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鈞聽不懂俞楚在說什么，“流浪？楚楚，你要去哪里流浪？”

    俞楚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用力抓著宋云鈞胸前衣料顧自哭叫，“我不要流浪，我想有家，有自己的家。我不要被趕出去，不要睡在街角，不要一直搬家，我想要自己的家！”

    宋云鈞終于聽出俞楚在講他童年的經(jīng)歷。原來這才是藏在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夢魘。

    “我們楚楚有家的，”心臟疼得麻木，宋云鈞忍耐著輕聲安慰俞楚，“我們楚楚有自己的房子，還有鋪面。老公看過了，房產(chǎn)證寫著楚楚的名字，不會有錯的?！?/br>
    “那不是我的！”俞楚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宋云鈞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那不是我的，房子和店鋪都用來給公司的貸款擔保了，只要父親想，隨時都能收回。那不是我的，從來都不是我的……我沒有家，云鈞，我沒有家……”

    俞楚渾身都在顫抖，是呼吸堿中毒的癥狀。宋云鈞忙用手捂住俞楚口鼻減少氧氣，盡力放柔聲線安慰道：“不哭，楚楚，不哭。就算A市那棟房子不是楚楚的，這棟莊園也是楚楚的。老公買下它的時候?qū)懙木褪浅拿??！?/br>
    俞楚抽泣著說不出話來，將宋云鈞的衣服抓得更緊。

    “是真的，楚楚，老公沒騙你?！彼卧柒x吻去俞楚眼角的淚珠，“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書還放在書房，老公帶楚楚去看好不好？”

    俞楚沒有力氣點頭，宋云鈞干脆直接抱著他去了書房，找出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書放到俞楚手上。

    “楚楚，看一看。”

    俞楚勉強支撐著看了一眼，便搖著頭道：“看不懂……我想回去，云鈞，頭好暈?！?/br>
    宋云鈞只好再次抱著俞楚和轉(zhuǎn)讓書一起回了房間，將俞楚放回到床上，然后把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書所有人那一欄指給他看。

    “楚楚你看，是你的名字?！?/br>
    俞楚來回看了幾遍，昏沉的大腦才迷迷糊糊認識到這個事實。

    “……是我的嗎？”他夢囈一般問道。

    “是你的，楚楚，就是你的。沒有抵押，沒有貸款，整棟莊園都是我們楚楚的。楚楚就是這棟莊園的所有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br>
    俞楚又問：“寶寶也能住在這里嗎？”

    “當然能。等寶寶長大了有自己的寶寶，寶寶的寶寶也能住這里。這里永遠都是我們楚楚的家，哪怕楚楚哪天不想住了，也可以賣掉買別的房子。”

    “不要賣掉，”俞楚頓時委屈起來，“這是我的家，不要賣掉它。賣掉我就又沒有家了?！?/br>
    宋云鈞知道俞楚燒得糊涂了，這時候是講不通邏輯的，便順著他道：“好，好，不賣掉，永遠都不賣掉。楚楚永遠住在這里，好不好？”

    俞楚猶嫌不滿足，摟住宋云鈞的臂膀道：“我不要一個人住這里，太孤單了。寶寶也要住在這里，老公也要住在這里?！?/br>
    “當然啦，”宋云鈞用手輕輕撥弄俞楚的頭發(fā)哄他，“寶寶是楚楚的孩子，老公是楚楚的丈夫，楚楚住在這里，我們還能到哪里去呢？”

    俞楚“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又悶悶道：“那老公會一直喜歡我嗎？”

    “會的，楚楚，老公會一直喜歡楚楚，最喜歡楚楚?！?/br>
    “就算我不聽話、不懂事、天天闖禍鬧脾氣還沒有用，也會最喜歡我嗎？我成績不好、跟同學打架、天天逃課，也會最喜歡我嗎？”

    “會的，會的。”宋云鈞拇指摩挲著俞楚的鬢角哄他，“就算楚楚天天不懂事胡鬧拆家，老公還是最喜歡楚楚，不會改變的?！?/br>
    俞楚安心了，喃喃道：“那把爸爸下葬好不好？我是個沒用的兒子，害得爸爸跟著我流浪二十年……”

    宋云鈞鼻尖一酸，他終于明白俞楚為何要把楚敬言的牌位和骨灰安置在家中。因為那些所謂的“家”在他眼中不過是臨時居所罷了。待不長久，自然不能把爸爸的牌位和骨灰安置在附近。

    在俞楚心中，他總歸是要流浪的。

    “不要哭，云鈞……”俞楚用細白的手指拭去宋云鈞的淚水，臉上滿是焦急，“不要哭好不好？”他病急亂投醫(yī)，“我、我給你cao好不好？舒服了就不哭了……”

    俞楚燒糊涂了，宋云鈞還沒有。

    “不可以，楚楚，”他溫柔道，“你生著病，不能zuoai。等楚楚病好了再安慰老公，好不好？”

    宋云鈞本以為這是件很簡單的事，就算俞楚大腦暫時不清醒，應該也能理解。可他話音剛落，俞楚便滿臉驚懼之色望著他，瞬間淚如雨下，“那、那我是不是就沒用了？老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不會的，不會的，”宋云鈞只好從頭哄起，“楚楚怎么會沒用呢？就算楚楚身體不好不能zuoai，老公也最喜歡楚楚。楚楚能陪在老公身邊就已經(jīng)很好了?！?/br>
    俞楚已經(jīng)聽不見外界的聲音，陷入自我笞責之中，“是不是因為老公玩膩了我的身體？是不是因為我在床上不夠主動？是不是因為雙性人的身體太古怪畸形了……”

    “楚楚！”宋云鈞慌忙將他從自責的深淵中喚醒，“不是的，不是這些原因。是因為楚楚生病了，老公心疼楚楚，自己硬不起來而已。”

    俞楚偏著頭思考了一會，“那、那我?guī)屠瞎蛴簿涂梢粤恕闭f著就要彎下腰。

    宋云鈞嚇了一跳。這時候再說自己陽痿已經(jīng)來不及了，俞楚又發(fā)著燒講不通道理，只好順著他道：“好，好，楚楚乖，我們zuoai，我們zuoai?！?/br>
    他用一根手指試探著伸進花xue，幾乎是進去的瞬間就意識到俞楚壓根沒有性交的欲望，xue道里干澀得要命，硬插進去肯定要受傷。他皺著眉抽出手指，俞楚卻急忙又纏了上來，“怎么、怎么不繼續(xù)了？”

    宋云鈞生怕俞楚小腦袋瓜里又冒出什么奇思妙想，連忙解釋道：“老公拿潤滑油，只是拿潤滑油而已，這樣楚楚會舒服一點?！?/br>
    俞楚這才停了下來，盯著宋云鈞從床頭柜中拿出潤滑油。

    即使有了潤滑油的幫助，將性器插入俞楚女xue的過程還是極為艱難。宋云鈞用去了大半瓶潤滑油，又不停揉搓刺激俞楚的陰蒂，才勉強將性器放進俞楚的xue道里。

    但也僅此而已了。

    潤滑油隨著粗大性器的進入被擠出xue道，花xue重新變得干澀。根本無法正常性交。

    好在俞楚只是這樣就滿足了，他看著兩個人相連的下身，像得到安撫奶嘴的嬰兒一樣安靜下來，依偎在宋云鈞胸前睡著了。

    宋云鈞睡不著。

    他從來沒有這么清醒地看過俞楚，從來沒有這么直白的看見俞楚的內(nèi)心。原來俞楚最害怕的不是自己雙性人的身體，他最害怕的是沒有家，沒有家人。

    乖巧聽話、奮發(fā)向上、將俞氏治理得蒸蒸日上，是為了得到心目中家人的認同。可俞飛和俞燁只將他當做工具使用，有用時施舍一點親情，無用時棄如敝屣。

    投射到宋云鈞身上，俞楚很自然地認為自己必須是“有用”的，才能得到宋云鈞的關愛。一旦他沒用了，不聽話不懂事了，宋云鈞也會拋棄他。

    就像俞家拋棄他一樣。

    而他居然始終沒有覺察，愚鈍地以為俞楚所有不安都來源于自己雙性人的身份?？扇绻岢屑?，有自己的避風港灣，知道自己害怕時還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他至少不會選擇輕生。

    無路可逃的時候，空虛的死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現(xiàn)在有家了，楚楚，”宋云鈞雙唇貼著俞楚的唇角，低聲道，“這里就是你的家，永遠都是你的家，不會再有人能把你趕走了……”

    俞楚的病本就是因情緒而起，情緒發(fā)泄過后的第二天燒又退了一些。宋云鈞沒有提起昨晚發(fā)生的事，倒是抱著寶寶來找俞楚，嚇得俞楚直往后縮。

    “快抱走，老公，快把寶寶抱走，他病才剛好。”

    宋云鈞哭笑不得，只好又將寶寶抱回了嬰兒房，順便拿了壺新的熱水回來。

    “喝點水，楚楚?！?/br>
    俞楚接過杯子，觸手是只比體溫高一點的溫度，正好可以入口。他喝了一口水，見宋云鈞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羞紅了臉低下頭。

    他腦海中模模糊糊殘留在一些昨晚的印象，不多，但每一件都出格又任性，完全不像平時的他。俞楚內(nèi)心盼望這不過是做夢，可擺放在床頭的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書又是真實的。

    轉(zhuǎn)讓書上的產(chǎn)權(quán)所有人那一欄，的確寫著他的名字。

    俞楚很想問問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無論是昨晚發(fā)生的事，還是莊園所有權(quán)的問題。他內(nèi)心希望宋云鈞能先開口，哪怕是指責他昨晚的任性不懂事。

    宋云鈞終于開口了，說的卻是俞楚意料之外的話題。

    “楚楚，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不答應和寶寶一起睡？”

    俞楚抬起頭。他的確很想知道原因。

    “因為我嫉妒他，”宋云鈞低聲道，“因為我嫉妒寶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