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當(dāng)真騙我?” “當(dāng)真”,長瀾見營帳入水,只得反身回馬車,“等白日尋到客棧,再睡個天昏地暗”。他也不拘謹(jǐn),自顧脫個精光才入車中尋干凈衣物。 扭頭見裴凜玉仍在淋雨,長發(fā)松散成團(tuán),披及身后,也不知在思何等天南地北。 “你若不信,等白日尋到人煙,你我可到醫(yī)館一趟” 裴凜玉微微一愣,斂容不語,跟入車中換衣。 “你下手倒是狠,我這臉火辣辣的疼”。長瀾見落雨無雷,又順手將馬驅(qū)至樹下。 裴凜玉靠在軟墊,雙手環(huán)胸,側(cè)首看車外:“活該” 長瀾低笑,將干糧遞與他,同時嘆息苦笑:“如今是皇后要你性命,太子又不會主動保你……你我可真成亡命之徒” 填飽餓肚,扭頭見他閉目養(yǎng)神,長發(fā)濕漉垂落衣上,便將他上身移靠胸前,拿來干巾擦拭。 “若是受寒生疾,我可會心疼自責(zé)” “虛偽。你若會自責(zé),又怎一再弄假言謊” 長瀾嘆息:“我確是謊話連篇”。就連當(dāng)初說與公主見過,也是信口雌黃——別說與公主相見,連她是否真在府中都一概不知。 “凜玉”,長瀾輕喊,眉眼含笑,欲言又止。低頭吻他眉眼,卻被側(cè)臉躲開。 長瀾卻不氣惱委屈,雙手緊捧他臉,張口舔他左臉泛紅微腫之處,濕熱舌口毫無溫柔,反復(fù)舔弄數(shù)下又去吻他唇角,直至被他反咬出血,仍是不肯休止。 車身忽然晃動一下,抬眼去看,才知有一枯梢掉落車旁,驚動馬匹。長瀾微微發(fā)笑,扭頭又親吻這頗不情愿的人:“反正閑來無事” “你不怕我借機(jī)殺你報復(fù)?” “殺我無利” 言語間衣物松落,隨之有陣陣喘息低吟混入夜雨,引風(fēng)卷亂,綿綿不休。車內(nèi)燈盞透亮,簾上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午夜時風(fēng)雨加急,長瀾忽有驚醒。車身又晃數(shù)下,卻是不見裴凜玉身影。思緒略有醒后的恍惚,也是定神回覺時,忽見車簾掀起,裴凜玉提燈走入。 見他醒來當(dāng)即哼道:“你倒睡得安穩(wěn)。先前那樹被風(fēng)折斷,我驅(qū)車至這破屋也有一盞茶之久,你卻至今才醒” 裴凜玉在他身側(cè)坐下,肩部濕透,從懷中找尋什么。許是珍物丟失,他神情漸有急躁,甚有驚怕。 “哪去了?哪去了……” “丟了何物?” “何物……”裴凜玉急切找尋,口中念念有詞,甚至屈膝跪下,臉貼車面,細(xì)細(xì)查看。 長瀾正覺詫異,忽見裴凜玉眼前一亮,將什么緊握手中,歡喜道:“找到了,找到了” “是什么?” 裴凜玉站起身,眼中含笑,同時高抬右手朝他胸前落下。長瀾這才看清他手中所持是一短刀利刃。 “取你性命之物” 長瀾身子一顫,蘇醒過來。全身發(fā)熱,口中干啞,呼吸不暢。還有一人枕睡在他腿上,跟著悠悠轉(zhuǎn)醒。 “怎了?” “無事”,長瀾定了定神,嘆息一聲剛要再睡,卻聽馬匹喘息吐氣,簾外有影晃動。 裴凜玉同樣注意到,斂容坐起身,與他對視。 “你莫出動擾我打算”,長瀾輕聲道,雙目認(rèn)真。見簾外晃影靠近,又從腳底抽出把長劍,接著全身蓄力,掀簾沖出,同時果真見有六七人圍在四側(cè),見他時是同等吃驚,紛紛抽刀與他交打。 這幾人乃官家打扮,來由已是心知肚明。 “要的是車中之人,擋者皆死” 長瀾并無戀戰(zhàn)之心,擊退幾人后便退至車旁,喊道:“凜玉”。話落當(dāng)即砍斷繩索,與裴凜玉同騎而去。 好在泥路積水,馬印難留,又是深夜難視,不一會兒便將官人甩脫。 裴凜玉坐在身后,問:“你為何要我莫動?” “英雄救美自古便有,怎可錯失如此良機(jī)。只不過他人尚有以身相許,我卻福緣皆無”。說來當(dāng)初結(jié)識周淵,便是因他護(hù)鏢遇匪。 “也不知是誰人害我入險” 長瀾干笑兩聲,腦中忽然想起什么,驚訝道:“糟糕” 裴凜玉眉心微皺:“怎了?” “他們?yōu)榈饶阄沂焖?,定將先前歡情聽入耳中” 裴凜玉微微一愣,倍感無語。 長瀾又嘆:“我總歸是要臉面,他們卻將那般呻吟悉數(shù)聽去,著實羞愧”。言語不茍,難分真假。 裴凜玉見他煞有其事,不禁哼笑出聲,挑眉問:“莫非是那句‘好哥哥,你且快些挺動?’” “我何時道過這句?分明是‘凜玉慢些’。先前你腿腳不便,多是我自食其力,點到即止,如何受得你這如牛力氣” “可你分明歡喜,不然怎吸得我飄飄欲仙”,裴凜玉說著一愣,鬼使神差地伸手探入他衣內(nèi),同時另一手將他臀部高抬,順勢摸入其中縫隙。 長瀾呼吸一緊,彎腰向前,手中韁繩叫馬兒歪扭連走數(shù)步,險些墜落。里側(cè)緊窒溫?zé)?,叫人浮想?lián)翩,同時黏膩濕滑,儼然是他留下…… 馬匹忽然受驚發(fā)狂,前蹄高抬,將兩人悉數(shù)甩落,隨之奔走不知去向。 長瀾吃痛,才有看清身后一人手拿弓箭,隨之又有數(shù)人現(xiàn)身圍困他們。 長瀾并無過多思慮,拉過裴凜玉便往左側(cè)奔去。左側(cè)樹高林深,儼然入山之口。 身后數(shù)人窮追不舍,長瀾皺緊眉心,毫無逃脫妙計。不知奔跑多久,眼前忽現(xiàn)一座木橋。只是橋下并無深淵急湍,不過樵夫為越陡坡而架。前方林深難見,只怕自尋死路。 “凜玉”,長瀾停下腳步,“如此不是法子,我……” 裴凜玉哼笑打斷:“要你替我斷后,還不如叫我被擒” 長瀾一愣,無奈嘆氣,將手中長劍拿與他:“如此也好” “你呢?” “無需cao心”,說罷又從腿間抽出兩把斷刃,迎面擊向追來的數(shù)人。 裴凜玉面露驚訝,隨之又有釋懷——這人竟是武器不離身。 來人雖是不多,卻皆頂尖驕子,如此纏打未必傷有幾人,倒是自身早因纏綿耗體,心余力絀。 “長瀾”,裴凜玉眉心皺緊,擊退兩人后扭頭見長瀾力不從心,剛要快步靠近與他分擔(dān),未料一把利刃在他眼前從后刺入那人,猩紅劍刃在胸口驀然一現(xiàn),隨之抽離。 裴凜玉身子一僵,腦中有一瞬空白,雙目發(fā)直,待他回神只見長瀾屈膝跪地,有猩紅從唇角滑落,同時滿目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或許還未看清他的面容,身體便朝前倒下。 “長瀾” 耳側(cè)寂靜無音,思緒恍惚,再回神已是全身被壓于地面,嘴角有與白日時毫無差別的土腥味。隨之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