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我不是一個好命的人,從過往種種就可以看出。 原本以為至少這個春節(jié)可以過得安心圓滿,卻不曾預料意外總是莽撞突然。 我是被驚醒的,睜開眼的時候我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也搞不清時間幾點,本能地朝傳來聲響的地方跑去,入眼皆是一片血紅,我甚至能夠感覺的到那濃重的血腥滋進我的眼睛里的辛辣,和腳底的粘稠,在我還沒來得及發(fā)出驚恐尖叫的時候,杜周就丟了手里的刀脫了身上的外套包住了我的頭,緊接著我就被他抱著離開了廚房。 他那一雙修長好看,砍瓜切菜,柔情蜜意的手,原來殺人也可以如此干凈利落。 世界在一瞬間變成兩種顏色,紅與黑相互吞噬。 杜周身上堅硬起伏的肌rou和糾結在鼻尖不肯罷休的血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他那一刻的殘忍,橫尸遍地的人和一刀抹脖子噴濺而出的熱血都是對他這個毒梟最好的恭維和祭奠。 我享受了他的溫柔,卻忘了他也來自地獄。 杜周把我關進了臥室里,他抹掉了我臉上沾染的血跡,輕聲安慰我說:“別怕?!?/br> 我很想告訴他我不怕,但事實上我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我甚至看到自己變成了一地森白的骨架,被永遠埋葬在了淤泥深處,再也掙脫不掉如附骨之蛆一般的猩稠。 那天之后怎樣我不記得了,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別墅里了,熟悉的身邊除了杜周就沒有別人。 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涼的,我又斷斷續(xù)續(xù)開始感冒發(fā)燒了。 一開始杜周還會自己照顧我,后來不知道是他倦了,還是忙了,從不被允許上二樓的阿姨開始每天定時給我送飯,而我再也沒有見到杜周。 沉默像是黑色的畫布被無限拉長,生出割裂血rou的鋸齒,勢要催拉枯朽一般毀了我。 食欲在消退,睡眠在減少,恐懼與擔心并駕齊驅。 我其實很明白能讓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杜周絕不會是什么兩手干凈的好人,但我親眼所見和傳聞永遠是兩件事。 他能在黑道混的風生水起,又怎么可能獨善其身,杜周這兩個字的背后是多少血rou筑成的墳墓,就連政府不是也指望我這個趕鴨子上架的東西幫他們擒賊擒王嗎? 只可惜了,我愛杜周。 我坐在床上雙手抱膝開始整夜整夜的發(fā)呆,不停的在腦海里寬慰自己——杜周這樣做都是對的,如果他不殺了那些人,那些人就會殺了他,這就是囚籠,是斗獸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一旦閉上眼睛,黑夜就會生出帶血的獠牙,漫長的拉鋸割裂的生疼,而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鋸齒消失。 我拼命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可血色總會從四面八方涌來,它們逼得我無處遁行。 后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見到了杜周,他的臉色不太好,嘴唇泛著不屬于他的青白,而他只是用那冰冷的嘴唇親了親我,帶著柔軟與溫暖將我一點一點拉近他的懷里。 凹陷的眼眶管不住熱淚,杜周用他的溫柔與耐心給黑暗世界的世界開出了一道缺口,我心安理得墮入其中。 杜周身上受了傷,明顯是新的傷口。 夜里房間的燈開的很亮,但我還是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就會不由自主跑出來腐蝕我的神經,我很怕被杜周看出來,就假裝自己睡著了。 但其實毫無意義。 杜周從背后把我抱緊懷里,親親我的耳尖小聲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br> 我心知肚明他的確不會傷害我,就算真的要將我千刀萬剮,我也自愿其成。 既然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那不如就順從吧,反正我一直也很習慣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活法。別忘了,我是從淤泥里茍活下來的腐草,曇花的皎潔只是他賦予我的光耀。 我掙開杜周的懷抱,翻身反摟住了他勁瘦的腰身,期間還摸到了他后背上粗糲不平的傷疤,但這絲毫不會影響我挑逗他的性致。 我脫光了自己,騎上他的身,從他的脖子處開始啃咬,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叢林深處,不管不管一頭跌了進去。 我能感覺得到,杜周他硬了,而且忍了很久了。像他這種每天在高危險、刺激下討生活的人,生理上的需求應該是很強烈的,強烈地需要暴力發(fā)泄。 但好像從那個早晨結束開始,杜周不知道是因為忙的還是因為我郁郁寡歡的狀態(tài),這方面都沒能得到良好的紓解。 我很慚愧,心里說著愛他,卻明明什么都給不了他,甚至唯一能給的身軀,也是這樣一副殘破不堪的樣子。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隔著一道柵欄門能遠遠看到河岸邊的垃圾處理站,一只棕色的大熊被清理垃圾的工人翻出來晾在了一旁,白色的內里從它的斷肢處凹凸不平地擠了出來,沾染上了一些不屬于它的污漬和氣味。 它就那么歪著頭靠在一旁,孤獨,又骯臟。 杜周伸手一把抓住我的頭發(fā),把我從被子里拽了上來,我的嘴角甚至還連著他身下腥臊的水漬,他就那么壓著我吻了上來,很深很窒息的吻。 最后杜周懲罰性地在我的門牙上咬了幾口,牙床酸軟,我一下就陷了進去,然后我聽見他貼著唇問我:“在想什么?” 我茫然地睜開眼睛看他,才想起來屋里一盞燈沒開全被我滅了,什么都看不清。 索性我也沒回答他,閉上眼看勾著他繼續(xù)加深這個吻,一只手攀附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毫無羞恥地摸索著自我擴張。 我想他cao我,狠狠地cao我。 夢魘之下,我要擁有他的氣息,體液,和愛。 哪怕,最后一樣很奢侈。 杜周插進來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原來我已經這么離不開他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只有被他填滿的時候才感覺自己不至于溺亡在這腥臭的死水溝里。 這一次,我一點都不希望他溫柔,我甚至想他像之前懲罰我尋死一樣兇殘暴虐,乃至血腥。 如果真的要害怕的話,如果注定我的夢里要染上血色的話,那么我希望這血不是別人的。 后來,我真的聞到了血腥味兒,只不過這血也不是我的,而是從杜周崩裂的傷口里溢出來的,黑暗里我聽見他在低沉的喘息聲中很輕描淡寫的笑了一下,然后俯身安慰似的在我額頭親了親,才毫不在意地繼續(xù)著這一場疼痛的征伐。 粗壯飽滿的性器熱烈地拖拽于腸壁深處,緩緩退出又猛烈進去,一下又一下延綿著這種濕濡的酸麻與甘洌的疼痛。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杜周那天其實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他為了不嚇到我一直很克制地在跟他們用冷兵器搏斗,可沒想到最后還是被我看見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調節(jié)這種可怖的情緒,我們之間好像被我自己拉起了一道無形透明的屏障,靠近會疼,不靠近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