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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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醫(yī)院的走廊里我緊張的想尿。 我爸遵守約定帶我來見許久不見且重病在床的母親一面,我爸在醫(yī)院的窗戶邊連抽了五根煙,一臉惆悵。直到我催促他臭老爸才扔下煙頭腳下踩滅了,痞里痞氣的拎著西裝外套表情跟上墳一般沉重,聲音是被煙熏出來的粗壓:“走?!?/br> 我也好不到哪去,越走越覺得腦袋沉,壓迫感逐漸增加,造了孽的,我是去見我媽又不是去見活閻王干嘛那么慌呢? 站在緊閉的病房門前我和我爸不約而同的深吸一口氣,聽到吸氣聲我倆都驚訝對視一起笑了出來,我爸摸摸我的腦袋,“你怕什么?” 我回嗆他:“那你怕什么?” 我爸嘴角僵硬的牽扯:“怕你媽?!?/br> “為啥?” “那是我的心理陰影?!闭f罷他推著我的后背拉開門將我推了進(jìn)去。 我被措不及防嚇了一條,屋里坐著三個人,一個是病床上耷拉著頭的我媽,一個是坐在椅子上跟她說話的我外公,還有一個看起來是個護(hù)工身上還穿著藍(lán)色圍裙的中年大媽。 這件病房是陰面透不進(jìn)一點陽光,我媽一頭長長的波浪卷發(fā)凌亂的披散在腦后,像極了炸毛的海藻,她瘦骨嶙峋,鎖骨都可以養(yǎng)魚了,兩側(cè)的臉頰rou凹了下去,黑眼圈彰顯著她明顯不太好的精神狀況,她低垂著頭可能無心聽外公的長篇大論。 不可否認(rèn),她依然美麗,姣好的面容不曾枯萎即使她瘦的脫了相但依然與我五六歲記憶里的一樣,她是精靈般狡黠的女孩子,自從生了我她的精神氣都仿佛被我吸走,逐漸瘋魔。 外公看見我很激動,他灰白相間的頭發(fā)被整理的很好,身子骨也很硬朗一點也不像老年人,他站起身在背后搓了搓手想要給我一個親情的擁抱,嘴里還念叨著:“嘉嘉呦,好久不見了,來!外公抱。” 他上前兩步我躲開站在我爸身后歪頭看,外公愣一下場面很尷尬,他摸摸鼻子收起笑容,背著手語重心長的對床上的女人說:“仙仙,你不打算看看你的兒子嗎?” 我媽依舊垂著頭沒有動,直到外公說了一句:“許禾也來了?!?/br> 這時她烏黑的眼珠才緩緩轉(zhuǎn)動,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抬起頭準(zhǔn)確無誤的找準(zhǔn)我爸,她笑的可怕果真與見了血的神經(jīng)病沒什么兩樣,異常興奮。 “你來啦?” 我爸冷漠回答:“來了?!?/br> “是想我了嗎?” “想你死?!蔽野衷拕偝隹诰兔偷厥兆炝?,他略帶驚慌的快速低頭看我一眼,見我沒反應(yīng)他才舒了一口氣。 我媽聞言后撅撅嘴,一副很少女很委屈的模樣,她是在偽裝一個懵懂無知的女孩,撒嬌道:“我想你抱抱。”她伸出手張開雙臂。 耳朵徒然一熱,竟是我爸的掌心捂住了我的耳朵,捂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不想讓我聽見他的污言穢語,但我聽的清清楚楚,他在用粵語罵我媽,但我聽不懂他罵的內(nèi)容,只聽見了“撲街”。 我不了解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為什么離婚以后倆人會那么水火不容,就連站在一旁的外公都不幫襯著自己的女兒,只是背著手看戲,一瞬間我心疼我媽,她被所有人拋棄了,可我沒有,我不是所有人我是她兒子,我不會拋棄她。 “莫非是我來晚了?” 帶著戲謔的男聲在背后響起,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因為費爹出現(xiàn)在香港了,他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閑裝戴著無度數(shù)只用來裝逼的金絲邊框眼鏡,鏡框上墜著的金色鏈子搖搖晃晃,跟著進(jìn)來的還有我最熟悉的男人——邋遢大夫。 大夫跟以前一樣不修邊幅,還穿著那一身臟兮兮的白大褂,見了我就笑著打招呼。費爹跟進(jìn)了家門似的,拉過一旁的空閑凳子就坐了上去,毫不客氣。 “白仙,好久不見啊,最近如何?活的好嗎?”費爹注視著病床上的我媽,語言里充滿了諷刺。 我媽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你不也是活的好好的,看來你跟姜喃小日子過的不錯?!?/br> 費爹轉(zhuǎn)了轉(zhuǎn)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婚戒,甜蜜道:“有了一個女兒,一直不敢讓她來見見你這位阿姨。說起來……”他目光徒然變冷,像刀子般劃過我媽脆弱的脖頸,“我還得讓她知道知道你當(dāng)年做過的事吧?” 話音剛落,費爹看向我指著我媽高聲說:“嘉嘉,你要記得就是你媽害的你的好朋友小玲差點不能平安出生。” 轟—— 我的大腦一片混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 我爸直接暴怒兩步上前掐著費爹的衣領(lǐng)子咆哮:“你說好不提這事的!” 回頭瞅我一眼,“不應(yīng)該在孩子們面前提?!?/br> 費爹也沒有了平日里的矜持,他冷笑道:“不提?不提他怎么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親老媽殺人不眨眼!你是不是忘了你當(dāng)年被這娘們兒折磨的有多慘???!是不是忘了!要不是老子……嘉嘉保不下來,你也保不下來。許禾……你他媽腦子讓狗給吃了,竟然帶孩子來看她!” 聽著他們的爭吵我越來越糊涂了,我現(xiàn)在很亂,我想大喊一聲然后從四樓的窗戶跳下去逃離這里。事情發(fā)展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夠了!沒看你兒子要堅持不住了嗎!”一聲暴喝喚回了兩個如發(fā)狂的雄獅般的男人。 我爸扔下費爹沖過來扶住我的肩膀輕輕搖晃,他面色潮紅被憤怒與擔(dān)憂熏染,輕聲呼喚我遠(yuǎn)去的神志:“小星星,爸爸的小星星……你別嚇爸爸,你說句話。” 那一聲暴吼正是邋遢大夫,他撥開我爸的手輕拍我的腦門,“回神了?!?/br> 他轉(zhuǎn)過身對正在整理衣領(lǐng)子的費爹說:“咱們出去說,讓嘉嘉跟他爸爸回去休息一下吧?!?/br> 視線定格在我媽身上,她不再說話而是惡狠狠的盯著我看,我那外公也神不知鬼不覺的早早躲了出去。我拒絕,執(zhí)意留下來,我爸不同意非說跟我在一起。 “你們都出去,我想單獨跟我媽說說話。” 費爹斜睨我媽一眼,神秘兮兮的對我說:“你要是想知道當(dāng)年的事,有空就來找我吧?!闭f罷走了出去,我爸給了他一腳踹在屁股上拽著邋遢大夫也出去了。 但我知道我爸在門口偷聽,他一定做出了準(zhǔn)備沖進(jìn)來帶我走的舉動,我甚至能想象到他左腳在前右腳踩后的架勢。 我深吸一口氣從開始的局促不安變得淡定,我面對許久未見的母親頭一次對她打了聲招呼,微笑著說好久不見。 可我的母親并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給我一樣擁抱,而是滿眼嫌惡的上下打量我,深陷的黑色眼窩突現(xiàn)的她的神經(jīng)質(zhì),她的語言尖銳殘忍毫不留情的把我被爸爸養(yǎng)了許久才好的心再一次扎的血淋淋。 “你就是那個小賤種?居然活的好好的?!蔽覌寭芰藫茴^發(fā),繼續(xù)殘忍:“想不到我生的長的隨我的地方倒是不太多。” 什么話,認(rèn)識我媽的人他們都說我長的像她。 她惡狠狠的說:“眼睛隨許禾,你們爺倆兒一、模、一、樣。” “不喜歡嗎?”我強顏歡笑試圖說點輕松的來打消那一句小賤種帶給我的傷害。 mama愛我爹愛的深一想到那個男人她就如同少女般可愛,靦腆的笑著說喜歡下一秒又改回兇惡的表情注視我:“但我不喜歡你?!?/br> “都怪你,怪你不爭氣害得你爸什么都不肯要了也非要和我離婚。” “不是因為他喜歡男的嗎?你難道不是因為看見他出軌男人才和他離的婚嗎?” 我媽冷笑:“不過是在鬧脾氣罷了。要真是因為那樣我還不至于和他離婚,許嘉星你知道嗎?你爸他是我家的上門女婿,我給了他不少好處,好處多到他這輩子都花不完。要不是因為你這個把柄他怎么會非要帶你走,什么都不肯要的走呢,都是因為你?!?/br> 我雙拳越攥越緊,齒間都在用力,明明是她虐待我在先爸爸受不了了才上訴提出離婚搶奪撫養(yǎng)權(quán),她……怎么好意思說是我的錯? “不過是打了你兩下結(jié)果就把警察招來了,呵……你還真是不爭氣。” 我受不了了怒吼閉嘴轉(zhuǎn)身奪門而出,剛打開門就撞進(jìn)了一個結(jié)實的懷抱,我爸似嘆似安慰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沒事了,回家吧,小星星?!?/br> 我緊緊抓住他的衣袖,淚水不斷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哀求他告訴我為什么mama會那么討厭我,明明我什么都沒做錯,為什么我要被罵不爭氣……我很乖的,不挑食,不晚睡,上課認(rèn)真聽講,寫完卷子檢查兩遍,為什么我這么努力了我卻還是一句不爭氣,就因為我挨不得打? 我不理解—— 我爸狠狠擁抱我,他的力氣是最后扯回我理智的囚牢,他說,小星星我告訴你,我一五一十都告訴你,但是你千萬不要激動。他搖搖我:“好不好?” 他從他們相遇開始講起,那個時候我爸沒有錢很窮,生活很拮據(jù)但他學(xué)習(xí)很好憑著獎學(xué)金考上了香港大學(xué),后來認(rèn)識了被強迫暫時送過來上學(xué)的我媽,我媽是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再難進(jìn)的學(xué)校托點關(guān)系燒些錢總是能來的。我爸空有一張臉我媽就看中他的臉,那個時候我媽對我爸展開了激烈的追求,我爸不鳥她她就要死要活的使了很多手段才控制我爸。 我爸要讀完大學(xué)她就出錢,我爸要做買賣我媽就出錢也動用所有關(guān)系,前提是他娶她,我爸同意了。后來我媽有了我,那個時候我爸總是應(yīng)酬身上時不時沾著香水味,我媽就覺得我爸出軌了,每天都纏著他發(fā)瘋,我爸一開始也受不了但為了孩子就忍了,終于熬到我出生他尋思著我媽的產(chǎn)前憂郁癥也許就好了,沒成想進(jìn)化成產(chǎn)后抑郁癥了。 她的精神狀態(tài)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壞的,后來的結(jié)果就是我爸被我媽搞的沒辦法對女人也提不起興趣了干脆找男人試試,結(jié)果就被捉j(luò)ian在床了,我媽氣瘋了嚷嚷著離婚我爸一聽就興奮瘋了,以為解脫了趕緊說明離婚可以孩子他帶,我媽本來只是鬧鬧脾氣,女人嘛一不開心就會鬧分手是一樣的,但她沒想到我爸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于是她就撂狠話挑明了離婚可以白家給的東西全部還來。 那時候我爸在費爹的幫助下和這些年做生意攢下的家本夠一輩子花了,他就同意了執(zhí)意要帶走我,因為他知道我媽帶不了孩子。 “我曾聽家里的保姆悄聲說你媽經(jīng)常趁我不在掐你的胳膊和小腿,那個時候我全然沒發(fā)現(xiàn),要不是保姆告密我這輩子都發(fā)現(xiàn)不了。”我爸把我抱在腿上輕輕晃動我,“那個時候我們鬧離婚手續(xù)都在準(zhǔn)備了,但你媽突然帶著你消失了,再一次找到你是她被人舉報虐待兒童,我接到風(fēng)聲趕緊跑去找你,警察和我找到你時……已經(jīng)被打的連哭都不會了?!?/br> 我哽咽著說:“我記憶里她也有溫柔的一面?!?/br> 費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抽著煙,指尖的煙霧繚繞,他在霧中譏諷:“那是因為你媽從小腦子就有精神病,一陣一陣的,有時候像個人有時候不做個人。你爸為了你也是為了三人好好過日子,有一段時間把你媽哄的好好的,后來不知為何她就又不行了?!?/br> “費叔叔在整件事情中充當(dāng)什么角色?” “我?”費爹抬起皮鞋將煙滅在鞋底上,“我不過是個旁觀者,你爸的校友,你媽的發(fā)小,同時也是難得解脫的未婚夫?!?/br> 他笑嘻嘻地大力拍我爸的肩膀,嘆聲道:“感謝你老許,要不是你被折磨一輩子的就是我了。還有,記得要把故事說全不要挑好的說,壞的也要告訴孩子?!?/br> 我爸很冷漠:“他不需要知道那些。你也不要給你家孩子亂說?!?/br> 我,云里霧里。 大腦突然間麻木了,哆哆嗦嗦又從口袋里掏出藥瓶強吞兩粒配藥下肚,很好,我更加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