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彌留
書迷正在閱讀:先生的嬌軟甜心abo、咸魚只想逃、[總攻快穿]掌管菊花的神、女婿太霸道、快穿:和世界男主談戀愛、abo友誼與隱忍的愛欲、老婆是病嬌怎么辦、總攻之怪你過分妖孽、錯位、肌rou老爸與sao逼同學(xué)
心好痛… 為什么? 突然.. 這么痛? 林凱東抓起手機(jī)一看,呼…凌晨四點(diǎn)。 剛剛的夢,很奇怪。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在那個四合院里,奶奶陪著六歲的林凱東放風(fēng)箏。林凱東那時還太小,基本上就著奶奶跑,奶奶牽著風(fēng)箏,也牽著那時的林凱東。 忽然,起風(fēng)了。風(fēng)一大,線就斷了。奶奶伸手去抓,卻沒抓到,風(fēng)箏就這樣越飛越高,也不知要掉進(jìn)誰家的院子里。 風(fēng)箏不見了,林凱東不知道為什么就特別難過,只想哭。 哭著哭著,就醒來了。 眼角枕邊,還殘留著淚漬。 “奶奶…” 林凱東突然很想回一趟北京,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根線牽著他,若是再不回去,起風(fēng)了,線就要斷了。 “江叔,不好意思吵你睡覺了,但是我現(xiàn)在必須馬上回一趟北京,你幫我安排一下。” “瞧您說的,只要是少爺您的電話,什么時候我都是該接的。我馬上安排。” 江俞斌也不顧安慰枕邊被手機(jī)鈴聲驚醒的妻子了,馬上就查起了航班。 “老公,這么早…什么事???” “不知道,但我感覺,這次是天大的事,你先睡一會兒,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哎…老公…” …… 早晨,蔣文樂像往常一樣等著林凱東一起吃早餐,可今天林凱東似乎起得很晚。蔣文樂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沒有敲林凱東宿舍的門。突然,手機(jī)振了一下,原來是林凱東發(fā)來的短信:哥,我要回北京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你要再找個人了,抱歉。 林凱東幾乎從不爽約,蔣文樂猜興許他是遇上什么事了,給他回了一條短信:沒事,籃球什么時候都能打,處理好家里的事吧。 林凱東在開飛行模式之前,剛剛好看到了這條短信。 家里的事…家里的事… 一下飛機(jī),林凱東手機(jī)就被各種信息和未接電話轟炸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又響了。 林韻如,是四姐。 “東東,你電話為什么打不通?你干什么去了!你快回北京一趟,奶奶要見你!” “姐?奶奶怎么了?” “別問了,快回北京!” “我在北京了,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 “你在北京???你直接回家吧!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等著我!” 奶奶,你等著我。 這會兒才剛剛到飯點(diǎn),可車后排的小伙子卻急得不行,一個勁兒的催,要不是聽到目的地,想著能在那住的可都是北京的爺,司機(jī)真想一腳把他給蹬下車。 “師傅,您放心開,紅燈也不用停,出了事兒我給您擔(dān)著?!?/br> 司機(jī)又想發(fā)作又不敢發(fā)作,生怕一不小心就惹著了哪路神仙,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氣踩在了油門上。 “姐,有警車在后面追了,你快幫我…哎師傅,你車牌號多少?” 師傅不耐煩地報出了車牌號,林凱東隨即復(fù)述給林韻如, “小東,你別急,我打個電話。” …… 見到奶奶的時候,只見她老人家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身邊圍著大哥他們一大幫子人,就連父親和大伯他們五兄弟也到齊了,除此之外,還有三個醫(yī)護(hù)人員和一些醫(yī)療器械在床邊。 “奶奶?”林凱東直接喊了出來,聲音有些顫抖,生怕床上的人不回答他。 “東東來啦?來…快到奶奶這來…” 奶奶睜開眼,看見林凱東,就抬起手來沖著他招手,林凱東趕緊上前,大家給他讓出了一個空,林凱東坐在了床邊,握著奶奶的手,用臉蹭奶奶的手背。奶奶另一只手緊緊抓著一個紙袋,林凱東來之前,誰也不給碰,林凱東一趴在她身邊,她就把紙袋放在林凱東旁邊。 “東東,奶奶給你買了糖葫蘆…還有…還有一塊手表…你快…快…” 林凱東連忙打開紙袋,里面是一串冰糖葫蘆,還有一塊小孩子用的電話手表。林凱東沒有多問,直接打開手表的包裝盒,把表戴在了左手上,然后給奶奶看。 “奶奶,好看嗎?” “嗯…真好看…東東你喜歡嗎?” “喜歡,謝謝奶奶…” “你喜歡就好,我買的時候生怕你不喜歡,挑了好久好久呢…對了,還有糖葫蘆,你快吃,吃吧…” 林凱東把糖葫蘆外的塑料紙剝掉,一口咬下一顆來。晶瑩的紅糖裹在山楂外,一口咬上去又甜又脆,里面的山楂很甜,幾乎不酸,果rou在嘴里抿幾下就化成了汁兒。 “奶奶,好吃?!?/br> 奶奶伸出一只手,費(fèi)力地抬起來,想摸林凱東的頭,林凱東趕忙把頭湊上去,一邊低著頭,一邊吃著糖葫蘆。 “哼…你們這些人,還想搶我們東東的糖葫蘆吃,做夢!” 林凱東的頭發(fā)很硬,一根一根地,像個刺猬,即使奶奶的手足夠粗糙,依然能感受到他蓬勃的朝氣與旺盛的生命力。 “東東…明年你就上小學(xué)啦,在學(xué)校要聽老師的話…不要淘氣,要和同學(xué)友好相處…哦,對了,要是有人敢欺負(fù)你…一定要讓奶奶知道,奶奶去學(xué)校找他的麻煩…” 奶奶一邊摸著林凱東的頭,一邊碎碎念叨著,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終是落了下來。林凱東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手落下去的…… “小張,記錄一下。十二點(diǎn)三十七分,心電示波為直線,大動脈波動消失,患者無自主呼吸……” “媽!” “奶奶!” “太奶奶!” 林凱東還是坐在床邊,剛剛的那個位置上,身邊的人哭的喊的鬧一片,林凱東既沒有哭,也沒有叫,甚至連表情也沒有變化,只是靜靜地吃著糖葫蘆。 山楂一顆一顆地被咬下,剩余的山楂核被吐進(jìn)紙袋里,一串糖葫蘆很快吃完,林凱東在吐出最后幾顆山楂核的時候,看了一眼光禿禿的木簽,將它折斷,再一起扔進(jìn)紙袋里。 沒有人碰林凱東一下,因?yàn)樗哪棠踢€在他身邊,只有剛剛那個叫小張的醫(yī)護(hù)人員把林凱東拉到一邊,她看得出來,雖然這個被老人家叫做東東的男孩此時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可他才是那個最需要安慰的。 “孩子…你沒事吧…” “您是…一直陪著我奶奶的…對嗎?” “嗯…是…” “發(fā)生了什么?” “你確定要知道?” 林凱東看了一眼奶奶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 “您說吧,我想知道?!?/br> 小張打量著林凱東,后者的五官有些孩子般的稚氣,唯獨(dú)這雙眼怎么看都是少年老成。 “想必你也聽出來了一些…老人家今天醒得很早,一起來就說要去給她孫子買手表…我們知道她要買的是兒童手表,因?yàn)榍靶┨觳恢勒l家的一個小孩在樓道里被她給瞧見了,她問我們那小孩手上戴著的是什么,有什么用…我們告訴她她最小的孫子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是不是要給重孫買,她說不是,她最小的孫子明年才上小學(xué),她就給她孫子買…” “那后來呢?” “后來她就吵著鬧著要出去,我們不讓,她就哭,一個勁兒的求我們放她出去,我們沒辦法,只好跟主任說,主任見了她這副模樣,直說不好,趕快聯(lián)系家人,沒準(zhǔn)是回光返照了。我們跟著老人家走了很久很久,老人家有關(guān)節(jié)炎,走路顫巍巍地,我們一路小心地扶著,問老人家要不要坐車,老人家說不用,我們只好跟她說坐輪椅快些,不會讓的孫子等太久,她這才肯讓我們推著走。老人家?guī)覀兊搅耸兄行?,讓我們帶她去兒童手表專柜看,我們把她推到了柜臺前,她一個人坐在那看了很久,拉著店員問東問西的,挑了快一上午,最后買了你手上這塊。你吃的糖葫蘆她是在過紅綠燈的時候看見有人在賣,就讓我們幫她攔下了,她又挑了很久,買下了你吃的那一串,我們瞧了一眼,確實(shí)是紅糖最多的一串了。我們本以為老人家買好了東西就能安安心心回醫(yī)院,結(jié)果她非要回家里,說她的小孫孫等著她回家給他做飯,我們都走累了,帶著老人家坐車到的你家,老人家還想擼起袖子做飯,是您家里的人把她攔下了,當(dāng)時您父親也在,可老人家一個人也不認(rèn)識了,以為他們是壞人,就一直哭,邊哭邊問她的小孫孫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他們給拐跑了,還說要多少錢都可以,快點(diǎn)把她的孫子給送回來。當(dāng)時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后來您的四姐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了您,老人家已經(jīng)哭暈過去了…再后來…您就回來了…” “謝謝你們?!?/br> 林凱東朝小張和其他兩位醫(yī)護(hù)人員一人鞠了一躬,藍(lán)慧瞧見了兒子的這個動作。 “東東,你先回學(xué)校吧,后面的事,我們大人來就好,別耽誤了你上課,奶奶不會怪你的?!?/br> “媽!我連送奶奶最后一程也不行嗎?” 藍(lán)慧有些無奈地苦笑道, “小東,回學(xué)校吧…?!?/br> “媽!” “奶奶的最后一面,你也見上了,她老人家九十八歲高壽,臨了也沒有遺憾,算是幸事。” “可是…” “追悼會那天,會告訴你的,到時候你再回來,這中間的時間太長,你不能一直不上課的,回去吧?!?/br> “我…” “別再說了,我剛剛幫你訂好了機(jī)票,下午你就走吧。” 林凱東拗不過固執(zhí)的母親,只好答應(yīng)。 臨走時,林譯鋒紅著眼對林凱東說:“兒啊…爸爸…再也沒有mama了…” 林凱東從未見過父親露出過那樣蒼老的神態(tài),疲憊得不像是往日那個神采奕奕的XX,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林凱東坐在回上海的飛機(jī)上,盯著左手手腕上的兒童手表。 一個這么高這么大的男生戴著一塊小孩子戴的手表,旁邊的旅客看到了,覺得有些滑稽,好在頭等艙乘客的素質(zhì)還是很高的,沒有笑出聲來。 “奶奶…”林凱東喃喃地叫著,可手表不會回應(yīng)他,只會靜靜陪著他。 從小到大,林凱東聽得最多就是,你要懂事,你要有出息,你要記著在外面不能丟了林家的臉。 只有奶奶會跟林凱東說,你要開心,你要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