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情書(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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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莫名覺得魯思凡溫聲勸著馬蘭回病房的模樣實在有點誘拐犯。見兩人轉(zhuǎn)身上樓,他投給安加一個眼神,準備跟上去。 安加指了指身側(cè):“我需要先去找李長庚,他也是找江子問算賬的一員?!?/br> 秦宜腳步一頓:“……?” 他順著安加的手指看方向,叼著艾草煙系著圍巾的李長庚正抱臂和江二明對屹。 冒著細煙的艾草正上下晃蕩,都晃出了殘影,顯然李長庚在對江二明說些什么,語氣還很急。 秦宜疑惑:“……李長庚也被困在了奈河?” “你他媽有病就去治?!?/br> 安加突然開口罵道。 秦宜:“?” “沒有最賤只有更賤是吧?有點下限會讓你全家暴斃?”安加繼續(xù)語氣平緩地吐著臟字,“送他們回去死的cao作還嫌不夠惡心?你親口跟我說他們死了火化了,然后藏到夜醒就推出去做誘餌?” “……”秦宜明白過來了。 安加在給他復(fù)述李長庚對江二明說的話。 “我看起來好欺負還是好騙?他們都是我基地的人,你是不是以為只剩胳膊腿我就認不出來了?你……可真他媽是江子問教出來的一條好狗?!?/br> 安加頓了頓,沒把這句話咽下去。 秦宜震驚了。 一是震驚困在奈河里的人還真不少,而且他還都認識。 二是震驚之前街上那些殘肢斷臂終于得到了解釋。 23基地的重傷傷員被江二明背著李長庚扣下,然后在昨晚的夜醒里拿來做了血鬼的誘餌,因此01基地的夜人們才只受了一點輕傷。 秦宜腳底驀地升起一股涼氣。 看著江二明微笑的側(cè)臉,他感到一股森然的陌生感——作為01基地的首領(lǐng),江二明無疑稱職地保護了他的領(lǐng)地。作為夜鬼,他也無疑將自己領(lǐng)地之外的人類視作隨時可以拋棄的消耗品。 也許江二明很殘忍,也也許只有江二明這樣的人才能做領(lǐng)導(dǎo)者。沒有站到江二明的位置,秦宜沒有資格評價他的手段。 只是心里那種感覺更加鮮明了一些,秦宜現(xiàn)在很確定——江二明對他確實沒有任何偏愛。 這個認識讓秦宜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恐懼,江二明若有若無地遞了個眼神過來,臉上還帶著一如既往處變不驚的笑容。 冰冷綠瞳和笑意宛如一片雪在秦宜臉上融化。 “我時日不多了,我知道你們想做什么,我?guī)湍銈?。”安加再次開口。 是江二明在回答李長庚的質(zhì)問。 時日不多了? 秦宜上下打量江二明,只看出了長命百歲四字。 秦宜拉了拉安加:“江二明怎么時日不多了?” 安加牽住他的手:“他很虛弱,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 秦宜一驚:“……可他看起來很不虛弱啊。” 安加心說現(xiàn)在確實不。 “江子問不會允許他離開奈河,”他歪頭懶懶地搭住秦宜的腦袋:“他身上的鬼炁也正在消失,沒辦法離開奈河,江二明會被奈河里的惡鬼吞噬?!?/br> 江子問,又是江子問。 秦宜現(xiàn)在聽到這名字呼吸都覺得費勁。 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滿面獠牙的可怖青面判官模樣,被腦子里的形象嚇到,他聲音都變小了:“你在和李長庚合作嗎?他要去做什么???江二明為什么要幫他?” “對,李長庚和我們一樣?!卑布幽罅四笄匾说氖种福骸八x開奈河,殺了江子問,江二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br> 似乎被他略低的體溫涼到,秦宜手微微一抖:“……好。”他勾住安加的手指:“我們從哪里開始?” 此時江二明似乎和李長庚達成了什么共識,江二明朝安加看過來,沒說話也沒動。李長庚吐掉嘴里只剩尾巴的艾草煙,重新點了一根新的,也跟著看過來。 安加朝兩人揮了揮手:“先帶你去看看夜城的天空?!?/br> …… “時間就在你身外,你如何走出鳥也沒有去過的歲月的內(nèi)部? 萬物的名單上,你只被一個死了的女人想到過; 一種美麗的遺言,等了你一百年,有時候……” 車門驀地被打開,江二明提著四只死兔子走了進來。 門外是一片明晃晃的沙漠黃,呼嘯的熱風(fēng)灌進高速行駛的房車,頓時紙張亂飛,秦宜差點沒按住。 他正在給維維安念他從那場火災(zāi)后沒來得及教完的詩。 維維安趴在板桌上,睜大眼睛認真地聽朗誦。她個子太小,凳子有點矮就只能跪在凳子上,圓潤的膝蓋都跪得有點泛紅。 秦宜也趴在桌子上,不過不是身度原因,是安加正靠在他背上睡覺。 “咳咳咳咳!”對面長凳上,馬蘭被灌進來的風(fēng)沙嗆得直咳。 他本來在殷切地和魯思凡交談,藏在病號服里面的手臂一晃一晃,腳趾也像在彈琴般不安分地拱動。 琴在兩人旁邊儒雅冷靜地旁聽。 李長庚在駕駛,云希之在副駕駛添亂,他剛剛不小心扳斷了手剎,修的時候直接把整個手剎座都拔了起來,現(xiàn)在正被捆著手腳挨罵。 大門闔上,亂風(fēng)停歇,江二明把滴著血的兔子扔到地上,走過來,抱起維維安擱在膝頭,看向正呆呆看著他的秦宜:“繼續(xù)念?!?/br> 兔子的鮮血流進暗紅色的絲絨地毯,并不明顯,但視覺感很稠,秦宜看了眼兔子,避開江二明的目光看回教案:“有……有時候氣候無端端地由上?!?/br> 這首詩他已經(jīng)背下來了,但江二明在旁邊,他點磕絆。 “你可能倚在朽木上休息片刻,然后重新尋找,那顆什么也不缺單缺你顏色的籽。” 秦宜聽話念完,撓了撓被風(fēng)沙刮得有點疼癢的臉。 江二明:“念完了?” 秦宜點頭。 江二明:“這詩叫什么,是誰寫的?” “植物的事跡!”維維安在他懷里乖巧答道:“mama寫的,這本詩集全都是mama的寫的!” 她坐姿溫順,語氣雀躍,壓不住的自豪。 江二明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回頭看向魯思凡。 魯思凡點頭:“我不太有作詩的天賦,獻丑了。” 江二明不置可否,將地上的死兔子踢了一只給她:“中飯。” 馬蘭立即蹦起來,手不能用,他便趴在地上用嘴叼起了一只兔子,殷切地遞到魯思凡臉邊,嘴里發(fā)出模糊的討好音。 琴靜靜旁觀。 秦宜把安加頂正,站起來:“維維安乖,在這里坐著等我一下哦,中飯馬上做好。”他摸摸維維安的腦袋,走向車尾的灶臺給正常人類做吃的。 一錘定音后,他們正在去夜城的路上。 恰巧魯思凡也要去夜城,并且貢獻出了他的房車,所以一家三口,一家兩口,加四個人或鬼一齊踏上了路。 現(xiàn)在是第二天中午,沒有意外今天下午就會到達夜城。 房車的電灶危險性低,但不太穩(wěn)定,秦宜打了兩次才成功通電。 他早上已經(jīng)腌好了rou,準備簡單煎個牛排。他往平底鍋上切了塊黃油,黃油瞬間在鍋底滑開光澤,泛起淡淡的香氣,秦宜扭到小火,夾了一塊rou。 房車正在高速行駛,厲風(fēng)刮打著車窗,車窗不住地震動。通往夜城的大道很平坦,但車輪依然會時不時碾過細碎的小石子引起一陣顛簸。 哐當,又碾過一粒石頭。 秦宜連帶著手里的鍋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他扶穩(wěn)鍋,下意識轉(zhuǎn)過頭想去確認維維安的安全——瞳孔卻驟然一縮,手里一松,夾子里的rou排直接滑進鍋里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炸油聲。 秦宜看見,一枚螺絲刀的刀桿從馬蘭的眉心深深沒進了他的大腦。 螺絲刀的手柄,握在琴手里。 琴依然帶著那種儒雅古典的音樂家氣質(zhì),目光里的堅定更加篤定了這股氣質(zhì)。 那雙深厚的碧綠色瞳孔閃過幾滴血色。 這位音樂家將螺絲刀從馬蘭的腦子里拔了出來,又狠狠插了回去。 秦宜這才看見那枚螺絲刀的刀桿,只有一指長,半指寬,刀頭并不是很銳利。 但琴很用力,所以成功將整根刀桿再次插進了馬蘭的大腦,他在大腦里胡亂攪弄了一通,緊接著找到心臟的地方,精確地再次鉆了個孔。 大腦神經(jīng)受損,沒有辦法正常尖叫,馬蘭只發(fā)出了幾聲啊啊呃呃的模糊輕吟聲。宛如開閘的水龍頭,鮮血從他額頭上的兩個洞涌出來,澆在琴緊握著螺絲刀的雙手上。 魯思凡正輕輕叼著兔子的后頸嘬飲,他顰起眉,卻沒有阻攔琴。 因為冷漠,因為詫異,因為沒有看到,車廂里很沉默。 哐當——秦宜手里的夾子也掉進鍋里,打破了沉默。他直直沖過來,連忙把維維安抱進懷里擋住她的視線。 他剛想回頭看,江二明卻往前一站,攔在他和琴中間,也攔住了他的視線。 琴松開螺絲刀,在馬蘭的病服上揩了揩血:“你認識卡米拉嗎?” 魯思凡依然蹙著細長的眉:“認識,一個朋友?!?/br> 抹不干凈手上的血,琴放棄了:“你知道嗎?我根本分不清什么半音全音,八拍四拍,不理解連線與延音線,也完全聽不出來協(xié)奏曲,敘事曲,夜曲的風(fēng)格差別?!?/br> “但是有一個叫卡米拉的東西在cao控我的大腦,我的舌頭,我的手指,我的全身,卡米拉使用著我做音樂,創(chuàng)作,那個聲音經(jīng)常說,經(jīng)常說——” “我是一封情書。” 他的聲音依然清朗優(yōu)美,說起話來像唱歌。 “Gomphrena globosa,永恒的千日花,就是你情書時的背景音。” 魯思凡放下了手里的兔子:“我已經(jīng)拒絕你很多次了,卡米拉,我追求的不是這個?!彼曇糇兊煤芾淠骸拔覀兓畹锰昧耍畹寐槟玖?,活得失去了生機,最可怕的是,我們失去了天賦?!?/br> “就算我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所有的樂理,這些樂理也只是牢籠。轉(zhuǎn)瞬即逝的生命才可能爆發(fā)靈感,人類是多么適合創(chuàng)造的生物。你明明知道,為什么還要傷害我的理想?” 魯思凡正在透過琴大腦里的東西和那一頭的同類追求者說話。 琴等著他說完,才開口:“卡米拉不在,你已經(jīng)把他取出來了?!?/br> 魯思凡從長裙的口袋里掏出三枚小小的,正在蠕動的血珠:“他在聽。” 看著他手心里的三顆血珠,琴語氣平靜地問道:“有一顆沒有動,它是死了嗎?” 魯思凡低頭看向那粒沒有動靜的微小的血珠:“它沒死,只是沒有激活?!?/br> 琴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茫然:“是誰的?維維安?” 魯思凡:“馬蘭的?!?/br> “馬蘭的?”琴一頓,呼吸霎時急促起來:“馬——馬蘭的!它沒有激活!那,那馬蘭就是,就是音樂天才!是我——”他英俊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個猙獰的笑容:“是我殺死了你的理想!你永遠,永遠別想聽到我們的音樂!你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音樂?。 ?/br> 他猙獰快意的臉印進魯思凡恬靜的紫瞳。 “我的理想不會這么簡單被殺死,”魯思凡又把兔子叼回了嘴里:“我聽過了epiphyllum,非常平庸,馬蘭并不是什么天才?!?/br> 琴驀地站起來:“會死的!!會死的!!” “爸爸mama!” 秦宜懷里的維維安突然開始掙扎。 她小小一只,力氣卻大得驚人,秦宜一時不察,維維安直接就從他懷里跳了下來,蹬蹬蹬跑進了琴和魯思凡中間:“你們不要吵架,我會——馬蘭叔叔?你好紅???” 聽出了父親聲音里的狂躁,她笨拙又稚嫩地阻止父母的口角,卻冷不丁看到了馬蘭的慘狀。 小女孩也許還不太理解血液的含義。 現(xiàn)在的琴太危險了,秦宜剛繞過擋在面前的江二明去抓維維安,卻恰好見到琴突然反身轉(zhuǎn)向維維安,蹲了下來,“噗嗤”一聲輕響。 維維安幼小瘦弱的脊背刺進一根鮮紅的螺絲刀,同時心臟也被刺穿。 “維維安!”秦宜驚恐地慘叫了一聲。 “爸爸,你不要總生氣……生……呃,氣?!?/br> 疼痛還沒開始蔓延,小女孩有點茫然地接受了自己父親的擁抱,附贈她略顯無用的安慰。 秦宜還想去抓維維安,琴就驀地抱起她,沖到車廂前,拉開了車門:“會死的!你的理想會死!你也會死!!” 背靠著獵獵的風(fēng)沙和璀璨的日光,他大聲詛咒著魯思凡的理想。 魯思凡站起來,蒼白的唇被兔血染得鮮紅。 “如果能死就好了,”他走到琴面前,摸了摸琴和維維安的頭發(fā):“可惜我們是不死的,不像你們這樣短暫又幸福。” 琴臉上又出現(xiàn)了瞬間的茫然,他猛地抓住魯思凡手,本就踩在邊緣的雙腳又往后蹭了蹭,重復(fù)道:“你們是不死的,不像我們這樣短暫又幸福?!?/br> 陽光猛得沖進了昏暗的車廂,秦宜被刺得瞇起眼,等他看到了琴的動作,也只來得及高聲喊一句:“不要跳——!” “情書……” 琴呢喃著松開魯思凡的手,抱著維維安跳出了車外。 “我是一封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