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生!讓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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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暴雨將至的街道上,一切都顯得那么死氣沉沉。夏末初秋的濕潤空氣包裹著沾在顧念東的臉上。 擺脫了三個臭皮匠的360度無死角的狂轟亂炸,終于到了一個人消化深思的好時候,不過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想出來什么有價值的思維成果,畢竟有過失敗的前科:曾經(jīng)有個名為Love的主題被他孤芳自賞地思考了五年,可他卻越來越迷茫。 他這兩天陸陸續(xù)續(xù)在手機上給蘇琪發(fā)了很多條短信。都是他在糾結(jié)中按耐不住心里對他的擔(dān)憂,或者說,只是因為渾身的焦躁不安達到了飽和值,在窒息之前必須尋找或是建造一個情緒的泄洪口。所以他把所有想問和想解釋的一股腦兒敲在記事本里,可在按下發(fā)送鍵之前,他又猥瑣可悲地退格,只能像個文盲發(fā)出絕望的短句聊以自慰。 「你現(xiàn)在還好嗎?」 「醫(yī)院時是我太激動了。」 「我想找你談?wù)?,你有時間嗎?」 「醫(yī)院那天我感覺你臉色很差,你要注意身體?!?/br> 這些消息都石沉大海了,也在顧念東的意料之內(nèi)。而且就算有任何回復(fù),顧念東也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 兩分鐘前,他又編輯了一條「蘇琪,我想去找你商量一下流產(chǎn)的事情。」 走到一處街角口,在按下發(fā)送的前一秒,他聽到從路對面?zhèn)鱽淼囊宦曋赡鄣暮魡尽?/br> “爸爸!” 手機摔在了地上,他猛地抬頭瞇著眼,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微張著嘴沖他跑來,和他擦肩而過后撲到了身后一個男人的懷里。 “小樂,你跑哪去了!爸爸都急死了,再找不到你,我和mama就要叫警察叔叔了!” 男人將孩子抱起,語氣嚴厲,但寬大的手掌卻在愛撫著懷里孩子的腦袋。等到孩子不再哭了,他才把孩子安穩(wěn)地放在地面,牽起他的小手,父子二人的背影逐漸融進夜幕籠垂。 顧念東蹲下身拾起手機,他小心翼翼,害怕手指誤觸到“發(fā)送”鍵,屏幕亮起后,迅速把聊天框里那句觸目驚心的話全部刪去。 從一夜歡愛后獨自離開,到被蘇琪找到公司當(dāng)面對峙,再到兩天前和蘇琪在醫(yī)院里相遇,他一直被逃避的心理拿捏著自己做出的所有選擇,而現(xiàn)在行走在前往蘇琪家里的路上,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在逃,以另一種虛偽的姿態(tài)在逃。 看起來自己表現(xiàn)得為此事負責(zé),要找蘇琪商量一個和解方案,給他一部分金錢上的補償,可他要講出口的話卻是勸蘇琪做人流。 這難道不諷刺嗎?懷著孩子的omega獨自承擔(dān)了一切,甚至都把“不需要你管”的話貼臉說出口了,他大可以逍遙快活地把兩條人命拋之腦后,這是多少“追求自由”的現(xiàn)代人求之不得的事。 透過雙性人的灰色濾鏡來看蘇琪和自己的一切交集,顧念東都覺得蘇琪本質(zhì)上是個可悲而弱小的omega。蘇琪…很美麗,他的一顰一笑,一顧一盼都有情是意,擁有omega天然的美好動人。 可是否越美的壁畫越容易招致風(fēng)雨的嫉妒而脫裂? 他可忘不了,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欠著蘇琪一句“對不起”。 他明明…從心底,對蘇琪是有愛戀存在的。 現(xiàn)在他還要恬不知恥地跑過去,勸蘇琪做人流。人流這種事,對母體傷害有多大,對作為雙性人的蘇琪傷害有多大,他難道不清楚?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他顧念東這么過分的人? 更何況——安槐的觀點叫他不停在糾結(jié)里動搖——他真的,發(fā)自內(nèi)心地希望蘇琪打掉這個孩子嗎? 他再度回憶起讓自己痛心的,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嘔心瀝血凝成的結(jié)晶,可無能的他卻只是看著別人把他的“孩子”傷害到體無完膚,他做了什么?龜縮在屏幕后用酒精和電子游戲來麻醉自己。他是很心痛,心痛到希望所有網(wǎng)友都只罵他而不罵他的劇本,可他卻連再次打開Steam社區(qū)直面網(wǎng)友們批評的勇氣都沒有,就這么任由別人對他的“孩子”鞭尸… 他不是最害怕這種感覺的嗎?那怎么還忍心殺害自己的孩子呢?那是真切的有機生命體,沒有任何人詢問過這個孩子是否想來到這個失落的世界,他就在顧念東不負責(zé)任的性高潮里降臨了,現(xiàn)在…他的爸爸,居然因為自己的懦弱,又要殘忍地傷害他,傷害他的mama,剝奪他弱小的生命… 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草菅人命? 哪怕只是一個剛存在了一個月的小生命,但他也是顧念東在這人世間唯一的親人。精卵結(jié)合的一剎那,或許巴黎的蝴蝶撲棱著翅膀,曼谷的天空降下了暴雨,西藏圣潔的星河中有一顆最亮的星降落,蘇琪的肚子里,多了一個奇跡,這個奇跡本身是一種聯(lián)系,是顧念東割舍不掉的聯(lián)系,是因他而存在的。 在一盞淡黃的路燈之下,顧念東久久佇立,他緊閉雙眼,黑暗的世界里卻浮現(xiàn)出一幅幅清晰的畫面:蘇琪在那個命中注定的午夜狂浪的rou體和嫵媚的音容笑貌,蘇琪大鬧公司時蠻不講理的張牙舞爪和淚水潸然,蘇琪在被迫接受自己雙性人的秘密被他得知后的望眼欲穿…… 思緒的盡頭,是蘇琪產(chǎn)檢離開時的淚眼。這種種一切把他留在現(xiàn)在帶著他自私而無知的未來遠行。 他抬起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顧念東,你他媽混蛋…”他咬著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