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暗算了一把，林禾鵲與喬銘在掉下時(shí)，還記得提氣借墻壁緩沖落地，激起一陣塵土。

    地面很硬，使人身體一震，林禾鵲下意識用手護(hù)住小腹，又燙到似的甩開。

    頭上的木板復(fù)位，縫隙中漏出絲絲縷縷的光。借這光，林禾鵲看清這囹圄的形貌：近似正方形，高約兩個(gè)直立的成年男子，寬度也是如此。四面皆是磨光的墻面。

    林禾鵲突然抽出喬銘的劍，砍向墻壁。

    留下一道白印和一道刺耳的摩擦聲。

    喬銘搶回他的劍，有幾分不滿道：“你仔細(xì)些！”

    林禾鵲撇撇嘴道：“好好好，下回不敢隨便動(dòng)你的寶貝?！?/br>
    喬銘摸摸耳垂，咕噥道：“我可不比你家大業(yè)大。”

    林禾鵲沒接茬，就地屈腿坐下。

    喬銘見狀，也與他面對面坐到地上。

    “你小臂的傷還好？”

    “?。颗?，”林禾鵲抬手給他看了看，“沒事?！?/br>
    幾道血印不深，已經(jīng)有了愈合的跡象。

    不愧是被武林盟忌憚的“妖法”。喬銘點(diǎn)點(diǎn)頭，心道。

    林禾鵲似乎有些累，垂首抱臂，沒有繼續(xù)談話的意思。狹小的空間內(nèi)沉默蔓延，喬銘有如幾只虱子在后背跳那般，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

    少傾，喬銘忍不住道：“燕苓說的是真的么？魔……你們那真留了什么沒被武林盟發(fā)現(xiàn)的寶藏？”

    林禾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你信？”

    喬銘道：“空xue來風(fēng)，總有些蹊蹺嘛。不然，武林盟給自己挖這個(gè)坑做什么？不怕有人截胡么？”

    林禾鵲悠悠道：“誰知道？沒準(zhǔn)兒，真有什么好東西呢?！?/br>
    喬銘打趣道：“你不趕緊許我些好處，不怕我半路給你賣了？”

    林禾鵲假裝大嘆口氣：“黃金萬兩還是真經(jīng)秘籍，任喬大俠挑選，等本教主東山再起，必定雙手奉上?！?/br>
    喬銘挑眉：“得，您還是別起了，這虧心錢我可沒臉賺。”

    林禾鵲揮拳，作勢打他。

    喬銘短促地笑了一下，道：“說真的，蜀地自前朝屢遭兵燹之禍，雖地沃水豐，卻也物瘠民調(diào)，你考慮好到那做什么了么？”

    林禾鵲搖搖頭道：“你這人倒奇怪，眼下能不能逃出生天還未可知，卻替我考慮八字見不到撇的事兒。”

    喬銘訝道：“不過是一時(shí)疏忽中了計(jì)，難道你還覺得跑不脫？”

    林禾鵲道：“那我且等著喬大俠化險(xiǎn)為夷了?！?/br>
    “你不信？”

    “信，我哪敢不信，我這身家性命都交代在您這兒了?！?/br>
    林禾鵲敷衍一聲，脫下罩衫。

    他方才是疲憊，現(xiàn)在由內(nèi)而外騰起一股潮熱。外衫脫下后不久，林禾鵲一抹額頭，手背竟沾上一層汗珠。

    他們掉下時(shí)才過午，現(xiàn)在滿打滿算還不到日落，就算發(fā)病也不該是這時(shí)候。

    又是一陣心悸。

    林禾鵲極是納悶，又有些慌亂。

    他有兩三日不曾昏厥，背部傷口疼痛也減輕了些，應(yīng)是好轉(zhuǎn)了才對。

    而更讓他難以啟齒的是，他的女陰正在分泌黏糊糊、濕答答的，令他惡心的液體。

    喬銘發(fā)現(xiàn)林禾鵲不太對勁，但見他神色難看，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問詢的話在嘴邊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憋了回去。

    他有部分師姐妹每隔一段時(shí)間都會有幾日，像林禾鵲這般表情不善，脾氣變得暴躁，喬銘碰過幾次釘子后學(xué)乖了，收斂好奇心，惹不起躲得起。

    喬銘心說，林禾鵲既是半男半女之身，想必對付的方法也是八九不離十。

    此刻他最好閉嘴、安靜。

    喬銘緊張地觀察同屋人的狀態(tài)。

    如果林禾鵲不能確信自己在古西夏、漠西北出生長大，他幾乎要懷疑他的血統(tǒng)，是否含有傳說中深居海底的鮫人。

    不然體內(nèi)為何會有這么多水？

    林禾鵲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他不知是否該慶幸自己為了遮掩腹部而選擇穿了寬松的女子裙裝。他裙底已完全濡濕，緊貼腿根，濕滑冰涼。

    而他臉頰因?yàn)轶w溫攀升而染上嫣紅，后背多日不曾作亂的傷處灼燒似的疼。

    同伴情況不妙，喬銘也跟著坐立難安，終于忍不住問：“你怎么了？”

    林禾鵲喘著氣道：“不清楚?！?/br>
    人還清醒著就好。喬銘略略放下心，又問：“那我有什么……能幫忙的嗎？”

    林禾鵲沉默一會兒，道：“你還硬得起來嗎？”

    喬銘瞪大眼：“什么？！”

    林禾鵲調(diào)整了幾下呼吸，不耐煩地重復(fù)一遍：“我說，你現(xiàn)在硬得起來嗎？”

    喬銘處在深深的震驚中，還未開口，又聽見林禾鵲道：“算了，這也不重要?！?/br>
    眼看林禾鵲一雙手朝自己下身去，喬銘退無可退，連忙道：“不是，稍等，稍等，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禾鵲腿軟得厲害，又被突如其來的高熱蒸得煩躁，懶得與喬銘解釋，不過似乎本也無甚可解釋。

    “不是你問能幫我什么？把褲子脫了?！?/br>
    “死人還求死個(gè)明白，你這不明不白的……”

    林禾鵲已經(jīng)昏昏沉沉，仍習(xí)慣性提起力氣反唇相譏：“怎么，你是什么黃花大姑娘，怕我辱了你的清白、污了你的名聲？”

    喬銘身形頓了頓，嘴角沉下來，像誰往上掛了秤砣。

    無論是一時(shí)沖動(dòng)還是過度的責(zé)任心使然，他承諾保護(hù)林禾鵲的性命直到終點(diǎn)。而這也意味著他要在這一路刻意逃避與遺忘他們之間的過往。不然，若喬銘時(shí)時(shí)記得自己要全力護(hù)衛(wèi)他曾恨到幾次要手刃的仇敵，他不幾日就會發(fā)瘋的。

    好在喬銘向來擅長自欺欺人，善于車到山前再尋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不樂意自尋煩惱杞人憂天。

    但這不代表他可以忍受林禾鵲以戲謔的口吻調(diào)侃他的瘡疤。哪怕林禾鵲是一時(shí)失言。哪怕他一早心知肚明林禾鵲天人似的皮囊下，淌著怎樣爛污的黑泥。

    在喬銘看來，這無異于視他的尊嚴(yán)為無物。他無法不去計(jì)較。

    但名門正派習(xí)得的教養(yǎng)讓喬銘無法口出惡語，他道：“林教主，我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還沒到毫無芥蒂裸裎相見的地步，你說呢？”

    林禾鵲勉強(qiáng)聽懂喬銘的話，堪堪找回一絲理智，半睜著眼，一句一喘道：“別廢話了。脫褲子，cao我。或者我cao你，也可以。不過，我現(xiàn)在，沒什么力氣?！?/br>
    如斯粗魯！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古語言亂拳打死老師傅，誠不我欺也。

    喬銘愣在當(dāng)下，被林禾鵲一句話勾起的憤懣郁氣，又被他一句話打散。

    林禾鵲失力靠在墻上，看喬銘期期艾艾許久，蹦出來一句：“你什么　時(shí)候中的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