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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我還是照例幫他擦身體、吹頭發(fā)、穿衣服、送他出門。 主人倒是沒有再躲,滿臉都寫著“攤牌了,不裝了”的無所謂。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無所謂,反正他沒有看我,但似乎也還是不習(xí)慣我的觸碰,被我碰到的時候一直抿著嘴,偶爾還會輕輕顫抖,像是跟誰較著勁。 我煩躁了整整一天,草草地充了電輸了營養(yǎng)液。我看不進(jìn)書,坐立不安,實在是煩躁得不行,只有將家里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還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花瓶。 對,不小心。 主人回來后看到垃圾桶里的碎瓷片時,我也是這么說的。 主人盯著那些破碎的瓷片看了很久,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樣地拉過我的手,仔細(xì)看了一會兒,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就生起氣來,眉毛又?jǐn)Q到了一起。 “對不起?!蔽艺f。 我不想他生氣,況且打碎主人的東西,本來也是我不對。 但此刻我也意識到,在我接觸到主人的這段日子里,主人的暴躁,似乎都只針對我。 司機(jī)來接他晚了,他只是笑笑;助理給他帶錯了干洗的衣服,他也安慰他沒事兒,昨天那個人亂摸他,也沒見他說什么。 可能那個花瓶很貴重,所以主人才這么生氣。 合情合理。 我這么想著,主人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進(jìn)了書房。 我站在書房門口等他,一直等到快十一點(diǎn)半都沒有見他出來。 主人的書房也不在我的“活動區(qū)域”內(nèi)。之前他也提醒過我,他在書房工作的時候一定不能打擾他,否則就只能把我“拆了”。 我等不到他,也不想被“拆”,于是便回到自己的客房躺下,準(zhǔn)備進(jìn)入“睡眠模式”。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躺了很久都沒有“睡著”。 也許需要明天找主人調(diào)試一下? 我這么想著的時候,客房的門被打開了。 燈光一下子就打在眼皮上,我在這一刻選擇了裝睡并沒有睜眼。按理來說我在主人設(shè)定的“睡眠模式”下,從晚上十一點(diǎn)半到第二天早晨七點(diǎn)半是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赡芤舱且驗槿绱?,主人無所顧忌的開門、開燈,絲毫沒有想到我還有沒“睡著”的可能。 他坐在我的床側(cè),身上帶有熟悉的酒香,這是他回來時還沒有的。 在書房時喝酒了么?我猜測著。 與開門和開燈的粗魯動作相比,他抬起我胳膊的動作非常溫柔,然后在我的掌心和指尖便被涂了一些涼涼的東西,被照顧到的皮膚隨著這些物質(zhì)的涂抹迅速地“愈合”在了一起。 我識別出這是修復(fù)皮膚用的凝膠。我們的皮膚也會“受傷”,依靠日常的營養(yǎng)液,受傷后皮膚可以逐漸恢復(fù)到原來的程度,當(dāng)傷口較大較深時,甚至還會留疤。而這種凝膠,應(yīng)該是快速有效修復(fù)傷口的“良藥”。 我的手受傷了么? 可能吧,我不知道,當(dāng)時也沒有在意。 按理來講,擁有與人類相同感受的我應(yīng)該會對“上藥”感受到“疼痛”。 然而我沒有。 我更多感覺到的,是來自主人撫過我掌心的觸感,并因為這個觸感而感到緊張。 我那不應(yīng)該存在的“心臟”此時跳得很快,嗓子也噎得厲害,眼皮幾乎不受控制得要睜開。 主人握著我的手握了很久,久到我簡直要堅持不住才放開。我努力讓呼吸保持平穩(wěn),并放松身體不讓主人察覺我其實“醒著”。等到他放開我的手,并將客房的燈關(guān)上我才松了一口氣。 就在我剛要睜眼的時候,我的手臂被整個兒抬了起來,外側(cè)的床再次沉了下去,繼而有一個溫?zé)岬奈矬w就那么“自覺”地縮進(jìn)我的懷里。他的背貼著我的腰側(cè),頭枕著我的肩膀,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好后,又用力地抱了抱我的胳膊。 我僵著胳膊的肌rou不敢動,既不敢繃得太死讓他感到我在緊張,又不敢突然放松讓他知道其實我是“醒著”的。 這似乎成為了一場意志和身體的角力,好在我擁有一些“天生”的優(yōu)勢。 就在我覺得“大不了今晚就這么過去吧”的時候,大臂上猛地傳來了一陣痛感。 是主人在咬我。 他的牙齒咯著我大臂的肌rou,舌頭頂著我的皮膚,嘴里含糊地說著一些言語,雖然沒有聽清,但我判斷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