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游戲嗎？”

    “不了?！?/br>
    林凱東盯著手上的兒童手表，看了很久，蔣文樂也看著他，看了很久。

    阿興哥，今天我請個假，我弟好像有點情況，我不放心他。

    發(fā)完這條短信，蔣文樂收起手機，又看向林凱東，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林凱東突然開口：“哥，你看我這塊表，好看嗎？”

    “好看，是誰送的？”

    “我奶奶。”

    蔣文樂猜到了些什么，大手落在林凱東肩頭重重拍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節(jié)哀?！?/br>
    “你怎么知道？”

    “都寫在臉上了?！?/br>
    “臉上？”

    林凱東這次回來，幾乎沒有什么表情上的變化，倒也不是刻意為之，悲傷到一定程度，反而會這樣看似若無其事，只是蔣文樂又怎么知道呢？明明自己什么也沒說啊。

    “小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有些話就算你嘴上不說，眼睛也會說出來的。”

    林凱東似有所悟，便要拉著蔣文樂去打籃球。

    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終是好覺睡了一宿。

    不久，林凱東再赴北京，這一次，他像上一次看著奶奶的手落下一樣，看著奶奶的骨灰安放進(jìn)墓地，磕了頭，上了香，要走時又回頭朝奶奶的長眠地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用沒人聽得到的聲音對奶奶說：“奶，我走了?！?/br>
    整個學(xué)校，除了蔣文樂，每一個遇到林凱東的人都會好奇為什么他要戴著一塊兒童手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刻意賣萌，確實頂著一張有些孩子氣的臉，再戴上這塊手表，可愛得有些過分。

    “小東…哥…一般是不會笑的，噗….除非…忍…忍不住…”

    “哥，連你也笑我？”

    “這不是嘲笑，是你太可愛了，但是也太喜感了，我就…對不起…但是這樣真的很好笑…會不會顯得不太恭敬…哈哈哈哈?！?/br>
    蔣文樂忍了幾個月，考完試要放寒假的時候，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見蔣文樂笑，林凱東也跟著笑了，倒不是這件事本身有多好笑，而是蔣文樂笑起來很好看，他一笑，自己也忍不住想跟著笑。笑了得有一會兒，兩人像是約好了似的同時收了聲，林凱東的表情又嚴(yán)肅了起來，

    “哥，再有幾天，我就要回家了，我想去看看我奶奶了?！?/br>
    “嗯…？”蔣文樂不知道如何接話，只是嗯了聲，表示自己在聽。

    “我以前挺怕墳地的，覺得那里下面都是死人，怕在那撞見鬼。自從看著我奶奶埋下去之后我才明白，原來小時候害怕見到的鬼，是別人日思夜想都再也見不到的人?！?/br>
    “快半年啦，奶奶肯定不希望你這樣低迷的。”

    “哥，我沒有低迷，我考試很順利，我每天在學(xué)習(xí)之余也在鍛煉身體，靈魂和身體我一個也沒落下的?！?/br>
    “可是奶奶和你說的是，你要開心，你要快樂?！?/br>
    “哥，你會喝酒嗎？陪我喝點？”

    “好。”

    蔣文樂以為林凱東是想去酒吧或者夜店之類的地方，可他只是買了一些白酒，說要在寢室喝，蔣文樂說那就去我那吧，我那沒人，你們宿舍還有人沒回去的，不好影響別人。

    這天蔣文樂特意提前半小時下班，早點回寢室陪林凱東喝酒，林凱東特意去買了一些下酒菜。

    兩人一見面，沒有多說什么，三錢牛rou入了肚，一兩苦酒咽進(jìn)喉。

    【這個醬牛rou我最愛吃?！?/br>
    【哈哈，看來我沒買錯?！?/br>
    【弟，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挺擔(dān)心我媽的，她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去年過年的時候就是一直發(fā)低燒，我怕我哪一天也…】

    【哥，不會的。阿姨會是個有福氣的人，最多再有幾年就能抱孫子了?！?/br>
    【不瞞你說，一提到這個事，我還挺有壓力的。你嫂子她們家很有錢，我怕人家瞧不上我?！?/br>
    【切，有幾個臭錢沒什么了不起的，你可是咱們系里的天之驕子，我聽老師夸你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天天就是你們有個學(xué)長怎么樣怎么樣，我真是…】

    【可我畢竟現(xiàn)在還在讀書，結(jié)婚這個事講究一個門當(dāng)戶對嘛?！?/br>
    【怎么就門不當(dāng)戶不對了？你這么優(yōu)秀，照這樣發(fā)展下去，錢和地位只是時間問題的?！?/br>
    【哎，現(xiàn)在差就差著時間?！?/br>
    【哎，這吳晴姐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能找著個這么好的男朋友，這么優(yōu)秀，還這么愛她。我都有點嫉妒了?！?/br>
    【哈哈哈，你別鬧?！?/br>
    【哥，我真沒鬧，你不但品學(xué)兼優(yōu)，還是咱們復(fù)旦的校草哎，四年了都沒人撼動你的地位，還對她這么專一，羨慕嫉妒恨吶。】

    【你羨慕她做什么，你也是男孩子，你應(yīng)該羨慕哥，有她這么一個可愛又善良的女朋友?！?/br>
    【我…我是說羨慕你倆感情這么好…真好。我也想有這么個人，讓我這么喜歡，也這么喜歡我?！?/br>
    【會有的?！?/br>
    【真的？】

    【真的。你這款可是很多女生都喜歡呢，超可愛的?！?/br>
    【我？可愛？？】

    【嗯。又帥又可愛?！?/br>
    【哥，說我?guī)浛梢?，不能說我可愛?！?/br>
    【為什么？】

    【男孩子不能說可愛，這樣顯得很幼稚?！?/br>
    【可是你就很可愛啊，還戴著一塊兒童電話手表，哈哈哈。】

    【好啦，你又提這茬，知道咋回事咋還能這么不嚴(yán)肅。】

    【嗯，好，嚴(yán)肅一點。】

    【我看你現(xiàn)在很不嚴(yán)肅，臉紅得像猴子屁股?！?/br>
    【你才像猴子屁股呢。】

    ……

    蔣文樂其實也沒喝多少酒，酒大部分是被林凱東給喝了，倒是醬牛rou被蔣文樂吃了不少，等這些東西都被消滅光，已經(jīng)差不多凌晨一點了。

    【哥，你醉了?！?/br>
    【嗯…】

    蔣文樂已經(jīng)迷迷糊糊頭腦發(fā)暈了，臉上紅撲撲的，原本坐得筆直的腰背恢復(fù)到了最輕松最隨意的樣子，明明小碟子里已經(jīng)沒有rou了，可他還老用筷子在碟里夾，然后夾了半天，把空氣送到嘴里，像模像樣地咀嚼了幾口，就搖頭晃腦的說自己舌頭壞了，吃不出味兒來了。

    【哥，睡覺吧?！?/br>
    【嗯…】

    蔣文樂還是有意識的，聽到說要睡覺，就爬上了床，上床的時候搖搖晃晃的，看得林凱東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從扶梯上跌下來。

    果然，剛上了幾步，就晃動得厲害，看著就要倒，林凱東趕忙張開雙臂。也是及時，蔣文樂剛剛好摔在了林凱東懷里，自己還以為自己上了床。

    【嗯…？怎么床在下面？】

    【哥，你摔我身上了。】

    【?。俊?/br>
    【算了，別上去了，你上去了我也不放心，怕你半夜掉下來摔死?！?/br>
    【不能…那不能夠…】

    蔣文樂嘴上說著，手還在比劃著什么，林凱東把蔣文樂扶到凳子上，爬到床上把蔣文樂的被子抱下來，又搬來別人的凳子搭腳，打算今晚和蔣文樂就睡在下面了。

    怎么睡呢？林凱東的頭也是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天，最終決定抱著蔣文樂坐在凳子上睡，被子一裹上，自己靠著墻，蔣文樂靠著自己，再加上酒精的麻痹，也不算太難受。

    終于，兩個人都又暈又困，就這樣昏昏沉沉地將就睡去，因為酒精的作用，第二天醒來的時間都晚了許多。

    蔣文樂到底有早起的習(xí)慣，先醒過來的，一睜眼就覺得頭還有些昏，感受了一下身體，雖然是坐著睡的，但是睡得還算舒服。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他還有印象，先是和林凱東喝酒，然后很晚了說要上床睡覺，自己好像掉下來了，再后來就睡在凳子上了。

    蔣文樂感受到腰上有一雙手抱著自己，想了想還是沒有推開裹著的被子，晃了晃露在外面的腳，腳上穿著干凈的厚白襪，腳趾頭動了動，發(fā)起了呆。

    “哥，你醒了？”

    林凱東沒多久還是被蔣文樂的這一點點動靜弄醒了，蔣文樂想回頭看一眼，卻差點和林凱東親上，

    “不好意思，把你搞醒了?！?/br>
    “沒事?！?/br>
    “怎么沒事，害你陪我在凳子上睡了一夜?！?/br>
    “說了沒事，起床！”

    林凱東嘴上說著要起來，抱著腰的手卻沒有放開。很早就想這樣摟著蔣文樂的腰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當(dāng)然要多抱一會兒。蔣文樂的腰看著很細(xì)，摟起來的感受更直觀，不但能一把抱個滿懷，胳膊還能感受到蔣文樂的呼吸，隨著每一下的吸氣和呼氣，有規(guī)律的松緊著，腹部的肌rou由于處在放松狀態(tài)，大部分時候都很軟，只在偶爾幾個扭動的瞬間變得堅硬，這樣的觸感從小臂處反饋，讓林凱東更加不想放手了，

    “哥，你的腰摟起來好舒服啊?！?/br>
    蔣文樂拍了拍林凱東手背，

    “好啦，哥要去買早飯了，你要不要哥給你帶？”

    “嗯，好?！?/br>
    林凱東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手，任由蔣文樂離去。

    蔣文樂剛一走，林凱東就回味起剛剛的晨間曖昧來。由于天冷，兩人不自覺地挨得很緊，林凱東又是從后面抱住的蔣文樂，早上起來的時候，前者的鼻子剛剛好就在后者的頸間，借著醒來時深吸的那一口氣，將后者的體味盡數(shù)吸入鼻腔。

    蔣文樂的體味是一種類似香草混合著荷爾蒙的味道，很清爽，很好聞，甚至于林凱東聞到以后還想靠近些再聞，邊聞邊親，邊親邊啃。

    這大概是他聞過最好聞最誘人的體味了。

    林凱東又聞了聞自己的手，想在手上也找尋到這種氣味兒。

    果然是有的，林凱東閉上眼貪婪地深吸著。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