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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那天,主人睡到了上午10點46分23秒才正式起床。這對習慣早起的他來講,非常少見。 而我則像往常一樣,在早晨7點30分00秒“解除”睡眠模式后“醒來”。 我睜眼、坐起、轉(zhuǎn)頭……一套剛剛“睡”醒的“假動作”行云流水,就在我馬上要對“這是哪兒???”、“我怎么睡在這里了”兩種狀態(tài)進行表演時,主人也醒了過來。 我不清楚他五點多醒的那次究竟是因為什么,但他這次醒轉(zhuǎn),大約21.4%源于被我起床的動作吵到(根據(jù)我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的睡眠質(zhì)量真的很糟糕,有一點輕微的響動都會驚醒),約73.2%源于他平日里的生物鐘,約5.4%的原因尚且不明。 他見我正看著他,臉一下就紅了,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看我,過了半天才啞著嗓子說渴了叫我去拿水。 我給他倒了杯溫水,他像是真渴了,抱著杯子喝了滿滿一整杯,然后就將那杯子放在床頭,并沒有讓我拿出去的意思。 我站在原地,字斟句酌地用“到十一點半了”、“剛好進入‘睡眠模式’”來向他解釋“為什么我昨晚會睡在這里”。 他聽我說了幾句,臉越來越紅,挑著眉cao著用小啞嗓問我:“那就是怪我了?” “這當然是我的責任?!蔽易杂X地說。 聽到這個回答他先是滿意地瞥了一眼我,隨即又覺得哪里不對地皺起了眉,表情復雜地自己在那兒想了半天。 他一向精明的腦子今天似乎很難轉(zhuǎn)過這個彎兒,思考間端起杯子又要喝水,頭仰了好高才想起來杯子里的水剛剛才全被喝完了,訕訕地把杯子放下。 “需要我給您再倒一杯水么?”我問。 “不是、你……”他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我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br> 我當然知道。 只是我沒有勇氣向他解釋昨晚的事。 他見我半天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揉著頭發(fā)說著算了算了,自顧自地就要躺下。 “不能算了?!?/br> “哈?” “您怎么可以就這么算了?” “不算了還能怎么著?”他看著我笑,那笑里帶著的 “自嘲”意味,連我都能看出來。 被拆掉也好,被送回原廠也好。 我想告訴他。 想要得到回應(yīng)。 比起我,他才是那個更需要做出解釋的人。 他需要對他為什么買了我做出解釋,他需要對昨天為什么允許我做出那樣的行為做出解釋。 他……會給我一個解釋么? 我可以……得到一個解釋么? “我愛您。” 我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嘴里不由自主地說著“喜歡”和“愛”,并語無倫次地為近日荒謬的情緒和行為做著解釋。那些感情像是要將我淹沒,而主人就是我的浮木。 我花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來向他告白,這是我第一次對一件事情究竟花費了的多少時間失去了具體統(tǒng)計。而他就保持著要躺不躺的姿勢,手臂支著身體看著我,聽我傾訴了我的所有心緒。 在我說完后,房間里很長一段時間除了他和我的呼吸以外都沒有任何聲音。靜得我好像在他沉默地看著我許久后,眨眼時睫毛劃過空氣的聲音都能聽到。 特別是之后傳來的那聲熟悉的嘆息,更是格外清晰。 “你過來?!?/br> 他終于開口了。 我如獲大赦向他走去,可還沒走到他那一側(cè)的床邊他便叫我停下。 “躺下?!彼f。 我心里酸澀難當,緩慢地蹲下后用手撐著身后的地板就要躺下—— “床上!”他聲音提大了些許,音調(diào)不算高,但由于嗓子啞了直接破音了:“在床上躺下!” “這是什么傻逼判斷……”他的手扶著太陽xue:“來、這里、躺下、進到被子里來?!彼蛔忠活D地說著,還用手示意身邊空著的那片空間,仿佛在教之前家里的一個不是很‘聰明’的掃地機器人進行語音識別。 我依言窩進被子里,頭剛挨到枕頭就被他一把摟進了懷里。 “陪我再睡一會兒?!?/br> 他從背后抱住我,頭埋在我的后頸處,似乎打算就這樣睡過去。說實話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主人向來不是一個坦率的人。 “把你的心率降下來,心跳聲這么大真的很吵?!?/br> 他將我摟得那么緊,還怪我心跳聲大。 “沒辦法的吧……”我說:“被您這樣抱著,心跳很難慢下來啊。” 話雖然這么說,但我還是控制自己的心跳速度讓它降下來。可是這樣一來,從身后透過胸腔傳遞過來的心跳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一聲又一聲,那么響,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