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與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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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的生死,與你何干?!?/br> 他本不想說出這番傷人的話,可是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頗為矯情?;蛟S別人并不關(guān)心自己的生死,只不過順手行了個方便,他自己竟先當(dāng)回事了。他再也不敢看他的眼,低下了頭。他想轉(zhuǎn)身離開,留給那人一個決絕的背影,以此遮掩自卑的不安??墒?,雙腳貼在地上,如何也移動不了半步。他明白自己并未受傷,他的腿腳也還健全,現(xiàn)在阻礙他走的,只不過是對面那人的憂郁目光。像是荊棘,纏住了他的腳,綁得他有些疼。那個人一言不發(fā),也沒有動作,只是站在他的對面,靜靜看著他。目光里的到底包含怎樣的感情,低著頭的他只能猜測。厭惡,鄙棄,無奈,嘲諷……既然如此,怎么不離開呢,是要用這樣的目光傳遞什么呢?如果自己當(dāng)時即刻死去,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思慮了??伤菚r竟畏懼了死亡,他曾期待的死亡,真正逼近他時,他害怕了。如果那人是真心救他,他現(xiàn)在是如何摧折了善良,他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惡人。如果那人無心,他或可輕松一些,可是他也說出過于自傲的話了。為什么會淪落到這般境地,是太久沒有與人說話,而忘記該怎么說話了嗎?他始終相信,人與人之間沒有相知的,歪曲誤讀從兩個人對視就已在發(fā)生了。就如同現(xiàn)在,他不明白那個人目光里的感情一樣。如果在抬頭看他一眼,會不會更理解一些呢。于是他試著抬頭,對上那人的眸子。那人的眸子如水——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他想到了。這首詩是這樣的: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 日暮伯勞飛,風(fēng)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桿頭。 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于是,他看著他的眸,在心里默默把這首詩過了一遍,回過神來時,發(fā)現(xiàn)那人的眸子又有些許變化了,他說不清的變化。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于是咬咬唇,艱難地邁開步子,準(zhǔn)備離開。 “你為何要說這樣的話?”那人淡淡地說道,并沒有責(zé)怪的語氣,只像是自言自語。他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內(nèi)心,又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的傷:“為何這樣自輕呢?” 他被說得無地自容。他生氣了,因?yàn)榈谝淮斡行λf這樣無禮的話。于是沒有回頭,絕情地——至少在他自己看來——離開了。 那人竟拉住了他的手。 他全身都無法動彈了?!澳恪彼忾W爍,如星辰。 “你為何不愿信……不愿信——” 他想說“放手”,可是,他喉中似被堵塞。于是他只能看著他,動了動手腕,欲掙脫。 那人沒有強(qiáng)迫他的意思,便輕輕放開了手。 當(dāng)他手腕的溫度一瞬消失,他又悔恨起來:為何自己要這樣絕情呢。他或許是貪戀雙手相碰的觸感,或許是被他的溫度灼得發(fā)懵,不明白。他現(xiàn)在想趕快離開,回到他曾經(jīng)的寂靜之地,可是,他似乎不愿放走這個已叩響他心門的人。 現(xiàn)在,他似乎從那人眼中讀出了煩膩:我不攔你了,你走吧。 可是他動不了。 他想……不,他不能的。 他想說話,可是說不出。這個時候,該去感謝他嗎?于是,他恨這樣的自己,流下了不爭氣的淚??窗。欢ㄓ忠娦τ谌肆?,明明什么也沒做,就哭了。 在藝術(shù)作品里,哭的人,總是有人安慰的。可是,在他的身上,所有的眼淚只是別人言笑的談資。如果他是鮫人,那淚水可還有些用處。可是他的眼淚,是一文不值,十分討人厭惡的。 他被莫名地情愫捆綁了。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早就離開了。 他又想起了一句曲——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墒?,他也明白,他那不是“相思”,而是在一點(diǎn)溫柔之前的誠惶誠恐,其實(shí)別人對他的那點(diǎn)溫柔連施舍也談不上。對于他來說,自己是不配言“相思”的。 既然放開了手,那再也不要自辱了。 他努力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邁出去的每一步有多艱難?!?/br> 秦璘寫完的這一部分,就合上了筆。他的抑郁似乎又嚴(yán)重了些,窗外的天也變得灰蒙蒙的了。下一場大雨,應(yīng)該會涼快些。 秦璘無力地躺回床上——他今天依然沒去上課。他已忘記自己昨天是怎么被送回來的了,只看現(xiàn)在自己身上穿的睡衣,就大概知道鄭塵是怎么照顧他的了。想著想著,他也就紅了臉。他默默說出里的那句話:“我的生死,與你何干……” 可他不能那樣愛那個虛無之人。他該遵守作為社會人的法則,去向鄭塵道謝。想到這里,秦璘的心臟有些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