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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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瀾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一位青年,司瀾剛帶著人來到門口,嚴(yán)姝就迎了過來, “公子,蕭先生又起燒了!” 司瀾都顧不得向跟來的人交待一句,人就推開門進(jìn)了屋。 床幔里蕭祈月躺在床上面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他沒睡著,意識沉沉浮浮沒個穩(wěn)定的時候。 他很少生病,一生病宮里都會禁嚴(yán)好幾天;這數(shù)十年來他都很少出宮,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還有個問題。 年少時他身體很好,后來為了能把某個男人拉下來,他拜了一位古怪的老頭為師, 學(xué)武之時蕭祈月急功近利,出了一點(diǎn)岔子,差點(diǎn)費(fèi)了一身筋骨,好在因禍得福,大難不死還提前武功大成,武功大成的第一件事,便是他手刃那個瘋子的時候。 蕭祈月的夢魘里是他繼位之時百官看著他的驚懼目光; 其實不止驚懼,害怕,還有驚恐和畏懼,可這些他都不在乎。 唯獨(dú)那個在他的記憶里已經(jīng)會跑會跳的孩子,讓他的心緒難以平靜。 柳家大小姐柳云莧和孩子被蕭遠(yuǎn)那個瘋子藏了三年,找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 蕭祈月的夢境里響起了司瀾問他的話, 【先生,你有家人嗎?!?/br> 他有。 即使他對那個女人根本沒有感情,甚至連唯一的接觸都是因為某個男人的惡作劇,但司瀾是不一樣的。 他比他們所有人都過得坦蕩和清白。 “先生...先生我回來了..” 蕭祈月從渾渾噩噩的夢鏡里轉(zhuǎn)醒,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司瀾比昨夜還要沉重的表情;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況,這問題沒什么大不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可是被司瀾擔(dān)心的感覺,似乎還挺不錯。 蕭祈月伸出手,原意只想摸摸司瀾的腦袋說自己沒事,可司瀾以為他是想要抱他,就俯下身貼近了他,蕭祈月眼神輕閃,卻也沒說明,順勢就把雙臂環(huán)上了司瀾的后頸,將人抱在了懷里, “先生,是不是很難受?我已經(jīng)在找人了,很快就好了;” 少年的懷抱透著蕭祈月未曾從別處體會到的溫暖,抬起手掌在司瀾的背上拍了拍,他的呼吸打在了少年敏感的耳后,聲音如萃石般溫潤,卻又低低細(xì)細(xì),撓的人心癢難耐。 “我不難受,我相信你。”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他放下防備,大約也只有眼前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少年呢。 先生的聲音本就好聽,這會兒壓低了聲音,兩個人的距離又格外的親近,當(dāng)先生的呼吸落在司瀾耳中的那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從耳垂的位置開始向司瀾的全身蔓延; 幾乎是瞬間... 蕭祈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他還沒搞清楚原因,司瀾就站了起來,眼神躲閃著也不看他,一把將床幔放了下去,聲音憑白多了幾分顫意, “您好好休息,我去給您熬藥!” 話一說完,人就跑出了內(nèi)室。 蕭祈月鳳眸微闔,睜著眼盯著床頂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孩子...也太精神了點(diǎn)...” 司瀾幾乎是落荒而逃,等跑出屋外把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jīng)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天!司瀾簡直尷尬的無地自容呢。 他竟然因為先生的一句話就起反應(yīng)了。 這讓他還怎么面對先生?。∽蛲砗么跏且估?,親親抱抱什么的先生睡著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可這會兒到底算什么! 司瀾沒忍住往下看了一眼,感受著下腹火一樣洶涌的感覺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火燒死了! 等他冷靜了很久,找到被他帶過來的人時,司瀾朝著來人歉意的鞠了一躬, “李大人久等了?!?/br> 來人笑道, “小將軍就別客氣了?!?/br> —— 這雨一連下了數(shù)天都不見停,這幾天著實把司瀾急壞了;第四天一早也沒管雨停沒停司瀾就去找了李憶君。 李憶君是濉安城城主的幕僚,那天司瀾去找濉安城的軍方人員幫他向濟(jì)北傳遞消息,隨后就結(jié)識了李憶君,李憶君為人謙和,是個實實在在的謙謙君子。 司瀾找上門的時候,李憶君表示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司瀾所需要的東西,他什么時候走都可以,司瀾自然感謝不已。 回客棧的第一件事,他讓嚴(yán)姝備好隨行的藥材,不管明日雨停否,他們都要離開濉安,直奔濟(jì)北。 他已經(jīng)收到了義父的回信,義父說他已經(jīng)安排了軍醫(yī)接應(yīng)他們,順利的話只要兩日就能跟司瀾匯合,司瀾等不下去了。 第五日一早,李憶君安排的馬車送司瀾他們出了城,今日的雨下的特別大,好在車夫經(jīng)驗豐富,一路上走的官道,一路上走的還算平穩(wěn)。 車內(nèi)藥香濃郁,苦的蕭祈月這心情是一刻比一刻抑郁,若不是司瀾一路哄著他,蕭祈月真想把那熬藥的藥盅,有多遠(yuǎn)扔多遠(yuǎn)。 這雨勢直到馬車過了下一個城池時才見了太陽,他們只在城中采買了一些東西就趕往了濟(jì)北,這輛馬車?yán)锿舛际前凑账緸懙囊蠹蛹备难b的,外面雨勢不管多大,車?yán)餃嘏绱?,就連褥子都鋪了好幾層; 司瀾算是明白了,他這先生身體嬌貴,不好好養(yǎng)著根本不行;而且不僅嬌貴,小問題更是多的要命,在云鼎的時候不覺得,這人一生病,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極難伺候,一點(diǎn)小問題都得他哄著來。 馬車行駛了不知多久,司瀾抱著他家先生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奇特的聲音喚醒,司瀾一醒,被他抱在懷里的蕭祈月也醒了過來,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司瀾的眉眼間就染上了一層欣喜之色, “來了!” 誰來了?司瀾也不等他問,直接告訴他, “我找的神醫(yī)到了!” 司瀾的話音剛落,他們的車頂就傳來了一道聲響,馬車應(yīng)聲而停,司瀾立刻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馬車褐色的車頂上站著一只渾身雪白的鳥兒,那鳥兒看著瘦小,但身小體格很壯實,身形流暢,看著極為神氣,就連頭頂上那蹙立起的毛都神靈活現(xiàn),看著極討人喜歡!那鳥兒搖頭晃腦的站在車頂上晃著身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個不停,一看到司瀾,那只嫩黃的喙就喊出了聲兒, “呦,小將軍,您在這兒呢?” 這鳥聲宛如八歲稚童,聲音嘹亮,說起話來每一個字的腔調(diào)都很圓潤,但聽起來還是能聽出一種古板的語氣在里面。 司瀾一看這鸚鵡,就朝著它伸出了一只手,“哥哥,過來。” “我才不過去,主人叫我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說你會把我?guī)模 ?/br> 這小東西充分表現(xiàn)了什么叫口嫌體正直,說著不過去,翅膀一展就落在了司瀾的掌心,司瀾抬起左手在這小東西的腦袋上摸了幾下,沒好氣的說, “我還把你帶壞,就你這小東西心能白到哪兒去?” “呦,小將軍,您眼瞎了嗎?我全身白著呢!” 隨著司瀾下車的嚴(yán)姝沒忍住捂住唇笑了起來,司瀾抬起眼,看到馬車上的車窗露了個縫,想到先生肯定看到了他被只小鸚鵡取笑的樣子,心情不爽的按著這小東西的腦袋好幾下, “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東西!我當(dāng)年喂你吃的那些精品零嘴兒都白喂了!” 那小東西正要回嘴,忽聽官道另一頭傳來了極速奔來的馬蹄聲! 那小東西翅膀一拍就從司瀾的掌心飛了出去,一邊飛一邊喊, “主人!救命啊!殺鳥啦!小將軍要大開殺戒啦!” 一聽這小東西的話,司瀾臉都?xì)饩G了! 那馬兒速度極快,轉(zhuǎn)眼便停在司瀾跟前, 一名穿著素衣的儒雅男子從馬上一躍而下,男子儀表堂堂,面貌和善,也不介意那鳥兒說的話,朝著司瀾走過來,司瀾趕緊迎過去,態(tài)度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 “司瀾見過先生?!?/br> 藺白沢看到司瀾趕緊上前將他扶起,笑說, “數(shù)月未見,小將軍倒變客氣了?!?/br> 藺白沢話音剛落,司瀾還沒回話,那只鸚鵡落在了藺白沢的肩頭就開始告狀, “主人,他都是假客氣,剛才還欺負(fù)我來著!” 這小東西,越來越狗了。 司瀾暗罵了一句,倒也不是真的跟只鸚鵡置氣,藺白沢是軍醫(yī),常年跟在義父身邊,他是什么脾性彼此都一清二楚, 想想也就沒收著了,他趕緊把藺白沢請到了馬車前,又是一禮, “藺先生,我先生的狀況我在給義父的信中都說明了,但這兩日狀況一直不見好,似有嚴(yán)重,什么藥喝了都不管用,您給自己仔細(xì)看看,拜托了?!?/br> 車上的人?藺白沢想到了臨行前擎帥囑托的話,壓低了聲音問起司瀾, “擎帥把信給我看了,但你只說你認(rèn)識了一位先生,卻未說那人是誰啊。” 司瀾忙回道, “先生姓蕭,名啟,” 蕭?啟?藺白沢盯著司瀾看了半晌,忽問道, “你知道這位蕭啟先生來自何方嗎?” 司瀾略顯尷尬,先生說他是云游的商人,但眼下看來,那個說法明顯就是唬他的。 藺白沢一看司瀾這神情,就笑了,他搖著頭拍了拍司瀾的肩膀,道了句, “傻孩子?!?/br> 蕭啟?那哪是什么蕭啟,分明是諧音。 藺白沢嘆息,那分明是天辰國君,月帝陛下的名諱諧音——蕭祈月! 藺白沢說完,抬腳上了馬車,司瀾想要跟上去,就被藺白沢推了下去,順便把肩上的小鸚鵡遞給了司瀾, “你這哥哥到現(xiàn)在還沒吃,找點(diǎn)吃的喂它?!?/br> 這是明顯要支開他呢。 司瀾不愿意,但他向來尊重藺白沢,眼下也只能照聽。 看著藺白沢上了車,司瀾頗為憤慨的戳了戳這只名為“哥哥”實則是個黑心鬼的小鸚鵡,怨憤道, “吃吃吃!怎么就不吃死你!當(dāng)年吃了我那么多錢!還告我狀!你給沒良心的小東西!氣死我了!” 司瀾邊說邊罵,“哥哥”任他戳,戳了半天見他戳累了,就把腦袋湊到他跟前,搖著腦袋說, “我要吃好吃的!” 司瀾怒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