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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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最近很忙 “首長你醒了!”褚時立打個水回來就看見俞驍坐在床頭,驚喜地喚了一聲,昨天上午突然暈倒還假死了三五分鐘,嚇都要把人嚇死了。 俞驍嗯了一聲要起身出去,褚時立趕緊攔住,“首長,那邊大人小孩都沒事,正在休息,任泰安在那邊守著呢,您就放心再休息會兒吧?!?/br> 那臉色還有些難看的Alpha卻是沒聽他的勸阻,徑直往那邊的病房去了。 才是早上五點剛過,住院部還比較安靜,走廊里只有幾個值班的護士和醫(yī)生在各個病房奔波,盡頭的玻璃窗映進來的顏色是幽幽的墨藍,看來雪已經(jīng)停了。 “首長好!”任泰安剛往玻璃窗里探查完,轉頭就看見了俞驍,壓著嗓子小聲問好敬禮,俞驍點了點頭,在門口的窗前停下,里面的那個人正吊著點滴躺在床上安睡著,極黑的烏發(fā)和雪白的床單,襯得那人更無血色,蒼白到透明。 “辛苦了”,俞驍邊往里張望邊說,那一向低沉如獸鳴的嗓音如今聽起來像是被刀子刮過割過一樣,沙啞的厲害,“情況怎么樣?” “昨天上午11點送進急救室,12點轉進病房,孩子是保住了,但醫(yī)生說現(xiàn)在還處在觀察期,時不時地可能還會有出血的癥狀,所以狀況還不太穩(wěn)定”,任泰安也向里看了一眼,“昨天晚上7點左右的時候醒過來一次,喂什么吐什么,精神和情緒也不大好,后來醫(yī)生給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才睡過去,怕脫水,又給吊的鹽水葡萄糖營養(yǎng)液之類的?!?/br> 俞驍收回視線,看到自己的兩個警衛(wèi)員都是滿眼的紅血絲,胡子拉碴,想也是累極了。他抬手按了按兩人的肩膀,“你們倆受累了,幫我請一個有經(jīng)驗的護工阿姨,再找人查查……”他頓了頓,似是在竭力壓抑著什么,“他那個哥哥,江雪墨被誰帶去了哪里,盡快把人找到帶回來……”他捏了捏眉心,“先別和他說夏棉的事情,把人帶回來就行……你們倆忙這些去吧,忙完好好休息休息,這有我就行了?!?/br> “這些事我去辦就行了”,褚時立道,俞驍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fā)病,倆人都走了不放心,“讓安子在這幫襯著點吧?!?/br> 俞驍擺了擺手,沒再多說,推門進去了,門外的兩人相視一眼,面有憂色地領命離開了。 瘦了好多。 好不容易給他養(yǎng)得晶瑩剔透有了點rou,兩個多月左右沒見,變本加厲地掉完了。 眼窩微陷,臉頰瘦削,下巴尖得像小狐貍,手腕細得可憐,俞驍能單手攏兩個還綽綽有余。 可能是孕期,本就濃香馥郁的花果味,即便這兩日大病一場,反而也比往日還要濃郁醇厚。 大手探進被子里,悄悄地輕輕地隔著衣服覆到了他的腹部,動作小心翼翼得像是怕把什么驚跑,又像是怕把什么驚醒。 還很平坦。 里面竟然有一條小生命么。 會是男孩女孩?Alpha、Beta亦或是Omega? 最好五官都長得像夏棉一點,身板要像自己一點,這樣才明艷動人又健健康康。 起什么名字呢? 大名要好好想想,精挑細選,小名叫什么? 木樨,梅子,木樨,梅子…… 西梅,小西梅,小西梅甜蜜餞……好像還不錯。 俞驍勾了勾唇,對自己這個創(chuàng)意腦洞還挺滿意。 挺安靜,在睡覺么。 夏棉對自己這么粗神經(jīng),肯定沒有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他會怎么樣?震驚、害怕、慌亂無措、六神無主……最后呢,會選擇留下他嗎? 心軟如夏棉,如果不在江雪墨身邊的話,有可能是會的。 但他那么怕江雪墨發(fā)現(xiàn),最終會如何,俞驍也不清楚了。 是以,他現(xiàn)在也不知到底該不該告訴夏棉這件事。 他害怕見到他的反應,哪怕有那么一丁點的不情不愿,哪怕有那么一丁點的抗拒、不要的想法,都會變成利刺,銳不可當?shù)蒯斎胗狎數(shù)男呐K。 那一只大手溫柔留戀又疼惜地輕輕地隔著衣服、隔著肚皮撫摸里面安睡的小人。 小西梅,連你也是爸爸偷來的。 良久,他將手輕輕從他腹部移開,一手握住他冰涼的手,一手在夏棉的睡顏上輕輕描摹,微微蹙起的眉心、高挺精致的鼻梁、圓潤飽滿的唇珠、瘦削光潔的下巴…… 骨相迤邐,五官秾麗明艷,像是春日里最絢麗嫵媚的花,是最頂級的狙擊手,只一眼,便能精準虜獲人心。 俞驍自問不是多看重皮囊的人,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不敢肯定自己在見他第一眼的時候有沒有迷了眼晃了神,或許喜歡上一個人就是如此,驀然回首的時候,誰都覺得初見時便隱隱動了春心。 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拂開了他鬢邊的一縷碎發(fā),“我的小棉花……” …… 浴室的水聲嘩啦嘩啦響著,床上一身斑駁的人艱難地掙扎著翻身下床,悄悄從一地狼藉的衣物中摸索著尋找那個人的手機,他止不住地哆嗦著,冷汗冒了一層,不知是疼的還是緊張的。 時間每過一秒,他的心跳就加速上一個新的臺階,就在他都快因這過快的心跳而猝死的時候,終于,摸到了! 他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輸入偷看來的密碼,迅速在相冊里瀏覽翻找,屏幕上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視頻又一個視頻過去,總也找不到,他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緊閉的浴室門,內(nèi)心幾乎在崩潰地吶喊:到底在哪里! 已經(jīng)翻至末尾,一無所獲。還有大概三分鐘那個人就要出來了,他慌里慌張地退出相冊,點進了網(wǎng)盤,要密碼! 他胡亂輸了開機密碼進去,錯誤。 那個人的生日?錯誤。 他的生日?錯誤。 他又一連輸了好幾個,沒一個能打開。 還有一分鐘。 快點開呀?。?! 咚! 他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手機甩飛出去,正要放回去的時候,只聽見門口又傳來敲門聲咚咚咚! 他靜悄悄地把手機放好,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裝睡覺。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來。 幾秒鐘之后,水聲驟然停歇,浴室門打開,那人渾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露出的的上身是Alpha標志性的精壯健碩。 門還在咚咚地一個勁響。 那人瞥了一眼床上背對著他的那道單薄背影,微蹙眉頭,向門口走去,“誰???”他隔著門問道,透過貓眼向外張望。 “先生,您好,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休息,是這樣,您房間里的水閘可能出了點問題,隔壁幾間房的客人反映說房間斷水,我?guī)Я司S修師傅想進來看一下,希望您能行個方便?!?/br> 傳來的女聲很柔和,是他們見過的前臺,身邊還帶著一個穿著制服拿著工具的工人,雖然嫌麻煩,但他還是給開了門,“你們這酒店都不知道提前——” 話沒說完,只聽嗖地幾聲,葉寒宵渾身一僵,四肢各中一槍,極其快地,麻痹的感覺迅速蔓延開來,不過幾秒,大部分地方都沒了知覺。麻醉彈。 床上的江雪墨聽到動靜,裹著被子翻身坐起,神色驚惶又茫然。 “艸!他媽的誰派你們來的?!”他看向來的幾個清一色一襲夜行衣人高馬大的Alpha,掙扎幾秒,撲通!跪到了地上,他嘎吱嘎吱緩緩地扭過頭去看床上的那個人,因為面部神經(jīng)麻痹,不可置信和怒火沖天都無法淋漓盡致地在他臉上展現(xiàn),仍舊強行撕扯調(diào)用著麻痹的嘴,兩只眼睛爆得幾乎兜不住那一雙染滿紅血絲的眼珠子,猙獰無比,“你??。?!報警了???!你那個傻逼弟弟、不想要了??。?!” 江雪墨臉色慘白,蜷在床角驚恐地搖頭,他不認識這些人,他也沒有報警! 來的幾個人都是人狠話不多的主,理都不理葉寒宵,徑直朝江雪墨走去,褚時立比對了下手上的照片,也沒問到底是不是這人,直接說了句:“穿衣服,跟我們走一趟?!?/br> 幾個看起來兇神惡煞一臉橫rou的人齊齊整整地站在床頭將他包圍了起來,這氣氛恍若要殺人滅口,江雪墨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他下意識地越過他們往那邊的葉寒宵那里看了一眼,立即被對方眼里要殺人碎尸的狠戾震得戰(zhàn)栗不止,牙關打顫地問:“你們是誰?為什么要帶我走?帶去哪里?” 褚時立順著他的視線往那邊癱倒在地上還在目露兇光的人看了一眼,“不用害怕,只是來救你。” “江——!雪——!墨——!”葉霄漢臉紅脖子粗,腺體也被麻痹得放不出信息素,那聲音咬牙切齒地似乎下一秒就要沖上去將人撕咬個粉碎。 沖擊波似的,那無形的駭人聲勢嚇得江雪墨哆嗦得幾乎不能自已,蒼白的臉上俱是濕意,褚時立一看這架勢,盡量和緩自己的面部表情,“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他用什么不正當手段要挾你了?” 癱在地上的那個Alpha一雙眼睛陰毒狠辣地死死地瞪著江雪墨,無聲的警告無聲的威脅,毫無半點驚懼之色,強行驅動麻痹的嘴唇歪歪斜斜地擺口型:“你、敢?!!” 褚時立好歹跟著與小參加大大小小的救援行動這么多年,一眼看出狀況不對勁,跟后邊兩個人使了個眼色,那兩人馬上會意,撿了團抹布往那人嘴里一塞,拖著就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你放心說,我們能這么快追到這兒來,還是有點本事的,這么多人,他還中了麻醉彈,不敢拿你怎么樣,你說出來,他要犯法了,我們直接幫你把他送進監(jiān)獄?!瘪視r立耐心道,視線在他不小心擼出來的肩膀掠過,勾著戰(zhàn)友的肩膀轉過身,兩三下把地上沙發(fā)上揉成一團的衣服看也不看扔到床上,“請你先換上衣服吧?!?/br> 床上的那個人動作僵硬,窸窸窣窣地換上了衣服,惶恐到了極點,也難堪到了極點。他害怕這是夏棉報警找來的人,更害怕這是夏棉求談云燁幫忙找來的人。 身后的動靜停止,兩位Alpha再次轉過身來,“有什么困難都可以和我們說。” “你、們是警察?” “不是。” 江雪墨呼吸一窒,差點從床邊滾落下去,“那你們是……談云燁派來的人?” “不是?!瘪視r立把手中的槍一插,“只是來救你,誰派來的不重要?!?/br> 他把衣服揪得死緊,牙齒在唇內(nèi)將嫩rou磕得流血,腦子里混亂得厲害。他當然想和他們走,可他承擔不起后果,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縱然不知道夏棉是怎么請到這些人的,但肯定和他脫不了干系。 東西還在葉寒宵那里,那樣的后臺,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惹不起的,他也不想一再讓談云燁搬出談家來轉圜,說到底,談家只是文人只是商人,對上商政軍勾結的勢力,根本沒有什么話語權;他更不想讓夏棉做出什么過激的不可挽回的事,最后還要因此陷入危險。 “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想回去,請你們轉告夏棉讓他不要再來糾纏我……請回吧,不然我要報警告你們侵犯隱私權和非法持槍暴力傷人了……”那聲音氣游若絲但異常堅決,渾濁的信息素氣息冰涼又咸澀。 兩人對視一眼,褚時立一個凌空翻猝不及防越到江雪墨身后,沒等人把驚叫喊完就一章將人劈暈過去。 “都帶走。” …… “我回來之前,讓醫(yī)生一直給打鎮(zhèn)定劑讓人睡著就好了”,俞驍理了理袖口,手背在那人臉龐滑過,“你好好照看,有什么問題給我打電話?!?/br> “哎,知道了。”護工阿姨點了點頭,俞驍又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陰天,狂風卷積著烏云,常青樹被薅拽得樹葉上翻,露出青灰色的葉背,放眼望去沒有半點能調(diào)節(jié)氛圍的亮色,壓抑憋悶令人窒息。 褚時立動作很快,花了兩天兩夜把人找到還從青城帶了回來,他沒敢讓夏棉醒過來,萬一再鬧騰那么兩下,孩子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城郊,荒林,顏色各異的塑料袋在空中翻飛,不遠處的臭水溝散發(fā)著古怪詭異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幾輛大切諾基頗為蠻橫地停在光禿禿的小樹林邊上,其中一輛還劇烈地搖晃著,怎么看怎么是一副綁架之后殺人碎尸的樣子。 褚時立拆開一塊軍用壓縮餅干,利落又半點不憐香惜玉地塞進江雪墨的唇縫里,又從手邊抽了瓶礦泉水扔過去,“將就墊補點?!?/br> 他咬了一小口,抬手拿下那干巴巴又瓷實的東西,動作間,手上的鐐銬嘩啦啦地輕響,睜眼沒多久,就已經(jīng)強行被帶到了這種地方,他捏著那玩意腦海里紛雜不堪,前思后想都沒想到會出來這么一個變數(shù),這一團漿糊的局面他是著實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透過后視鏡看去,后面那輛車還在不停地晃動著,顛簸了一天一夜的臉色更加難看。想也知道葉寒宵該是如何的暴怒,狗急跳墻,不能斬草除根就是后患無窮。 “唔唔唔唔——!?。。?!”高大的Alpha手腳被捆著,嘴上貼著膠帶,牢牢地封住了所有情緒憤慨不堪入耳的祖安話,忽然之間,一個咕隆咚!車廂一晃,前排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的兩位軍人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滾落在地了。 兩人收回視線,也不搭理人,邊補充能量邊等著首長過來。 沒過多久,只見不遠處又一輛大切自遠而近,停在了他們車邊上,車上的四個人翻身下車,齊齊敬禮問好,來人一身英挺氣派的軍綠色羊絨大衣,一副黑色墨鏡架在線條深邃鋒利的臉上,叫人看不到琢磨不透他那雙眼里的神色,更給人一種無形的威懾感,肩寬腿長猿臂蜂腰,巨人似的異常高大,一下車那輛大切都晃蕩一下松了勁似的向上彈起。 俞驍點了點頭,徑直上了褚時立那輛車,在從剛才就望著窗外瞠目結舌茫然無措的江雪墨身邊坐定,墨鏡一摘別進口袋,露出一雙鷹隼一般常人不敢輕易直視的眼睛,“好久不見,江雪墨,還認得我么。” 江雪墨呆滯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本就混沌的腦海更加凌亂。認得,怎么不認得。就算不認得臉,那剽悍霸道的信息素也是認得的。 俞驍打量著眼前這位Omega,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是風起云涌,醋海肆虐翻騰,妒火燃燒熾盛。 畢竟這張臉讓他近乎痛恨了三年,連夢里都在咬牙切齒。 沒人知道他有多少次在嫉妒江雪墨,嫉妒得發(fā)癲嫉妒得發(fā)狂,嫉妒得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做點什么不屬于軍人應當做的事。 夏棉人軟脾氣軟性子軟哪都軟,唯一一涉及江雪墨就變得執(zhí)拗、倔強、強硬,他們之間多少次的爭吵爭執(zhí)都是因為江雪墨。 每次看見他書桌上一張又一張江雪墨的畫像的時候;每次一提起那個人他先是微笑然后失神最后再惶恐不安地生怕他去找那個人的時候;每次看見他坐在窗前望著遠方怔怔地發(fā)呆的時候;每次看見他在網(wǎng)上偷偷地搜索蕓城的時候;每次聽見他在床上無意識地呼喚那個人的名字還因此變得動情無比的時候;每次他在睡夢中不自覺地鉆進自己的懷里趴著還喃喃一聲哥哥的時候;每次得到他甜蜜的微笑和溫柔到無微不至的照顧轉而又想到那個人擁有這一切擁有了十多年甚至擁有他一顆真心時候…… 他那一顆心嫉妒得都快要裂開了,嫉妒得快要被熊熊妒火燒成一把灰飛了,嫉妒得他哪一張冷峻的臉都扭曲得不堪入目了。 好像無論怎么設法千方百計殫精竭慮地對他好他都看不見,好像無論怎么和他肢體交纏親密接觸怎么深入深入再深入也摸不到碰不到抓不到他的那一顆心。 或許從一開始俞驍?shù)玫降木褪且痪呖諝?,他的那顆心早跨過千山萬水越過崇山峻嶺跟著江雪墨遠走高飛了。 那個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俞驍在無數(shù)次醉得一塌糊涂的時候問過自己,不就是比他在他的生命里早出現(xiàn)了十幾年? 是,單單這一點就讓他無論如何也無能為力了。 沒什么好的,只是他們從小一起互相依偎互相扶持而已,只是普通夫妻要一輩子才能換得的相濡以沫相互攙扶他們早早地在少不更事的時候就開始了而已,那種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俞驍無論如何也插足不進去的東西,緊密到他插足不了他的過去,把握不了他的現(xiàn)在,進入不了他的未來。 就這么一點,就這么一點,就讓他不戰(zhàn)而敗了。 遇見夏棉,是上天為數(shù)不多的對他的寶貴的饋贈,可上天一如既往地喜歡捉弄他對他惡劣對他吝嗇,賜予他如此一個尷尬的登場時間,賜予他糟糕的初見,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開端,充滿著誤會卻無法解釋的過程,猝不及防兵荒馬亂的收場…… 一步錯,步步錯,就這么走到今天,他像個拖延癥晚期的患者,越來越說不出口,兩個人那么點稀薄可憐的緣分也被他扯得越來越遠。 原來,兒女情長要比保家衛(wèi)國難多了,比硝煙炮火也要傷人多了。 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良久,腦海俱是瞬息萬變,“說說吧,怎么回事,被強迫了?”那犀利的視線意有所指地在他頸后的腺體上劃過,隔得老遠都能聞見他身上別的Alpha的氣息。 一股熱意上頭,江雪墨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如此直截了當不留情面的提問方式,一如既往地讓人無措更讓人難堪。“請問俞將軍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他艱澀開口,不答反問,總不見得是時隔三年想繼續(xù)來追求他的。 “是我在問你問題?!庇狎?shù)_口,沒什么起伏的語氣卻讓人聽了無端不寒而栗。好的時候是能把人捧到天上去,絕情的時候也是真的絕情。 啪嗒一聲,那塊沒吃完的壓縮餅干由于手抖掉到了地上?!坝釋④姟m然我不知道您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也不想給您招惹麻煩,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還是請您放我和那個人一起走吧?!?/br> 俞驍手背托在一側下頜骨撐在窗框上,偏頭看著他,微微瞇起眼睛,語氣無波無瀾但十分篤定,“他強迫了你,你害怕夏棉知道了會和他拼命,這是你跟著他走的原因之一?!?/br> 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直竄天靈蓋,江雪墨一個哆嗦,豆大的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背。那樣難堪恐怖的經(jīng)歷,他害怕任何人知道,如今不僅被擺到臺面上來,還一猜一個準,江雪墨驚恐得呼吸不穩(wěn),眼神無光,渾身戰(zhàn)栗地看著身邊這個Alpha。 俞驍將他的反應和神色盡收眼底,繼續(xù)道:“他拿捏住了什么把柄,而這個把柄與夏棉有關,所以才能成功要挾你,讓你對他言聽計從,不敢報警不敢告訴任何人不敢反抗,還跟著他一起‘遠走高飛’,這是原因之二。” 江雪墨冷汗涔涔,那張冷硬的俊臉緩緩逼近,微涼的墨鏡架挑起了他的下巴,語氣平靜又危險,“這個與夏棉有關的把柄是什么?” 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喉嚨,江雪墨窒息得意識都昏沉無比,僵硬得說不出話來。 俞驍掏出了手機,翻到夏棉的聯(lián)系人界面展示到江雪墨眼前,“5——” “4——” “3——” “別!”那只握著手機的手猛地被緊緊攥住,大滴的眼淚從那雙月牙眼奔涌而出,“我說,我說,你別告訴他,我說……” 俞驍抽出手,那雙戴著鐐銬的手無力地滑落,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等著答案。 江雪墨深吸幾口氣,竭力控制發(fā)顫的嗓音,“……大概三個月之前,我們一起去海邊玩,棉棉在那救了一個患有信息素暴走癥的男孩……” 聞言,俞驍眉頭一跳,胸腔頓時滯塞。怎么救的,那當然是標記,他的所有物被其他Alpha肆意地標記。 “后來……不知道誰拍了視頻傳到網(wǎng)上,被葉寒宵看到了,他認出來那個被救的人是收養(yǎng)他的父親的小外孫,長風制藥千金和國務卿的兒子……” 像兩塊巨石從天而降,一塊砸到了俞驍?shù)念^上,一塊壓在了他的胸腔上,眼冒金星,難以呼吸。事情到這他已經(jīng)猜個七七八八了。原來竟是他那個從來和他不親不熱但對兒子驕縱無邊的大姨。 “葉寒宵偷偷把網(wǎng)上的視頻都消除干凈,威脅我說,要是我不聽他的話,就把那些資料發(fā)給那孩子的家長,長風制藥研制那種昂貴的藥品十多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賺錢也好,救自己的孩子也好,絕對不會放過棉棉……他一旦被帶走,結果不是淪為醫(yī)學實驗品就是……”江雪墨眼眶焦紅,那兩個齷齪的字在嘴邊怎么吐也吐不出口,“就是……性奴……”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但是研發(fā)那種特效藥的的確只有長風制藥一家,還研究了這么多年……我不敢拿棉棉冒險,我們只是平民百姓,一無所有,真的誰也惹不起……” 江雪墨哽咽難當,以手掩面,淚水浸濕了指縫。 似是一道霹靂,將俞驍劈得外焦里嫩,臉上面無表情,卻是半晌再說不出一個字來。他雖然幾乎從不和母親那邊的親戚走動,知道的不多,此前也從未對什么外祖父收養(yǎng)的義子有什么印象,但他那個飛揚跋扈的大姨他是知道的,那個驕縱蠻橫的外甥他也是知道的,長風制藥這么多年不一切代價研究這近乎是岑家所有Alpha詛咒的病的特效藥他更是一清二楚的,他生在那樣的家庭知道那樣的人們是怎樣的自私自我,是怎樣的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是怎樣的視人命為草芥,是怎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所不惜。 葉寒宵多半不是在危言聳聽,無辜如夏棉,天生異質如夏棉,可能就因為一次的與人為善不引福報反而引火上身,被人抓去任人宰割,這強硬無比的后臺,任何人也無法救他于水火,就連俞驍自己也無法輕易言說,岑家不會輕易放過他,林家不會輕易放過他,俞驃、俞戰(zhàn)和應卯更不會輕易放過他,當真是多方虎視眈眈,當真是插翅難飛。 可他做不到眼睜睜放任江雪墨犧牲自己來保全夏棉,更何況夏棉還在翹首以盼著江雪墨能回到他身邊。 他是個軍人,他向來自詡和那些人是有天壤之別的。 瞬間,俞驍就腦漿子都疼得慌。 他不便在葉寒宵面前露面,以強jian罪的名義把他送進監(jiān)獄只會打草驚蛇。就算囚著他,那邊的搜索也肯定不會間斷。 俞驍撐著頭眉心緊蹙遲遲無言,那冷峻的神色配上窗外蕭索的景象,直教人心上愈發(fā)嚴寒。 忽地,他一個激靈,醫(yī)院! “褚時立!”他猛地開門下車,褚時立立刻喊到,“派兩個人把那邊的玩意兒隨便扔到個有人的地方,警告他要打什么歪主意就把他送進監(jiān)獄?!?/br> 他向其余兩個人看了一眼,把自己那輛大切的鑰匙丟給他們,“剩下的人和我回去。”說罷迅速鉆進了車廂,一踩油門蹭地飛竄出去,后座的江雪墨被安全帶勒得生疼,干咳半天,問道:“俞將軍我們?nèi)ツ膬???/br> “你和談家的少爺關系不錯?” 江雪墨愣了一下,微紅著臉點了點頭,不知道俞驍是怎么連這些都知道的。 “我送你去見一眼夏棉,然后把你送回談家,這段時間沒事盡量不要出門,至于夏棉,我會派人看顧好他,你就不用cao心了。”他語氣平穩(wěn)而嚴肅,開著大切一路風馳電掣,路邊的風景全都變成了模糊不清的殘影。 “為什么這么幫我們……”江雪墨再一次問這個問題。 下一秒車速陡然上升,江雪墨被勒得耳鳴不已,又是一陣劇烈的干咳。 “因為夏棉?!便Q著方向盤的那雙大手居然攥得死緊,骨節(jié)發(fā)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好像聽見了俞驍說了句什么,“您咳咳咳說什么咳咳咳咳咳” 回應他的只有嗚呼啦呼高速破風的聲響。 車子飛快地從郊外駛入城區(qū),俞驍恨不得會縮地千里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夏棉身邊,焦躁不安得一路超速,手機鈴聲陡然響起,他掏出看了一眼,這個時候最怕接的人的來電。 “喂?什么事?” “俞先生!不好了?。∥揖统鋈ゴ蛄藗€水,夏先生就不見了!找遍醫(yī)院都沒找到人!”護工阿姨急得滿頭大汗,聲音都戴上了哭腔,給人看顧竟然把人給看沒了,就差在護士臺大吵大鬧呼天搶地一通撒潑了。 話筒里那過分高亢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兩人耳內(nèi),俱是咯噔一聲,臉色遽變。俞驍?shù)土R一聲,油門一腳踩到底,幾乎咆哮起來:“監(jiān)控!監(jiān)控看了沒!” “看了看了,沒見有人進病房,也沒見夏先生出病房,更何況他還睡著……”護工阿姨崩潰道,不知道一個大活人是怎么憑空蒸發(fā)的。 俞驍沒再多說,啪地掛斷了電話,直接撥給褚時立,“人扔了沒有?扔了再逮回來,沒扔就跟上?!毕逻_完命令又切斷了通話。 “俞將軍,你把我放下來吧”,后面的江雪墨淚流滿面,他沒想到夏棉居然住院了,更沒想到葉寒宵這個卑鄙宵小居然真的還有能耐叫人把夏棉帶走,“我跟葉寒宵一起走,把棉棉換回來……” “人已經(jīng)帶走了,把你給他也換不回來?!庇狎斆偷赝O萝?,輪胎急剎時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響,“在這呆著,別添亂?!编氐弥刂仃P上了車門。 俞驍幾步竄上二樓病房,一路撞到多少人惹得怨聲載道他都顧不上搭理,護工阿姨在病房門口張望著一看見他來宛如見到了救世主,“找遍了哪兒都沒有,你看這可怎么辦呀……” “幾點不見的”,俞驍越過人將手探進床鋪,余溫已經(jīng)非常少。 “大概……早上九點半那會兒,我想接點熱水給他擦擦身,回來就不見了你說說這……”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點,至少走了三十分鐘。 走廊有攝像頭,抱著背著一個大活人怎么也很醒目,來來往往的人不可能注意不到。就只有—— 他向窗邊走去,這后面僅僅隔著兩米便是醫(yī)院的圍墻,光禿禿的水泥地,什么也沒種,越過圍墻,隔著一條街便是中學和小吃街。他仔仔細細按了按窗戶,有一絲細小的冷風從窗沿灌進來。 只能是這里了,他把窗戶一推,雙臂一撐,跳了下去,與此同時是護工阿姨慘絕人寰的一聲驚叫,“啊——?。?!” 兩層高,一個身手普通的Alpha能安然無恙地單人著陸,一個訓練有素的Alpha扛著一個沒什么重量的Beta壓根也不費吹灰之力。仔仔細細聞一聞,似乎還能聞到那一縷花果香。 對方在俞驍不在的時候出手,說明早就盯上了人踩好了點??磥斫┠珡囊婚_始就被白白騙了,葉寒宵只想魚和熊掌兼得,把江雪墨弄到手也沒打算放過夏棉。 “艸?。?!” 片刻后,任泰安匆匆打來電話,“首長,市交警協(xié)管治安隊那邊的兄弟說那輛SUV10:43分在中正路蕓城城市銀行經(jīng)過時被警車追捕追捕攔下,但經(jīng)搜查車內(nèi)只司機一人,恐怕還有同伙?!?/br> “那輛SUV的車牌”,俞驍仔細回憶翻看的監(jiān)控,“沒猜錯的話,人在一輛一模一樣的SUV套牌車上,務必,在出省之前攔下?!?/br> “說不說”,穿著皮鞋的大腳毫不留情地踩在那姿勢古怪蜷在地上的Alpha的太陽xue,狠狠地碾磨,那痛苦的呻吟喊不出來,全都憋在喉間嗚嗚嗚地要把嗓子劃破,“點頭?!?/br> 葉寒宵眼上被蒙著,一片黑暗,腦仁痛得幾乎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車里幾股Alpha的信息素齊齊地壓向他,筋脈好像都要被震得碎成血沫。下一秒,一股前所未有狂野強悍的信息素兜頭砸下,他心肝脾肺腎俱是一抽,熱意順著鼻腔口腔上涌。 “最后一遍,點頭。”硬邦邦的鞋底子已經(jīng)在他那命根子上打著轉地不輕不重地踩踏,似乎下一秒就要一腳把那玩意跺成rou泥,那低沉的聲音陡然陰狠,腳下同時發(fā)力:“點不點——?!” 一聲痛苦不堪的呻吟被逼得幾乎要刺破那膠帶,恨不得原地打滾,可頭被人死命地踩著,他抽搐得幾乎痙攣,大片的冷汗將那脊背上的衣服滲了個濕透,小雞啄米似的狠命地點頭,“唔唔唔——?。?!” 臉上的膠帶被刺啦一聲撕開,皮都幾乎被撕掉一層,混著口水的血水瞬間涌上來,“……去了寧城北郊小莊村……對面500米……咳咳葡萄園里的實驗室……” 話還沒說完,車子已經(jīng)像離弦箭似的嗖地彈射出去。 是夜,無月無星,陰云密布,狂風大作,宛如鬼哭狼嚎。 一輛黑色套牌SUV鉆進了葡萄園,在園子中心的一間其貌不揚的大概只有30平的守園房前面停下,戴著口罩墨鏡的Alpha下車,把后座上那個半途醒來已經(jīng)痛得再度暈過去的人輕輕松松抱起,鉆進了室內(nèi)。 這屋子里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廚房、衛(wèi)生間、床和書桌一應俱全一目了然,看起來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供果農(nóng)守夜休息的地方。 一個看起來已經(jīng)五十多的微微弓腰駝背胡齜發(fā)白的老人迎上來,也不多話,直接把床板一掀,在那地面上用食指一點,白色的隱形“蓋”就自動抬起,露出下面的樓梯,兩個人一起下去了。 下面倒是很敞亮,強燈明亮,四壁潔白,當中間放著幾臺儀器設備,一側還放著一些瓶瓶罐罐試管溶液,五顏六色,那老人走到盡頭,在光潔的墻面中間用食指按了一下,一扇隱形門自動開啟,進去之后一臺類似于X射線掃描儀的儀器占據(jù)在中間,但最顯眼的不是那些,而是這環(huán)三面墻的內(nèi)嵌式立柜,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方格,而每個方格里都擺放著同樣的錐形瓶,裝著蔚藍色的溶液,泡著什么詭異的雞蛋大小橢圓形的玩意兒,像是,腺體。 那Alpha輕車熟路地把人平方進儀器內(nèi),一旁的監(jiān)控器上立馬給出各項數(shù)據(jù)。 “懷孕了?”那老人挑眉看向監(jiān)控器上的指標數(shù)據(jù)。 “我說怎么一會兒流血一會兒流血,淦?!蹦茿lpha走到一旁的洗手池開始嘩啦啦地洗手。 “懷孕最好,腺體活躍期,信息素濃度高,懷孕好啊懷孕好……”那老人微瞇著三角眼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沒過幾秒,那老頭又看著監(jiān)控儀上的數(shù)據(jù)和圖像嘖嘖稱奇,“竟然有兩個腺體還沒因此夭折嘖嘖嘖” “幫我把人放到那邊的床上,背朝上?!甭晕⑸n老的聲音命令完,老人便洗手戴上了消毒手套,掏出一根針管和一個取血袋。 “摁著點,捂著嘴,待會兒疼醒了別讓他撲騰?!闭f完,挺起了夏棉的袖子,勒緊橡膠帶,用酒精棉擦了擦,針頭一戳,微微發(fā)暗的血液就流進了血袋里,他隨手撕了片膠帶固定好。 然后打開針帽,摸了摸那頸后薄薄的腺體,道,“千萬摁好了?!?/br> “干嘛不打麻藥?!?/br> “會讓信息素失活?!?/br> “不會流產(chǎn)么?” “流產(chǎn)更好,直接給人送過去。” 那Alpha沒再說什么,一手捂著夏棉的嘴,一手鉗著他的兩只手腕壓著他的背,用力固定住了人。 下一秒,那尖銳的針頭刺破頸后的肌膚,銳利地刺進了兩顆腺體交叉的部位,推手一提,透明中帶著點淡淡的黃色的液體緩慢地進入針管。 像是一道閃電順著腺體炸開,遽然席卷了夏棉的四肢百骸,似乎有千萬根利刺從四面八方匯集,直指夏棉的小腹,齊颼颼地穿腹而過將那里扎成千瘡百孔漏氣的皮球,鮮血順著他的褲管幾乎是急速地蜿蜒而下,木樨和梅子味的信息素瞬間鋪開,比發(fā)情期的Omega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昏迷中的人被這地獄級的疼痛活活痛醒,掀開沉重的眼皮卻眼前發(fā)黑什么也看不清,痛苦的呻吟斷在喉間,身體本能地彈動掙扎卻又被悉數(shù)壓下,“唔唔唔——!”像是被巨大無比的荊棘從后至前、從頭到腳扎穿了似的,生理性的淚水糊得滿臉都是。 取腺體液的疼痛是比分娩還要痛上幾十倍的事情,因為人體每天產(chǎn)生的量是固定的,很稀少,所以抽取的過程也很漫長,那老頭竟然拿了一支10毫升的注射器,怎么抽也得抽個20分鐘。 夏棉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似的被按在手術臺上,受過多少毒打的人卻從來沒有這么疼過,疼得反反復復昏過去又醒過來,靈魂一絲絲剝離rou體又在下一秒被劇痛扯回來,真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單薄的病號服完全濕透,鮮血混著羊水染紅了一大片,想求救也叫不出來,想哭也嚎不出來,全無還手之力。 好疼啊…… 好疼啊…… 哥…… 我好疼啊…… 救救我…… 好疼啊哥…… 夏棉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睜沒睜著,只是眼前一片昏花黑暗,像是盲人,像是跌入了絞殺萬物冰冷無光的宇宙黑洞,腦仁和耳道里是令人不堪承受的高分貝的尖嘯,終于在某一聲尖銳無比的尖聲過后,他徹底昏死了過去。 眼看著人沒了掙扎,那Alpha皺了皺眉,“這不會死么?” 針管終于抽滿了淡淡的黃色溶液,那老頭拔針,迎著燈光看過去,雙目微瞇,唇角上翹,神色有種變態(tài)般的滿意,“真是純凈。”說完,他走到實驗臺前取出了個不透明玻璃瓶,一邊注射一邊道:“Beta這種玩意,野草似的,爛命一條,好養(yǎng)活,也難死得很?!?/br> 那Alpha把白得發(fā)青的人翻過去,探了探鼻息,氣都要斷了。 余光里瞥見他的動作,“放心,我待會兒給清個宮,能讓你把活人帶過去交差?!?/br> 那人正要回話,忽聽得頭頂?shù)牡孛嬗行┪⒌膭屿o,很輕很輕,要不是他訓練有素耳力極好幾乎要聽不到,他悄么聲地往門口踱了兩步,按住了腰間的槍,下一秒哐哐哐地劇烈的砸門聲陡然響起,那老頭手一哆嗦差點沒把瓶子給摔碎,“這是把誰給引過來了?!條子?!” 話音剛落,只聽得咔嚓一聲響像是那蓋子生生被砸開了,緊接著就是腳步聲,聽聲音像是很多人。 那Alpha沖老頭比了個噓的手勢,這房間的門是特制的,一般的槍藥很難打開,而且房門又很隱蔽,只要不出聲,沒人發(fā)現(xiàn)的了。 他想得倒是美,門外的俞驍一下就聞到了夏棉的氣息,很新很冰涼還很不正常地濃郁,他沿著那氣息沒兩下就摸到了門,輕輕敲了兩下,確定是空的之后,抬腳就是力壓千鈞的狂踹。 咚!咚!咚咚咚! 訓練多年的頂級Alpha那一雙腿像是鐵錘鐵杵似的,每踹一腳,這整個地下實驗室都跟著劇烈震顫,沉悶的巨響在這寂靜的夜里每響一聲都令人心驚rou跳。要不是裝修良好,恐怕早就跟地道似的石頭渣子土屑塊子稀里嘩啦掉一地最后還得給坍塌了。 里面的人臉色難看,這地方?jīng)]什么可以藏身的,一旦被踹開就宛如甕中捉鱉,簡直要命! 在不知道第多少下的時候,那門終于不堪重負,從接合處咔嚓一聲裂開了通!地倒下,數(shù)枚子彈嗖嗖嗖地打向門外,俞驍那身體反應簡直不是人,獵豹似的翻身閃開,而跟在他后面的四個軍人個個是狙擊的好手,在子彈飛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逆勢出槍。 那屋子里的老頭哆哆嗦嗦趴到了桌子下抱著頭褲子都嚇尿了,而那Alpha在火拼一陣后,直接從一旁拽起昏厥過去的夏棉擋在身前?!笆諛?!” 夏棉垂著頭,被他從腋下抄著擋在身前,像個破布娃娃似的,猩紅的褲管緊緊地黏在腿上,不聲不響,像是早沒了呼吸。 像是一把利當!地穿胸而過,見到人的那一秒,俞驍?shù)男畔⑺鼐涂刂撇蛔〉乇┳吡?,其劇烈兇殘程度前所未有,幾乎是在下一秒,所有Alpha都口吐白沫和鮮血齊齊嘭地軟倒在地,他雙目猩紅獠牙大張,像是從地獄血海殺掉萬鬼浴血而出的惡鬼,蹭地要快成一道殘影將夏棉收進懷中,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抹了一把他腿間的鮮血,暴走的信息素瞬間更加殘暴,像是宇宙紊亂狂放的磁場,要將人千刀萬剮碎尸萬段的暴虐。 那黑黢黢的雙眼半點不透光,他頭也不回地啪啪啪啪啪開了無數(shù)槍,那倒在地上呻吟的兩個人瞬間成了rou篩子,鮮血漫了一地。 “棉棉,我?guī)闳メt(yī)院,我們這就去醫(yī)院……”他帶著一身堪比核爆炸的信息素沖了出去,“我們這就去醫(yī)院,你不許睡,不許睡聽見沒有,不許睡——?。。 蹦锹曇魪泥哉Z變成了響徹岑寂黑夜的咆哮,憤怒到了極點心痛到了極點恐慌到了極點! 這噩夢一樣的夜晚,一次比一次更深刻地讓人體會什么叫恐怖,那個雪夜比死亡還恐怖,這個黑夜比死后生生世世永在地獄之底受盡酷刑還要恐怖! 那大切在公路上幾乎開出了賽車一樣的速度,只差沒有起飛,駕駛座上的那個Alpha頸后的皮膚隱隱皸裂,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爆體而亡,每聞一秒那冰涼死氣沉沉的花果香,那頸后的皮膚就皸裂得更開,冒著紅血絲的rou都露了出來。 他超了一輛又一輛車,兇險的剎車聲在他旁邊身后接連不斷地響起,司機們的怒罵聲此起彼伏,他卻全然聽不見。他像是自然界里廝殺到絕境的獅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夏棉和他的孩子但凡有個萬一,他定然全無理智要讓人拿命來償! “醫(yī)生醫(yī)生救救他”他抱著浸透了鮮血的夏棉沖進醫(yī)院,無頭蒼蠅似的逮住急救室的醫(yī)生央告,“你們救救他……” “聽見了沒有?!?。【热恕。?!我說救人——?。。。。。。 鼻耙幻脒€低聲求救的人突然咆哮怒吼,目眥盡裂,狀若癲狂,信息素炸得暈倒一大片。 得虧那醫(yī)生專業(yè)素養(yǎng)極好又有經(jīng)驗還是個Beta,緊著叫了幾個人十萬火急地推進了急救室。 他臉上手上還粘著血,加上一身暴虐的信息素和猙獰的面部表情,像是什么窮兇惡極的殺人犯,邪氣四溢,已和正氣凜然的軍人形象半點不相關。 慘白的醫(yī)生、慘白的燈、慘白的墻壁、慘白的走廊……他拿著槍托使勁往回懟那顆要炸裂的腺體,周圍的一切像是漩渦一樣在他眼前搖晃打轉,掉進了油畫吶喊中的世界似的,嘈雜的聲音隔了重重的水膜一般聽不真切。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戴著口罩的醫(yī)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他眼前,扭曲的臉上一張歪七扭八的嘴開開合合,說了什么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病人家屬?!!”那醫(yī)生看出他狀況不對,緊著招手叫了兩個過路的護士把人架到了長椅上。 俞驍使勁晃了晃頭,他急切地提問,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遙遠,“醫(yī)生,里面的人有沒有事?醒過來了沒?孩子怎么樣?” “大人急性休克,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了呼吸,但”,那醫(yī)生擰了擰眉心,臉上的表情很同情遺憾,“孩子沒保住?!?/br> “你說,什么?”他像是沒聽清也沒聽懂。 醫(yī)生見慣了這種悲痛到不敢置信的家屬,只得又聞聲重復了一遍,末了還補了一句,“你們還這么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br> 像是驟然從冰山之巔跌到了冰原,摔得人頃刻間粉身碎骨。 就在今天早上,他還沉浸在將為人父的喜悅中不可自拔,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夏棉他們有了一個寶貝,他還沒來得及動手去為他準備溫暖的嬰兒房、柔軟的嬰兒床,他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寶寶或小西梅,也沒來得及為他選好一個大名,他還沒想象完他們的孩子會長成什么樣子,第一句會叫爸爸還是會叫mama,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會爬、第一次上學、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談戀愛是什么模樣…… 這個孩子就靜悄悄地消失于這個狂風呼號的黑夜,猝不及防,匆匆忙忙。 他是多么渴望多么憧憬這一條屬于他和夏棉的生命,這是他們之間僅有的聯(lián)結,就這么以慘無人道的方式被殺害被收了回去,毫無反抗的余地。 他一生救人無數(shù),為什么卻總是保護不好自己最想守護的東西? 為什么就這么一丁丁點的愿望,老天也要如此惡劣地戲弄,闊綽地贈予他曇花一現(xiàn)的幸福,馬上又殘忍無比地收回去,一錘敲他個粉身碎骨頭破血流還告訴他:不過是黃粱一夢!快醒醒吧! 自詡守疆衛(wèi)國的將軍,卻保護不好他如此期待的如此深愛的一條小生命,就這么讓他無名無姓地孤零零地走了。 他沒有保護好…… 他沒有保護好…… 他沒有……………… 對面的醫(yī)生突然臉色遽變,猩紅的液體從眼前這位Alpha的雙眼、鼻腔、嘴巴、耳道中滋溜滋溜地滾落出來,他青筋直跳,駭人無比,竟是一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的樣子! 下一秒,他直直地向地上栽去,頸后的皮膚已然崩開大口,張著猙獰的縫隙,露出里面鮮紅暴漲的腺體。 “急救!??!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