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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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黎到的第三天,這場連綿的大雨終于停了,救援隊也回傳了信號,說在來的路上。 夏織錦跟著季秋黎先啟程出發(fā),他們走了沒多久,就到了被暴雨毀壞嚴(yán)重的公路路段,即使已經(jīng)被政府清理了大量樹干石土,夏織錦仍然能感受到之前有多糟糕,這場雨的破壞力超出夏織錦的想象。 他在這樣的軍用吉普上仍然被顛的起伏,感受到路況的艱難,夏織錦側(cè)頭,看到全神貫注開車的季秋黎,他無法想象季秋黎是怎么來的? 暴雨讓視覺聽覺完全模糊,路況這么復(fù)雜,季秋黎幾乎是穿過了一場生死。 夏織錦一路心驚rou跳。 中途休息的時候,季秋黎去給他買咖啡,天氣一晴,夏天的悶熱就回來了,季秋黎撩起自己的袖子,夏織錦看到一條長長的劃傷。 他嚇得六神無主,捧著他的右手不停顫抖。傷口不嚴(yán)重,像是被枝干或者石子劃拉了一道,但是身體的主人沒有處理好,大概被水泡過,潰爛加深了些,靠著人體自身免疫緩慢愈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條有些猙獰蜿蜒的傷疤。 季秋黎無奈地安慰他:“路上爆胎了,我只能下車換胎,當(dāng)時周圍環(huán)境不太好,沒注意弄到的,不嚴(yán)重?!?/br> 夏織錦只是哭,說不出話。 “丑不丑?”季秋黎笑了笑,“我回去做個手術(shù)就沒了?!?/br> 他搖頭,搖的用力。 氣候變好以后,他們一天就回到了巴黎。 新聞里在通報這次自然災(zāi)害的損失,七人死亡,無數(shù)人受傷,還有數(shù)起車禍。 季秋黎叫了醫(yī)生來家里處理他手臂的傷。 夏織錦在樓上往下看,季秋黎笑的得體,說法語的樣子優(yōu)雅性感,他和醫(yī)生說要好好給他包扎,否則會嚇到家里的小孩。 法國醫(yī)生抱怨他處理傷口的模式太草率,事后也沒有及時處理,沒有感染真是謝天謝地。 夏織錦躲在房間里,他滿腦子季秋黎那天下了車,對著黑壓壓的人群喊自己名字的那一刻。 夏織錦!夏織錦! 他每路過一個地方,就這樣撕心裂肺地喊,紅著一雙眼找。 季秋黎的聲音就是陽間的勾魂索,夏織錦相信,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到了地府門口,也會被季秋黎叫著名字拽回來。 那個晚上,季秋黎還是抱著他入睡,夏織錦卻清醒萬分。 他的小叔叔在身后平穩(wěn)的呼吸,夏織錦在思考月亮,思考星星,思考雪山的落日,思考快要23歲的那個夏天,那場大雨。 早過了懵懂的年紀(jì),他有那樣一段失敗的愛情,比任何人都分得清楚。 吊橋效應(yīng)、過山車的失重、還有惋心的疼和過速的心跳。 季秋黎怕他心情不好,那段時間常帶他出去玩,他們?nèi)サ揭粋€教堂,沒有遇上一場浪漫的婚禮,邂逅的是一個追悼會。 夏織錦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個鋪滿鮮花的棺木,親友一個個上去和逝者告別。 他定定地看著,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秋黎擔(dān)心他難過,對生死畏懼,下意識把他的頭按在懷里。 “晚晚,這是告別,人總會分開?!?/br> 夏織錦任他抱著沒動,忽然問:“小叔叔,你說你想陪我一輩子,是真的嗎?” 男人低著頭,拍拍他的背,語氣似在玩笑:“主會證明我的承諾?!?/br> 夏織錦沒有信,但他想到了很多年后。他頭發(fā)花白,杵著拐杖,容顏老去,季秋黎也老了,不變的是他仍然風(fēng)度翩翩,連沉睡都那么迷人。 季秋黎躺在那個棺木里,夏織錦就扶著他的棺,看著,站著,或許很久以后再坐下來,里面的人逐漸枯萎、干涸、腐爛、一堆白骨,夏織錦也風(fēng)燭殘年,可他仍然在那里看著季秋黎。 “可是你說,人總會分開?!?/br> 季秋黎摸摸他的臉:“這和我陪你一輩子不是一個意思,你偷換概念晚晚?!?/br> 夏織錦眨眨眼,撅著嘴抱怨:“小叔叔,你把一輩子說的好像就幾天?!?/br> “一輩子……”季秋黎重復(fù)這個詞,心里有些悵然,“晚晚,我只嫌一輩子太短,對我來說,它短的就像幾天?!?/br> 夏織錦松開他,心跳過快,甚至表情開始不受控制。 季秋黎又笑:“走,這個教堂的牧場有很多蒲公英,我們?nèi)タ纯础!?/br> 他們一起走在草地上,夏織錦繼續(xù)開始剛才的幻想。 他越來越老,呼吸微弱,因為沒有后代,所以他只能拖著腐朽的胳膊和腿爬進(jìn)季秋黎的棺木,他躺在那具骨架上,碎裂的骨頭環(huán)抱住他,一如季秋黎把他抱在懷里的姿勢,他在這樣靜謐的時空里,再徹底睡去。 夏織錦被自己嚇到,抬頭看到季秋黎還年輕的臉,他指著遠(yuǎn)處的燈塔和他說話,然后低頭問他還走得動嗎? 很久以后,他們彼此擁有以后,夏織錦回想起自己當(dāng)初的想法,覺得很想笑。 原來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想和季秋黎永遠(yuǎn)在一起,由生至死。 夏織錦刻意忽略季秋黎那條傷疤,卻總是忍不住去觀察,它在一如往常的日子里慢慢康復(fù),只留下一條淺于周圍膚色的痕跡。 它提醒著夏織錦,這不是季秋黎身上的勛章,這是劃破他心臟的警示符。 他對季秋黎的心態(tài)開始轉(zhuǎn)變,他眼里本來就耀眼的小叔叔變得讓人覺得不安全。 暴雨事件后,季秋黎在學(xué)校里出了名,他被神明化、英雄化,一個傳奇般的東方男人,連帶著他的品牌都在學(xué)校里熱門起來。 季秋黎每天送他上學(xué)下課,開一張低調(diào)的梅賽德斯,仍然被青春的少男少女圍觀。夏織錦聽到他們說,如果能和這個高大英俊的王子睡一覺,脫光了去裸奔都行。 夏織錦聽著,面無表情,和以前一樣冷淡。 她們說:“夏,你每天看著這樣的男人,不會心動嗎?啊,好想做他的狗?!?/br> “嗷,杰西卡,你竟然想做狗?” “狗狗多好啊,每天都可以陪著他,你們懂什么?。 ?/br> “貓咪可以上床陪主人睡覺哦。” 她們笑著說自己過于熱情的幻想,夏織錦在鋼琴面前,彈著沒有什么意味的音符。 他們?nèi)チ巳麪柧S亞,季秋黎陪他去喂天鵝,然后說他仰著脖子的樣子多像天鵝啊。 “天鵝重不重?你抱得動嗎?”夏織錦問。 季秋黎看著那些被喂的肥胖的鳥,掂量了一下:“應(yīng)該沒你重,我能抱得動你,怎么可能抱不動天鵝?” 他逗著夏織錦笑,然后伸手比劃:“我可以讓它站在我手心你信不信?” 夏織錦在那一年創(chuàng)作了幻想天鵝的demo。 我不想做他的狗,也不想做他的貓咪,夏織錦想。 他沖著季秋黎笑,我想做你的天鵝,就被你捧在手心里。 他現(xiàn)在就是一只天鵝。 季秋黎低頭看著那身被撕扯地凌亂的羽毛蕾絲小白裙,夏織錦迷迷糊糊地和他說話,和他告白,肩胛骨到腰線是漂亮的白,黏糊糊地反復(fù)讓他不要怕。 “簡緹,讓我感到很遺憾和可惜?!彼f著那些塵封的誤會,語氣無奈。 季秋黎親他,眼里平靜:“是很可惜,他太年輕。” 夏織錦沒有什么氣勢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會慶幸嗎?要是他早點明白,我就不跟你出國了,不會愛上你,不會和你在一起?!?/br> “小乖,我沒什么慶幸?!奔厩锢杩粗劾锏膶W⑾裰虢z,密不可拆地把夏織錦裹起來,纏纏綿綿,無盡地繞著夏織錦轉(zhuǎn),“什么都改變不了我會一直守著你?!?/br> “你又說假話,你明明就怕?!毕目楀\心臟狂跳,讓他在已經(jīng)沒有一點力氣的身體環(huán)境里快要因為快樂死去,他無力地戳他胸口,“你承認(rèn),你怎么就不承認(rèn)!” 季秋黎把他抱起來親吻,夏織錦哭著說真的做不動了。 “我永遠(yuǎn)不會承認(rèn)的晚晚,你就在我手心里。”季秋黎有些失控地親他,“我不怕,我不怕。” 夏織錦迷糊著喘氣,想推拒他,又推拒不開,只能被動地接受:“我做你的天鵝呀,你不要讓我飛?!?/br> 季秋黎是清醒地看著自己跳進(jìn)火海,從夏織錦十五歲開始。他掙扎過、努力過、求生過,最后自暴自棄地,栽在那個離大人一步之遙,卻還在懵懂時代的男孩子身上。 原來夏織錦是被一場季夏的雨迷迷糊糊地送進(jìn)來的。 季秋黎想到那場雨,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在他想不到其他的時候,他的孩子隱忍地、又糊涂地愛上自己。 夏織錦不考慮遠(yuǎn)方的困難,不考慮所有的阻礙,他不吃醋,不難過,開竅的過程只和他們兩個人有關(guān),他幻想自己是一只被豢養(yǎng)在異國的天鵝。 他早就不想飛了。 夏玉絲說對了,季秋黎真的不會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