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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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很快又過了一個月,要過年了。 這一個月,小張活得像一顆糖腌西紅柿,每天都紅著臉被泡在糖水里。小張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母親一個人拉扯他已經很不容易。雖然母親也很愛他,但家里條件有限,小張懂事也早。要說寵愛這種滋味,他還從來沒有嘗過。但現(xiàn)在,苗先生成了超越朋友的存在。原本的一些關心體貼總不敢過頭,怕把小張嚇著。這回可“名正言順”了。 苗先生很滿意有“名分”的生活。他終于有正當的理由,把小張想買又舍不得買的東西一樣樣買回來??匆娦埑詵|西吃到嘴角上,他可以“很順手地”幫他擦擦嘴。感覺到小張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抱著他睡。送他去上班之前,他們多了一個早安吻,接他回家之后,他們又多了一個晚安吻。 頭兩天,小張不好意思極了。但苗先生反復告訴他談朋友就應該這樣談的。談朋友就該趁你不注意時親一下,談朋友就該幫你洗澡幫你穿衣服,談朋友就該……小張疑惑地想,啊……別人都是這樣談的嗎?那……那也只能很勉強地接受了。 但是,隨著新年臨近,蜜罐里的番茄君又有了新的煩惱。今年,小張攢了些錢,打算回老家看mama。那自己跟苗先生好上了的事情,要不要告訴mama呢? 他沒敢問苗先生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萬一苗先生說不要,他得難過半天。但是他一點也不想瞞著母親,談朋友的事情和家里商量著來,日子才長久呀。 他苦惱了很多天,直到上路都沒有想出結果。小張的老家在一個三線城市,連火車也不直達,還得轉客車。苗先生不放心,直接開著他的破面包車,顛了三四個小時,把小張送到家門口。 車在隔著一條街的地方停了下來。小張有些局促地說,“喵先生,去我家坐坐吧。” 苗先生一秒也沒想,就說,“好,跟咱媽,嘮嘮嗑?!?/br> 小張,“……” 小張腦內循環(huán)“他說咱媽……咱媽……咱媽……” 小張突然很高興,噌地站起來,腦袋咚地撞到了車上。 “嘶……”苗先生替他疼了一把,拉過來替他揉揉。 小張窘迫地捂著腦袋,重新坐下來說,“喵先生……要……要告訴我……告訴咱媽嗎?” 苗先生沉默地想了一想,溫暖的手放在小張的腦袋上,說,“等一等?!彼脕硇埖慕q帽,幫他戴好,“過完年,你回來之前,我來接你……回家。請咱媽,吃個飯?!?/br> 接你回家…… 小張一直從心口暖到肚子,嗯了一聲。 苗先生,“就告訴她,多了,一個殘疾兒子,呵呵……” 小張,“哎?”你不是我爸爸嗎?等等,好像也不對…… 苗先生取來圍巾,幫小張繞上兩圈 ,在胸口打一個結。他整理著圍巾的結,湊近小張,柔聲說,“小奶娃,叫哥哥?!?/br> 小張莫名地臉紅了。他剛剛意識到,苗先生怎么能是他爸爸呢……可是…… “嗯?叫哥哥?!泵缦壬链列?。 小張有些窘迫地抓過圍巾,自己整了整。用圍巾遮住半張臉,將下巴埋了進去。他嗅著圍巾的味道,那是從苗先生家里帶出來的生活氣息。他喜歡這個味道…… “哥哥……”小張幾乎聽不見地低聲喊道。他知道苗先生聽不見,助聽器沒有那么靈敏。 躲在圍巾的下面,他笑了,好像自己分享著一個小秘密,又輕輕地喊了一聲,“哥哥?!?/br> 17 苗先生提著大包小包敲小張家門的時候,覺得自己很久沒這么緊張過了。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女人先看到小張,露出了欣慰又驚喜的表情,“回來啦?” 小張很乖地叫了聲媽,摸索著摸到mama的臉,摸摸她眼角的皺紋,摸摸她的臉頰,說,“你瘦啦?!?/br> 張mama樂呵呵地握住小張的手說,“哪兒有,越來越胖了。”目光一晃,才與站在一邊的苗先生相碰。那張臉和小張有六七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子。苗先生心里頓時就莫名咯噔一下。然后就暗暗地想,就是這個了不起的女人把小張拉扯大,還教得這么好。心里一想,臉上就笑的特真誠,趕緊喊一聲“阿姨。” 屋子不大,進屋后三人就掇了椅子坐成一圈。苗先生臉上一直笑呵呵的,把商場里買的一條羊絨圍巾遞上來說,“天氣冷了,一點,心意??粗埖?,樣子買的,希望合適?!蹦_邊還放著年貨啊,養(yǎng)顏口服液啊,林林總總幾大包。 張mama從來都舍不得買這么好的貨色,小城鎮(zhèn)里也很少見得到,被苗先生這么一哄就特別難為情,一邊責怪他那么客氣,一邊開始在心里擔心怎么還禮了。 苗先生笑呵呵地拍拍小張,“不客氣。自己人,應該的?!?/br> 小張的臉刷地就紅了,配合著點點頭,“嗯,苗先生是自己人?!?/br> 三人坐著聊了一會兒,不外乎聊聊彼此的生活。聊著聊著,就說到小張小時候。說有一年冬天,也是過年的時候。那會兒小張還小,口袋里揣著張票子,出門幫家里到河對面買點年貨。那時候小張的眼睛就朦朦朧朧看不大清楚了,過橋的時候踩到狗尾巴。那狗痛得一叫,小張給嚇個半死,跌到地上,手一松,半袋子大棗赤豆就倒到河里面去了。 小張打小就知道m(xù)ama掙錢不容易,眼看著半袋子年貨沒了,想也沒想趕緊追到河岸,脫了鞋卷起褲腿,光腳踩進冰冷的河水里。過年時節(jié),河水是何其的冷,七八歲的娃兒就赤著小小的腳丫站在河里撿一個一個的棗子,一粒一粒的赤豆。眼睛本來又看不大清楚,站在冰凍的水里撈了很久。等mama發(fā)覺小娃子買點東西怎么還不回來,出來尋的時候,手腳都凍紫了。 這事兒著實把張mama急個半死,眼淚都掉下來了。小張回去以后手腳是暖了回來,但第二天就生了凍瘡。那之后年年都生,這毛病算是甩不掉了。 每年過年,張mama都要把這事情拿出來說一遍。小張自己都聽得不好意思了,笑說,“我哪會想那么多,不是你一直教我節(jié)約節(jié)約嗎?” 張mama嘆了口氣,拿起小張的手看了看,又放在手心里揉揉,心疼地說,“今年這只手倒是沒生毛病了?!?/br> 小張,“我每天要干活。而且,苗先生家里暖和。” 苗先生擔憂地看著小張瘦瘦的手指頭。他頭一遭聽說這回事,現(xiàn)在特別想把小張的手抓到手里親一親。更想回到十幾年前,抓住少年浸在冰水里的手親一親,把他的手捂暖。但他只能這么看著。 坐著說了會兒話,對對方有個了解,張mama心里就舒服多了。她老早就從小張口中知道苗先生,不僅知道,還天天被灌輸苗先生待他如何如何,苗先生人品如何如何。當媽的這點敏感總是有的,感覺得到自家兒子對這位先生很有好感。一開始她還有點擔心兒子別給人騙了。這年頭,要沒點好處,人憑啥對你這么好???如今這一見到真人,倒是也對苗先生很有好感——覺得這人看上去還挺靠譜的,說話也實在,不像是個騙的。最主要,人還真把咱們兒子當自己人。小張的生活習慣了解得比她當媽的還清楚,這怎么能叫人不放心呢。 張mama陪著坐了一會兒,就讓兩人呆在房間,自己安心回廚房忙活了。 苗先生回頭看看張mama忙活的背影,悄悄拉住他的手捏捏,問,“小奶娃,你媽多大?” 小張笑了,說,“咱們這兒的人結婚早,我媽今年四十?!?/br> 苗先生笑說,“怪不得那么年,年輕漂亮,我一看跟你,長得就很像……”反應了一下,“四十?那不是,才比我大八歲嗎?” 小張擔憂地說,“你看上我媽了?” 噗——苗先生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苗先生走到廚房,問清晚飯要做些什么,就嫻熟地戴上圍裙,說,“阿姨,你們,母子團聚,你去陪小張,說說話。我做菜拿手?!?/br> 推讓了一番,張mama得知小張居然天天吃苗先生家的飯,一時間對這個人是既感激又不好意思。最終被苗先生的誠懇打動,解下圍裙回房間,坐到小張身邊。張mama心里對這人的好感再次加分。 這一頓飯苗先生做的很用心,三個人也吃得很開心。飯后,苗先生稍坐了一會兒,就說要回家了。張mama內疚地說,“不好意思啊,苗先生。家里要是有兩間房,就留你住下來了?!?/br> 苗先生依舊掛著特真誠的笑容,連聲說,“不不不,不敢麻煩你們。過兩天,我再來看看小張?!?/br> 三人在門口寒暄了幾句,苗先生連小張的手也沒敢握一下,就轉身回到了車上。 那一晚,坐在空蕩蕩的家里,苗先生突然覺得有些寂寞。摸出手機,翻出小張的號碼看了看,又百無聊賴地將手機丟到一邊,讓自己沉浸在陰郁的氛圍里。 唉,果然年紀大了,就容易寂寞嗎。苗先生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