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業(yè)已查封，無法在那里歇腳，自己的住處又人多眼雜，方叩心想，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干脆把老師安置在首輔府。

    自從重見天光，何斯至端坐在馬車?yán)?，一直心事重重，接過他斟好的茶，喝了一口，問道：“思圜，你是怎么請首輔大人擔(dān)保的？”

    對于這些世故，他總是秉持著一種不愿欠人情的態(tài)度，這樣滔天的干系，無異于一塊巨大的籌碼，今后要用什么償還？

    這些年首輔大人之所以高臥蟒閣，立于不敗之地，只因?yàn)樗现\深算，不偏不倚，從不參與黨派廝斗，猶如朝堂上的一枚定海神針，任憑漩渦湍急，也穩(wěn)如泰山，濺不到半點(diǎn)水花?？扇缃窬谷蛔尫竭嫡f動(dòng)了，這次連這頭老狐貍也施然入場，恐怕沒有這么簡單，其間的利害，何斯至一定要知己知彼才行。

    方叩拿起何斯至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了一下，用老師的手背貼著自己的臉，很誠實(shí)地說道：“我也沒說別的，就告訴他，我們兩個(gè)已經(jīng)是夫妻了。”

    “噗！”何斯至嘴里的茶水噴涌而出，都灑在衣襟上，難得失了儀容，掩嘴猛咳了一陣，顯然是被驚得不輕。

    方叩慌了，連忙為他把水漬擦干凈：“怎、怎么了，老師？”

    “我是問你怎么求的情，咳咳，你跟人家說這些干什么！”何斯至瞪了他一眼，可惜現(xiàn)在他形容狼狽，再兇也沒有絲毫威懾之力，方叩看了只覺得可愛可憐，越發(fā)想與他親近。

    “老師，嗯……你不是說，到了京城，要拜謁我的父親么？”

    “什么？”何斯至心里直覺不妙，抬起頭。

    “這個(gè)，說來話長，我要跟你慢慢地解釋……”

    “老師，熱水放好了，你快來。”方叩手掌探進(jìn)大澡盆里，試了水溫，覺得剛合適，才叫老師過來，老師今天剛出天牢，必須好好地清洗一下身上的晦氣不可，澡盆里泡了許多名貴的香藥，反正是首輔府里的，不用白不用，他才不心疼呢。

    何斯至聽了他在馬車上說的事，腦子里還有些迷茫，眼前這個(gè)人，真的是首輔大人的孩子？如若是真的，怎么舍得讓他寄人籬下吃這些苦頭？別說方叩，就是何斯至，對首輔也有一股埋怨了。

    二人在水霧氤氳的浴房里僵立了一會(huì)兒，終于還是年紀(jì)大的開口，猶豫道：“我洗澡，你怎么還不走……？”

    方叩伸手，捉住他的衣帶，晃了兩下，然后緩緩抽開衣結(jié)，很小家子氣地低聲說：“我要和你洗鴛鴦浴……”

    “你！”何斯至捂住衣服，轉(zhuǎn)過身去，深吸一口氣：“你出去，還在別人家里，像什么樣子?！痹拕傉f完，想起來這是他自己的家，連忙找補(bǔ)，

    口氣軟化了一些，說：“你的傷處不能沾水，洗……洗鴛鴦……”

    “鴛鴦浴。”方叩補(bǔ)充道。

    何斯至的臉都給熏紅了，板著臉說：“……閉嘴。”

    方叩想想也是，很遺憾地說：“那我在外面為老師搓背，別人伺候得不周到，再說了……”再說他也不想老師讓別人看光了身子……

    這下子何斯至也沒法推辭了，雙足慢慢淌進(jìn)水里，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把衣衫褪去，坐在浴桶中。拿起香胰子，在自己的身上搓洗。水霧朦朦朧朧的，把方叩看得心臟狂跳，忍不住咽了兩口口水。

    “老師……”

    何斯至把巾布擰干了，遞給他，垂著眸子，說：“你不是要搓背么？”

    方叩清了清嗓子，回過神，擼起衣袖，給他搓洗了起來。

    皂角汁熬得nongnong的，摻和了香料，極黏極滑，方叩的手指不小心碰到老師的肌膚，一下子就酥了，水瓢舀起溫水，澆在老師的肩頭，水珠滑下，水霧蒸騰，一截象牙色的后頸若隱若現(xiàn)，真白，看得他心猿意馬，恨不得立刻就……算了，老師肯定不會(huì)理他的。

    洗得差不多了，他從后面抱住老師，在他脖子上深吸了兩下，閉上眼睛，有些癡迷地說：“老師，好香……”

    何斯至整個(gè)人都僵了，大氣不敢出，在他手臂上拍了兩下，哄著說：“我洗好了?！?/br>
    方叩太迷戀老師身上的味道了，像青松翠竹上的積雪，淡而清冷，他肩頭還有在洪水中咬出的牙印，結(jié)痂愈合后，留下一個(gè)淡紅的痕跡，宛如胎記。方叩想到這是自己留下來的，好像老師身上留下了他的烙印一樣，心潮澎湃，忍不住張嘴咬出，用舌尖細(xì)細(xì)地描摹，舌面向下，在他的后背舔舐。

    “別弄了，癢……”

    方叩的嘴唇又狠狠嘬吸了兩口，留下幾個(gè)鮮明的吻痕，這才不情不愿地放過老師，擦干了身體，取了里衣為他披上。

    老師披上了衣衫，身姿顯得愈發(fā)單薄了，本來就瘦，現(xiàn)在更是紙片一樣，他從浴桶中走出，帶出一陣水花，轉(zhuǎn)身面對著他，忽然跪了下來。

    “老師？”方叩呆了。

    緊接著，他看見何斯至跪在地上，抬頭和他對視一眼，便伸手解開他的褲頭，摸到他的陽具，腦袋湊上去，把他仰首抬頭的東西含在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地吞吐，粘膩?zhàn)茻岬耐僖涸谏嗉獾温?，拉出長長的銀絲。閉著眼眸，睫毛輕輕顫動(dòng)，仿佛朝圣一樣虔誠，兩頰浮現(xiàn)出一抹驚人的艷色。

    啊……啊，方叩被老師的美驚艷到一陣陣顫栗，下身的漲痛與快樂合為一體，融化在老師的唇齒之間，將他緊緊地纏繞，他好像看到一根藤蔓，沿著老師平坦的后背、優(yōu)美的脖頸，一路攀附而上，開花結(jié)果，最后，狠狠的攫住了自己的心臟。

    他輕輕挺胯，在老師的喉頭搗碾，低下頭，指尖插進(jìn)他漆黑的發(fā)絲里，眼神是很纏綿的、很癡迷的，好像被柔情曼妙的水波包裹著，欲罷不能。

    這個(gè)人，他是一個(gè)死刑犯，千刀萬剮的戴罪之身，也是曾經(jīng)名重天下的學(xué)士、閣臣，可是此時(shí)此刻，朦朧濕潤的水霧里，用嘴給自己專心吞吐的時(shí)候，只是一個(gè)尋常人家的郎君，一個(gè)溫柔的情人而已。

    他射了出來，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射的，老師還在微微地喘著，把濃稠的精元吞咽了進(jìn)去，喉結(jié)滾了四五遭，才全部咽下肚，這還是老師第一次把他的東西吃進(jìn)去，他覺得很滿足，有些飄飄然。

    兩個(gè)人安靜了許久，老師抬起頭望著自己，眼眶紅紅的，他那種神色，倒像是二人掉了個(gè)個(gè)兒，老師成了學(xué)生，求自己獎(jiǎng)賞他什么東西似的。

    “篤篤篤?！笔乔瞄T聲。

    “誰？”

    外面有丫鬟說，老爺叫。

    師生二人還沒有從這場激情中回過神，何斯至要答應(yīng)，就被方叩抱起來，朝外面不客氣地吩咐道：“讓他等著！”

    何斯至嘴角還帶著他的東西，有些頭暈，有氣無力地訓(xùn)斥道：“……怎可如此沒大沒??？”

    “噓?！?/br>
    到了屋里，方叩為他找了一件干凈的衣服，蹲下來給他穿好鞋子，喂了精致的幾樣點(diǎn)心，這才預(yù)備去見首輔大人。方叩要跟過去，害怕老師受欺負(fù)，卻被何斯至制止了，說：“你去忙你的事，不要過來搗亂。”

    “你就是嫌棄我……”話是這么說，方叩還是乖乖地找了個(gè)地方，自己呆著去了。

    何斯至被下人引著，自己走到書房，推門進(jìn)去，看見暖閣里站著首輔大人，背對著他，看墻上的一幅山水畫，負(fù)著手不知道站了多久。

    “大人，久等了，失禮。”平素進(jìn)退有節(jié)的何斯至，今日見面甚至一個(gè)禮也沒有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首輔大人轉(zhuǎn)過身，雖然再三壓抑，可見到何斯至的一剎那，怒火還是噴薄而出，在他的臉上抽了一巴掌，啪得一聲，把人打了個(gè)趔趄，胡須抖動(dòng)，咬牙切齒道：“何、彬——！”

    這一巴掌來得又快又狠，打在臉上火辣辣的，卻也并不出乎意料，何斯至偏著頭，扶著長桌，沒有躲閃。

    “你還要什么禮？你但凡還知道禮法，就不會(huì)對學(xué)生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首輔大人兩眼噴火，大聲怒吼。

    “你讓我怎么咽得下這口氣，??？”首輔大人捶胸頓足，吼道：“方叩！我兒，他才二十一歲！你、你……！你們這是luanlun！會(huì)遭雷劈的！”

    何斯至聽他宣xiele一通，才冷冷道：“我知道。我恬不知恥，可是我未婚，他未娶，再不知廉恥，也從未做過拋妻棄子的勾當(dāng)！”

    首輔大人喘了兩口氣，怒極反笑道：“他跟你說的？可是老夫再怎么樣，也是他的親爹，我們兩個(gè)血濃于水，他不想認(rèn)，也得認(rèn)，我活著一天，就要管他一天，直到我死！”

    “那……首輔大人，你管過他幾天？”何斯至轉(zhuǎn)身，掃了一眼首輔大人，反問道：“十幾歲在書院里打雜，誰都能踩他一腳，那個(gè)時(shí)候你在哪里？買不起紙筆，只能偷別人用過的草紙，那個(gè)時(shí)候你在哪里？生了病，沒有銀子抓藥，那個(gè)時(shí)候你在哪里？你有數(shù)不盡的高屋大舍、嬌妻美妾，卻顧不上一個(gè)孤苦無依的孩子！”

    首輔大人皺眉：“是他自己不肯與我相認(rèn)……再說了，他怎么樣，也輪不到你一個(gè)外人來置喙！”

    何斯至逼視著他，激烈道：“我的確卑鄙無恥，可我在他身上花費(fèi)的心血，比任何人都要多！他的文章是我一手調(diào)教，有些妙篇，我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他考試，我整宿都睡不好覺，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我一手安排，誰能說這個(gè)狀元郎的位置，沒有我何斯至三分苦勞？輪不上我置喙，誰又敢多嘴！”

    說著，何斯至吐了一口惡氣，話鋒一轉(zhuǎn)，幽幽地望向首輔大人，語帶不善地說：“我請大人教導(dǎo)方叩，他的文章只有退步，每天睡到午時(shí)才起，三餐并作兩餐，更不用說稀松的五言詩了，我沒有責(zé)怪大人，大人怎么反而責(zé)怪起我來了？”

    首輔大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你說得再頭頭是道，也掩蓋不了師生luanlun的丑事，真要說出去，我的老臉都被丟光了！”

    “輪不到丟大人的臉面，你的家譜上寫了他的名字？還是他隨了你的姓？”何斯至戳到他的痛處，心滿意足地瞇起眼睛。

    最后，他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地宣告：“記著，你能給他的東西，我何彬也能，你給不了的，我照樣可以?！?/br>
    首輔大人灰白著臉色，眼下的肌rou抽搐了兩下，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何彬啊何彬，你自己還是一個(gè)階下囚，說這話就不怕笑掉大牙？”

    “放心吧，我很快就不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