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舍生為你[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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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光微露,他們迎著晨光騎行,眼睛被刺得發(fā)疼。 裴修越的胸膛緊挨著季之鳶的背,他感覺到懷里的人在隱隱發(fā)抖,是為了那個叫伽兒的人嗎? 裴修越說不清自己的情緒,只感覺有什么東西正死死扼住胸口,讓他心頭苦澀。 村子在一片山的背面,行至山腳時,風里便傳來一股焦味。 季之鳶焦急萬分,雙腿用力一夾馬腹,馬撒開四蹄朝山上沖去,順著曲折的山路朝里一繞,不消片刻,便看見村頭地標性的巨大柳樹。 以及,遠處升騰起的濃重黑煙。 不止一家,各門各院都燃著,火焰色澤古怪,赤紅中帶著慘碧色,隨著風越燃越烈,滾滾濃煙似與天邊未散的夜色相融。 季之鳶不敢置信地閉了閉眼,再睜開依舊是這樣一副地獄之景,不由失聲痛呼:“伽兒!伽兒你在哪里?!”他揚起馬鞭就要揮下。 裴修越隱約感覺暗處有眼睛正窺伺著他們,一把握住季之鳶揚起的手腕,勒緊韁繩,道:“我們下馬進村,注意一切小心。” 季之鳶沒等他說完就倉皇下馬,不小心從馬背上滾下去,他迅速爬起來,踉蹌著沖進村子里。 裴修越提著劍追上去,一路跑一路警醒地四處看。村子里除卻火舌吞食房屋時的爆裂聲,一切都極安靜。 從村口回家的路曲折狹長,兩邊是村里其他人的房子,平日里家家戶戶雞犬相聞,若有一點喜事,便很快能從村頭傳至村尾。 而此時一路上所有房屋皆院門破敗,依稀可見地上躺著人影,一動不動,火焰都是從里屋升起來的,想來里面也沒有活人。 季之鳶遠遠一看,自己的家里也是一片火光,他用盡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家,一路跑一路喊:“伽兒!伽兒!” 裴修越敏銳地察覺到,這間房屋與其他不一樣。 院門上甚至還完好無損的掛著一盞明黃燈籠,在微微鼓動的晨風里翻飛,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若是看不見院門里的濃煙,定會以為這就是一間尋常農舍。 “伽兒!你在哪里?!”季之鳶踹開院門。 未等他沖進去,隨即一道銀光破空而來,直刺他的喉嚨。 近乎瞬息而至,季之鳶躲無可躲,恰在此時裴修越的劍倏然出鞘,劍影伴隨著裂空之音,不偏不倚地隔住那支暗器。 院子里的樹上突然落下來五個黑衣蒙面的男子,他們手持著鋼骨長刀,招式整齊劃一,二話不說便沖裴修越過來。 裴修越與他們過了兩招,立刻看出他們武功很高,且不是中原常見的招式。 “秦王聯(lián)合南方起義軍一起反了?!奔局S與他不謀而合。 “不算笨。”裴修越一笑,當空劃過長劍,強行逼出一段距離,他攬著季之鳶的腰一起后退,“你先去牽馬,我這邊解決了立馬過去?!?/br> 季之鳶深深地凝望裴修越一眼,只看清他繃緊的半張臉,依舊如初見時那樣俊秀好看,是自己將裴修越拖進危險之中。 季之鳶明白此時在這里也是給裴修越拖后腿,不由恨極自己為什么不會武功,他沙著嗓子說:“我等你?!?/br> 裴修越用手指刮了一下他通紅的眼角,說:“走吧。”最后推了他一把。 裴修越猜測這五個人應該是秦王的貼身親衛(wèi),秦王早就離開,留下這些人打掃殘局。他們要掩蓋住秦王存在過的痕跡,甚至用上了北地才有的硝磺烈焰彈。 因為硝磺烈焰彈燃出來的火焰,能將東西燒成又細又輕的白煙,風一吹就散,不用一日,整個村莊就會徹底消失于無形。 而裴修越和季之鳶來得太早,火焰還沒燃盡,正巧與這五人撞了個面對面。 裴修越雖然習武練劍,但目的只是為了防身,他的劍從沒有染過人的鮮血。 北地人自幼就學習如何打仗,殺人的技巧似乎就與生俱來地刻在血脈里,他們在戰(zhàn)場上殺敵時的兇狠是中原人望塵莫及。 可現(xiàn)在,你不殺人,人要殺你。 裴修越反身揚起劍,劍光閃動,如崖邊呼嘯的疾風,他的身體隨著劍一起向那五人迎了過去。 緊追上來的五人都被裴修越凌厲的劍招攔住,刀劈在劍刃上發(fā)出錚錚嗡鳴,牢牢制住他們的步伐,那五人默契很高,隨即擺起刀陣,刀刀直逼裴修越要害。 裴修越在密密麻麻的刀陣中,看出一個人的破綻,當機立斷地刺穿那人的喉嚨,隨后毫不猶豫地抽出劍。 他的動作極快,劍上甚至沒有來得及沾染血,等那人仰面倒在地上,傷口處才涌出艷如紅梅似的鮮血。 剩余四人殺氣更濃,為了復仇,刀陣更密更快,帶著勁風,急削上裴修越的喉嚨。 裴修越振臂而起,凌空翻身,劍鋒自上而下,寒芒緊逼著其中一個人的要害而去,“哧”一聲,劍鋒已經刺進那人心臟。 但隨之而來,一股冰涼直直地砍進裴修越的脊骨,那柄刀又沉又重,他仿佛能聽見骨頭被刀刃磨出的沙沙響。 裴修越錯身回劍,劍尖頓轉,又挑斷身后人的喉嚨。 頃刻之間,又是兩個人倒在劍下,但裴修越也受了重傷。身后的傷口劈得極深,斑斑白骨都露出來了,他連呼吸里都是一股慘烈的血腥味。 剩下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聯(lián)手而上,冷森森的刀風破空而來。 裴修越被逼得不住后退,抬起劍身架住一柄刀,但另一人的刀卻砍在肩頭,他聽見自己骨頭“咯咯”的碎裂聲。 裴修越發(fā)出一聲悶哼,眼前痛到發(fā)黑,手指握著劍柄用力到發(fā)白。 他的意識有一瞬間飄散,想起山腳下的季之鳶。 那傻子又貪財又好色,希望他也知道惜命,該走了吧,走得遠遠的。若是他還傻乎乎的等自己,剩下這兩個人該如何對付······ 舍不得,便要殺到底。 裴修越霍然長身而起,他無暇顧及身上的傷口,迎著兩柄刀鋒,卷起一片森然嗜血的劍花,向身前兩人接連刺出去六劍,其中一劍捅進一人的胸膛。 另外一人卻朝后翻身躲開,然后猛地躍起,縱身向前,手里的刀高高揚起,厲聲道:“我殺了你!” 這次裴修越避無可避,他渾身上下都痛得厲害,鮮血順著傷口噴涌而出。 那人的刀頃刻而至,正對著裴修越的胸膛。 最后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他的目光瞥過地上不知是哪個亡魂留下的刀,足尖猛地挑起,刀刃如箭般激射出去,沒入最后一人的喉嚨。 空中的刀失了力,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裴修越沒有倒下,即是他現(xiàn)在已經神志不清醒,眼前景致都染上一片昏沉的底色。他呼吸的很累,空氣中仿佛漂浮著萬千根看不見的鋼針,每一次吸氣都被吸進肺里,然后在體內扎過一遍,再被萬分痛苦地呼出。胸膛每一次微弱的起伏,就像要耗盡他大半的力氣。 可冥冥中似是有一根線牽連著他和季之鳶,他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只有到那里才能安心地閉上眼。 他用著最后的力氣拄起劍,一步一步,踉蹌著向山腳下走。 季之鳶沒有走遠,他聽著山上的打斗聲,無數(shù)次的想沖上去,又怕拖累裴修越,心煎熬的仿佛在沸水里煮。 他責怪自己是個懦夫,是個沒用東西,將裴修越帶到這么危險的地方,最后還要裴修越來保護自己。 最后他甚至想著當初若是不救下秦王,讓秦王在河里淹死,豈不就沒有后面這種事情。 突然耳邊的打斗聲停了,季之鳶不顧一切地沖上去,便看到了一身重傷的裴修越,原本素白的衣服近乎全部染成血紅色。 季之鳶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沖出眼眶,“你怎么傷成這樣?!” “我好疼······”裴修越說著,嘴角溢出一絲發(fā)黑的血,他脫力地朝前跪倒。 季之鳶趕忙抱住他,讓他倒在自己懷里,“沒事了沒事了,我?guī)闳ク焸??!?/br> 季之鳶小心翼翼地環(huán)著裴修越的腰,不敢稍微大一點力氣,就怕不小心觸碰到傷口,季之鳶仔細地調整了姿勢,終于將他背上肩膀。 山里有打獵時建筑的小木屋,季之鳶背著他快速朝山里走。 “你別睡,和我說說話好嗎?” “我?guī)闳ビ盟帲憧隙〞闷饋淼?。?/br> “以后我去習武練功保護你,不會讓你再受傷?!?/br> ······ 裴修越伏在季之鳶的背上,身下人的心臟咚咚作響,可是自己心臟卻越跳越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體溫正漸漸冷下去。 他可能活不了了,心中似乎有些遺憾,但卻沒什么后悔。 裴修越微微勾起手指,摸到了季之鳶一臉的水,這讓他的指尖像火燒一樣疼痛,“你別哭啊······人都有這一天?!?/br> 季之鳶哭得更大聲了,不住乞求道:“我求求你······算我求你好嗎?別閉上眼睛,只要你這次好好地活下來,我以后什么都答應你·······求求你······我這輩子只求你一件事,好好活下來。” “好······”裴修越用輕得近乎聽不清的聲音答應了,他放在季之鳶臉頰上的手卻陡然垂下去。 裴修越一直處在昏迷的狀態(tài)里,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耳邊有山間涼風,又聽到一種細碎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有火焰的光芒跳躍在他的眼皮上,他猜測不遠處有人生起了火堆,此時又有涼風又有火,像是活在夢境里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裴修越才徹底清醒了,他睜開眼,看見季之鳶正側對著自己坐在地上,火上煮著什么東西,黑漆漆的罐子里散發(fā)出草藥的清香。 季之鳶打著扇子將火扇得很高,隔段時間拿勺子在罐子里攪拌幾圈,再過一會兒又從竹篾里抓起一把藥扔進去煮,那股藥味就變得又濃又烈。 裴修越在床上聞著都有點嗆人,不知道季之鳶離這么近怎么受得了的。 裴修越啞聲說道:“你······怎么能在室內生火,會燃起來的?!?/br> 季之鳶驚喜地轉過身,飛奔過來,緊緊摟住裴修越,他的聲音里微微發(fā)顫,“你醒了!你怎么才醒?!我等你等了好久。” 裴修越將他的頭按在懷里,用手指去擦他臉頰上的淚珠子,“怎么這么喜歡哭?上次哭過就算了,我醒了你還哭?!?/br>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我等了你整整五天?!奔局S將眼淚全蹭到他身上,哽咽著說:“我怕你什么時候醒來,我看不見,所以在室內燒了一個小火堆,你現(xiàn)在醒了,我過會兒就搬到外面去生火?!?/br> 裴修越心都快軟化了,“不用,我這樣可以看著你?!?/br> 季之鳶喂裴修越喝了一碗藥,又檢查了一遍傷口的愈合情況,這才上床躺在他身邊。這五天里季之鳶近乎沒有合過眼,這會兒在裴修越身邊,近乎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裴修越心疼地用手指撫摸他眼底的一片烏青,又忍不住去摸他的眼睛,鼻子,唇瓣······這人怎么這么討自己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