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鐘，晚飯時間，最后添飯的還是郜衍，因為三位少爺生活看似不能自理。好比如程湛，獨居那么久家務活一件也不會，只會溫習做卷子而已，從來沒見過有誰那么愛做卷子的。

    五個人在餐桌上吃飯，這是程湛第一次使用餐桌，有著不一樣的情境。是全魚宴，程湛很難想象在超市里看到的魚和桌子上的魚為何判若兩魚，公筷夾了一塊魚rou放到碗中，已經(jīng)有人起身為他的飯淋上一勺湯汁。

    一瞬間大家都異常安靜吃著晚飯，魚rou鮮嫩有嚼勁，配上湯汁十分鮮美。另一道炸咕嚕魚，外酥里嫩特別爽口，甜而不膩，酸而不苦。賣相使人食欲大增，食量本來就少的程湛也為此多添了半碗飯，可想而知郜衍做的晚飯很合眾人口味。

    夏季楊打了個嗝，打趣問道：“郜衍，你不努力上進不會想去當個廚師吧？”

    原本只是隨意打趣的一句話瞬間讓整個氣氛跌倒谷底，夏季楊縮了一下小心翼翼看著二號制冷機，手肘撞了撞祁北，遞了個‘救命’的眼神。

    制冷機一號毋庸置疑是程湛，因為氣場就特別冷。夏季楊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郜衍是如何和程湛搞好關(guān)系的，因為在他印象里程湛除了他倆就沒和其他人搞好關(guān)系了，因為麻煩。

    郜衍修長的指腹有節(jié)奏敲響著桌面，一點一點壓迫人心，“嗯？我和你很熟嗎？這種玩笑你是已經(jīng)規(guī)定我一輩子只能當廚師？”

    夏季楊本來膽子就不大，連忙搖頭說：“不熟不熟。我可不敢規(guī)定你啊，對吧小湛湛？”

    莫名被點名的程湛一愣，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夏季楊的話，“未來也要熟悉的。郜衍，你不打算和我們熟悉起來嗎？”

    郜衍沉吟片刻，認真道：“以后恩恩還得靠你多輔導，和你熟悉就可以了。再者我也說好了作為補償我會每天做飯，我們可是要天天接觸的?！?/br>
    身為一個愛犯花癡的女孩怎能錯過一群帥哥的地方，郜恩默默說道：“哥哥，其實如果學神們都能輔導我......還怕我不能好好學習嗎？你想想湛湛哥哥也會累的，但我不會累！”

    笑話，帥哥輔導是天大的喜事了，怎么可能會累呢？郜恩真的覺得沾了哥哥的光能認識到附中帥哥，還和其中一個交換了微信。攻略不下來程湛還有另外兩個能攻略。

    “他們沒有這個時間?！臂芟胍矝]想回拒了。

    祁北若有所思說道：“你做飯......不是不可能考慮一下輔導你meimei。告耳的meimei長得美若天仙，輔導一下怎么了對吧？那只楊。”

    郜衍說，“你要是敢對我meimei做什么，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為其不多‘溫馨’的場景在程湛和郜恩的話語中消磨。

    一頓溫飽后，時間悄然劃過，郜衍盯著時間也看差不多了，站了起來對著郜恩說：“恩恩，你等會兒洗碗。我得去兼職了，還有恩恩等會就自己回家?！?/br>
    他也不奢望大少爺們能夠洗碗了，只能將此重任托付給郜恩。

    程湛本能的想留住郜衍，但他張了嘴始終發(fā)不出聲音，像是有道無形的墻把他圍住，讓他窒息在里面。帶著一絲慌張咬破了下唇，讓人察覺不到顫抖的唇溢出了血，他所幸因為疼痛發(fā)出了聲音：“別去兼職了。離高考也不遠了，而且月考就剩下一周了?！?/br>
    自始至終程湛不明白忽起忽落的心情，與過山車一般穿越了無數(shù)個急轉(zhuǎn)彎的情緒到底從何而來。只是出于人的本性本能想去抓住，因為總有感覺抓不住就會錯過。

    他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事物和東西可以留下郜衍，唯獨學習，盡管知道郜衍對學習并無興趣。他嘗到了甘甜如鐵的血味，勾勒出了內(nèi)心的驚慌，兜轉(zhuǎn)的惶遽很快被隱藏著了。無人看見他的神色，只知道他馬上就要惹來郜衍不開心了。

    郜衍卻捕抓到了那絲驚慌，他不免有些錯愕，凝固的空氣中他聞到了一股念念不舍，像夢浸染了青春。他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程湛的頭，笑一笑說：“這可不行，我家還得靠我。可和你們這群少爺不一樣，鄙人還得賺錢養(yǎng)家，養(yǎng)恩恩?！?/br>
    這一舉動讓程湛耳尖染紅，修長白皙的后頸也透出了羞色，想問的問題很多，可是嘴巴不允許程湛說出來。是枷鎖將問題禁錮，程湛起伏跌宕的心也有些急了，急得分不清語氣的輕重而沉了聲音：“你就不能為自己考慮嗎？”

    “cao。”郜衍低低罵了臟話卻不敢抬起頭回應程湛，在數(shù)幾秒的沉默里他裝著毫不在乎說：“恩恩是女孩子，我總不能為了我自己放棄恩恩吧？而且恩恩是我唯一的meimei，是我的至親，是與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br>
    郜恩濕潤了眼尾，“哥快去兼職吧！　　　我會好好學習的！”

    郜衍心煩起身，摘下圍裙正要出門時候程湛冷冷說著：“勞動法第十五條規(guī)定，禁止用人單位招用未滿十八周歲的成年人。據(jù)我所知你還有一年四個月才年滿十八歲。”

    祁北也愣了一下，都知道程家世世代代都是律師，沒想到還沒上法學就已經(jīng)能輕松指出規(guī)定，以后千萬別和程湛講法，因為講不過。夏季楊當個吃瓜群眾看著壓抑氣氛滿滿的環(huán)境也渾身不自在，他將自己的透明度降到最低。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郜衍眉心一跳：“你調(diào)查我？”

    程湛恢復了平靜，將其編造出了個謊言，“我沒有。只是在校園論壇一查就能查到的事情為何要特意調(diào)查?！?，其實有關(guān)生日的事情他只是隨意編造而已，根本沒想過郜衍還真的被驚到了。

    “所以你要用這點威脅我?”郜衍咬緊了后槽牙，勃然慍怒：“你最好不要不知量力。我要是毀了沒事，但是恩恩絕對不能毀了！不然我會要你好看！”

    道完，郜衍使著脾氣摔門而出。留下程湛莫名升起的委屈和一絲鼻酸，他心里堵堵的，像似剛才無形的墻使勁往上爬，直到看見枷鎖才肯罷休?？沙陶客耆恢雷约和耆硬怀黾湘i了，即將墮入深淵。

    沖上頭的鼻酸讓程湛添堵，他扭頭看了眼郜恩驚覺發(fā)現(xiàn)郜恩和郜衍長得一點也不像，要說唯一像似的地方應該就是唇形。他薄唇輕啟，“你，能拿到中考省狀元嗎？”

    郜恩腦子里一連串的問號，她為難一笑說：“我們上海人才濟濟，我怎么可能拿到省狀元呢？倒是湛湛哥哥，你一定可以拿到高考省狀元?！?/br>
    祁北伸出食指搖晃，“小姑娘，此言差矣。我們小湛湛目標可是保送清華法學院。而我爭取保送，保狀元。至于那只楊也只能檢漏了。沒辦法誰讓我那么優(yōu)秀呢？甩第三名兩分，知道這兩分的概念嗎？他可能因為這兩份錯失榜眼或者探花！”

    緊接著，祁北目光一鎖蹙眉，指腹擦拭程湛嘴角上的血跡說：“你不是最怕疼的嗎？他都可以讓你疼得不自知？”

    程湛止住祁北的手，冷聲說：“我只是擔心他成績會拖累整個A班?！?/br>
    不管程湛說的是真是假，祁北都沒有點破程湛的心思。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郜恩也前去洗碗，夏季楊繼續(xù)在剪輯軟件上來來回回。

    幾個小時復習時間飛速流過，夜已深，程湛主動留宿郜恩，說明晚上很危險。郜恩打了通電話給郜衍后卻紅著眼睛，邊說著邊落淚。通過對話來看郜衍并不放心郜恩留宿在一位男士的家，盡管這男士并沒有什么企圖。

    剛過十二點，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昏昏欲睡的程湛，他開門后見到郜衍滿頭大汗像是拼盡全力趕過來一般，到是能體現(xiàn)郜衍是名副其實的妹控。

    郜衍是完全沒想到他們復習了那么長時間，氣喘吁吁地喊著郜恩，“恩恩，走了。以后我都會來接你。再不回去爸肯定得說你了?！?/br>
    “嗯?！臂鞅持鴷c郜衍一起離去了。

    又是一個人呆在家里，程湛拖著疲倦的身子去洗漱，面對鏡子的自己仿佛有些陌生。認識郜衍的日子里往往都是不能沉下心，除外還特別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又忘記和郜衍交換聯(lián)系方式了。

    其實說什么拖累A班不過是謊言，他知道他并沒有什么借口能讓郜衍好好學習。

    高二是青春蕩漾的時刻，他在夢里輾轉(zhuǎn)多次，一閉眼就能浮現(xiàn)郜衍的樣子，一笑就能將他的心不停的跳動。他想明天必須請假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了，不然有一天一定會因為這個心跳而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