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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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敬你一杯啊,這小學的事兒,就全權(quán)交給你盯著了。你,我肯定放心?!?/br> 韓初凜握著玻璃酒杯,仰頭把白酒一飲而盡。 “嘖,韓少這么客氣我還真有點不太適應?!蹦腥诉肿旃恍?,伸手跟他碰杯。 “滾,”韓初凜笑了,“我他媽跟你說正經(jīng)事啊,丁哲?!?/br> “誰不正經(jīng)了,我很正經(jīng)啊。你放心,我那公司在青岸,離這就一百多公里,周末沒事我開車就來了。”丁哲聳了聳肩,“不過啊,我以為呢,你們這些有錢人搞慈善,都是表面功夫,你這全國各地跑來跑去,親力親為的,牛?!倍≌苡重Q了個大拇指。 韓初凜又倒?jié)M了酒,笑了一下,沒說話。 “不過,咱們真是很久沒見了啊,從軍?;貋恚蜎]再見過吧。”丁哲笑道。 “嗯,有快一年半了?!?/br> “想想那時候,在cao場上剛見你,還覺得你特裝逼,整天拉著個臉,苦大仇深的,沒想到,是面冷心熱啊。”丁哲嘴都快笑歪了,逗趣道。 韓初凜和丁哲是軍校同一屆的同學。當年,他和雁戎找了李若辰用了很長時間,根本沒心思做別的事,他一回家就被他爸揍一頓。也是那段時間,他們真正的意識到自己離開了家里的勢力什么都不是,找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后來,他爸看他的意志太消沉,根本沒上學的心思,叫他小舅找門路把他關(guān)到軍校里去了。在軍校的那幾年,不至于讓他脫胎換骨,但至少改變了很多想法和看法。 至于雁戎,也被雁崇弄去了國外,一年就回來個兩三次。兩人只保持點基本聯(lián)系。 他每次和雁戎一見面,或者一打電話,總是容易想起來以前跟李若辰在宿舍里發(fā)生的那些事情。他知道雁戎也是同樣的感受。這種感受是很磨人的,知道自己做錯了,并且無法挽回,甚至連彌補的對象都找不到的無力感,刻骨銘心,終身難忘。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找到李若辰,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慣和執(zhí)念。 從軍校畢業(yè)以后,韓初凜一邊跟著他小舅做事,一邊把自己名下的幾套房車給賣了,開始弄慈善事業(yè)。其實他大伯的集團里也有公益捐款的渠道,但并不是在教育方面的。 他從來不知道做慈善里頭也能有這么多彎彎繞繞,這一年多來折騰了很久,才在貧困村建成了兩所學校,也把一部分錢捐給了反校園霸凌的網(wǎng)站。 他覺得自己這么做,是有點贖罪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要建成多少所學校,才能找到李若辰,至少能讓他看到一線希望。 韓初凜和丁哲又聊了會軍校里的經(jīng)歷,倆人聊著天,大部分是丁哲說,韓初凜聽著,不知不覺把半瓶白酒喝完了。 韓初凜以前酒量不錯,在軍校呆了幾年,煙還抽,酒基本上不沾了。今天新學校的事情算是辦成了,值得慶祝,他喝了這么幾兩酒便醉醺醺的,丁哲也沒好到哪去,兩人敘完舊,隨意找了個賓館開兩間房歇下了。 第二天,丁哲盛情地邀請韓初凜去青岸市玩,說青岸市這幾年發(fā)展得特別快,大變樣了。 “那有什么好玩的,我又不是沒去過,不就在海邊嗎,沒意思?!表n初凜不以為然。 “這可不行啊,你大老遠地跑過來,總不能辦成事就走了,得讓我招待招待你吧?!?/br> “昨天那飯還是你請的,招待得夠好了。”韓初凜拒絕道。 “這地方鳥不拉屎的,不行,你得跟我去青岸,我好好請你一頓。再說了,我那公司你還沒去過,規(guī)??纱罅?,我還想跟你炫耀一下呢?!倍≌芗绷恕?/br> 韓初凜本來想推脫說自己有事,看丁哲盛情難卻的模樣,想了想,回家也是招他爸煩,在這邊再呆幾天也好。兩個人在賓館用了點簡餐之后就出發(fā)了,韓初凜叫司機開車,倆人聊著天,三個來小時的車程也不算很枯燥。 他們抵達青岸市的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快是飯點時間。丁哲指著窗外,跟他講著青岸市這幾年的城市布局規(guī)劃,還有一些新的建筑物。韓初凜敷衍了幾句,目光始終放在車窗外的人群之上,掃過一張張陌生的臉。 “剛才秘書給我打電話,這樣,我回公司簽點文件,你們上我辦公室歇會,喝口茶,然后呢,我請你們?nèi)コ燥垼ur大餐。”丁哲笑道。 韓初凜應了一聲,司機按著丁哲的指示,把車開到公司門口的停車場。 丁哲也是靠了點家里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在家國企的管理層工作,大小算個“丁總”。 正是吃飯的時間,不少職工坐電梯下來去公司餐廳吃飯,一樓大廳來來往往都是人。 在這樣嘈雜的聲音中,電梯關(guān)閉的叮咚聲并不明顯,韓初凜跟著丁哲往里走,他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來什么興趣,這時候卻若有所感似的,耳朵動了一下,抬起頭來。 離他們最近的那棟電梯,里面人已經(jīng)擠滿了,摩肩接踵。那些職工有男有女,有高有矮,韓初凜從人群的縫隙之中,看到一個人的側(cè)臉,輪廓秀氣,映在后面的電梯壁上,呈現(xiàn)出來的影像邊緣十分模糊。 電梯關(guān)閉了。 他怔住了,幾乎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了什么錯覺,緊接著心臟狂跳,終于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jīng)_到了電梯之前。 他全身的血液狂奔,整個人失態(tài)地砸了兩下電梯的外門,“李若辰!李若辰!” 丁哲和司機不知道韓初凜發(fā)哪門子瘋,這時候門口穿著制服的保鏢以為有人鬧事,已經(jīng)圍了過來。 丁哲只好尷尬地拉住韓初凜,不讓他破壞電梯,解釋道:“我朋友,沒事,沒事,散了吧?!?/br> “好的,丁總。” 他拽著韓初凜的胳膊,才發(fā)覺韓初凜正渾身發(fā)著抖,甚至牙齒也咯咯地打著顫。 “我靠,你干什么呀,丟死人了?!?/br> 韓初凜短暫地閉了下眼睛,那個模糊的成像揮之不去,他激動得無法自控,竭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抹了把臉,盯著電梯停留的層數(shù)看,嘴里說:“丁哲,我想看你們公司的人事檔案,每一個人的我都要看?!?/br> 他臉上的表情大概嚇到了丁哲,丁哲連自己的文件都沒來得及簽,先帶他去了人事處看檔案,好在丁哲這個級別是有權(quán)限的。 韓初凜先讓人幫他查了下有沒有人叫李若辰,沒有。他就在系統(tǒng)里一份份地看照片,看了大概有七八十份,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周亭的檔案。 圖片加載得比文字要慢,韓初凜眼睛看著周亭的年齡,二十五,是符合的。等到那張白底的一寸照片徹底加載出來,韓初凜死死地盯著電腦上的那張臉,說不出話來。 丁哲一直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看他的反應,知道是找到了,試探著說:“你仇人?。糠判?,兄弟幫你整治他?!?/br> 韓初凜一摔鼠標,震天響,“仇人個屁。這他媽是我老婆!” 丁哲“啊”了一聲,臉上表情精彩紛呈,指著檔案上的婚姻狀況一欄,說:“你老婆是男的,還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