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美人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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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進來,暖融融的照著他的身,隨江睜著一雙眼睛,只沉默的看著天花板。 整整兩天,方知洵沒有來看過他一眼。 他看著那些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在光線下輕飄飄的浮動,那么渺小不惹人注意。 恍惚想起自己三個月前做出來的診斷書,上面只直白的寫著:腺上皮高級別上皮內(nèi)瘤變,癌變。 他當時有點發(fā)愣,醫(yī)生握著他的手安慰他不用緊張,早期胃癌還是很好治的。 只是他不想治罷了。 如今發(fā)展了三個月,大概已經(jīng)惡化了。 他手上打著點滴,想著方知洵最后離開病房轉(zhuǎn)身的背影,心臟開始一陣陣的絞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或許三年,又或許下個月,他不能治,如果自己離開方知洵身邊,方知洵也許會出事,他習慣站在這個男人身前,盡管方知洵可能并不需要他。 一陣惡心的感覺涌上他的喉嚨,他拔掉自己手上的針,趔趄著走向了衛(wèi)生間。 他趴在馬桶邊上,衛(wèi)生間里慘白的光包裹他全身,吃進去的東西和著血,被他緊攥著自己的喉管嘔了出來。 他只感覺自己的內(nèi)臟都要就此吐出來了,腦子里渾渾噩噩一片,嘴唇發(fā)著顫。 吐完之后,他喘息了一陣,沖掉馬桶里的東西,虛軟的想站起來,下一刻就又跌倒在了地上。 醫(yī)生明明說他還可以撐三年...... 但事實是他成日不規(guī)律的飲食和作息,再加上帶給自己的巨大精神壓力,即使有一副健康的身子怕是也早就垮了,更何況他這么糟蹋自己。 眼前的東西一陣清楚一陣模糊,虛虛幻幻的找不到邊界, 方知洵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還在陪著宋栩玉嗎? 隨江用胳膊撐起自己的身子,去洗手池那里胡亂摸了一把臉,才走出衛(wèi)生間。 他坐回床,才發(fā)現(xiàn)旁邊的柜子上汪識檐給他留了便箋: 哥,難受可以叫我來哦,我上司生氣了,我得先去交差,忙完立馬回來(*︿_︿*) 有些亂的行書,一看就是匆匆留下來的,隨江把它從桌子上扯下來,握在手心。 他已經(jīng)是一個將死之人,那干脆就趁著現(xiàn)在這雙手還能動,早日幫方知洵把潛在的危險都除掉。 他把自己的頭發(fā)綁起來,穿上掛在衣架的衣服,徑直回了家。 —— 進了院子之后,管家一臉為難的看著他。 “隨先生,你現(xiàn)在不能進去,方少爺和宋少爺在里面......” 隨江一臉漠然的走到門前,推開了。 他的眼神閃了一下。 偌大的別墅里宋栩玉系著圍裙,正在廚房里忙活著給方知洵做飯,平常從來不進這地方的方知洵雖然皺著眉頭杵在那里,但沒什么怨言的給宋栩玉打著下手,他們此時就像一對正常的夫妻一樣,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兩道菜和兩副碗筷。 隨江的手指嵌在掌心的rou里,刺入進去也渾然不覺。 方知洵聽見聲音回了頭,看到是他之后愣了一下,洗了洗自己的手朝著他走過來。 “阿然,你怎么這么快就出院了?” 隨江那一瞬間心里的怒火和悲哀幾乎要把他溺斃,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現(xiàn)出來,方知洵不喜歡他擺臉子,另外,他也不希望自己此時顯得太過狼狽。 這明明是他和方知洵生活了九年的房子,此時踏進來,卻像是一個第三者一樣討人嫌。 “我沒事,先進去了?!彪S江朝他露出淡然的一笑,見自己的拖鞋此時已經(jīng)穿到了宋栩玉腳上,他伸出的手又伸了回來,只穿著襪子走了進去。 他的臉色蒼白,頭發(fā)落了一些在他高挺的鼻子上,襯托出一條極其優(yōu)越的鼻唇線,眼皮上的痣露出來,一副易碎模樣。 就連宋栩玉也不得不感嘆,隨江真的是有一副天生的美人骨。 “過來吃飯?!狈街锨拔兆∷魇莸氖滞螅S江趔趄了一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他差點就站不穩(wěn)倒在地上。 他急喘了一口氣,血腥味飄在他的喉嚨里,隨江掰住方知洵抓著他的指節(jié),咳嗽了一聲之后將他用力的扯了下來。 “我不餓,你們吃吧?!?/br> 他說完之后就加快速度走回了自己的臥室,把方知洵徹底擋在了外面。 隨江承認自己嫉妒了,嫉妒的徹底,宋栩玉只是比他多了一個好的身世,就可以如此輕易的在短時間內(nèi)就得到方知洵,自己努力了九年,卻也只能當方知洵身邊的一個打手,一個地下情人。 他將自己蜷縮起來坐在地上,強逼著自己去放空自己的腦子,好讓那些痛楚能夠少一點,再少一點。 房間里還是一片黑暗,他白天也習慣拉著窗簾,只讓太陽光虛虛的隔著一層?xùn)|西照進來,這樣的光線會讓他有安全感。 他想起自己在初見到方知洵的那一天,他差點被方銜青下藥強上,但在最后一刻的時候,方知洵闖了進來。 方知洵和方銜青有了沖突,最后是方知洵被他父親砸到腦袋,血流不斷的從他頭上流下來的時候,方銜青才猶豫,兩人逃了出來。 他當時被方知洵強健的臂膀摟住,懷里的溫度是那么燙熱,烘的他心臟都快要被燒干了。 從小,從小沒有人以這樣一個拯救者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他八歲被自己親生父母捅穿肚子扔進亂葬墳地里,差點被活埋,那時救他的,還是他的師傅。只不過到后來,他師傅也只把他培養(yǎng)成了一個供人玩樂的小寵罷了。 他衣不蔽體的給那些所謂的大人物舞刀,雖然沒有接客,但日日身上也都沒什么完好的皮膚。 方知洵是第一個如此憐惜他的人,會真心實意的心疼他,看到他受傷害的時候,會不可避免的失控。他在那一刻看著方知洵流血的額角,和身上的擦傷,以及那眼里毫不掩飾的,真真切切的歡喜,和憐惜。于是他也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完完全全的,獻祭給了他。 后來,他羽翼豐滿了,執(zhí)著那把從小伴隨他身邊不離的刀,殺進了那一方園林。 那一天眼前都是刺目的血,他手刃了那些手腳不干凈的人,踩著一地的尸骨,進去了那處蔭蔽的木屋。 他的師傅跪在地上,滿面瘋狂,說道:“活人祭刀,鬼神開路?!?/br> “這把刀和他的主人,就是要泡在血里。” 老刀匠顫顫巍巍的爬過來抓住他的腳踝,摸上他冰涼柔滑的肌膚,“你太美了,從我把你撿回來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想狠狠的污染你,讓我的jingye沾滿你的臉,美人啊,在我死之前,和我睡一次吧?!?/br> 那一刻隨江的臉艷麗的像是雪地上的一捧紅,山間的風吹拂起他一頭長發(fā),飄飄繞繞的舞,有香氣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他雙手握著那把刀,貫穿了老刀匠的心臟。 老刀匠在臨死前對著隨江笑的放肆。 “阿然,那把刀,遲早也會殺了你自己。” 他走出山林的時候,放了一把火,所有鮮血和人體都被燎烤,火舌爬上那座山。 濃烈的黑煙獰笑著沖上天空,遮天蔽日,幾乎將他的視線全部覆蓋,他當時想著,死在這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消防車很快來了,附近的居民緊急疏散時找來了警察,他當時記得有個少年拉著自己奮力的往前跑。他看不真切那少年的臉,但確實是多虧了那少年,他才沒有被火完全吞噬。 他們跑到警戒線外后那少年捧著他的臉,告訴他哥哥你真漂亮,我救了你的命,長大了要來娶你。 他當時渾渾噩噩的,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那少年,方知洵就來到他面前,緊緊抱著他,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語言功能就此喪失,那時候是方知洵整日將他帶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他當時只每天纏著方知洵,走路拽著他的衣角,坐時摟著他的脖子,睡覺時也要像一只八爪魚一樣牢牢的捆著他。 方知洵對此并不介意,任他纏著自己,親親他的發(fā)頂和臉頰。 偶爾被他蹭的上火了,隨江也主動張開腿,將方知洵那根可謂猙獰的東西貫穿到自己身體的最深處,他說不出話來就放肆的呻吟,故意叫的綿軟甜膩,攀住男人的脖子與他濕濕黏黏的深吻,雙腿緊緊纏上他的腰。 方知洵越用力,他就越爽。 爽的身體顫抖,靈魂戰(zhàn)栗,恨不得融進方知潯的骨血。 那會兒他只有方知洵,方知洵的身邊也只有他。 如今他只有方知洵,方知洵身邊卻有了別人。 門外再無動靜,兩個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坐在桌子前吃飯了。 隨江拿出方知洵的那條領(lǐng)帶,從墻上拔起那把刀,細細密密的擦拭。 是他不該幻想,幻想著有一個人能永遠陪著自己。 但好在,死之前,他還能為方知洵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