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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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后,還有彌封、謄錄、校對、閱卷、填榜種種煩瑣事務(wù),半個(gè)月后才能放榜,這半個(gè)月里,方叩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忐忑,別人叫他去喝酒狎妓,方叩避之不及,在家里落得清閑,首輔大人便叫他過去,吩咐廷對事宜。 這時(shí)候他忽然心里不安,首輔大人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總想著此時(shí)準(zhǔn)備廷對,是否高興得太早了,要是他考不上,那可怎么辦?他知道同院之中的幾位考生,是頗有才華的,他越想越躊躇,想到老師那失望的眼神,他就要瘋了。 “要是我考不上怎么辦?”方叩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考不上?”首輔大人瞥了他一眼,把茶盞擱在桌邊:“三年之后,再考吧?!?/br> 一想到還要等三年,方叩就十分煩躁,他還年輕,有許多的三年可以等,但老師卻可不會輕易等他。 這份焦灼直到揭了杏榜,才稍有緩解,方叩松了一口氣——第二名。跟他同年的鄢子鈺在第十一名,兩個(gè)人如釋重負(fù),在館子里熱火朝天地大吃了一頓。 “我們還是比不上老師,老師當(dāng)年中了會元,那可是會元!” 原本只要能過會試,方叩便心滿意足,可是想到老師當(dāng)年是會元,又有些失落,不由自主地想,要是再寫好一些,好像就能離老師更近些,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有用,他總算能安心地備考了。 “師哥,等一等,這頓飯我來請你!”方叩連忙道。 鄢子鈺瞇起眼睛,打量道:“你,有事求我?” 方叩眼珠一轉(zhuǎn),“嗯”了一聲,湊過去,軟聲道:“師哥,你幫我盯著老師好不好,要是他這段日子,和什么人走得近了,尤其是女人,還有男人!都不行!” 鄢子鈺揶揄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倒管上了。思圜啊思圜,你太嫩了……”他望著師弟,搖了搖頭,拈了一粒茴香豆放在嘴里,嚼了兩下:“老師見過這么多的人,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多,怎么會喜歡你?”言下之意,是他和老師并不相配了。 方叩頗有些悶悶不樂:“他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鄢子鈺在腦子里想了一想,隨口一說道:“就算老師要喜歡男人,怎么說,也得是尹嗣淵那樣的——” 話音未落,方叩騰地站起來,臉色鐵青,轉(zhuǎn)身就走:“算了,你付錢吧,我告辭了!”一時(shí)間周圍的人都齊刷刷地朝這里望過來。 “——唉?師弟!師弟!” <br> 雖然被三言兩語氣得失語,不過,方叩想到成績出來,總算能心安理得地去找老師,心情很快又明朗了起來。 在外人看來,尹嗣淵的確是穩(wěn)重老成,又身居高位,可他再好,還不是拋下老師跟人家成親了,自己雖然年紀(jì)比不上他,暫且也只是一介白衣,可他和姓尹的不同,這輩子只對老師好,永遠(yuǎn)不會背叛老師,方叩相信,等老師知道這一點(diǎn)的時(shí)候,就會徹底離不開他了。想到這里,他又有點(diǎn)恨老師的遲鈍,怎么還沒發(fā)現(xiàn)他的好?是他表現(xiàn)得太不夠了嗎? 他許的那個(gè)愿望,就是陪老師過生日,就在這個(gè)月的二十日。老師從來不cao辦、不收禮,中午飯的時(shí)候,幾個(gè)師哥要來,他為免尷尬,打了個(gè)如意算盤,晚上等天黑了再來,這樣不僅能單獨(dú)和老師用飯,宵禁起了,還能借故在老師家里睡一覺,多好啊。 到了老師的家門口,郵役正背了一只布囊,從中抽了一封信給他,方叩便拿了信封往里面走去,正看見老師坐在屋里,低頭咳嗽,胸中隱隱有痰音,見他來了,站起身,迎出來,道:“思圜?!?/br> “坐下!”方叩生氣了,臉色很不好看,氣他竟然不好好愛惜身體,自己打開柜子,取了一件厚厚的外袍出來,抖了抖,展開披在他身上,怒道:“才多久沒見面,你怎么又病了?我不是讓你穿得厚一些么?” 何斯至被小輩這樣呼來喝去,是很沒面子的,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話頭,又想咳嗽,但是忍住了,問:“……你手上是什么?” “方才人家給你的信?!狈竭禋鈩輿皼暗赜?xùn)完了人,這才想起來那封信,自己去找了一把小刀,裁開信封,再交給老師。 老師看了,發(fā)覺是遠(yuǎn)在鎮(zhèn)河的舅舅舅母寫來的,只是一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之事,他讀完了,卻十分珍惜,好好地折起來,放在柜子里。 方叩知道,自從老師喪母之后,便是舅舅一家助他上京考試,老師常和他們幾個(gè)說起舅舅舅母是如何慈愛,真要說起來,他在這世上的親人,也僅此一脈了。 這時(shí)候,方叩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只雕花的雙層食盒,又?jǐn)[了一雙竹著。 “這是什么?”何斯至問。 “你自己打開就知道了?!狈竭殿H有些期待,蹲在地上看他的臉。 何斯至想起他上回送的那勞什子禮物,臉色就不好了,望向他,遲疑了一陣,才揭開那蓋子。 里面是十幾只青瓷小碗,每只碗中碼著一樣精致細(xì)巧的點(diǎn)心,光他認(rèn)出來的就有:水晶膾、韭餅、乳糖、丸子、宜利少、皂兒糕、澄沙團(tuán)、滴酥泡酪、玉消膏、琥珀餳、熟灌藕、蜜煎瓜果、七寶姜豉,都用雕花妝盤盛好,這個(gè),就叫所謂的“市食盒兒”。 方叩最得意的是玉涼糕,先是蒸糯屑為軟糕,再敷白糖、芝麻屑,切塊冷食,他端了那小碗,遞給老師。 何斯至咬了一口,細(xì)嚼慢咽道:“這是在哪里買的?” 方叩輕輕揍了一下他的膝蓋,委屈道:“我做的!我做的你都吃不出來啊!” 揭了第一層食盒,還有第二層,都是些家常的菜式,只有一道并不尋常,何斯至一眼就看到了,居然有他最愛吃的紅煨rou,湯汁濃稠,色澤紅亮,rou香撲鼻。 他夾了一筷子,這rou肥瘦相間,燉得十分軟爛,幾乎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 “好吃么?”方叩眼巴巴地望著他。 “你在蓮花寺東門那里學(xué)的?他們的秘方,怎么肯教你?” 方叩就得意地哼哼兩聲,并不答話。 “對了,我還做了一些,給姣兒吃,這里都是你的,你一口也不許給別人!” 如此佳肴美饌,如此盛情,何斯至卻有些難以下咽,細(xì)細(xì)地嚼了幾口,才放下筷子,語重心長地說:“你和我走得太近,首輔大人心里會有微詞。即便他沒有,別人看在眼里,你又當(dāng)如何自處?” 方叩斬釘截鐵地說:“他不管我,我也不想找他,我就想找你?!?/br> 聊到這里,何斯至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大事:“你的殿試,準(zhǔn)備得如何了?” 方叩的氣息弱了:“我也不知道……” “我來考你兩題。” 方叩“啊”地一聲,愁眉苦臉地抱怨道:“今天是你過生日,怎么還問這些掃興的話!” 何斯至沉聲道:“坐好了,我來問?!?/br> 老師的話是不容違拗的,方叩也只能隨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了他出的題目。最后,方叩說:“你要再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他今天來的時(shí)候,就做好了軟磨硬泡的準(zhǔn)備,拉著老師的袖子,欲言又止。 “我答應(yīng)你?!?/br> “唔……嗯?”方叩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老師。 “我在你心里,連這點(diǎn)信用也沒有么?”何斯至淡淡道。 方叩嘴角勾起,正要笑,就聽見老師說:“慢著,光是進(jìn)士可不夠,必須進(jìn)了一甲,才有跟我說話的資格。” 方叩唇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