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梅萊斯向紅龍夫婦解釋了法師的工作，并委婉地告訴他們，在做研究的當(dāng)口，收一個初學(xué)者為徒是很令他為難的。但是答應(yīng)了等艾瑞克成年后，如果仍對做法師感興趣，他可以向?qū)W院寫推薦信，邀請艾瑞克參加學(xué)院的入學(xué)考試。

    在夫婦的感謝中，梅萊斯起身告辭。特阿里奇把他送到會客室門口，指著斜對面的書房：“別走錯?！?/br>
    門關(guān)上時，屋里的艾爾多八卦地伸長了脖子：“斯皮爾小姐是不是在門口？她在門口做什么？?。∷蛊栃〗悴粫撬恢X，來找你聊天的吧哥哥？咦，你不去嗎？”

    特阿里奇把門關(guān)緊了，冷淡地說：“管好你自己?！?/br>
    梅萊斯走出會客室時，看到門口鬼鬼祟祟站著一個不像仆人的、綠皮膚的魔物。之所以說不像仆人，是因為對方的身上和特阿里奇，以及紅龍夫婦一樣，有許多亮閃閃的金飾。

    梅萊斯出來時，覺得對方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屋，所以多留意了一眼，就與對方對上了眼。對方似乎是嚇了一跳，暗紅色的眼睛略微睜大了一些。

    五秒后，當(dāng)梅萊斯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雙腳離地，飛在空中了。直到撞到了天頂上垂下來的花，他才反應(yīng)過來，低聲“啊……”了一聲。低頭看了看抱住自己小腹的綠色的手——那個綠色的魔物劫持了他！

    他被那綠色的魔物抱著飛翔在天頂垂落的鮮花與金飾之下，地面的魔物看起來都變得渺小。梅萊斯拼命回頭看。對方驚恐地說：“別亂動，會掉下去！”

    是女性的聲音！

    背部貼著對方扁平的胸部，梅萊斯記起了剛才見到的紅龍夫婦。即使是人形，雌龍也沒有人類那樣的rufang。她們和雄性一樣赤裸著上半身，戴著繁復(fù)美麗的金飾。只能從比雄性略微細膩的聲音來區(qū)分。

    聯(lián)系到暗紅眼睛里的細長瞳孔，和那沙質(zhì)的皮膚質(zhì)感——劫持自己的也可能是一頭龍！

    這一下梅萊斯可沒法冷靜了。他拼了掉下去的危險，在對方的手臂間掙扎著側(cè)過身，終于欣賞到了一頭龍是如何飛行的——從這頭雌龍的背后展開了壯觀的雙翼，寬度有兩個本體那么長，纖細的骨架上附著著一層堅實的綠色龍皮。翅膀扇動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卷起的氣流擾動了天頂?shù)难b飾，不時有鮮花掉落下去。

    翅膀扇動的模樣實在太美了。梅萊斯忘我地欣賞這一景色，心想：能把這一幕畫成圖鑒就好了……

    劫持了梅萊斯的綠龍在天頂盤旋了兩周，總算飛向了一間空房間。在雙腳落地的瞬間，翅膀向后夾起，并快速折疊，收了起來。

    “等等……翅膀收到了哪里！”梅萊斯試圖繞到劫持者的背后。綠龍立刻把背貼到了墻上：“你真的很奇怪！”停頓，“但是沒關(guān)系，”抬起那暗紅色的眼睛來，“人界的學(xué)者，你說你在研究龍族嗎？我在……門外聽到的，不是故意偷聽的！不……就是故意偷聽的！當(dāng)我知道有異界存在的時候就好奇得不得了了！你真的是吧？”

    對方聽起來不像會要他的命，梅萊斯拽了拽被扯亂的斗篷：“是的，小姐?！?/br>
    對方走近一步：“那你一定沒見過龍族的棲息地吧，感興趣嗎？要跟我一起去看嗎？”

    聽到“棲息地”，梅萊斯的目光閃動了一下，但又很困惑：“和你一起？”

    對方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你獨自的話不行吧。你看起來也沒什么戰(zhàn)斗力，如果是外表造成的偏見，我先道歉。但如果我?guī)闳サ脑?，別說是紅龍，所有龍的棲息地都可以！不同種類的龍，習(xí)性可是很不相同的！怎么樣，是我道歉，還是我們合作？”

    那副巴不得他立刻答應(yīng)的樣子讓梅萊斯愈發(fā)困惑：“我可能得先知道合作者是誰，合作的又是什么……”

    被對方提醒后，那頭綠龍小姐仿佛吃了一驚：“還以為你是那種不顧一切的研究瘋子，原來也要講條件啊……”

    梅萊斯干笑了一聲。

    “好吧，我原本不想過多提及我自己，”綠龍小姐不情愿地嘀咕，“但如果這可以打消你的疑慮，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我是丹莉德爾·斯皮爾。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帶過來和同樣不知情的特阿里奇將軍相親的?！?/br>
    “那家伙也會相親？”想到特阿里奇的滑稽模樣，梅萊斯忍俊不禁。

    丹莉德爾：“很可笑是吧，到了這個年代了龍還在相親，我也覺得可笑不堪。我好不容易跑到南方來，明明是為了……算了，這和你沒有關(guān)系。總之，你可以理解為，我是來私奔的，和我自己。但我出來得太突然了，還沒想好和自己私奔以后的計劃。剛才站在門外偷偷地聽了你們的談話，我突然覺得這太有趣了。帶一個異界學(xué)者到處晃悠，不是一個很浪漫的主意嗎？我想拿它做我的第一個目標(biāo)！”嘆氣，“……你看上去也沒那么激動，是不是其實你對棲息地并不感興趣？”

    梅萊斯：“不，我感興趣?！?/br>
    “那就是特阿里奇將軍已經(jīng)在給你支持了？”

    梅萊斯說：“他提供他的藏書給我參考，”強調(diào)，“免費地?！?/br>
    丹莉德爾：“我就知道。書當(dāng)然是好東西，但是書什么時候都能看。一個心血來潮的冒險家卻不可多得。你想想，學(xué)者，我有會飛的車，哪里都能去，容量也夠大，足夠容納四個你。我還有大把的閑工夫，帶你跑遍龍的棲息地。把你放在那里后，我們分開各自行動，我絕不會干涉你。特阿里奇將軍鎮(zhèn)守著南方，是不可能帶著你到處跑的。你的機會只有我了！怎么樣，這聽起來是不是比一間古板的圖書室有競爭力得多？”

    梅萊斯問：“能帶上我的學(xué)生嗎？”

    “只要體積別太大，沒問題！”

    這一下，梅萊斯真的認真思索起來。就好像出征的將軍死xue是被留在國王身邊的家人，商人的死xue是其一生努力攢下的財產(chǎn)，而表面看起來還冷靜的梅萊斯，他的死xue也在此時被對方狠狠地拿捏住了。

    梅萊斯：“丹莉德爾，最后再問一句，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和一個異界的學(xué)者去探訪龍的棲息地。這件事對你有什么好處呢？”

    丹莉德爾：“我說了，你不用太了解我。就當(dāng)是搭了我的便車，到了目的地我們各自散伙，再接著去往下一個目的地。成交？”

    梅萊斯笑：“沒有理由拒絕。”

    梅萊斯在心里苦笑——就算疑點很多，但這實在太誘人了，實在說不出一句拒絕！

    丹莉德爾把梅萊斯送到圖書室門口。聽到動靜，圖書室的門打開，門后的特阿里奇將朝有說有笑的兩位看了看。梅萊斯看到特阿里奇，驚喜地說：“你還在，太好了，還有事要找你處理?！?/br>
    特阿里奇對丹莉德爾行了個禮：“斯皮爾小姐，這么早還不休息嗎？”

    丹莉德爾說：“就要去了。早安，特阿里奇將軍，早安，梅萊斯?！苯o了梅萊斯一個“我倆有什么秘密”的笑容，愉快地離開了。

    她剛走，特阿里奇的眉頭頓時沉了下來。

    “沒想到你還挺會交際?！彼f，“你知道她是誰嗎？”

    梅萊斯說著：“是誰對我來說沒有意義，畢竟我研究的不是魔界社會學(xué)?！弊哌M了書房里，“我倒是對她本身感興趣。你了解丹莉德爾的個性嗎，她怎么樣？”

    特阿里奇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是今天第二個問我的……她是很有趣，也很有教養(yǎng)的旅行家?！闭f完，看見梅萊斯一副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嘲諷，“怎么，你也要和她簽訂協(xié)議嗎？”

    “怎么會呢。啊對了，說起協(xié)議，我有事要找你處理……”梅萊斯掏出了協(xié)議的原件，在上面補充了一行，遞給特阿里奇看，“雖然我們已經(jīng)達成了統(tǒng)一，不過還是給你過目一下為妙。以免執(zhí)行的時候遇到什么問題?！?/br>
    特阿里奇接過協(xié)議，在“補充協(xié)議”的最后看到這樣一行字：

    乙方特阿里奇愿意為甲方梅萊斯提供他的jingye作為研究樣本，次數(shù)不限，直至足量。取精方法遵循梅萊斯指導(dǎo)。

    特阿里奇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指著最后揚聲說：“什么叫遵循梅萊斯指導(dǎo)？你還要指導(dǎo)我怎么射精嗎？”

    梅萊斯趕緊擺手：“哪敢哪敢。首先你看，這句話能夠出現(xiàn)在協(xié)議上，而我還沒有遭受電擊，說明它并不違背大前提。我之所以加上一句，只是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比如用容易污染的方式取精。你看，協(xié)議這東西，不就是越清晰越有幫助嗎？”

    特阿里奇：“……”

    梅萊斯笑瞇瞇地掏出一根又粗又長的試管：“那要不，我們就開始吧？”

    特阿里奇：“你這么著急，怎么，是趕著去休眠嗎？”

    在魔界，只有低等蟲類魔物才會休眠。梅萊斯自然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毒舌所在，只是說：“誰知道明天會怎么樣呢，今天你就在眼前，當(dāng)然要立刻把樣本拿到手了。來吧，快掏出來！”

    特阿里奇甚至后退了一步，悄悄捂住屁股：“……我警告你該死的精靈……！”

    梅萊斯：“是要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呢？如果是我的話，只能從后門走。你看起來很討厭那樣?！?/br>
    特阿里奇一愣，仿佛沒想到還能有另一種解法，隨后聲音變得又高又粗：“……當(dāng)然是我自己來！”

    梅萊斯：“記得只能對著試管來。”

    特阿里奇惱怒地說：“我當(dāng)然知道，你以為我想過別的來法嗎？”

    梅萊斯把試管遞給他：“好，記得生殖器的頭部一定要確保在試管內(nèi)，并且不要讓jingye沾到任何污染物。我在傳送門另一頭等你，十分鐘夠嗎？”

    說著，衣服被特阿里奇一把拽住。

    “你留在這里?！?/br>
    梅萊斯被拽到特阿里奇面前，抬眼迎上那雙略含不爽的金色眼睛。

    “我？好啊，如果你認為這樣更容易完成，我就在旁邊看著……”

    “在旁邊看著？你自己的實驗，你準(zhǔn)備做一個旁觀者嗎？難道除了摳后面，你就不知道怎樣讓一個雄性射精嗎？”

    出乎特阿里奇意料地，梅萊斯在沉默了兩秒后，臉漸漸紅了起來。

    “別開玩笑了，你自己可以做到?！?/br>
    這反應(yīng)意外地令特阿里奇的惱怒一掃而空。而且內(nèi)心有一股惡劣的想法油然而生。

    “我自己來，可能會污染樣本，也可能不會?！碧匕⒗锲娼K于找到了掰回一局的支點，使勁地撬動著，眉眼間都快流露出笑來了，“還是說，你對你的研究的重視程度其實也就那樣。連觸摸你的實驗品都不愿意。又或者說，我明明在做一個正直的要求，你卻理解為一些齷齪的想法。你看你，臉都紅了?！?/br>
    梅萊斯說：“你也像個小孩一樣，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高興的。好吧，我會……請先坐下吧?！?/br>
    在梅萊斯洗手的時候，特阿里奇主動匯報，說自己不久前剛剛沐浴過。過了一會兒，梅萊斯擦著手走過來，特阿里奇心情很好地看著他。

    “那么，準(zhǔn)備開始了?！泵啡R斯說著，仍有些踟躕，“說到底，需要生殖器勃起并射精，還是需要有欲望的刺激。特阿里奇先生，你介意我們先從親吻開始嗎？”

    說著跨坐到了特阿里奇的腿上。特阿里奇的喉結(jié)很明顯地上下動了一下。

    “這種礙事的斗篷為什么每次都要穿著?！彼吐暠г怪焓殖睹啡R斯的斗篷，又噼噼啪啪觸發(fā)了一堆預(yù)設(shè)法術(shù)。

    “為了一定程度上減少你起心動念的可能性……”梅萊斯說著，舍不得地看著自己可憐的斗篷被扔得很遠。

    “你覺得有用嗎？”

    “……”

    梅萊斯再三做了心里建設(shè)，慢慢湊上來，柔軟的嘴唇貼在了龍的嘴唇上。這下，輪到特阿里奇的臉慢慢熱了起來——幸好在他紅棕色的皮膚上并看不到什么臉紅的跡象。

    吻淺而生澀地落在嘴唇上，反而像挑逗。被挑逗的那個在反復(fù)的迎合卻得不到滿足時，特阿里奇耗盡了耐心，突然抱住梅萊斯的腰，將他按到自己懷里，給了他一個更深的吻。

    吻在反復(fù)纏綿后走向了中場休息，嘴唇微微地分了開來，鼻尖幾乎相碰。迷亂的眼睛互相注視，精靈的嘴里開始低聲說著什么，特阿里奇聽不清，只感到那溫柔微涼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額頭。

    下一刻，梅萊斯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一股排山倒海的魔力傾注進特阿里奇的頭腦，眼皮像栓了千斤頂一樣墜落下來。

    在意識斷線前，被吻亂了陣腳的特阿里奇終于反應(yīng)過來——

    這他媽的又是……睡……眠……咒…………

    頭往后一倒，紅龍在椅子上四仰八叉地睡著了。在徹底確認咒語成功后，梅萊斯摸著發(fā)燙的臉，慢慢從特阿里奇身上站起來，重新把腕帶戴上。他一時既松了口氣，又對特阿里奇有些內(nèi)疚。但比起這些，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他拿起試管時這么想著。

    特阿里奇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是被難受醒的。渾身的燥熱感使他口干舌燥，嗓子就快要裂開。腦子嗡嗡的，像有一萬只地精在一邊聊天一邊鉆洞。

    “啊……”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平躺地睡在書房地板上，身上蓋著一件斗篷，又他媽的落枕了。他痛得捂住脖子——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皮膚，身上的皮膚。那頓時使他清醒了過來。

    暗金的色澤在皮膚下涌動，熟悉的燥熱感經(jīng)久不散……

    他發(fā)情了！再一次！

    等等……冷靜……他可是簽了協(xié)議的，現(xiàn)在他再發(fā)情就不用擔(dān)心造成嚴重后果了。很快想到這一點，特阿里奇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炸雷所擊倒。直到他看到桌面上一張使他血液倒流七竅生煙的紙條：

    特阿里奇先生：

    我與丹莉德爾踏上了她私奔的旅程。有較長一段時間不會再過來。再會了。

    梅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