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呈，喜歡上什么人就認真地談……以后結(jié)婚了，你就慢慢地有擔(dān)當了?！?/br>
    “那你呢?！?/br>
    2

    “你剛一直站在那里是在等我。”

    “我賭你會來?！?/br>
    3

    我哥果然了解我。也果然是個行動派。

    哪怕了解一個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會變的，今天可以喜歡蘋果，明天也可以是別的。

    4

    “我要訂婚了?！彼粗?。光透過他漆黑的眼睛映出略顯棕色的玻璃晶體。

    我呼吸一窒。

    “訂婚？”和誰？榮池？不對。如果是。那個女人不可能沒動靜。

    而且這輩子榮池沒有回香港去當大小姐。

    嘴唇抖了抖，我扯出一個笑，“顧銘，你還不到三十?！?/br>
    “我已經(jīng)有白頭發(fā)了?！彼崎_目光，喝了一口酒，“你又怎么會注意這些呢。人總會結(jié)婚的。我也總會結(jié)婚的?！?/br>
    我心里一痛。很神奇。像有一只手抓著我的心臟，將它如揉紙般揉碎。痛感絲絲縷縷地竄上我的咽喉，我喉嚨火燒般guntang起來。

    “什么時候？”

    “下個月?！?/br>
    “所以你來隆城?！币驗閯傊怀榱艘粫熅桶褵燁^扔進煙灰缸里出來了，所以我翻著口袋重新找了根煙。

    “給你送邀請函。”他平淡地從懷里遞給我一張邀請函，有著燙金的字體。我拿著這張邀請函，覺得它沉重地不得了。咽喉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開不了口。

    他依然在看著我。他能不能別看我了。

    “你和榮小姐，現(xiàn)在感情穩(wěn)定嗎。”

    cao。

    5

    “就那樣吧?！?/br>
    為了掩飾，我一直在一杯接著一杯灌自己酒。醉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那樣個屁。

    壓根就沒關(guān)系。還就那樣。嘖。我cao你……我cao我大爺?shù)男辛税伞?/br>
    直接坦率的說和榮池沒關(guān)系呢。不，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在他面前這么在意這件事。他并沒有流露出也在意的樣子。

    “……榮池的背景不簡單，你要是想娶她就收心?！彼氖种冈谑终软敹瞬煌Ｄ﹃?。喜怒不明。

    不想理他，主要是煩。

    “你能不能別管我？”我一手扶著昏沉的額頭。遲鈍的神經(jīng)辨別不出陰郁的氛圍。

    他看了我很久。

    他漆黑的眼珠深處裹挾著冰寒的嘲諷意味，微微勾起唇，露出一個微笑?！霸趺?，現(xiàn)在開始裝對人忠心不二了？”

    看來他錯把我的那句話當做默認。

    他離我近了一分，距離迅速縮小，冰冷的手指重重地掐住我的下巴，能感受到拇指摩挲著我的皮膚令我發(fā)麻，他稍稍低頭，眼眸深邃，“你不是一直很無情的嗎?！?/br>
    “無情？”夾在手里的香煙即將燃到盡頭。他指望從我嘴里聽到什么呢。我本來就不是個會結(jié)婚的人。還是說他還是希望我結(jié)婚，我結(jié)婚他就高興了。

    “我無情就不會來見你。是誰他媽的要結(jié)婚了？那你又有忠誠那玩意兒嗎。你喜歡過誰嗎？你是因為感情跟人結(jié)婚嗎？顧銘，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這么看得起自己？”酒勁上頭了，我凝視他。反問的語氣中藏著刀刃，惡欲重重。

    “那你呢，你就足夠有感情了嗎？”鋒利的輪廓在我的咄咄逼人下沒有絲毫軟化，繃緊的下顎讓他看上去像隨時能點燃。

    還是說他跟榮池又勾搭上了。

    突然窮詞。

    “你對榮池真的很好啊。畢竟你們也一早就認識?？茨氵@么cao心她?！?/br>
    但是你竟然在我面前表現(xiàn)的這樣。

    ＂但對我來說有點不禮貌吧?＂

    我哥這種人。

    越來越像zuoai也能能發(fā)出冷笑的人。

    “像你說的，她都能跟我談婚論嫁了，你這么cao心自己弟媳，合適嗎？”

    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我一樣的不要臉。

    我沒回應(yīng)他的質(zhì)問。因為問題太多，稍微想去解一個結(jié)，觸動的都是其他紛雜的結(jié)，所以根本解不開。

    我從來不后悔自己的行為。即使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后悔。無論是什么。無論哪件事。

    頭疼地要死。

    我又在我哥雷點上蹦迪了。

    他沒說話，我發(fā)現(xiàn)這些年他的脾氣收斂了很多。他見我小心翼翼窺了他一眼，嗤笑我，“要打你的話，你現(xiàn)在根本不會坐在這里。雖然真的很想揍你?！彼抗饴湓谖业氖稚希暗且呀?jīng)沒有意義了?！?/br>
    沒理他。主要是難受。

    6

    顧銘推開門，靠在欄桿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他朝那邊問：“來一根嗎？”

    陶興接過煙握在手中。

    “你最好別去招惹顧呈，你以前干的事我都沒計較過。”顧銘冷漠地暼他一眼，然后繼續(xù)望著外面的夜景。微揚著的下顎和滾動的喉結(jié)都性感極了。

    一個僵硬的笑掛在陶興臉上。他一直搞不懂顧銘在想什么——無論哪個方面。手段雷霆，心狠手辣，野心與能力并駕齊驅(qū)，陶興看著他創(chuàng)造奇跡，借著顧總等人的跳板。一步一步將套在對手脖頸上的繩索緩緩收緊，卻遲遲不推最后一下。顧總下了無數(shù)個通碟也沒讓他松口。誰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打著什么算盤。

    有時連陶興也會誤以為顧銘不再是那個靠暴戾發(fā)泄情緒的人了，只有偶爾跟人談話時從那雙冰封萬里的眼睛泄露的絲絲縷縷兇戾能告訴陶興，他的暴戾沒有被治愈，只是藏得更深了。

    這樣的人，唯一的軟肋只是一個人。

    “這么縱容他？把我支開就因為顧呈要來？”

    顧銘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嗤笑道：“他能弄死你。”然后繼續(xù)說，“我是縱著他?！?/br>
    陶興的話逐漸失了輕重?！澳憬o了他一家公司，賺了是他的，賠了算你的，是誰陪你這么多年走過來的？這么多年你眼里就沒一點我嗎？”

    聞言，顧銘沒什么反應(yīng)，把手里的煙捻滅在欄桿上，“這種話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更不準在小呈面前講一次。”

    7

    從毫無頭緒的情緒和思慮的混亂中醒來，胸口在發(fā)悶，沒有看見顧銘，只能在座位上抽煙。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只是知道腳邊的煙蒂不止一個兩個。

    我聽到外面有動靜所以站起來。

    正好看到陶興拉著我哥的手臂急切地不知道在說什么。

    “我cao你大爺?shù)摹！蔽夷X子里的弦繃斷了。

    8

    我打了陶興一拳。

    他頭也扭過去了。顧銘根本沒管，甚至平淡地說了一句不準回手。

    陶興沒有逃避我對他下的手。又打了一拳，承受了我三次粗魯?shù)娜^。雖然他的身體有些搖晃，但并未倒下，轉(zhuǎn)過去的頭也立刻恢復(fù)原位。到這種程度，

    感覺打他的人的手掌才會報廢。

    我甚至不想再打他了，只是看著這個家伙，抖著自己的手掌。

    ＂我能理解。＂嘴里吸著煙，辛辣的煙味充斥著口腔。潮濕又熱烈。

    我的聲音很平靜。　他看上去很吃驚，但事實上我并沒有那么生氣。正如我所說，我了解他的情況。

    ＂你的確跟了我哥很久。＂

    “…….”

    ＂但是你。”

    我已經(jīng)把他的脖子勒緊，推到了墻上，甚至想用腳踢他，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你他媽剛才才想對我哥做什么呢，我還以為你只是一條狗呢。怎么，覺得自己現(xiàn)在混成個樣子了就能伸手去拿別人的東西嗎？”瞇細了眼，似笑非笑地將煙從嘴里掐走，盯著他看的眼神冷淡又刻薄。

    ＂……不是的。＂他捂著被踢的肚子垂直頭，看來沒有我哥的指令，他是不敢動我的。

    ＂雖然話說得很好聽，但怎么眼神還在和我同一水平線上？”我攥著他的頭發(fā)把他的臉提我眼前，懶散又恣意。

    9

    沒能太過分，因為顧銘拉住了我的胳膊。

    “這樣會很好玩嗎？”他瞇著眼睛打量我，輪廓分明的五官晦暗不明。并且他還意味不明地問我。聲音被風(fēng)吹得支離破碎。

    “好玩，怎么不好玩?！蔽也荒苷f全懂他的意思，但不妨礙我按照我的意思去理解。

    10

    陶興后來走了。我和我哥一直在喝酒。

    11

    他沒有再說話，可能也覺得不值得。

    12

    他醉了。

    13

    沒有問他住在哪。

    14

    我也沒有帶他去我那。

    15

    他倒在酒店的大床上。

    16

    我扯了一床被子蓋著我們。

    我從他背后攬住他將他整個人帶進我懷里。抱著他，低頭看著他的發(fā)。挑起一根湊在唇邊，在他后頸嘆了一口氣。盛著心臟的胸膛貼著他的背，他的氣味非常地令我久違。潮水似的記憶來而復(fù)去。

    “你真的有白頭發(fā)了?！?/br>
    我和顧銘不是什么能聊天的關(guān)系。曾經(jīng)發(fā)生的性愛為這簡單的兄弟關(guān)系上蒙了一層陰影，重回不了之前的模式，也不能再產(chǎn)生能發(fā)生關(guān)系的瘋狂，這段關(guān)系真的是非常復(fù)雜和扭曲。他居然大言不慚地說只要我乖，就能像以前一樣對我。

    不可能的。

    視線一觸及他的時候，對我而言的無數(shù)個十秒。做不到簡單視為兄長。

    “我也會長的。說不定我已經(jīng)長了?！笔种改胫念^發(fā)，說不好是安慰誰。

    “你還小?！彼哉Z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聲音不知怎的，搞得耳朵都發(fā)麻了。哦，原來他沒睡著。

    “我就小你一歲?！?/br>
    “……”

    “顧銘?！蔽沂站o了放在他腰上的手臂，“你瘦了好多。你還瘸了。你現(xiàn)在又顯老又殘，難看死了?！?/br>
    “我總會死的?！?/br>
    我翻了個白眼。

    “你是死在我后面的人?！?/br>
    他不明白我的篤定。

    我的手一路撫著從他的胸膛往上輕握住他的脖頸。能感覺到他喉結(jié)滾動的動靜。他仰著脖子，頸動脈下的心跳在加速。

    “但有時候我也恨不得你死了，那我還能抱有念想?！蔽屹N著他的耳朵輕聲訴說。

    “什么念想?！?/br>
    “你死了，我也就死了。然后就結(jié)束了。”

    17

    他睡著了。

    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當他不在眼前的時候，我其實還是會想起他，思緒所至，各種猜測推斷錯綜復(fù)雜地交織在一起.…….此時此刻腦子里卻什么也想不起來。只有一種揪心的感覺，胃里一陣翻騰。我只不過喝了點酒，但似乎醉意卻來的很快。“希望他睜開眼睛”和“希望他就這么睡著”的想法混合在了一起。照這樣下去....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這些都不用去想了。

    用左手輕輕撫上他的右臉頰。手掌下的皮膚非常溫暖。但是閉著的眼睛和睫毛的下面卻有黑色。賺錢最重要，是不是因為這樣，臉色才看起來更差、更憔悴。怪不得我會覺得不滿意，用大拇指輕輕撫摸他的眼眶和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