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命當如此,何以奈何(4)【血腥預警,快跑!】
如果害怕,可以逃跑,可以哭泣,可以與人說嗎? 可以,只是沒人會聽。 黑豹兒看著人走過來,嚇得發(fā)顫,他想往后爬,卻被按住。 若是在平常,他必定哭的梨花帶雨——雖然他不愛哭,他并不像阿兄那樣喜歡哭鼻子。但既然要討人歡心躲避刑法,哭一哭也無妨,只是他現(xiàn)在并不知道,被烙鐵燙一遍可怕,還是這些水銀可怕。 “竹兄這是什么新玩法?”月白衣衫覺得新奇,走過來看。 竹公子著人抓了黑豹兒的手,讓人死死抓住,可黑豹兒稍顯掙扎,就放松了力氣,任人將胳膊伸直。 “哎,你不怕么?”竹公子含笑看他。 黑豹兒只輕輕笑了一下:“怕也沒用,怕您也不會收手。yin奴就這個命,沒別的法子。” 他這話說的不客氣,但今夜他似乎沒什么好客氣的了。 竹公子倒是也不介意他的冒犯,只用刀抵在他的胳膊上:“黑豹兒,我給你脫一副手套,怎么樣?” “好?!焙诒獌狐c頭,他如一個傀儡一樣笑著。 皇宮。同日。 日落月升,月奴從磨上下來,沒有了每日的鞭打,他的身體好了許多,而接連幾次承幸,讓他的身體傷口恢復了大半,只剩下了一些皮rou傷,雖然還疼,但終究不要緊。 溫繡給他喂了些清粥,坐在他身旁鼓勵:“你再得天恩,實在是好事。有了恩寵,連傷都好的這樣快。” 月奴抬起頭,露出被養(yǎng)的紅潤些的臉,眉心緊皺,想說什么。 溫繡猜到他想問什么:“是不是還擔心阿吉?” “嗯?!痹屡c頭。 溫繡因月奴升了兩品官,又知曉他是皇帝的愛寵,自然加以偏愛,而兩人這半月相處下來,互相之間也有了不少溫情。 至少,溫繡看他,生出了些感情,并不只當一個yin奴而已。 “yin奴的體質,傷的多重,只要承幸,便會完好如初?!痹屡櫭迹骸半m在宮中也受折辱,但只要皇上能憐惜我,便不會有人將阿吉怎么樣??傻搅送饷妗?/br> 他抬頭看向了溫繡:“我不曉得宮外是怎樣的,你可知道外頭的yin奴如何生活么?” 溫繡沉默了一會兒:“若是平日達官貴人家,縱使當成牲畜,但也是自家的牲畜,倘若如你所說入了歡館……” 他一時停住了話語,過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人各有命,yin奴更是如此。你若想讓他有個好去處,多讓皇上喜歡你,來的最容易?!?/br> 月奴點點頭,他知曉定是如此的。 他想念阿吉,若不是有阿吉,他不一定能撐過這日日夜夜。他現(xiàn)在已經幾乎忘了自己曾經是太子,只當是前世的一場夢,他是yin奴,而阿吉是他身為yin奴后的第一個親人,與親人相擁,是每一個yin奴心中奢求的夢想。 他不知道阿吉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阿吉太苦,比他苦的多,可阿吉卻比他愛笑。他想念那個每日都在笑著,什么都依著他去的少年,仿佛那人還在他身邊,伸出手,卻什么都摸不到。 他只是一個yin奴,什么也做不了,出不去這四方宮苑,更找不到阿吉所在何方??蓪檺鬯哪莻€人乃九五之尊,想做什么都如探囊取物,他應當去邀幸才是。 只是他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那個君王在第一次時興致勃勃,第二次時便沒有了那么多興致,到了昨日,似乎已經有些興致缺缺了。 “抬走吧?!?/br> 射在他體內之后,獨孤景銘只落下了這么一句話,便讓人關上盒子將他帶回去,再沒有后面的溫存。他頓時有些心慌,溫繡卻安慰他說:“近來皇上因為京中之事心煩意亂,沒有召幸也屬尋常。” 那今日呢? 今日晚上,皇上沒有再宣召,溫繡說,換了一個新入宮的才人。 “皇上縱使再喜歡你,也不可能日日叫你一個。”溫繡所說也的確在理,可他卻覺得惴惴不安。 時至今日,他已經如同每一個在囚籠中等待主人臨幸的鳥雀一樣,每日求神拜佛,也不過希望主人多看他一眼。 “他真的……不是不喜歡我了?”他看著溫繡,眼神中有些害怕。 溫繡嘆了口氣:“天威難測,喜歡不喜歡我也不知道。只不過宮中妃嬪那么多,能夠到今日還有盛寵的,只有鄧賢妃一個。宮里的花兒來了又去,為了能在天子面前露一次臉,不知道多少人想盡了辦法擠破了頭。若你真的擔憂,那不如多做一些事情?!?/br> “多做什么?”月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做 “比如……”溫繡撫摸上了他那張絕代的臉:“讓自己變得再漂亮些,或許會有用吧?!?/br> yin奴能做什么呢? 除了讓主人更憐愛一些,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被天子寵愛,天子還能給你一個小院,實在是yin奴中的萬幸?!?/br> 他從未覺得溫繡說的話這樣有道理。 他回到屋子里,看見了柜子里的脂粉眉黛,金銀珠釵。 他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就該與這些東西為伴。 玉華館中。 黑豹兒看見一副人皮手套落在面前。 那手套的形狀十分完好,自小臂以下被整齊的切開,每一根手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將皮rou隔開,然后用水銀澆下,初開始只覺得瘙癢,不停扭動之中,皮rou便漸漸的褪開。 然后伴隨著燒焦的氣味,便是劇烈的疼痛,在難以抑制的慘叫當中,一張人皮被清清楚楚的割掉。 怎么會這么疼呢…… 抽筋剝皮,居然會疼到這樣的地步。 黑豹兒暈死過去,可月白衣衫會藥理,懂針灸,不讓他暈,他只能輾轉著醒來,撕心裂肺的喊聲樓上也能聽見,但終究被淹沒在一片歌舞聲中。 “?。。?!——”他都喊不出句子來,只知道叫疼。他抱著自己血rou模糊的胳膊不停的打滾,頭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找一個墻直接撞過去。 打手抓住了他,看著他一片血的右手在地上擦出一道道血痕,然后聽見他如同厲鬼一樣的哀嚎。 “殺了我……殺了我吧……求您行行好——” 他挨不住了,覺得再這么下去便與地獄無差,他不指望這些少爺能對他有一點好,只希望他們能開開恩,了結他一命了事。 更何況,阿兄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沒有人會帶他看燈會、給他喝酒。以后也不會再有人教他寫字,與他讀書。 yin奴分別之后,再相見只是癡妄,他等不到那一天,還不如死了,一縷幽魂飄到大內皇宮里去,守在阿兄身邊,這樣他們兩個都不用那么苦了。 “求求您行行好——”他不斷的嘶吼,竹公子蹲在他身側,將那只手套疊好,卻看著他覺得有些稱奇:“咦,這yin奴都疼成這樣了,怎么還不見掉眼淚?” 那個月白衣衫走上來,一腳踩住了黑豹兒的傷處,這會兒黑豹兒疼的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一下一下的抽氣。 但他還沒有哭。 他只是覺得疼,卻沒有覺得哭。 或許是因為知曉哭無用。 哭的再慘,有誰來聽呢? 繡著錦緞的官靴踩在他的手掌上,用輕松的語氣調侃道:“看來竹兄還是下手輕了,我有一計,倒是可以再逼他一逼?!?/br> “哦?還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