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暢快的節(jié)日活動，也終有結(jié)束的時候，百姓們再次回歸勞作，鶴修爾也返回了晉江大營。洛江前線上，雖然拉德普爾所部有南下的意思，但見粵軍并未松懈，便也是不了了之。

    祥和的秋日依然在繼續(xù)，沒有戰(zhàn)事，沒有賦稅。商賈的車馬來往在村落與泉州市場之間。人人都能安居樂業(yè)。但商會掌柜卻有些不滿足了，趙葵哲先是壟斷了茶館，現(xiàn)在又公然在清源山辦起產(chǎn)業(yè)，怎么看都是要溫水煮青蛙，取代商會的地位。

    于是他再次知會儒生們，痛批趙葵哲提拔女千戶之弊政。可軟骨頭儒生們，見了那聲勢浩大的游行，便畏手畏腳起來，沒有一個人愿意再鬧一次事。掌柜是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獨自前往清凈宮。

    “茶葉的事情，真的不能松動一下嗎？”商會掌柜在清凈宮一層的大廳內(nèi)，他神情凝重，竭力壓制著語氣中的不悅。

    “掌柜的，我也不想搞這些限制，可你也知道，泉州積弊已久，茶葉產(chǎn)量是大不如前的，我必須保證每一片茶葉都能賣出好價錢，這樣，泉州的茶業(yè)才能復(fù)蘇不是？”趙葵哲冠冕堂皇地給自己的壟斷辯護著。

    “大人，官不與民爭利，我可以保證茶葉獲利豐厚，您不必cao勞?！?/br>
    “掌柜說笑了，我是知府，您不也是同知，我是官，難道您就不是了嗎？您做得生意，我便做不得？沒有的道理?！壁w葵哲一看掌柜是圖窮匕見，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利益面前，絕不能讓步，這便是趙葵哲的行事準(zhǔn)則。

    “大人，您這...”掌柜被趙葵哲的直言說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大人，我不過是您的輔官，本質(zhì)上只是個商人罷了，您完全可以撤去我的職務(wù)?！?/br>
    事到如今，泉州城內(nèi)的捕快，打更人之類的役人，早就是商會管轄的了，府衙就算是換了別人掌管，也不過是商會的傀儡。這件事，趙葵哲當(dāng)然是知道的。

    “哈哈哈，您說笑了，這重任只有您能做，撂了挑子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找誰替補呢。哦，我還有件軍情要處理，很急的，今天就談到這兒吧?！?/br>
    趙葵哲假笑著，站起身來下達逐客令，頭也不回地向著二樓走去。掌柜也只好憤憤不平地離開清凈宮。

    上了二樓后，趙葵哲立馬就準(zhǔn)備摔東西，幸好被墨竹給攔了下來：

    “你砸東西，也弄不死他啊。你要實在看他不爽，我?guī)湍銡⒘怂??？旆畔隆！?/br>
    “我倒是想呢，那個貪得無厭的東西，泉州的官府是他在運作，殺了的話會有動亂?！壁w葵哲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

    “我覺得，有必要提防一下他們?！蹦裥岬搅艘唤z不詳?shù)臍庀ⅰ?/br>
    “出不了事的，沒看見我這招讓他沒法反擊了嗎。那群酸秀才，都不敢跟著他來了?！壁w葵哲搖著扇子，閩地的秋日涼快不到哪兒去。天一熱心火也更旺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城里畢竟是他們的天下，不比城外?！?/br>
    “說的也對，你想怎么提防??？”

    “加調(diào)五個總旗進城，兩個協(xié)助親衛(wèi)守備子城，兩個鎮(zhèn)守鶴氏醫(yī)館，還有一個守備茶樓?！?/br>
    “搞這么大動靜，你不怕刺激到他們？就算是沒有反意，也會被逼出反意的吧?！?/br>
    “如果他們心里沒鬼，也不會覺得這是什么危險舉動。”

    “也對，你下道令吧，讓人帶去鶴弟那兒領(lǐng)人來?！?/br>
    “我？”墨竹傻了，他哪兒能干寫調(diào)令的活兒啊。

    “你總不會想告訴我，你在我這兒學(xué)了這么久，還寫不了一道令吧?！壁w葵哲把紙筆推給墨竹，后者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趙葵哲站在墨竹身后。仔細(xì)看著墨竹的運筆，時不時給出一些建議。

    “對，這個橫要是再有點筆鋒就好了?！薄安粚Σ粚?，那個是成事的成，你少寫了個土?！?/br>
    寫廢了好幾張紙，墨竹才完成了一份字勉強能看的調(diào)令。他剛一寫完，就想起了件大事。

    “綠教殘軍很喜歡滲透作戰(zhàn)，城東鎮(zhèn)時有襲掠發(fā)生。我覺得有必要派人去城東鎮(zhèn)守備一下，免得商會跟綠教勾結(jié)?！?/br>
    “他們不大可能聯(lián)手，仇怨太大了，不過派人駐守的確可以穩(wěn)定民心。就讓林宛苓去守備城東鎮(zhèn)，穩(wěn)住舅舅的后方。她是本地人，有語言優(yōu)勢。”

    “她恐怕承擔(dān)不了這么大的任務(wù)。不如讓鶴修爾去吧，他比較老練?！彪m然知道趙葵哲是為了扶植女將士，但墨竹還是不能放心。

    “一些滲透部隊而已，你怕她經(jīng)驗不足就多派些人給她即可。誰不是從零開始的呢，不給她歷練的機會，她就永遠(yuǎn)成長不了。將才是多多益善的?！?/br>
    趙葵哲一邊說，一邊展開墨竹的調(diào)令：

    “就像你的字一樣，雖然還是很幼稚，但要是怕寫不好就不寫，一輩子也只能認(rèn)字，寫不了?！?/br>
    “你還真喜歡說教。明明就只是個小色鬼而已?！蹦耧@然接受了趙葵哲這套說辭，但嘴上還是要調(diào)侃兩句的。

    “好色是人的天性，說教是傳播知識，明白嗎？”

    “你就是靠這張嘴，拐的男人吧?！?/br>
    “不是，這張嘴只對你用，我一般都是脅迫其他人的，嘻嘻?！壁w葵哲一副厚臉皮的模樣，不過由于長相出眾，只能看出幾分撒嬌的可愛。

    有人歡喜有人愁，正當(dāng)清凈宮里的二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商會掌柜卻是陰沉著臉回到了同樣在子城里的泉州府衙。

    這兒正擺著一桌酒菜，像是在招待著什么人一樣。

    禁酒令，是綠教統(tǒng)治這十年來，一直被秉承的法令。趙葵哲并沒有取消這法令，一是節(jié)省糧食，二是不讓醉漢擾亂治安。

    但此刻的商會掌柜，泉州同知，卻大搖大擺地在泉州府衙內(nèi)舉杯與客人對飲，與其對飲者不是別人，正是葵丘林的副將。

    “為泉州的未來，干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