦燦的豹羽鵟大占上風(fēng),追逐著黑影般的皇夜梟撕咬!皇夜梟左右騰挪,幾次欲飛撲而下總被豹羽鵟逼得死死的,無論如何落不下來。有一回撲得急了,險被豹羽鵟一雙利爪抓住背脊。看皇夜梟有些踉蹌的身姿,顯是已負了傷。二鳥飛得太高,祝雅瞳縱有絕世的武功也無可奈何。 豹羽鵟在此,憂無患就在左近! 祝雅瞳見吳征現(xiàn)身,再觀望了一會兒見皇夜梟身上又增了幾道傷痕,無奈地撅唇做哨。皇夜梟高飛而起,用鳥嘴解開系脖子上包袱的活接,又是一個飛撲不要命似地與豹羽鵟廝打成一團。豹羽鵟被皇夜梟忽然的搏命嚇了一跳,它雖更加雄健,一時也疲于招架。窺準(zhǔn)良機,皇夜梟松開嘴將包裹拋了下來。 祝雅瞳接住包裹,又見皇夜梟且戰(zhàn)且退尋路逃命,漸漸在天邊難見蹤影,才不舍地嘆息一聲,向吳征道:“時刻不多,你先答應(yīng)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要離開我身邊,必須相信我,行么?”“出事了?誰知曉我們的行蹤?”吳征渾身發(fā)涼,欲私取僖宗遺藏的事若是走漏了風(fēng)聲,他就是死上一萬次也不夠。 “你先答應(yīng)我?!弊Q磐p眉緊蹙,卻也失了平日的鎮(zhèn)定自若,高高拱起的胸脯正微微顫抖,氣息不穩(wěn)。 “好?!薄澳悴挥脫?dān)心,雁兒那里我出來前已交代好,陸菲嫣她們也全藏到了軍營里。有韓老將軍鎮(zhèn)守,出不了事?!弊Q磐葘捨苛藚钦饕环秩〕鲆环庑胚f與吳征道:“千萬不可驚慌,越是大事,越要冷靜?!薄皶缘昧耍冶M量不拖你后腿?!眳钦饕残χ鴮捨恳痪洌舆^書信。 “傻孩子?!弊Q磐呐膮钦鞯哪X門,深吸了口氣閉目養(yǎng)神。 書信厚且重,用四只巴掌大的牛皮紙封好送來。吳征打開之后一見是拙性的筆跡便知石室被恢復(fù)出原狀,內(nèi)里有重大的隱情。不由一目十行掃過問安與保證不出錯漏的說明,匆匆展開一幅畫卷。 畫中巨細靡遺地將石室的原貌分毫不差地繪出,連那柄割下孟永淑雙乳的閘刀位置都經(jīng)過精密的推算,吳征一眼掃過,心頭大震。其實石室的繪制根本不需如此詳細,因為任誰都沒有想到一間普通,空曠,在山坳里開鑿出的石室,居然在邊緣的石壁的中央處另有兩個隔間! 隔間開有小窗,在燭火的照耀下足以看清大廳的每一個角落。孟永淑曾言道自從被帶進石室始終不曾被揭下蒙住雙眼的黑布……隔間里有人! 這個人自始至終都在看著孟永淑被施暴殘虐,而孟永淑也從沒能搞懂她為什么遭致如此非人的酷刑折磨。身為長枝派弟子,孟永淑身份尊貴,可她的身份并沒有大到令暗香零落搭上整個燕國潛伏的力量,而僅僅為了殘虐她的身體取樂的地步。 隔間里的人也沒有,除非賊首徹底瘋了才會干出這種事。孟永淑所遭致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為了震懾,收服隔間里的人!賊黨以施加在孟永淑身上的酷刑與痛苦,恐嚇著隔間里的人,讓她親眼目睹若不屈服就會受到的“待遇”。賊黨既然敢瘋狂到殘虐長枝派的弟子,天下間就再沒有他們不敢殘虐的人! 輪jian,割其雙乳,毀其容貌。賊黨刻意選定了身為女子的孟永淑,那么隔間里的人也必為女子。只因這些對男子并無大用,卻每一件都是女子最害怕,最恐懼的事。天下間比孟永淑身份更尊貴的女子不少,但也絕對不多! 皇室女子首先被排除。不說帝皇之家的女子起不了大作用,并不能影響皇室,她們也絕不會孤身出現(xiàn)在此處。這個人只會是手掌權(quán)柄的江湖巨擘,或者未來必然是江湖巨擘,這么一排除就更加屈指可數(shù)。不會是昆侖派的陸菲嫣,也不會是彼時身在江南盛國的天陰門祝雅瞳,剩下的僅有一人而已! “雨姍死得好冤枉……”祝雅瞳喃喃自語道:“她一向潛心修行,你怎么忍心做下這等惡事?你不該給我一個交代么?”吳征深深呼吸,內(nèi)力運轉(zhuǎn),施施然地撕碎手中信抬起頭來,饒是他心境已十分平和,仍不由瞳孔一縮! 只見柔惜雪雙手合十,半垂著頭,寬大的灰色尼衣腰際纏著“逐影鞭”,身形輕靈得像風(fēng)中渾不著力的飛花,卻落后一個身位亦步亦趨地跟隨在頭戴鬼面的男子身邊道:“主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既不肯聽我的,我又為何要給你交代?再說了,你做的惡事還少了?還敢要我給你一個交代?”那男子身材高大,鬼面背后的眸子中露出一股威嚴(yán)與戲謔。他們緩步而來,男子也大大方方順手揭下了鬼面,長須儒雅,正是霍永寧! “咦?是你!”相比起吳征的震怒,祝雅瞳的憤恨,柔惜雪也覺得十分意外。美目光華一閃再閃,可也僅僅是意外而已。 吳征眨了眨眼道:“我該怎么稱呼你?是大秦的中書令霍永寧大人?還是暗香零落賊黨之首憂無患?亦或是……前朝遺孽,寧家的后人寧永禍?”“呵呵,隨你,隨你……你們倒是厲害,若不是留了心眼,險些要失了蹤跡?!被粲缹庪p臂攏在袖中,向柔惜雪一瞥,玩味似的嘲弄笑道:“反正你們沒了價值已是將死之人。雪奴,你說是不是?”“主人要他們的性命,雪奴這就為主人去取?!比嵯а┫駛€犯了錯的仆人趕忙低頭,語聲柔媚婉轉(zhuǎn),溫順討好,全無出家修行人的嚴(yán)謹(jǐn)持重。目光卻空靈得空洞,不著焦點地望著前方,微微愣神之間思緒似已飄回了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