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捅得稀爛的桃
“梁公子?梁公子!您就是梁部堂家的大公子吧!哎呦,果然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方才怠慢您了,來來來請上座?!?/br> 曹德康殷勤招待梁大公子,卻被一把薅住衣領,“你聽到?jīng)]有?” “啥?什么?”曹德康傻眼了,仰頭看這位京城來的貴公子,還看見被捅得稀爛的桃。長得蠻好的一人,腦子不太正常? “是仲雅哥,仲雅哥在……”梁羽奚又聽見了,柔媚的呻吟,高低錯落,紫玉珠蕩在玫瑰紅的絲縷下,那么風sao,迷離情亂,擊打他的心房。 “他在哪兒?仲雅哥…瞿清決在哪兒?”梁羽奚暴躁大吼,搡開曹德康,在大堂內(nèi)胡亂搜尋,水磨風煙的屏紗,彌漫松煙墨氣息的耳房,沒有,哪里都沒有人。 梁羽奚急躁嘶吼,撞出大門,曹德康連忙跟上,生怕這瘋公子出什么幺蛾子,但一轉(zhuǎn)眼兒就見證他變了個人,又乖又純,哈兒狗一樣低頭偎在長廊口。 瞿清決和方徊從長廊那頭踱步過來。 “來啦,老弟?!?/br> 瞿清決笑嘻嘻的,微紅發(fā)汗的兩腮,鬢邊黑潤的濕發(fā),蓬勃著,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八個字占全了。 梁羽奚半抬眼皮仔細覷他面容,每一寸都烙進眼底,“仲雅哥,我等了你很久?!?/br> “這不來了嗎,見著哥給你買的果脯沒?都你愛吃的,你敞開肚皮吃!” 梁羽奚樣貌肖其母,荔枝rou一樣潤腴的皮膚,清凌凌的兩只眼,看起來乖得像弟弟,在瞿清決面前他就是個言聽計從的弟弟。 “仲雅哥給我買的甜品,我怎么會不喜歡吃?我就算撐破肚皮也要吃完。”梁羽奚笑意盈盈,眼神天真,不放過瞿清決的任何一點細節(jié)。 有些蹣跚的走路姿勢,入座時臀部的小心翼翼,還有衣服下那具軀體的氣息,以及蜜色脖頸后滾動的細密汗珠,梁羽奚不動聲色地看,把瞿清決看得心里發(fā)毛。 “仲雅哥身上濕了?!?/br> “???” “是剛沐浴完吧?不過這時辰不早不晚的,為何要沐?。俊?/br> 當然是因為白日宣yin了。瞿清決面頰發(fā)熱,扯扯被汗黏在喉結(jié)上的衣領,飛快瞟了一眼方徊。不久前他們在耳房里昏天暗地地做了個夠。 屏風后,紗帳里,床兩邊槅扇都是螺鈿攢造花草翎毛,他被方徊騎在身下,扒住欄桿邊沿死死咬住衣擺,還是被cao得yin浪呻吟,方徊在他耳后沉聲說了句“sao母馬”,他大臀一顫,立刻射了個一瀉千里。 瞿清決捻起枚話梅扔進嘴里,朗爽笑道:“嘿!天熱,洗澡涼快涼快唄!誒,最近書讀得怎么樣?你娘身體還好吧……” 嘈嘈切切一頓寒暄,問其學業(yè)順利否,令堂安康否,只不過瞿清決把話說的土得掉渣而已,方徊坐在下首微笑,望向他的目光里透著些無奈。 說來說去都是客套,瞿清決把梁邦憲擱在內(nèi)心深深處這么多年,對梁家的情況幾乎稱得上了如指掌。 梁夫人來自曾經(jīng)的禮部劉尚書家,打小被如珠似玉的寵愛著,是富養(yǎng)出的大小姐,無奈梁邦憲兩袖清風,讓偌大的梁府清苦如雪洞,空徒四壁。 她雖然愛梁邦憲,但過不慣清苦日子,這么多年來夫妻面上恩愛美滿,實則一直活在矛盾里,連帶著梁羽奚也不幸福。 丈夫不往家里帶錢,身為女子又難以拋頭露面,所以梁夫人把賺錢的主意打到兒子身上,本朝有禮敬朝臣之子這一不成文的規(guī)定,于是梁夫人時常敦促梁羽奚出門“視察”,所到之處贄敬收上來,真是天下最體面的打秋風。 不管瞿清決問什么話,梁羽奚都乖順地一一作答,言行恰如其分,看起來是一位舉止合宜的世家公子,對舊友誠懇,對官員尊重,望向方徊時也是帶著笑的。 方徊卻心頭一驚,他分明看到那雙眼里淬著的怨毒。 吃罷晚飯,把梁羽奚安頓在住處,瞿清決和方徊從后巷走出,夜風和暢,是散步的好時辰,但他們還有公務在身,步履難免紛疾。 瞿清決突然問道:“梁羽奚讓你感覺不舒服,是嗎?” 方徊轉(zhuǎn)頭看他:“你怎么會這樣想?” 瞿清決想了想,搖搖頭,笑了:“可能是我多心了。那孩子不是善茬。他活得不快樂,對誰都懷有敵意?!?/br> “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br> 瞿清決沉默不語,他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梁羽奚對自己動了別樣心思?;蛟S真應證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當年覺得梁羽奚可憐,就想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好得泛濫,最終成了無妄之災,讓梁羽奚誤會。想來也是因為愛不成梁邦憲,才把一腔柔情付到他兒子身上。 “我拿他當?shù)艿埽酥獠豢赡苡袆e的?!?/br> 方徊信任他,這篇很快就翻過去,方徊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晌午收到韓緯的來信,他說……家母要來,明日就到?!?/br> “你母親要來?”瞿清決驚訝,繼而慌張,平靜日子不堪一擊,即將被打破,方徊的娘要是來了,他們還怎么像往日那樣親熱? 聽說方母愛吃素,第二日瞿清決在杭州最大的素食館荷風樓訂下十六道菜,快馬送進縣城。瞿清決相當緊張,如丑媳婦見公婆——終有一日。 待見到方母時,瞿清決又心定了,他感覺她很合自己的想象,方徊的母親就該是這樣,矮,微胖,頭發(fā)花白,衣著素整,垂暮的眼透著慈美,薄唇抿成細線,不那么和藹,但一看就知是很能干的人。 她身邊跟著位年輕女子,不知是什么來頭,當日瞿清決送來的菜方母一口未動,就著自己帶來的雪里蕻腌菜,吃了兩碗兒子熬的粥。 瞿清決以方徊朋友的身份陪在桌旁,方母待他很客氣,說話不咬文嚼字,但十分合乎情義道理,她的確是位深明大義的老婦人。 那年輕女子回避外男,不上桌,坐在珠簾后繡花,長頸秀項,像一抹凝白的倩影。 方母的話應證了瞿清決心底最懼怕的猜測,“老身這次來,是想了卻一樁心事,都說男兒成家立業(yè),先成家,再立業(yè),方徊今年二十有八,連個家也沒有,怎么為朝廷做事?瞿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瞿清決不知該說什么,眼睜睜看著方母喚出那年輕女子:“柏云,出來拜見大人?!?/br> 女子時雙手放至左腰側(cè),彎腿屈身,向瞿清決道了個萬福,意味著她以方家內(nèi)人自居,把瞿清決當成客人, 方母來這一出無疑是在暗示她正牌兒媳婦的地位。 女子嫻靜幽雅,唯獨在望向方徊時很害羞:“徊哥哥?!?/br> 方徊點頭:“小云,你先去吃飯,家母的屋子拾掇好了,東邊第二間,你今晚暫時住在那里吧?!?/br> 瞿清決要坐不住了,他們竟然早就認識,說不定還是青梅竹馬! 方母笑著點頭:“好,好,先讓小云跟我住,這孩子孝順,會照顧人?!?/br> 等柏云走后,方徊立刻肅聲道:“娘,我不娶她,你不要毀她的名聲?!?/br> “你不娶?我兒,薛家小姐都殞了十年了,你還為她當鰥夫?天下沒這個理……” 瞿清決奪門而出。傷心,憤懣,亂麻一團壅塞他的心,他知道自己性子烈,從不肯吃虧,比如薛蘭寧離開那日,自己非要將其羞辱一番。他生怕一氣之下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因此趕緊離開方徊母子。 “仲雅哥?!?/br> 梁羽奚自芭蕉叢中走出,縣衙門的后院和南衣巷相隔一片園林,分花拂柳便能踏石板路過來。 “那個芝麻官傷你心了?” “滾?!?/br> 梁羽奚臉色煞白,垂下頭,驚惶地攪弄手指,瞿清決幾乎立刻就后悔了,溫聲道:“我不是有意的,心情不好,對不起?!?/br> “沒事的,仲雅哥?!绷河疝陕痤^,臉上竟是掛滿笑意,陰毒的,幸災樂禍的:“你知道方徊原來的未婚妻是誰嗎?告訴你,是薛芳柔?!?/br> 瞿清決一時沒想起來那是誰,只覺得名字很耳熟,忽有冷風拂面,他打了一個激靈,瞬間感覺像是走到了華山之巔,往下是懸崖萬丈。 薛芳柔,是薛家的嫡女,薛蘭寧的親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