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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公子扶蘇(父子)在線閱讀 - 章十上復(fù)道蘭陵,長君之謎

章十上復(fù)道蘭陵,長君之謎

    蘭陵蒼山一處山谷坐落著蒼山學(xué)館,距此地不遠(yuǎn)有有一座袖珍小院,院落內(nèi)寒梅怒放,驕傲如火。

    扶蘇折了枝梅進(jìn)屋便看到落在窗下的許少充,手里執(zhí)著一卷竹簡,而眼神縹緲,連他的到來也沒有發(fā)現(xiàn)。

    “老師?!狈鎏K將紅梅插進(jìn)細(xì)長脖的白瓷瓶中,打量了小屋,他初次造訪,卻覺得一切都很熟悉,分外親切。

    卷起竹簾看清內(nèi)室墻上掛著的那幅畫,扶蘇的目光忽然凝固了,怔怔的望了許久,回不過神來。

    畫上的有兩個人,一正對著自己,一背對著自己跪于雪地里,沒有五官,可直覺告訴他理當(dāng)認(rèn)得此人。

    “那個人……”

    是誰?

    半跪的那抹身影白衣染血,傷痕累累,充斥著說不出來的悲涼。

    “老師,畫上的人為什么沒有臉?”

    許少充回頭看向那畫,沉默良久,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我也不記得他長什么樣子了。”

    扶蘇有強(qiáng)烈的預(yù)感:“他是趙先生吧?”

    許少充沒有再說話,但除此人外不做第二個人想。

    當(dāng)年許少充和趙允一起拜入荀子門下,趙允長他三歲,入學(xué)亦早三年,離開也早三年。

    聽說趙允后來周游列國后在秦國住了一年半,那段時間他們經(jīng)常聯(lián)系,趙允會和他談?wù)撚龅降膬蓚€有趣的小孩,一個是扶蘇,一個是魏曦冉,小小年紀(jì)見解獨到,聰慧過人卻偏偏遺世獨立,端似不是紅塵中人一般。

    許少充那時也年少,最喜歡聽趙允談古論今,調(diào)侃各國趣事,時間一長不免對秦國生出了好奇,順著李斯和韓非等人的離開,他也動了離開的心思。

    然而許少充的故國已經(jīng)不再,起先看過存的一點官宦之心也隨著見識漸長淡了下去,如此亂世,動蕩不堪,即便學(xué)蘇秦佩六國相印又能如何,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可世事無常,沒等到許少充見趙允一面,就等到了趙允代魏使趙,無故消失的噩耗。

    趙允的失蹤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失足落水,突然癲狂投江,有人說他被趙國暗殺,有人說是魏國貴族容不下他,有人說他直爽敢言,好管閑事結(jié)下的仇家。

    無論何種猜疑,許少充堅持認(rèn)定他那師兄不過就是失蹤了,一別經(jīng)年還有再見之期,在這一點上扶蘇和他保持著高度的一致性。

    扶蘇垂手一松,竹簾重新遮擋住了半成品的畫作,回身時表情已經(jīng)收斂的很好,他勉強(qiáng)勾唇笑了下問:“祭酒告訴我說你不肯在學(xué)館執(zhí)教,也不愿意待在那里,我還以為老師是惦記蒼山的藏書閣才回來的?!?/br>
    “單論藏書閣,咸陽宮里的更包羅萬象,何必舍近求遠(yuǎn)呢?!痹S少充幽幽一嘆:“恩師去后,各師兄弟也離開了尋訪明主,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了,還回去做什么呢?!?/br>
    “學(xué)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學(xué)士武者的抱負(fù)大約如是。”

    “所以我更不愿和他們同流合污。”

    “老師一貫坦然,學(xué)生無言以對?!狈鎏K啞然了,他這個老師莫不是忘記了自己這個學(xué)生的皇子身份吧。

    許少充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將書策置于一旁,起身下榻,悠悠問扶蘇:“你突然跑來不只是為了和我說些有的沒的吧,有什么問題盡快問完,皇帝的耐心越來越差了?!?/br>
    嬴政的車隊駐扎在三里之外,扶蘇不要他跟來,他同意了,但能約束多長時間是個未知數(shù)。

    扶蘇正色道:“我聽聞魏曦冉入秦之前,曾和其師到訪此地,并且遇見了衛(wèi)國的長君侯,我想請教老師,長君侯為何恰好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許少充回答的很干脆,這段記憶他很清楚得記得。

    “不是恰好,他是特意在蒼山等了好些年,那時……”許少充回憶道:“那時長君侯還是個少年,無緣無故的就來了,打著投拜恩師的旗號,實則在此住了四五載,都沒有踏足學(xué)宮半步。”

    “他來……蒼山是做什么?”

    “他自稱為等一人,我們原是不信的,但他也不打擾我們,自己在半山腰搭建了一座茅草屋,平日沒事就在屋里不出來,直到有一天學(xué)宮換了祭酒,其兄正是出身大象山的楚國國師,魏師來訪蒼山時帶了一個小童……”

    “是誰?”扶蘇無意識抓緊了衣袖,直覺這個人就是長君侯要等的人,一定非常重要。

    “他說自己叫小太陽?好奇怪的名字。那孩子是魏師收養(yǎng)的孤兒,被遺棄在了大象山腳下,魏師仁慈救了一命,養(yǎng)在身邊,具體的名字沒有告知。我還記得長君侯當(dāng)時很激動,失控的闖了進(jìn)來,叫什么阿然?”

    是阿冉。

    長君侯要等的是魏曦冉。

    可扶蘇不明白為什么長君侯要在蒼山……就像守株待兔一樣等待了多年,難道他能提前預(yù)知魏曦冉一定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么?可既然他能預(yù)知未來,為何不先找到魏曦冉呢?

    真相的面紗被揭開了一角,長君侯身上的謎團(tuán)扶蘇快要解開了,但他還要去驗證一番才能下定論。

    “老師,長君侯的住所還保存著么?”

    “應(yīng)該在的,雖然那草屋看著不結(jié)實,但十幾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沒吹垮。你從南面下山,半道上就能看到了?!痹S少充觀察著扶蘇的神色不對,擔(dān)憂地問:“怎么,你要調(diào)查長君侯為了什么?”

    “有機(jī)會的話我再和你解釋?!狈鎏K出門前忽然問:“老師,既然你也不想做蘭陵令,也不關(guān)心學(xué)宮的事情了,那也沒必要非要留在這里,不如去云陽如何?云陽的青山綠水不比此處差,況且……”

    許少充緩緩搖頭,無奈笑了笑,拿起扶蘇折的那枝紅梅遞過去,“我院子里的梅花開得很好,多摘些帶回宮插瓶吧?!?/br>
    扶蘇不解,眨了眨眼促狹道:“咸陽宮不缺紅梅,不止有紅梅還有白梅、臘梅和綠梅,但云陽少紅梅,老師若有意,不如自己去送?”

    “落花有意逐流水,不必了?!痹S少充索然。

    流水無意只向西?扶蘇疑惑了,難道傅姆心中的人不是老師么?

    揭開謎底的過程出乎意料的簡單,長君侯在床頭珍放了一口箱子,箱內(nèi)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古物文玩,只有滿滿一箱的畫像。

    一一攤開在床看過去,畫上只有一人,全是魏曦冉。

    幼年的魏曦冉,少年的魏曦冉,青年的魏曦冉。

    穿著古裝的熙和,和穿著……現(xiàn)代T恤、襯衫、西服的人有著同一張臉。

    長君——長君侯——衛(wèi)長君,原來如此。

    長君果然是和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他的任務(wù)是什么?監(jiān)督他們的任務(wù)完成度么?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籌劃的?不然何以他能未卜先知的跑到蒼山等候多年,預(yù)定魏曦冉一定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那長君知道自己就是杜若么?一定是知道的吧。熙和猜出了長君的身份沒有?他們在這個時空滯留了太久,長君可有離開的辦法?四靈陣莫非是長君傳授熙和的?

    一個個念頭接連蹦出來,扶蘇好似胸口壓著一塊大石頭窒悶得很,他迫切的想要把長君揪住來問個明白,為什么長君會突兀的出現(xiàn)在他們的任務(wù)里?

    按照象牙塔的考核規(guī)矩,除了學(xué)生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入,而長君可是他們的導(dǎo)師,不……是魏曦冉的導(dǎo)師。

    他們被困在此無法離開是長君搞得鬼么?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自己也無法離開啊,對他有什么好處?

    雖然在這片空間不會真正的死亡,卻不是真實的,何以侵入到一個類似虛擬的夢幻中?

    猜疑如潮水般噴涌而出,席卷了扶蘇的思緒,一聲輕細(xì)的叫聲沒有引起扶蘇的反應(yīng),等懷里多了一團(tuán)有重量的溫?zé)岬拿兹椎男|西,他回過神看到拖著大尾巴的小狐貍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

    “赤吻?”扶蘇面色急急一變,揮開它走到窗前張望,“你主人來了么?”

    狐貍一躍跳上了扶蘇的肩膀,大尾巴纏上了他的脖子,十分親熱的蹭了蹭。

    扶蘇想把它揪下來,然而掌心觸碰到了真實觸感有讓他對自己的虛假定義動搖,有溫度有呼吸,分明就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如何能說是假的呢?

    “長君侯呢?熙和也來了嗎?”扶蘇把小狐貍拎到面前,后者垂著爪子無辜的和他對視,懵懂無比的目光讓扶蘇妥協(xié)嘆氣,一只狐貍而已。

    “算了,估計你又是偷偷跑出來的。”

    赤吻是長君撿到的,奇怪的是這只狐貍對長君不親近,反而喜歡粘著魏曦冉,隨其入宮后又黏上自己,把原主子拋到腦后,忘得一干二凈。

    扶蘇帶走了畫像,交與白谞保管,等日后碰到了長君他定要問個明白,若是見到了熙和,他也要拆穿長君的面目。

    不論是處于何種目的,長君一定做了些什么。

    總有一天,他會查清楚真相!

    扶蘇回來得很快,嬴政坐于高頭大馬上,等扶蘇走過去時順手把他肩上那團(tuán)礙眼的紅絨扯掉丟了出去,“不要隨便撿東西?!?/br>
    小狐貍在空中一個后翻,四只爪子抱住了沉光的腦袋,后者一爪子將它拍了下去。

    扶蘇上馬后,赤吻也跳到了無痕的背上,蹲在扶蘇的身前,俊朗的青年眉宇攏入了片烏云,神色陰郁。

    嬴政伸手展平扶蘇眉間褶皺,“拜訪了你的老師就成這樣了?”

    扶蘇心情低迷,低低的“嗯”了聲。

    嬴政失笑,“嗯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么?”

    “父皇,你說……”

    扶蘇頓住。

    嬴政耐心地問:“說什么?”

    扶蘇嘆口氣,幽幽道:“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