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啊，聽說你最近缺人？”那邊明顯在路上，風吹過聽筒的雜音搞得黎方舟耳朵疼，那人聲音偏中性，分辨不出男女，給黎方舟講話的語氣頗為親昵。

    “缺，特殊行動組什么時候都缺人，你到了？齋一呢？”

    “剛下飛機，齋一在我旁邊”那邊似乎在喊人，隨后就是一個少年的聲音“哥，我們，到，陵城了”他說話磕磕絆絆，剛學(xué)會中文一樣，語調(diào)還沒捋順。

    “齋一中文學(xué)得挺快啊”沒等青年說什么，就聽見中性的聲音對著手機喊“那是，也不看看誰是他中文老師”

    黎方舟笑了起來，這位打小就跳脫，齋一怕是被話癆得不耐煩了。

    “我發(fā)位置給你們，直接過來吧，齋一帶電腦了嗎？”

    “沒帶，借用你們的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發(fā)布會還在進行解答，關(guān)情一臉“姐很煩”的表情，公布著一些看上去唬人，其實無關(guān)緊要的數(shù)據(jù)，方淺就跟個春晚主持人似的，笑容滿面。黎方舟起身離開報告廳，向樓下走去。

    辦公樓三樓信息部今天人格外多。輿論在信息部的組員看來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層出不窮，還老喜歡突然爆發(fā)。唐聿到信息部門口時，出于禮貌，敲了敲門，愣是沒有人應(yīng)聲，全掛著深重的黑眼圈，記錄著各種信息。直到這時，唐聿才意識到王一言叫自己過來做防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撈人。

    王一言此時被圍繞在一堆數(shù)據(jù)里，跟黎方舟連線的對講機被固定在臉頰邊上，這會兒沒有交接任務(wù)，對講機就這么掛在臉上，顯得非?；??！巴跻谎裕　碧祈蔡岣吡寺曇?，一屋子的程序員頂著黑眼圈看了過來，氣氛多少有點詭異?！鞍?！唐聿！你來得正好，我要去出外勤，方淺的監(jiān)控排查現(xiàn)在挪到我這邊了，我去一下那邊保安室”

    “需要我做什么？”唐聿直接走向王一言的辦公桌，打開界面

    “大數(shù)據(jù)我交給他們哥幾個了，但是這邊確實規(guī)避不了之前那個黑客的滲透，再不擋會出事，前幾天你破的地址換了，但是我看應(yīng)該還是一個人，拜托唐神幫我擋擋”王一言穿上警服，說完就飛奔了出去。

    唐聿環(huán)視了一圈信息部，面積還挺大，各項裝備也算得上齊全，他比較滿意，把之前從張意家搜出來的手機取出來，就開始了導(dǎo)內(nèi)存和數(shù)據(jù)防御。

    辦公樓外的記者還有很多并未獲得進入發(fā)布會的許可，都在門口蹲守，試圖獲取些邊角料的信息。錢景萊最近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沒有任何人找到他的行蹤，網(wǎng)絡(luò)上開始熱議他的風流情史，他公司的藝人集體沉默，各路對家都在歡天喜地?！疤厥庑袆咏M新聞發(fā)布會直播”直沖熱搜第一。不少人把關(guān)情和方淺的發(fā)言當做金科玉律，給他們家藝人到處澄清，反倒是“古寺案件”很少真正有人關(guān)注。

    蝴蝶谷案件的存在似乎已經(jīng)逐漸被人們當做一種司空見慣的東西，加之蝴蝶谷案件受害人幾乎毫無例外的“道德敗壞”，人們在標榜自己的高尚道德時，甚至暗自希望蝴蝶谷案件能夠懲戒自己認定的那些“壞人”。

    這給特殊行動組，尤其是信息部帶來很大的阻力。五年來，民間甚至誕生了許多“蝴蝶谷”的忠實擁躉。他們宣稱“蝴蝶谷”才是真正的正義，暗地里為各種自稱正義的非法行為提供便利，刺痛著各國管理者的神經(jīng)。

    “古寺案件”被網(wǎng)上一部分人稱為一次成功的“復(fù)仇”。即使毫無依據(jù)，在特殊行動組承認它屬于“蝴蝶谷案件”的瞬間，他們就認定了死者的非正義。

    即使特殊行動組反復(fù)重申，即使國家反復(fù)進行引導(dǎo)，當下的輿論始終有一股隱秘而危險的暗流威脅著程序正義。

    關(guān)注特殊行動組今天直播的媒體們，大都懷著挑刺心理而來，問題尖銳，逮到一個長得像內(nèi)部人員的人就問東問西，王一言出外勤走的都是小門。黎方舟的組長身份并未向外公開，他走出大樓在門口觀望時，這些記者只當他是特殊行動組的安保人員，沒將他放在眼里，唯一一個多看兩眼的記者，還是因為黎方舟俊朗陽光的長相。

    在發(fā)布會進行到尾聲時，人群里突然傳來一陣轟動，接著就是快門連成一片的聲響。黎方舟嗤笑一陣，知道某個人來了。

    來人所到之處引發(fā)一陣狂潮，間雜著各種喊聲：“夏目羽！天啊，他怎么會來？！”“愣著干嘛，快拍??！”“前面的讓一下，擋我拍照了！”“加薪加薪，拍到夏目羽了！老板加薪！”“夏目羽旁邊那個是他弟弟嗎？”“夏目羽！看我，看這邊！”

    人群如眾星捧月地圍著兩個人，尤其是走路帶風，身材修長勻稱的那個人。他留的一頭長發(fā)隨意披散著，身披做工精致的風衣，一張臉美的雌雄莫辨。他斜后方跟著一個少年，頭發(fā)遮蓋著眼睛，看不清神情，用連帽衫把自己整個裹起來，身材消瘦，似乎很怕人。

    兩人徑直走向黎方舟，“方舟啊，我來得及不及時？要不要感謝我一下？”夏目羽巧笑嫣然，笑得讓人晃花眼，伸手就要給黎方舟一個擁抱，黎方舟看了看一群高舉相機的媒體人，十分自然地抱住了夏目羽，貼著他耳語了一句什么，夏目羽轉(zhuǎn)頭看向黎方舟，露出心領(lǐng)神會的微笑。

    一旁的少年把連帽衫的帽子一掀，直接撲到黎方舟懷里“哥，好久不見”

    黎方舟摸了摸少年的頭“齋一，辛苦了，小羽，先帶他進去，這里不方便說”。夏目羽回頭朝媒體笑了笑，用手扶了扶被吹亂的頭發(fā)“記者朋友們辛苦了，我來這里見我朋友，給你們添麻煩了，快到飯點了，大家都餓了吧，我的團隊請大家先喝杯熱奶茶，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緊接著就看見兩三輛加長餐車開到了辦公樓外的路邊?！昂眉一?，這奶茶居然還現(xiàn)做”有現(xiàn)成的奶茶喝，還能拍到夏目羽，這一波可以說血賺。

    夏目羽直接把手搭在黎方舟肩上，招呼夏目齋一走進了辦公樓。

    “你最近真是越來越火了，一個外國明星跑這來，這幫人都那么大反應(yīng)”黎方舟伸手把夏目羽的手從肩上拿下來，“你剛才那些動作，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做作，還給奶茶？華國娛樂圈算是給你玩明白了?。俊?/br>
    夏目羽不屑地嘖嘴“是誰提前好幾天聯(lián)系我，讓我來救火的？怎么，這回棘手了？”

    黎方舟湊近夏目羽，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道“倒不是救火，是需要你點火”

    “好，你說點火，我相當擅長”夏目羽瞇起眼，他與黎方舟之間隱秘的交易就這么心照不宣地達成了。

    夏目齋一在一旁完全聽不懂，他正在往樓上看。從辦公樓內(nèi)部的大廳往上看，能看到二到五層的過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知道他眼睛怎么長的，扯了扯黎方舟的衣服，伸出手指向三層的門牌“哥，信息部，想去”

    黎方舟也看向三層，里面進進出出，看上去相當忙碌?！靶?，正好讓你測測這邊的性能”夏目羽抓住黎方舟的右臂貼上去，眼神曖昧，嘴角神秘莫測地彎了彎，問：“你那位……也需要我點火嗎？”黎方舟本想扯開抓住他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拍了拍，道：“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