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歐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洛陽聽見了沒有。

    之后便是，簡歐跟洛陽靠在一起說話，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話沒什么遮遮掩掩的，洛陽也知道四海號上船艙漏水的事情，他告訴簡歐那些彈藥事發(fā)當(dāng)天被連夜轉(zhuǎn)移到了南環(huán)某處的集裝箱裝卸港口。

    “最近警方動作很多，他們會不會查到這些貨在哪兒？”簡歐并沒有參與這次貨物轉(zhuǎn)移，不知這處地方適不適合隱藏軍火，所以他想問問洛陽對此的看法。

    簡歐問了之后，洛陽很久都沒出聲。

    等簡歐都快睡著了，洛陽才緩緩出聲：“不可能?！甭尻柕暮粑屯Ａ粼诤啔W耳邊，暖暖的氣息籠罩著簡歐的耳垂。

    看到簡歐右耳垂上的寶石，洛陽心里有些刺痛感。

    簡歐還詫異于洛陽話里的篤定，不過片刻功夫，便又感覺到洛陽環(huán)住了他的腰，溫?zé)岬男靥乓操N上了他的后背，洛陽溫?zé)岬捏w溫讓簡歐十分舒適。

    簡歐閉著雙眼，把手放在洛陽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上，他感覺得到洛陽低著頭，鼻尖貼在自己的后頸。

    這晚簡歐睡得很安穩(wěn)，因為知道了洛陽是友非敵，難得睡了個好覺。

    至于剩下存疑的一人，聶明。

    簡歐一時間想不到好的求證方法。

    簡歐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睡到了船上，明顯是洛陽把他抱到了床上，對方臨走時幫簡歐掩好了被蹬了一半的被子，簡歐是很少賴床的人，今天也久違地在溫暖的被窩里賴了床。

    當(dāng)天晚上朱四爺和簡歐打了電話，半小時后小二就回到了簡歐家里，還帶著一盒消炎去腫的藥和筆記本電腦。

    簡歐做好了晚飯，又接到朱四爺?shù)碾娫?，他本來是不?zhǔn)備等小二就吃飯的。但轉(zhuǎn)念想了想，人在屋檐下，最后還是等小二到家了才請對方一起吃。

    小二到簡歐家第一件事就是將藥盒遞給了對方，同時也接受了簡歐的提議，盡管在來之前小二已經(jīng)在四海號上吃過了，但他還是很給簡歐面子吃了不少菜。

    飯后不久，小二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幫簡歐洗碗，而是將桌上的碗筷清理到廚房后，打開電腦專心看錄像。

    小二的電腦上，正在播放出事那晚四海號上的監(jiān)控錄像。

    簡歐把碗放進了洗碗機里，洗了手拿了個蘋果坐在小二身邊，邊啃邊看。

    小二事先已經(jīng)篩選過了錄像，兩人很快就看到了重點的時間節(jié)點，錄像播放的音頻出現(xiàn)了一聲尖銳的嘯叫聲。

    簡歐看著視頻里的畫面，漆黑一片，小二回放了幾次后，便和簡歐比劃著：“我查了，有問題的攝像頭都是同一時間被切斷了供電線，備用電源沒有啟用，導(dǎo)致畫面黑了?！?/br>
    如同小二所表達(dá)的，從這個時間開始，這段路的鏡頭都黑了。

    簡歐原以為事發(fā)前的錄像會有些線索，沒想到根本找不到線索。

    小二從文件夾里找來找去，找了個其他樓層同一時段的監(jiān)控錄像看了一遍。

    兩人坐在電腦前研究那晚的事情，直到同時察覺到某一幀的畫面上有些不對勁。

    此時小二按了空格鍵，暫停了畫面。視頻上出現(xiàn)了一個水手的模糊身影，時間是監(jiān)控停止工作前的十分鐘。

    幸虧監(jiān)控的畫質(zhì)相當(dāng)不錯，畫面上的人，從身型來看1米八五左右。

    但這人故意低頭用水手帽檐蓋住臉，只看得到下巴到耳垂的臉部輪廓。

    “這個人有問題。”簡歐緊靠著小二，目光鎖在電腦屏幕中央，表達(dá)了自己的看法。

    簡歐想到了被警方公布了死訊的龍耀，他凝視著這人的下巴，和此人不同于四海號上水手的蒼白膚色。

    活像行走在白日里的幽靈。

    小二再次按了空格鍵，讓視頻繼續(xù)播放，側(cè)頭用手比劃著：“你有沒有頭緒？”

    簡歐的手攥緊了，他皺眉告訴小二：“這個人已經(jīng)被警方宣布了死訊，你應(yīng)該知道。”

    的確，從義豐社的角度來看，龍耀已經(jīng)死了。

    簡歐一眼看出了小二對自己的懷疑，但簡歐把對龍耀的真實想法告訴了小二：“我覺得他，并沒有死?！?/br>
    小二只是又用鼠標(biāo)點開了幾個早于這個時間段的錄像，上面都有這個的水手出現(xiàn)。

    看完了之后，向簡歐比劃著：“龍耀死亡時，上面特意派人驗尸了，已經(jīng)確認(rèn)了龍耀已死?！?/br>
    小二的話讓簡歐意識到，對方認(rèn)為就算此人長相身形再相似，也不可能是龍耀。

    小二看了簡歐幾分鐘，又比劃著：“我明天回四海號問問義父，順便查一下船上有沒有這個人?！?/br>
    簡歐隔天早上起來，站在洗手間刷牙的時候，他就知道小二早早離開了家，看來對方對這件事確實很上心。

    吃完了早餐，簡歐用手機敲了行字給小二發(fā)了條短信，“早，有沒有找到那個水手？”

    看到對方已，簡歐捧著杯龍井坐在沙發(fā)上喝茶。

    易叡送的茶還沒喝完，簡歐覺得有些浪費。

    “查無此人?！毙《驹诩装迳嫌檬謾C短信回復(fù)了簡歐，他已經(jīng)處理了大小事務(wù)，眺望著遠(yuǎn)處的海景。

    “其他線索？”簡歐又發(fā)了一行字，他現(xiàn)在關(guān)心錄像里的人是不是龍耀。

    “義父覺得四海號一定有內(nèi)鬼，這件事情需要小心查證，因為之前社團內(nèi)部已經(jīng)有過一次大清洗，如果堂口里再出問題不好和大老板交代?！?/br>
    “內(nèi)鬼一定是可以自由進出事發(fā)地點的人?！焙啔W也用文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覺得范圍一下子就縮小了很多。

    “嗯?！毙《换貜?fù)了簡短了一個字。

    簡歐卻能聯(lián)想到對方的心情是復(fù)雜的，畢竟能自由進出那個地方的人，大多是和朱四爺有過命交情的人，說不定還看著小二長大，要查自己這些親近的長輩，小二心里也不會好受。

    簡歐也就不再發(fā)消息了，第二天他親自去了四海號。因為一大早他就接到朱四爺?shù)碾娫?，朱四爺讓他今晚上船接待海關(guān)的人。

    簡歐很干脆地回復(fù)了朱四爺：“是，我一定到?！?/br>
    朱四爺也吩咐了不能怠慢今晚的人，是大老板特意要在四海號上招待這幾人。

    所以簡歐很早就到了四海號，安排好了當(dāng)晚的所有活動，還親自去訂了包廂供來賓使用。

    簡歐在四海號上穿梭時，不少人都在看，服務(wù)生們看到簡歐重新出現(xiàn)在四海號上無不驚訝，而管理層的人看他歸來則是不滿更多。

    這些人因為上次的事對簡歐都有各自的看法，簡歐也不屑于揣測這些人的意圖，只要不妨礙他做事，他都可以云淡風(fēng)輕、視而不見。

    簡歐從來都沒怕這些叔伯輩分的人，這艘船上他只需要對朱四爺負(fù)責(zé)，不過他待人依舊從容有禮，上船時很有風(fēng)度地跟過路人打招呼。

    對方有沒有回答，簡歐也不在意。

    當(dāng)晚簡歐跟海關(guān)官員用完餐后，乘坐電梯時再次遇到了幾位看他不爽的管理，簡歐還是禮貌地跟幾人打了招呼。

    管理們看到簡歐身邊的幾人時，就算心里再不滿，也只能低頭和簡歐打招呼。

    不低頭怎么辦，簡歐身邊的政客都是社團的座上賓，就算再怎么不高興，這幾位管理也只能認(rèn)命，和簡歐客氣地回話。

    幾位管理還要獻殷勤，為海關(guān)的人引路，這些人里不乏喝多了的，特意開口讓幾位管理留下一起喝酒，簡歐也沒阻止。

    一行人進了豪華包間后，簡歐就交代人帶來了之前準(zhǔn)備好的小姐前來，今晚一共來了六位海關(guān)官員，加上中途入伙的幾位管理，包廂里也坐了有二十個人。

    簡歐安排好一切后，就看到幾位管理很熱情地招待著海關(guān)的三把手，熱絡(luò)完了，還不忘和其他人喝酒聊天，再加上小姐們的加入，房間里的氣氛算得上愉快。

    只不過，簡歐今晚沒有像往常一樣招待，而是低調(diào)地坐在沙發(fā)另一頭，跟一名年輕的官員交談。

    簡歐選擇的人是朱四爺給的名單中，負(fù)責(zé)監(jiān)管走私方面的高級調(diào)查員，這個男人比起簡歐還小幾歲的樣子，算是簡歐打交道的海關(guān)人里，最年輕的一個。

    這個人話很少但打扮得像男模，不像是刻板印象里的政府官員，話術(shù)也很好，簡歐覺得這和對方給人的第一感覺，有些許的割裂。

    在剛才的飯局，這個人始終沒怎么說話，但簡歐每次問話，他都會回答，簡歐知道這個人才是今晚最懂裝糊涂的人。

    無論簡歐如何詰問，這人始終對答如流，話都是點到即止，這才真正懂得和黑道中人斡旋的政客。

    對方的態(tài)度簡歐也明白了，就是這人沒有投誠義豐社的意思，工作頂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打個比方，海關(guān)到了義豐社的貨，經(jīng)過這個人的手，他覺得沒問題就不會翻老黃歷再查；換言之，如果對方“不小心”知道了這批貨是義豐社的，那他也不會為這批貨打掩護。

    “像你這樣的調(diào)查員，我第一次見?！焙啔W側(cè)著頭看身邊的男人，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他，他就問：“要不要換個地方聊，這里有些吵鬧了?！?/br>
    這人看了一眼正在跟管理高歌共飲的其他官員，朝著簡歐點了頭：“這地方確實有些吵鬧了?！?/br>
    對方有點無奈，他明顯不適應(yīng)長官們歌舞升平、五光十色的娛樂方式。

    簡歐是提出建議的人，所以他也主動站起身給其他人打了個招呼，讓這些愛出風(fēng)頭的管理好好招待其他官員。

    這些管理早就不滿朱四爺把這個肥差交給簡歐打理，讓簡歐放心把這里交給他們，言語之間充滿了興奮和躍躍欲試。

    其他官員看到簡歐要走有些不高興，簡歐無非是自罰幾杯酒，之后便領(lǐng)著那個年輕調(diào)查員出了包廂。

    兩人剛出包廂，碰巧又看到了與人說笑的朱四爺，簡歐又介紹了身邊這位跟朱四爺打招呼，朱四爺見到簡歐和這個年輕人出來了，干脆讓簡歐跟著去了走廊盡頭的包廂。

    一行人算起來一共是四男二女，另外兩男兩女，兩男是長期和朱四爺有往來的生意人，兩女則是兩位老板在外面包養(yǎng)的女人。

    這晚簡歐陪著聊到凌晨三點，朱四爺才讓他開車送那名海關(guān)回家，簡歐在送人到了目的地時，開了口。

    “兄弟，朱四爺想向你打聽兩個消息?！焙啔W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了是朱四爺?shù)囊馑肌?/br>
    同時簡歐也清楚地告訴了對方，如果怕，可以不用回答。

    “朱四爺想知道，最近有沒有人偷渡來X市？”

    “另一個，除了熟人的船，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不熟悉的走私船只進出過X市？”

    走私是黑白兩道半公開的秘密，簡歐也想通過這個人的嘴拿消息。他拿捏住了這個人的心思，對方只想著渾水摸魚，但說要得罪義豐社，對方也是不敢的。

    “兩周前，有些中東的人偷渡來，人數(shù)雖不多但都是打過仗、持有槍械的軍匪。警方提前封鎖消息怕引起民眾恐慌，沒有公布。”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船，也只有運這批人來的船可疑。但這艘船的造船廠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船廠，警方?jīng)]有抓到人，自然也沒辦法找國際警察核實情況?！?/br>
    這個消息讓簡歐深感意外，這種危險級別的消息警方確實需要完全封鎖，但為何林跡沒發(fā)個郵件提醒自己？

    還是這群人和義豐社無關(guān)，所以林跡覺得沒必要？

    “其實朱四爺會找我問這些，我也不奇怪?！睂Ψ竭@番話說了，簡歐立刻就推翻了剛剛的想法。

    歸根結(jié)底，為什么會有軍匪來了海關(guān)沒有第一時間處理，因為對方來的目的是黑道糾紛。警方也并非是辦事不利，而是想讓這兩邊的人黑吃黑。

    簡歐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我也聽說過關(guān)于朱四爺?shù)氖虑?，他雖然是靠海上做生意起的家，但成名前的仇人就不少?！蹦贻p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多謝?！焙啔W打開了車鎖，讓對方下了車。

    簡歐這才知道為什么臨走前朱四爺叮囑問兩個問題，還吩咐簡歐如果對方不愿意不用強迫他說。

    因為這個人的頂頭上司早被朱四爺收買了，而這個年輕人對走私船只和偷渡者的熟悉才是朱四爺今晚邀請對方的目的。

    上面的人只用對著文檔或者報表看數(shù)據(jù)就行，底下做事的人才是握有實際消息的人。

    所以朱四爺為了放心，也為了消息的真實性，才邀請這個人來四海號。簡歐在駕車途中便一通電話打給朱四爺，他還虛情假意地讓朱四爺最近多加小心。

    更巧合的是，簡歐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林跡的郵件，信里提及X市警方準(zhǔn)備讓這兩撥人黑吃黑，和簡歐剛剛想的不謀而合，林跡還提醒簡歐保護自己的同時見機行事。

    簡歐還在感嘆林跡是不是放了個監(jiān)聽器在他腦子里，不然怎么會在他前一腳聽到消息后，后一腳就發(fā)了郵件來。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時間到了隔日的早八點，簡歐在睡夢中就接到了手底下一個兄弟的連環(huán)奪命call，通知他出事了！

    昨晚前往四海號的海關(guān)人員除了簡歐送回家的那位，連同的那些送人回家的管理和小姐們，都在中途遭遇了車禍。

    死傷狀況不明，朱四爺不好親自去現(xiàn)場核查，就安排小二和簡歐去看看。

    簡歐立即動身去了事故現(xiàn)場，他剛到就看到小二的車停在路邊，不遠(yuǎn)處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路邊?？恐嚭途茸o車，還有一輛消防車在簡歐來之后開了進去。

    已經(jīng)到了上班時間，這路段堵了很多上班族的私家車。更有看熱鬧的在警戒線外圍觀，現(xiàn)場情況很緊急，只看到救護人員拉著擔(dān)架，醫(yī)生護士快步跑進了警戒線。

    警戒線內(nèi)自然有警方人員看守，他們用喇叭喊話讓圍觀的群眾都往后，不要影響相關(guān)人員入場，簡歐和小二的車各自停在附近的緊急停車帶上，就算想走也不能了，因為后面的私家車堵住了路。

    “請各位市民們往后退！往后退開！給營救人員讓下路！”

    “請大家回到自己的車輛上，不要群聚圍觀！前方出現(xiàn)重大交通事故，各位需要上班的市民請繞路行駛！”交警和警方都在現(xiàn)場維護秩序。

    慢慢地身后的車流逐漸變少，很多人都了解到前方發(fā)生了車禍，將車掉頭駛離了這條路。

    簡歐問了小二有沒有進去看過，小二則揮手表示自己剛到?jīng)]多久，不了解情況。

    簡歐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讓對方看地上的血跡。

    事發(fā)地點距離他們還有一百米的距離，從黃色警戒線外的角度來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簡歐之所以指著地上的血跡，是因為血跡從兩人腳下灑落，延伸到警戒線拉起的地方，一直往里。地上血跡斑斑，還有些破碎的車輛零部件和玻璃碎片，車禍的嚴(yán)重程度，可見一斑。

    出警人員和現(xiàn)場的交警正在收集證據(jù)，里面的情況線外的兩人看不到，更加不清楚傷亡情況如何。

    簡歐和小二都很冷靜，配合地站在警戒線外，小二給旁邊的警察遞了煙，簡歐在詢問情況的時候，小二也沒閑著，拿出了打火機，給警察點煙。

    “前面的情況不太好，事發(fā)地點一輛客車被至少兩輛大型貨車撞過，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活著?！本烀枋瞿禽v客車慘不忍睹，讓他們?nèi)绻麤]事盡快離開這里。

    這位警官沒有再說話，簡歐和小二很快就看到有人被抬出來了，但抬出來不是傷員，而是一名暈過去的護士，還有幾個女警察，也捂著嘴不適地小跑了出來，去往臨近的救護車旁休息。

    看幾個女警面色慘白的出來，幾位負(fù)責(zé)戒嚴(yán)的警員湊過去打聽里面的情況。

    “我勸你們別去了，那些尸體就跟被碾過了的rou一樣，死狀不堪入目。”

    “不知道海關(guān)高層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會死這么...”一名女警捂著嘴，說著說著又開始干嘔吐。

    簡歐跟小二不約而同地盯著兩個出聲的女警，當(dāng)兩人聽到這輛車上沒有活人的時候，一致地拉開了警戒線沖了進去。

    簡歐替小二攔住了上前阻攔的警察，他主動告知警察小二是四海號的二把手，出事的都是他的客人和員工，隨后又飛奔跑向事發(fā)地點，小二沒辦法說話，他要替人家解釋。

    警察也沒追上來阻攔，當(dāng)簡歐趕到事故現(xiàn)場的時候，他注意到路邊的石墩子都被撞碎了，附近的綠化帶護欄翻卷的鐵皮上到處都是血跡。

    似乎是鐵皮上開出了一朵朵燦爛的紅花，詭異又殘忍。

    距離五米處的地上躺著一輛不成形的客車，原本長方形的客車愣是被擠壓得只剩下了一半的體積，從簡歐的視角看車座都變形了。

    靠近車子殘骸的一段路，地上散落著一些人體殘肢，簡歐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fā)麻，沾染著血跡的衣物都還好，碎了的眼球和滾在地上的不知道是腦漿還是別的體液的東西，讓簡歐看了直反胃。

    還好，簡歐很慶幸自己沒吃早飯就來了，不然他說不定也會吐出來。

    路面因車禍造成的劃痕深淺不一，毫無邏輯、散落四處的血跡更是多得讓人汗毛直豎，簡歐看到消防隊員正在鋸車，這輛車的車門因撞擊變形，根本打不開。

    消防人員鋸得很艱難，警方人員仍然在車的周圍取證，路邊擺了幾具被甩出車外的尸體，法醫(yī)正在驗尸。

    盡管這些尸體是從車?yán)锉凰Τ鰜淼?，但四肢都在巨大外力的作用下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通過服裝簡歐才能辨認(rèn)是海關(guān)的人還是船上的人。

    兩位警察核實完簡歐跟小二的身份后，允許兩人站在現(xiàn)場觀看情況，醫(yī)院的救護人員也在旁邊等待。

    現(xiàn)場電鋸的聲音很響，有護士拿了兩個塑料口袋和口罩給簡歐和小二，那名消防員鋸?fù)炅碎T之后，立刻就撤到路邊綠化帶嘔吐不止。

    門被鋸開后兩名做取證工作的警員穿好了防護服拉開了車門，簡歐看到警方在車內(nèi)仔細(xì)檢查后，向路邊的醫(yī)生比劃了手勢。

    醫(yī)生看警員手勢表示可以收工了，之后進入車廂的是法醫(yī)。

    簡歐跟小二站得位置正對著駕駛室擋風(fēng)玻璃，里面的情況兩人看得特別清楚，車門打開的一刻，除了法醫(yī)，幾位女士都臉色蒼白地往車尾移動了步子，車?yán)锏那闆r實在不能用簡單的“慘烈”兩個字形容。

    等法醫(yī)從車內(nèi)出來時，身上的防護服也沾染了不少血跡，法醫(yī)脫下了防護服，拿下了口罩后，告訴警方里面的情況：“里面連塊能拼成人形的東西都不剩了，不存在有生還者的可能?！?/br>
    一位高級督察捂著鼻子和嘴，點點頭讓法醫(yī)設(shè)法采樣，看能不能比對現(xiàn)有庫里的dna鎖定嫌疑人，而簡歐聽完法醫(yī)的話，確認(rèn)了這輛車無人生還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