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斐然什么都沒法思考，他看著謝三，腦子空空如也。

    謝三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走神，依然走過來，把手里的粥端著，粥面上煙霧寥寥，一點點模糊男人的眉眼。

    “剛煮好的粥，我，我聽人說，第一次要這樣吃?！敝x三似乎很不好意思，他支支吾吾的繼續(xù)說：“明天我給你去打只山雞，今天先將就吃?！?/br>
    “我沒胃口。”斐然偏過頭，眉眼低垂，垂順的黑發(fā)遮住了他的表情，謝三只看到他緊緊閉起的嘴唇。

    “老婆，你是不是還在生氣？”謝三小心翼翼的問。

    “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瞞著我？”斐然抬頭看他，屋外金色的光照亮他的眼眸，讓人不敢直視其光芒。

    謝三沉默下來，捏著瓷碗的手緊了緊，“老婆，你先喝粥?！?/br>
    斐然難得的一臉冷色，他避開謝三的眼睛。

    “謝三，不要騙我。”

    那碗粥等到?jīng)隽?，也沒等來主人的一眼。

    即將落入西山的太陽猶如一輪火盤，熊熊燃燒著最后的余暉，最后被無邊的黑暗吞沒，不見一絲蹤影。

    斐然在床上坐了很久，久到外面沒有一絲光亮，久到樹上的知了開始聒噪的叫喊。

    他不再猶豫，穿上鞋子就離開了。他不是那種不長腦子的蠢貨，自然明白深陷幻境里面的他只會一直浪費時間，無法通關(guān)游戲。

    他先前一直認(rèn)為謝三就是他們，可就算如此，當(dāng)謝三的想法是讓他永遠都留下來時，斐然不得不承認(rèn)。

    他迷茫了。

    走了一路的斐然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祠堂，前門上不知道是誰，在上面掛起了白色的綢緞，隨著夜風(fēng)飄揚。

    他剛要踏進去，不遠處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他立馬跑進祠堂，只是祠堂里面沒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他選擇在旁邊的小側(cè)門后面躲著。

    那是一個很狹窄的空間，斐然一進去就聞到了很重的香燭紙錢的味道。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這扇側(cè)門上半部是用白紙糊著的，他為了看清楚外面，就拿手指頭戳了一個小洞。

    在這個過程中他并沒有看到有一截黑底紋的蛇尾在角落里一閃而過。

    腳步聲近了，借著祠堂里面幽幽的燭光，斐然也看清楚了是誰在奔跑。

    黑色的麻花辮在夜間上下飛舞，白日里嬉皮笑臉的小姑娘此刻一臉驚恐，她后面是慌慌張張的跑進了祠堂。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斐然瞪大了眼睛，那個中年男人嘴上叼著煙，紅色的火星在這漆黑的夜里是唯一的紅點，它不停的移動，越來越近。

    到了祠堂門前，那個男人打開手電筒，慘白的燈光照亮男人的臉。

    是謝勇，真正的謝勇。

    斐然曾經(jīng)見過大叔手上的身份證，所以他是知道謝勇長什么樣子的。

    而祠堂里面的謝翠翠也聽到了一些動靜，她更加恐懼了，她最后選擇躲進了那個案桌底下。

    斐然心頭一跳，覺得有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謝勇進來后，就把手電筒關(guān)了，靠在紅漆柱子上，默默的抽煙。

    其實祠堂里面不算安靜，就連隔著一扇門的斐然都因為可以聽到女孩微弱的哭泣聲，沒有道理謝勇沒發(fā)現(xiàn)謝翠翠的位置。

    斐然覺得謝勇似乎是在等人，他的猜測沒有錯，在不算漫長的時間里面，又有一個人踏足了祠堂。

    “動作真快?！眳强凳菹鞯哪樕鲜翘摷俚男σ?，他和謝勇對視一眼，深紅的燭火印在他們臉上，像是被刷上一層骯臟的油漆，散發(fā)著惡劣的化學(xué)氣味。

    “不過你怎么沒把人抓起來？”吳康放下手里的箱子，伸手抬了抬眼鏡。

    謝勇按滅煙頭，他一走動，案桌底下的聲音就停了，后面的一切都讓斐然不忍直視。

    小姑娘被一把抓出來，她嘴里發(fā)出驚懼的哭喊聲，還不等她發(fā)出第二聲，吳康就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塊布在她嘴里。

    案桌上面的貢品掉落一地，謝勇把小姑娘按在桌子上面，拿了粗粗的麻繩把女孩捆在上面。

    女孩的腳不停的彈起，也被謝勇面無表情拿了錘子，一錘重重的敲到膝蓋上面。

    女孩痛苦的睜大眼睛，面部猙獰，可是被塞滿抹布的嘴發(fā)不出任何的求救聲。

    吳康把箱子放在一邊，他從里面拿出一套消毒器具，正在給手術(shù)刀消毒。他是一名醫(yī)生，很快就手腳麻利的做好一切準(zhǔn)備工作。

    他們之間沒有多余的話語，吳康拿著手術(shù)刀靠近了女孩。

    “衣服沒脫?！?/br>
    謝勇聽到這話，兩手抓著謝翠翠的衣服開始撕扯，那些帶著碎花的布料落在地上。

    斐然咬著唇低下頭，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他作為旁觀者無法插足進來，也無法為此改變什么。

    他很不忍心，而外面的二人顯然不會有這種想法。

    少女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還未被人探索過的身體似乎讓謝勇有些興奮，尤其是這還是他的女兒，雖然是不需要的小雜種。

    他伸手，非常粗暴的捏了捏少女的rufang，并且還像一頭野獸一樣伏到少女的身上非常猥瑣的聞著味道，“嘖嘖嘖，十七歲，還是未成年，這小女孩的味道聞著就是香，沒有那些野雞身上的sao味和臭味，媽的，真想來一發(fā)。”

    “注意分寸，我可沒興趣看父女相jian的場景。”吳康這么一說，謝勇也就把手收回來。

    “我也不是她真正的父親，她自己就是個沒人要的小雜種。對了，這小丫頭還是處女嗎？你弟弟和她上床了沒？”

    “你說吳昊？也許有吧?！?/br>
    吳康拿著手術(shù)刀，露出冰冷的笑容，“不過有又如何，這種從小被當(dāng)做容器養(yǎng)大的孩子可不配做我弟妹?！?/br>
    “這單子做完，趕緊讓你弟走吧，不然那小子八成會壞事，畢竟他似乎很喜歡這個丫頭?！?/br>
    “吳昊也是年紀(jì)小，以后再給他找個漂亮的妻子，他會很快忘記這個叫謝翠翠的女孩?！?/br>
    話落，刀尖劃破肌膚，鮮血溢滿了整個案桌，滴滴答答的流著。

    因為沒有打麻醉藥，女孩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對她實施暴行。

    最后在女孩奄奄一息的時刻，她親眼看見，吳康從她胸膛中取出來幾個器官，放到旁邊的透明的罐子里面。

    她的頭歪到一側(cè)，瞪大的眼珠一直盯著一個方向看。

    斐然后面把頭抬起來，突然就被女孩臨死前的黝黑眼珠子嚇了一跳。

    直到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被取下，女孩才咽了氣。

    這時，一個電話過來，謝勇接起來，“喂？老板啊，您放心，已經(jīng)弄好了?！?/br>
    “這丫頭被我放在鄉(xiāng)下，叫人養(yǎng)得活蹦亂跳的，身體非常好。”

    “您要的器官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想什么時候換就能什么時候換?！?/br>
    “就是我欠債的那些錢……嘿嘿，有老板您這句話，我一定會好好干活！”

    電話接完，吳康看過來，“是青湖市長夫人的電話吧?！?/br>
    “沒錯，現(xiàn)在這女人身體有點毛病，所以才需要謝翠翠的器官?！敝x勇點頭，他沒有明說謝翠翠是青湖市長夫人拋棄的孩子。

    其實當(dāng)年如果不是這位夫人身體不好，認(rèn)為自己需要直系血親以后的器官，估計是會直接讓謝勇把女嬰直接處理了。

    謝勇一邊拿起邊上的柴刀，“行了，我收拾一下，明早處理掉?！?/br>
    柴刀高高舉起，每一次落下都會濺起血液，看著謝勇干脆利落的手法，吳康笑了，“真不愧是殺豬的屠夫，真利落。”

    “哈哈哈，畢竟這也是我吃飯的家伙嘛……”

    荒誕鬧劇逐漸落幕，這場深埋于地下的血案再次重現(xiàn)，斐然原以為這夠荒唐了，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不知道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謝勇有些惡劣的將謝翠翠的尸塊一并掃到案桌底下，他懶得遮掩，就隨便拿塊紅布蓋住。

    斐然看得清楚，那紅布分明還在往下滴血水。

    吳康把東西收拾好，直接和謝勇一起離開，祠堂外面寒風(fēng)吹來，幽幽燭火無聲無息的照著這一切。

    “吱呀——”

    又有一人躡手躡腳的進來，斐然認(rèn)得他，是白天見過的吳昊，吳康的弟弟。

    吳昊很害怕，他應(yīng)該是在外面看了全程，先是震驚于自己哥哥和謝勇叔的所作所為，又很心疼自己的小女友。

    他其實很想沖出去救謝翠翠的，可是他根本就敵不過兩個成年人。

    他也只是個孩子，翠翠會理解他的吧？

    吳昊跪下來，痛苦的雙手抱頭，他哭得一塌糊涂，斐然并不覺得他傷心，那些淚水只是因為恐懼。

    后面，吳昊把那張紅布扯下來，忍著恐懼和惡心將那些尸塊用紅布抱住。

    他的臉被深紅的燭火映照，也和吳康謝勇一樣恐怖。

    “我給你找個地方埋，找個好地方……翠翠，你安息吧?！?/br>
    斐然吞了吞口水，就在吳昊的身后，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一團血rou模糊的架子，勉勉強強用線縫和，尤其是最頂端的頭顱，已經(jīng)高度腐敗。

    如果不是那對黑辮子，斐然也認(rèn)不出來，這團血rou是謝翠翠。

    “救救我……救救我……”

    女孩哭泣的聲音傳來，隱隱約約在他耳邊回響，斐然咬著牙，抬腳狠狠把門踹開。

    吳昊被嚇了一跳，手上的紅布沒抓穩(wěn)，居然被沖過來的斐然一把搶走了。

    “啊啊，你，你你……你要干嘛？”

    “那都是死人的尸體，一塊塊的，你不害怕嗎？”

    斐然當(dāng)然怕，他怕的是謝勇這樣殘暴的人，吳康這樣冷血的人，吳昊這樣虛偽的人。

    他害怕自己也會成為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