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質(zh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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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質(zhì)疑 城堡的主棟,是從中世紀時候就建下來的。在還未有德國以前,各處的領(lǐng)主擁有自己的城市、土地和農(nóng)奴。為了防御外敵,便建下了許多巍峨宏偉的堡壘,讓領(lǐng)主的家族安居於此。 馮.鄂圖家的血脈確實是源遠流長,城堡經(jīng)歷了各時期的改造、擴建,才達致今天的模樣。城外猶是古老的石磚堆砌,建得嚴實不透風(fēng)。里頭早已是煥然一新——主廳的樓頂懸垂著足有十層的水晶吊燈,繡著家族紋章的紅絨窗簾掛滿兩旁。往二樓看去,拱形大窗上布滿了年歲久遠的彩繪玻璃,能依稀看到外頭的露臺、庭園,以及更遠處雪白的峰巒。 子吟跟在朱利安的身後,走進這奢華的大廳里。晚宴尚未開始,此處站的多是談話的紳士,尚不如庭園處熱鬧。然而樂師彈著悠揚的鋼琴曲,為室里增添和諧的氣氛。 見著突然進來了名東方人,眾人的目光都略略看過來了,隨即又保有涵養(yǎng)地別開去,彷佛是沒瞧見一樣。 子吟挺起腰背,只是默然的隨著朱利安走,像這樣的晚宴場合,在當(dāng)外交官時已是出席過無數(shù)次,此時心境就如呼吸般平緩。 令人詫異的是,朱利安從華夏歸來,家族里竟無人前來與他寒喧。二人在長桌上取了酒,便站在一旁靜立,放肆打量的目光從未停歇,卻是未有人前來與他們說話。 子吟看了看朱利安,只見他垂下金色的眼睫,對眼前一切只是個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我是家族的壞孩子。」大概是察覺到武的疑惑,朱利安便晃著酒杯笑說:「沒有人會與我說話的,因為那并不會帶來好處。」 子吟呷著酒,問:「你干過甚麼壞事?」 「很多啊……」朱利安失笑起來,「從小時候,就被曾祖父說我是壞胚子?!咕腿绗F(xiàn)在,他的壞心眼兒也在躍躍欲試,該否告訴武他的拉皮條事業(yè)呢?還有三個白都當(dāng)過他客人的事實? 子吟抬頭看著他,正等待著朱利安詳說下去,這會卻是有人走到他們身前來。 「朱利安,好久不見,你回來了,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呢?」 三名穿著燕尾服,有著和朱利安同樣金發(fā)藍眸的紳士,正提著酒杯,笑盈盈的看著他們。 「彼德、斐德烈、約海姆……」朱利安笑著說:「從軍校畢業(yè)後,我們就再沒聯(lián)系過吧,我有必要告知你們嗎?」 坦率而直白的回應(yīng),對三人而言顯然是冒犯。一人臉色黯沉,開口便要嘲諷朱利安。另一人卻是瞇起藍眸咳了一聲,說:「是啊,很久沒見,都聽說你被分配到落後國家開荒去了。旁邊的是……你買回來的東方男孩?」 子吟聽了,神色便斂了起來,他用德語平淡地回道:「實在令人遺憾,阿美利加早已解放和譴責(zé)奴隸制度了,德國竟還活在封建制度里?!?/br> 這東方人開口,竟是一頓伶牙俐齒的反駁,三人不禁一窒,而朱利安微笑著,就低頭對武說:「失禮了,這是我三位堂兄……這輩子未曾踏出過歐羅巴,請原諒他們見識淺薄。」 「朱利安﹗你這小子說話還是一樣無禮﹗」從剛才便臉色陰沉的男子,便咬著牙說:「你以為你回來,大公就會給你位置混麼?杜馬(國會)可沒有你的位置?!?/br> 「我是外交大臣,對內(nèi)政沒興趣?!怪炖舱f:「我記得你們也不是杜馬的議員,不過就是間中被邀請去旁聽而已?」 其中一人的臉色便難看起來:「囂張的家伙,不要仗著大公偏袒你……」 「你可不要詆毀路德?!怪炖猜柫寺柤纾φf:「他可是罵我罵的最狠的,一天到晚說我不干正事呢﹗」 那人聽著,便也不好說下去,免得真落下詆毀大公的罪名。而另一人深吸口氣,便說:「你要回來,沒人能阻擾你。但把個東方人帶到家族宴會里,是怎麼回事?我從沒聽說過外人能來的。」 「聽說不止他,還有兩個黃種人都住進堡壘了。即使是你的朋友,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吧?」 三人前來,明顯是抓著東方客人的身分,要指責(zé)堂弟一番。他們也不在乎子吟把這侮辱性的說辭全聽進去了,畢竟一名黃種人,對他們來說是可以冒犯的。 「是同階級的人看不上你,所以就只能和低下的人種交往吧?就像念軍校時,你就和幾個東方人特別親近……」 一人越說越難聽,就是子吟聽著,眉頭也略略皺了起來。朱利安垂眸微笑,彷佛是并沒在意的模樣,這卻是使三人更氣了,為逼著堂弟露出丑態(tài),倒是自己先失態(tài)起來。 「雖說東方人是不如猶太人低賤,但是那也……」 「好了﹗說夠了﹗」 一道冷洌的聲音打斷了對話,三人回首,不由臉上變色,同時喊著大公。 路德.馮.鄂圖沉著威嚴的臉容,淡色的藍瞳掃視了眾人,當(dāng)他看到挑眉失笑的堂弟,眉峰便深深的皺了起來。 「多麼失禮的言論?!孤返潞翢o感情的說:「身為貴族,都不知道要審慎發(fā)言嗎?」 這話明顯的,便是站在朱利安與子吟的一邊了,三人登時噤了聲,只對大公說著道歉云云,便像斗敗的犬只一般落荒退去。 「你該早點來的?!怪炖草p描淡寫的說:「你在,他們就不會來sao擾武了?!?/br> 路德不悅的瞪著堂弟,「你倒是演起溫馴好欺負的綿羊?」 「我只是懶得與他們理論。」朱利安看著走遠了,卻猶在打量這邊的三人,便說:「同時也想知道這幾年,大家是病重了,還是病輕了。」 「威瑪共和早已危在旦夕,圍在病床伺機而動的人太多了。」路德壓下聲音回道,也不在乎子吟聽見他們堂兄弟對話時,那詫異驚訝的神情,「反猶主義、種族主義便是最好的宣泄口。」 「啊,看來這已滲進我們家族里去呢?!?/br> 「……是的。」 兩人短暫交談過了,路德便受長輩的召喚,臨行前他看了看子吟,雖未說上任何話,子吟卻是感受到對方的包容和肯定,那與剛才那三人,確實是天差地別。 盡管大公看著是古板冷漠的,然在華盛頓會議的最後,對方還是推了自己一把。子吟便更確信朱利安所說的,大公并沒有預(yù)想般的厭惡他。 晚宴開始,賓客們陸續(xù)到長桌就坐。純銀的餐具早已整齊排列,侍者們立在兩側(cè),為賓客拉開椅背入坐——這場景就與子吟過去出席任何洋餐會一樣。 然而,他與朱利安就坐以後,身邊的位置卻是一直懸空著。 在座的既都是馮.鄂圖家的成員,他們便有默契的相偕著就坐。唯有朱利安與子吟,卻像是不愛歡迎的外來者,人們就彷佛有意回避似的,挑著更遠的位置坐下。 子吟雖是不在意,卻是感到自己拖累了朱利安。等了一陣,他便低聲說:「要不,我坐到最末端去?!?/br> 「不用?!怪炖矃s是按住他,淡然道:「位置是剛剛好的,他們再不愿,也是要坐下。」 子吟遲疑半晌,還是聽話的留在原位去了。隨著坐席漸漸被填滿,最後就有人在他們身邊落坐,只是這一看,卻是教子吟一怔——那對坐的夫婦,正是朱利安的雙親。 「父親,母親。」面對著一臉不情不愿的夫婦,朱利安禮貌地綻出微笑。 「你還真帶著這東方人出席呢?!怪炖驳母赣H冷道:「真不要面。」 「父親?!怪炖舱f:「武聽得懂,也會說流利的德語。」 兩老轉(zhuǎn)頭看向子吟,只見對方附和的略微頷首。父親尷尬的咳了一聲,而老夫人則斂起神色,對子吟問道:「你在這里要待多久?」 「我是帶弟弟來治病的?!棺右鞅慊氐溃骸傅人『?,我就回華夏去?!?/br> 「那就是沒有期限?!估戏蛉苏f:「你就打算一直住在城堡里?」 「母親?!怪炖矃s是環(huán)著子吟的肩,說:「我早已獨立,武就是要住在這里一輩子,那也是我的事?!?/br> 夫人嘴角微微一抽,自然是不高興了。 朱利安的父親拿出雪茄點燃,吐出一口白霧:「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文明的華夏人,你怎麼會說德語呢?」 「我就說,武曾是華夏的外交官?!怪炖脖阏f:「他還會流利的法語、俄語。」 老父親卻沒有因此而變得尊重起來:「是說,你們國家的人,現(xiàn)在是不是還剃光頭,只留一條奇怪的長辮子?」他這話問得響亮,旁的紳士、夫人掩著嘴,小聲的笑了,目光輕慢地落在子吟身上。 「那是前朝的打扮,帝制崩潰以後,我們已經(jīng)開放了。」子吟正色回道,「西裝、洋裙在國內(nèi)也是很盛行的?!?/br> 「開放……哈哈……」朱利安的父親看著子吟,咧嘴笑說,「但是啊,猴子穿上人的衣服,那還是一只猴子啊﹗」 子吟看著對方,便再沒有回應(yīng)過去,因為他清楚,對方只是尋著理由去歧視而已。 老父自認為把這東方人說難堪了,便得意的笑了起來,而左右的貴族掩著嘴,唇角也略微勾起,是認為他的話十分風(fēng)趣。 「說的很正確?!怪炖餐蝗桓胶偷狞c頭,就說:「查爾斯.達爾文說,人類都是猴子進化而成的,不管身上披上多文明的偽裝,若思想不開放,那就和未進化的猿類無異吧?!?/br> 「你想說甚麼?」老紳士細思了一下,登時便瞪直眼看向兒子,「說我才是猴子嗎?」 「不是,我們?nèi)际呛镒?。」朱利安環(huán)視左右,淡笑著呷了口酒:「諸位,請小心不要丟下你們文明的偽裝啊?!?/br> 「哼?!估霞澥亢羿袜偷牡芍鴥鹤?,就想起這家伙一張口,總是滿嘴歪理的氣人,從以前就這樣了﹗在軍校不老實讀書,畢業(yè)了也不老實從政,現(xiàn)在回國,還帶個東方人來鬧心﹗ 「你別氣了?!狗蛉诉B忙捋著丈夫的胸口,又瞪了兒子一眼,「你也是,怎麼與外人一起跟你爸爸作對?」 「我也希望能和睦的與大家相處?!怪炖脖阄男α?,「但你不能為難我的朋友啊﹗」 「我們怎麼他了?」夫人便狠狠的厲了他一眼:「你這孩子,就一張嘴能顛到是非﹗」 朱利安笑了笑,也沒再與兩老糾纏下去。在桌下,他便輕輕覆住武的手,讓他安心渡過這場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