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們一邊聊著,已經(jīng)來到公園。 西隴公園離他家不遠,走過去也就幾百米。 他們帶著這兩小孩蕩秋千,蘇焯悠愛撒嬌,非要找個人推著他玩,柴嘯有求必應,站在后面推著秋千蕩來蕩去,把蘇焯悠哄得咯咯笑。 蘇靜悠興致沒這么高,他坐在秋千,雙手抱繩,半側(cè)小臉悶悶地貼在繩子,雙眼微微斂瞇,一張小嫩臉顯得意興闌珊。 柴嘯搖動著繩子,看了看蘇若青,一邊搭話,“我沒想到你這么早就結婚了?!?/br> “是結了,”蘇若青回他,“不過也離了?!?/br> 柴嘯愣了,突然語塞。 “我們當初只是商業(yè)聯(lián)姻,一開始誰都清楚,只不過時間長了,我前妻過不了這種長期沒有感情的婚姻,所以我們就離婚了?!彼f得很淡,好像只是在討論去哪里吃飯。 柴嘯其實還想說什么,但還是合上嘴巴,什么都沒說。 蘇焯悠坐在秋千,抬著頭地喊著口渴,柴嘯左顧右望的,恰好看見附近有一間小賣部,他溫聲地對蘇焯悠說:“等會?!?/br> 他走到小賣部,拿了三瓶水,正要去結賬時,剛好看見收銀機的旁邊放著一些現(xiàn)期的娛樂報紙。 他眼尾一瞥,剛好看見頭條封面的一個男人非常熟悉。 他把報紙拿起一看,眉頭蹙緊,手驀然一僵。 他知道他是誰。 他是況掣,佟安的前男友。 他嚅了嚅嘴巴,把視線轉(zhuǎn)到頭條題目,臉上瞬間帶了一絲的鐵青。 他似乎知道佟安為什么和他分手了。 況掣與殷氏集團的千金已訂婚,甚至在今日上了娛樂新聞。 他的面部肌rou抽動,又帶了一種疲倦的無力感,他們本不應該與上流社會的人有多接觸。 為何又是他們。 柴嘯覺得,這樣的情節(jié)仿佛又在他的身邊重演了一遍。 他心里覺得悲哀,無意識地攥著報紙,他把內(nèi)容看得很快,幾乎沒用到什么時間,整個人都處在茫然若失而惝恍之中,直到被收費員喊道。 “先生,這報紙你還要不要了,都被弄皺了,我還怎么賣得出去?” 柴嘯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報紙,一邊把錢掏出來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買了,加上這三瓶水,你幫我看看多少錢?” 他神不守舍地走回原地,蘇若青看到他神色不對,便問:“怎么了?” 柴嘯把水遞給了他,看著他,眼神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甚至連聲音都帶了點疏離,“抱歉,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點事,在這可能陪不了,我得回去了?!?/br> 蘇若青探究性地看他,發(fā)現(xiàn)他神色與剛才有點差異,他沒有多問,只道:“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用,”柴嘯搖搖頭地說:“我自己回去就行了?!?/br> “好,路上小心點。” 柴嘯沒有多說,只側(cè)臉看著坐在秋千上的蘇焯悠,看見他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眼珠子滾動著。 柴嘯滾動著喉嚨,剛張著嘴又合上了,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到半路,掏出手機打了個給佟安。 佟安剛接聽,便問:“嘯哥,有什么事嗎?” 柴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阿安,今晚回來嗎?” 佟安怔了下,“嘯哥,是有什么事嗎?” 柴嘯想著措辭,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只道:“就是想問你一些事?!?/br> “我晚上回來吧,小冉最近忙東忙西的,我也是該回家了?!?/br>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買菜吧。” “嘯哥,你沒開店嗎?”佟安問。 “今天有點事,就沒開了?!?/br> 佟安停了會兒,說:“不用了,我在小冉這里熬了點粥,我吃完粥再回去吧?!?/br> “好。” —— 柴嘯買的報紙是折在口袋里,他回到家之后,就把它拿出來,撫平地放在桌子上。 他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際,心里卻來得亂糟糟的。 他坐回沙發(fā),腦里一片混亂,像是有人在他的腦袋里塞著線,若是織起來,只會落得凌亂無章。 他從下午五點等到了晚上八點,佟安終于回來了。 “嘯哥?!?/br> 柴嘯把眼抬起,“坐?!?/br> “怎么了?”佟安小聲問,她剛坐下,就看見桌子上的一份報紙。 她隨眼一看,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柴嘯看著她,滾動著喉嚨地問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佟安無意識地握住拳頭,怔怔地看著報紙。 “阿安,”柴嘯輕聲說:“跟我說實話?!?/br> 佟安久久沒說一句話,可時間久了,她眼眶慢慢地紅起來。 柴嘯這一看,他已經(jīng)不用再問。 “佟安,”柴嘯幾乎不喊她的全名,可這次他是認真的,“你在想什么?” 佟安動了動嘴巴,唇瓣輕微地抖動著,她抬眼地看著柴嘯,問:“嘯哥,你會逼我嗎?” 柴嘯怔怔地看著她,“我只是希望你開心?!?/br> “那你會逼我嗎?”佟安重復問。 “我不會逼你,我是你的家人?!辈駠[認真地說。 佟安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過來?!?/br> 柴嘯站起身,伸出了雙手,等到佟安走過來,他將佟安摟在了懷里,安撫般地輕拍著她的后背。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是覺得很難受,他根本什么都沒告訴我,他還想瞞著我,如果不是我在他手機發(fā)現(xiàn)了他和她的合照,他還會瞞我多久?”她盡量講得平靜,卻抑制不住難堪。 “我真的以為他喜歡我,可他就是把我當小丑看待,”佟安攥住他的袖子,不解地問:“憑什么,我們這樣的家庭就活該被玩嗎?” 佟安的每句話就好像是一把刀,剜開他的心臟,再凌遲般地割成一塊一塊。他覺得疼,哪里都疼。 他以前總是會想,為什么上天總是不讓他好過。 在他這一條顛簸不平的路,他不希望佟安重蹈覆轍,走著一條像他的路。 他摸著佟安的頭發(fā),認真地看著她,“誰說的,他只是不適合你,咱們阿安一定會找到一個不會讓你傷心的丈夫?!?/br> 佟安把頭抬起,怔怔地看著他。 “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會看男人,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br> 柴嘯輕輕地笑了笑,“說不定這是上天給你一個劫,讓你以后更加慧眼識人?!?/br> 佟安低著頭,撫摸自己的肚子,苦澀地道:“嘯哥,你是希望我不要孩子嗎?” 柴嘯怔了下,搖搖頭,“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以后的路該怎么走,不要讓自己后悔?!?/br> “明天,”佟安停了幾秒,說:“你陪我明天去醫(yī)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