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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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jīng)來了醫(yī)院,逃不掉的檢查就順便做了,方劍幫忙聯(lián)系了一個老朋友叫賀淳,趁著門診下班后幫陸維傾做了陰超。賀淳是婦產(chǎn)科少見的男醫(yī)生,耐心溫和慈眉善目,所以陸維傾沒那么羞恥,但冰涼的器皿一插入還是令他頭皮發(fā)麻,恨不得奪門而出。 掃描結(jié)果很快出來,和之前預估的沒差,當初因為應激性導致的排卵障礙逐漸恢復,雌激素的分泌也處在常規(guī)值,這其實是個好的現(xiàn)象,說明他身體健康,一切正常。 但陸維傾不在乎正不正常,他只想趁熱打鐵把手術(shù)做了,否則再待醫(yī)院兩天,絕對受不了。方劍沒他那么沖動,問了問賀醫(yī)生的意見,他們之前交流過,大致情況都了解,男人看著報告,又打量了眼前這位罕見的雙性病患,語重心長地分析起利弊。 “一般來說,能吃藥不打針,能打針不動刀,再小的手術(shù)也是手術(shù),必然伴隨著一定風險,何況你這個工程量不小啊,要是只做zigong摘除呢,就跟剖宮縫合差不多,左右要挨一刀的,你也有經(jīng)歷過,至少個把月是不能工作的。要是只想做性器官改造呢,那簡單點,但術(shù)后幾周不能下地,吃喝拉撒都得小心,最好專人照顧你,否則肛腸感染也麻煩。不過,我剛給你做個陰檢你反應都那么大,這旁人能行嗎?” 賀醫(yī)生說得很實在,他注意到陸維傾在體檢中過度緊張的反應,雖然羞恥心很常見,但像那樣冒冷汗的可不多。術(shù)前術(shù)后的風險管理,他說得分外詳細,短短幾句話,格外瘆人,陸維傾面色慘白,再沒了方才赴死手術(shù)臺的氣勢,瞄了瞄旁邊同樣面露難色的方劍,他只能搖了搖頭,說再想想。 方劍附和了幾句,隨后見天色已晚,便送賀醫(yī)生回去,兩人穿過走廊直到進了醫(yī)院的車庫才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這么一講,比我說有用多了?!?/br> “真稀罕,頭一回見你投反對票啊?!辟R淳打趣道。 方劍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嘛,本就沒那么堅定?!?/br> 先前陸維傾說想做手術(shù),他便定了個三階段的診療計劃,前面兩步算走得還算順利,就是第三步“決心”二字找不到突破口,于是他不得不通過催眠治療究其根源。這一挖不得了,把陸旭秋干的破事全數(shù)揪了出來,方劍雖然火冒三丈,但基本常識還在,冷靜下來想想,陸維傾到底是不能接受這具身體,還是不能接受因陸旭秋引發(fā)的情欲呢? 要是前者,陸維傾早八百年前就開刀子了,哪有什么手術(shù)恐懼癥能困得住他。方劍先前接診過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男生,一定要做變性手術(shù),爸媽攔都攔不住,賀淳同樣講了一番手術(shù)風險,結(jié)果那個小男生,哦不對,該稱呼小姑娘了,眼神特堅定,沖著他們所有人大喊,“哪怕我就是明天死了,只要能做一天的女生,我都愿意?!?/br> 不比這姑娘,陸維傾雙性的身體雖然帶來了諸多的煩惱,但他從來沒有因為“厭棄這副身軀”而下定決心,曾經(jīng)的他想讓俞生南接納而努力攢錢手術(shù),現(xiàn)在又是為了逃避情欲引發(fā)的羞恥心,說來說去,沒有任何一次,他擁有真正為自己改變的信念。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很多話不好開口,一貫能言善辯的方劍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賀淳作為老朋友懂他的為難,三言兩語解了他的煩憂。 方劍自然知道陸維傾飽受情欲的折磨,說是正常,可又不正常。治是好治的,偏偏誘發(fā)性癮的根源不是旁人,是陸旭秋,既是性侵害的始作俑者,又是性幻想的對象,更是在噩夢里時時提醒他慘厲過往的孽子。 想到那青年臨別時撕心裂肺的表情,方劍知道自己徹底毀了他,這個他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驕傲少年。往后的人生,陸旭秋再也不能忘記充滿罪惡的身世,不被父母所愛的事實,以及永遠不會再有的父愛。 陸維傾曾言,“不說呢,他最多恨一個我。若是知道就要恨好多好多的人,那太累?!?/br> 他們選擇沉默,是因為真相的背面即是萬丈深淵,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墜落谷底。 比起陸旭秋,陸維傾似乎一切都好了起來,他在醫(yī)院休養(yǎng)了三天就待不住了,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心煩意亂,比越獄的犯人都迫不及待逃離醫(yī)院大門,方劍沒阻攔他,只是接下來連著一個月盯著他按時作息,嘮叨cao心的態(tài)度一如昨日,這讓陸維傾被管的心情愉悅。怎么說呢,男人就是他的鎮(zhèn)定劑,方劍平靜了,他自然也會平靜。 當然,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回東市前發(fā)生的事,陸維傾也不問知曉真相的陸旭秋是何等反應,兩人默契得共同跳過了這個話題,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他再也沒有主動提過陸旭秋的名字。 一眨眼,兩載春秋,方瞬然高考結(jié)束,臨時抱佛腳倒也沒讓爸媽失望,進了一所上海的高校念體育新聞系,陳琦和方劍擺了幾桌升學宴,陸維傾受邀其中,還送了臺最新款的游戲機給他。 “謝謝陸叔叔?!狈剿踩皇斩Y物的動作特麻利,說謝謝的時候眼睛瞇得揚上天了,那笑得叫一個甜,臉上的皮膚因?qū)W車曬黑了一圈,顯得兩排潔白的牙齒格外醒目。 “總算把這猴子送走了。”方劍瞧他兒子那喜滋滋的樣,相當頭疼,不禁感慨,“這樣混著混著,也就長大了?!?/br> “哪有混,我看然然以后出息著呢?!标懢S傾忍俊不禁,他摸了摸方瞬然毛毛的小短發(fā),確實像只活蹦亂跳的小猴子。 與此同時,方劍這兩年更沉穩(wěn)了些,也許是體重的緣故,減肥第N次失敗之后,索性當個圓潤幽默的中年人。而陸維傾仿佛不會老似的,身桿挺拔,容貌俊麗,連打扮都變了氣質(zhì)。這大概是因為近兩年新媒體短視頻大行其道,公司要求市場部抓流量造熱點,陸維傾作為市場部總監(jiān)迫不得已接觸各種新潮時髦的玩意兒,什么愛豆啊綜藝啊,什么直播啊帶貨啊,在接二連三的熏陶之下,他已經(jīng)可以和手下新招的實習生助理無差別溝通最近爆火的網(wǎng)紅KOL了。 因為還有工作應酬,陸維傾放下禮物閑談幾句就匆匆離開了,待他走后方瞬然把弄著手機,見父母忙著和其他賓客應酬,悄悄地把剛才偷拍的照片發(fā)了好兄弟。 要說還是方瞬然最重兄弟情義,記打不記教訓,好兄弟說聲了想見爸爸,他立馬咔咔小照片遞上去,雖然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要搞得這么鬼鬼祟祟…… 手機那端是避而不答的淡淡苦笑,陸旭秋已經(jīng)習慣無視那些問題,只默默存下友人發(fā)來的所有照片,然后挑了張最好看的換成新的手機屏保,之前的那張還是春節(jié)回去時自己偷偷拍的——陸維傾倚在飯店外抽煙的照片,因為距離很遠,只拍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輪廓。 這種行為遭到了葉沛元的強烈唾棄,他看不起這畏首畏尾,毫不坦蕩的模樣。 “我只是想看看他,不想打擾他的生活?!?/br> “拜托,你這偷偷摸摸的鬼樣子比私生飯還不如,私生飯好歹拿著“長槍大炮”直接懟臉,你連做個偷窺狂都不夠變態(tài)?!?/br> 陸旭秋對友人話里話外的鄙夷無動于衷,他不以為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曾經(jīng),陸旭秋最自信自己的聰明才智,沒把握的事情他不做,沒道理的話他不聽,不合理的事他不認,不可能的事他決不相信。這般篤定自傲,斷斷不能接受陸維傾多年待他的冷漠,他恨,所以他報復,多么理所當然—— 可那個大夢初醒的夜晚,荒謬絕倫的故事?lián)魸⒘俗砸詾槭堑呐袛?。他的報復顯得那樣幼稚輕狂,他的后悔又來得這般軟弱無力。 如果,他想過很多如果。 如果沒有過去的種種,如果沒有后來的一切,如果他只是個普通的孩子,如果對方是個愛他的父親,那會怎樣呢? 像是一頭栽進了狂沙漫天的荒漠里,海市蜃樓背后是無盡的迷茫與沉陷。不被愛的現(xiàn)實他足足恨了十六年,而現(xiàn)在面對不被愛的真相,也許要用一生來消解。 陸旭秋想自己就是一個天生的瘋子吧,與生俱來的瘋魔,頑固不化的偏執(zhí),所以說他是病入膏肓也好,罵他瘋瘋癲癲也罷,就這樣吧,他認了。 陸維傾這三個字永恒地圈住了他,而他再也不要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