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歌這天熏熏地睡了過去，等醒來，是阿姨正在收拾東西。

    程耀在陽臺打電話，他叫了車把他們送到機(jī)場，程耀真的要帶他出去玩，程歌在去往機(jī)場的路上靠在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發(fā)呆。

    程耀一只手握著他的手，問他開心嗎？

    程歌露出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

    他們飛去了一座海島，程耀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很顯眼，他一只手推著行李，身邊摟著比他矮半個頭的程歌，雷洲靠在車邊，就看見程耀低著頭跟程歌說話，神情挺認(rèn)真的。

    程歌穿著簡單，戴著一副平光眼鏡，外套搭在手臂上，頭發(fā)松松軟軟的，模樣挺出眾，氣質(zhì)也很干凈明凈。

    雷洲不想再想起那些傻逼的少年往事，他一顆心咚咚地跳著，盯著程歌，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眼睛就落在他身上移不開了，總之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程歌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程耀身上了。

    然后他看見，程歌對著程耀笑了。

    程歌很少笑，至少從未在他面前這這樣笑過。

    程歌看見雷洲的時候有些詫異，程耀握了握程歌的手說都是幾個認(rèn)識的，程歌把手抽出了，或許是上次雷洲對他的話，他對于在他面前和程耀的肢體接觸有些不自在。

    程耀察覺到程歌甩開自己的動作，湊過來低聲哄了一聲：“等會我們就到酒店了，嗯？”

    雷洲幫著一起搬行李，程歌下車就想回房間休息，程耀讓人把行李先送了過去。

    “你剛才在飛機(jī)上都沒吃飯，陪我吃飯?！?/br>
    程歌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雷洲：“我不想去。”

    程耀跟雷洲打了一聲招呼，然后帶著程歌先走了：“沒想到你這么記仇，你跟雷洲不都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還這么記恨著?！?/br>
    程歌想說不是，又想起他之前就說過，一時無語。

    他陪著程耀在餐廳吃了點東西，然后就回酒店休息了，等睡了一覺起來，就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了。

    程耀把他撈起來，套上了一件寬松的短袖，就拉著他下樓，程歌拿著自己的相機(jī)一起，到了地方，見到了許多高中熟悉的面孔，程歌才知道這哪里是程耀專門帶他出來，而是高中他跟雷洲共同的兄弟結(jié)婚。

    高林大方同他搭話，還同程歌介紹他老婆。

    程歌從來糊涂在跟程耀的感情上糊涂，根本做不到不給人面子，就地離開的行徑。

    如果不糊涂，就不會眼巴巴地跟程耀糾纏好幾年，如今連后路都不給自己留一條。

    程歌對這些同學(xué)沒有什么好印象，雖然他們快要畢業(yè)的時候來找他道過歉，但是他還是覺得膈應(yīng)，程耀找人敘舊去了了，他一個人溜到了隔壁海灘，脫了鞋子，踩在沙子上。

    程耀根本從來沒替他考慮過，他根本不想來的，就像當(dāng)初他會跟欺負(fù)過他的人說話，根本不在乎沉默著，胡思亂想的他。

    他嘆了口氣，現(xiàn)在有些后悔跟程耀來這里了。

    程歌看著遠(yuǎn)處的落日余暉，他拿起相機(jī)，拍了好幾張，正低頭刪掉一些不滿意的照片的時候，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這樣無端的一下把程歌嚇了一跳，他膽子小，程耀也會經(jīng)常這樣逗他。

    雷洲看著他被嚇到的模樣，有些抱歉地地道：“嚇到你了。”

    程歌：“沒有?！?/br>
    雷洲往四周看了一眼，然后道：“程耀呢？我沒想到你會來，以前不懂事，對不起?！?/br>
    程歌看著他，張了張很想說沒關(guān)系，但是自己騙不了自己。

    “不是我想來的。”

    雷洲指了指他相機(jī)里的照片：“你拍照很好看，我聽說你辭職了，現(xiàn)在要做攝影師嗎？”

    程歌不知道為什么雷洲總是那么第一時間清楚自己的事，他點點頭，說自己只是業(yè)余愛好，雷洲說可你看起來就像專業(yè)的。

    程歌覺得雷洲說話可比程耀說話好聽多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拍著玩。”

    突然程歌聽見程耀叫他的聲音，程耀站在不遠(yuǎn)處，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看著他。

    程歌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對雷洲說了再見，程耀替程歌拿了相機(jī)：“你都不待見高林，為什么你還跟雷洲說話?！?/br>
    程耀：“你怎么對高林那么不待見，但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對雷洲沒那么排斥啊?！?/br>
    程歌看著他：“你沒告訴我們來是高林結(jié)婚的?！?/br>
    程耀疑惑地道：“我沒說嗎？”

    程歌拿了自己的相機(jī)轉(zhuǎn)身要走，程耀過來拉著他的手，有些無奈地道：“我沒有要騙你的意思，咱們就只在這里呆兩天好不好，我就帶你出海，寶貝？老婆？你給我拍一張照片好不好。”

    晚上，程歌叫了客房服務(wù)把晚餐送到樓上來，他不喜歡跟以前那些同學(xué)呆在一起，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看著點播節(jié)目，看著電視屏幕里的五顏六色的熱帶魚，突然雷洲給他發(fā)消息讓他出來吃夜宵，他點了點屏幕，原本想當(dāng)做沒有看到的樣子，結(jié)果那頭又發(fā)了一句，程耀好像有些喝醉了。

    夜風(fēng)把程歌的外套吹了起來，他握著手機(jī)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海邊的一個燒烤攤，看到了程耀和幾個熟人。

    程耀背對著他，他摸了摸額頭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剛準(zhǔn)備上前。

    就聽見有人在說自己的名字，還說程耀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就栽在程歌身上，現(xiàn)在好的時候，要是掰了得多難看，高林拍了拍程歌的肩膀說：“我馬上結(jié)婚了，羨慕吧?！?/br>
    只聽見程耀說：“挺羨慕的，我也快了?！?/br>
    程歌腳步停在原地，他腳步后退，將自己半個身體都藏在了一堆啤酒箱后面，咬住自己的一根指頭。

    羨慕結(jié)婚？程歌只覺得很諷刺。

    “哥，你又把人惹著了吧，以前還能敷衍著跟我打招呼呢，這次直接多給一個眼神都懶得。“

    “我把人哄著出來的，不然能怎么辦，別看他性子悶，每次我有什么就憋個大的，威脅我，他根本藏不住事，這事不能捅到家里去?！?/br>
    程耀最后幾句藏著幾句無可奈何。

    程歌嘴唇顫了顫，難過地望著他的背影。

    所以程耀帶他出來只是想要暫時安撫他，雖然自己心里早就有數(shù)，聽到他這樣說還是很難過。

    他最后還是逃了，雷洲還問他在哪里，他說自己沒找到地方，回去了，他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門卡被刷開的聲音，程耀走到他面前:“雷洲說你剛才來過了？”

    程歌睜開眼睛：“雷洲說你醉了。”

    程耀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猶豫的表情。

    “……可是我沒找到，就回來了。”

    “哦，那你睡吧，我去洗漱了。”

    程歌看著程耀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卻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等到程耀關(guān)門洗澡后，程歌從兜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他盯了很久，最終把他放進(jìn)了自己的包里。

    高林的婚禮是沙灘婚禮，女方是個長著娃娃臉的姑娘，程歌坐在嘉賓席看著他們宣誓，想到也許有一天程耀也會站在那里，而自己是作為弟弟的身份，讓他有種想吐的沖動。

    所以在婚進(jìn)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就說自己累了，程耀對于他的行為看起來有些惱火，語氣低沉：“你就不能在外面多呆一會嗎？”

    但程歌沒有管他，他繼續(xù)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新婚夫婦在發(fā)言，目光落在他身上，越過他，同程耀說：“我想要喝那邊的一杯芒果汁?！?/br>
    程耀把他按在座位上，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去給你買，你必須把婚禮看完?！?/br>
    等程耀離開之后，程歌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婚禮結(jié)束還有半個小時，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呆在這里了，就算他現(xiàn)在離開也不會有人會發(fā)現(xiàn)。

    程歌回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拖著行李走出了酒店，他一刻都不想多呆了，查了一下路線，然后走向了附近不遠(yuǎn)的公交車站。

    然后他就會為自己為了省點去機(jī)場的打車費(fèi)而選擇坐公共交通的行為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