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教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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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澤希是被主人傳來刑堂的,看到主人面前跪著的人,裴澤希連忙跪在地上,剛想要解釋就看見主人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主人這會臉上帶著笑,可裴澤希卻感覺渾身發(fā)冷。 “這張臉如此普通,沒想到居然如此得裴大人喜歡,竟夜夜前去私會?!鄙蜿盆粗媲斑@個自己剛剛從奴營抓出來的奴隸,眼里是壓不住的火氣,“聽說裴大人格外喜歡聽你的呻吟聲,不如讓我也聽聽,有多好聽?!?/br> “主人,主人,不是這樣的,您聽奴解釋……”裴澤希發(fā)現(xiàn)主人誤會后,慌忙地爬向主人。 沈昱瑾見裴澤希這會如此激動,更是生氣,“掌嘴?!?/br> 刑堂的人滿懷歉意地看了裴澤希一眼,裴大人這會還看不清楚形勢嗎,非得在這時候惹家主生氣。兩個奴伸手抓住裴澤希,防止他亂動,另一個奴上前行刑,裴澤希的臉被巴掌扇得左右晃動,一時間也懵住了。 主人甚少在眾人面前罰他,即便是罰也不過是罰跪或者打幾下板子。他不是沒有掌過嘴,但不是自己動手就是主人賞的。這還是第一次讓別人打他臉,看來主人真是氣極了。 二十下后,沈昱瑾叫了停,“管住你的嘴,你的賬我們待會再算?!?/br> 刑堂的人下手哪有輕的,二十巴掌把整個臉都扇腫了,裴澤希這會也不敢再惹怒主人,可那個奴隸也是無辜的,若是因為自己丟了性命,他如何能安心。 “叫什么名字?”沈昱瑾看向面前跪著的人。 那個奴隸哪里見過這個場面,家主問話又不敢不答,“回家主話,奴……章閑?!蹦莻€名叫章閑的家奴,渾身顫抖,人對于死亡總是有種直覺,而他知道他今天怕是走不出這個刑堂了。 沈昱瑾一個眼神,刑堂的管事就把章閑抓了起來綁在刑架上,魚鱗鞭沾上鹽水就抽了上去。 一鞭子落下就是一聲慘叫,魚鱗鞭一鞭子就能刮下一片rou,章閑疼得受不了,拼命想掙扎卻也躲不開身后的刑罰。 “這就是裴大人每夜就算是耽誤伺候也要去聽的聲音?”沈昱瑾冷笑了聲,“裴大人的品味可真是不一般呀。” 裴澤希爬到主人腳邊,希望他的主人能消消氣,沈昱瑾用腳尖勾起裴澤希的下巴,“乖,好好看著?!?/br> 裴澤希抬頭看向章閑,此刻的章閑已經(jīng)沒有了喊叫的力氣,一鞭子下去身體本能地抽動,地上已經(jīng)有了一攤血跡,刑堂的人怕污了家主的眼,連忙拿水沖走。再打下去,章閑怕是活不成了。 “主人,主人,您開恩……”裴澤??床幌氯チ?,只能顫抖著拉住主人的衣角。 沈昱瑾抬手擦干了裴澤希眼角的淚,明明是如此溫柔的舉動,卻讓裴澤希無比恐懼,“裴大人心疼,那剩下的你替他挨。” 即便是在氣頭上,沈昱瑾也沒有舍得真往裴澤希身上使魚鱗鞭,讓人換了根藤條來。藤條終日泡在油里,拿出來時還泛著油光,刑堂的藤條向來韌性極好,就算是把人打折了這根藤條都不會折。 家主沒有下令去衣,刑堂的人也不敢大膽到去扒裴大人的衣服。只是穿著衣服挨打,后續(xù)傷口處理起來不亞于重新受一遍刑。 裴澤希被人按在刑凳上,藤條夾著風(fēng)聲落在身上,后背、臀部、大腿,甚至于手心腳心都挨了打。裴澤希的臉上全是鼻涕眼淚,狼狽極了。藤條一下就是一道血痕,再抽就直接破皮。衣物被抽爛,破碎的布料沾在傷口上,被血染紅,一時間分不清楚到底是被抽爛的布還是被抽爛的rou。 裴澤希抬起頭,靠著僅存的意識尋找著主人,明明知道這頓罰是主人賞的,明明知道主人不可能饒過自己,可在這時候,他還是本能的向他的主人求救,可主人與他對望一眼就移開了眼,裴澤希覺得主人怕是也要把自己一起打死了。 他的主人不要他了。 裴澤希卸下了所有的力氣,眼前越來越模糊,直到下一秒徹底暈了過去。這一暈把刑堂的管事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確認(rèn)了一下還有呼吸才松了口氣。 “家主,裴大人受刑暈過去了?!毙烫霉苁麓丝桃蚕霑炦^去,家主這會還在生氣,罰定然不可能停下來,可要是真把裴大人打出個好歹,那刑堂的人也別想活著了。 沈昱瑾走過去摸了摸裴澤希的頭,頭發(fā)全被汗打濕了,看上去可憐極了,怎么就不能乖一點呢? “拿鹽水潑醒繼續(xù)打?!鄙蜿盆栈亓俗约旱氖郑米屌釢上:煤瞄L個記性。 高濃度的鹽水潑在傷口上,裴澤希一下子疼醒了,身體忍不住地掙扎卻被人死死按住。 “主人,主人……”裴澤希疼得腦袋發(fā)暈,只能不停地喊著主人,喊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后絕望地抱著刑凳大哭。 等人不掙扎了,刑堂的藤條就又落了下來,一藤條帶起一陣血沫,受刑的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小。裴澤希只感覺渾身發(fā)冷,身上的溫度好像在一點一點流失。 “主人,您不要奴了嗎?”裴澤希望著主人的方向,問出這句話后又后悔了,他怕他的主人真的不要他了,“您別不要奴?!?/br> 裴澤希的聲音極小,混在藤條抽下的聲音里幾乎聽不到,沈昱瑾沒有聽清楚裴澤希說了什么,但是自己近奴近乎絕望的神情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沈昱瑾揮手讓施刑的人退了下去。 沈昱瑾看著滿地的血,心里一軟。他的小奴隸還從來沒有挨過這么重的罰,明明知道自己在氣頭上,還偏偏不怕死的往上面撞,“把人拖下去吧?!?/br> 這便是不打算帶人離開了,看著刑凳上已經(jīng)第二次暈過去的裴大人,刑堂的人忍不住感慨,家主的寵愛真是這世界上最難以抓住的東西。 離開之前沈昱瑾也特意吩咐了叫個醫(yī)生來給裴澤希處理一下傷口,刑堂的醫(yī)生手法熟練經(jīng)驗豐富,但是卻不溫柔,都是采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處理。比如傷口上沾著衣服布料,那就直接扯下來,裴澤希硬生生的再次被疼醒。 疼痛讓他失去了思考力,藥粉撒在傷口上時,裴澤希整個人忍不住地往墻角縮去,那藥碰到傷口疼得讓人受不了,刑堂的人只能把人抓回來按在床上讓醫(yī)生接著上藥。 等傷口都處理好,裴澤希覺得累得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等半夜醒來,他才意識到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主人最終還是不要他了。他想爬去找主人,他想香主人解釋,他和章閑之間真的沒有什么。他只是覺得自己伺候不好主人,想討主人歡心于是去奴營重新學(xué)習(xí),可現(xiàn)在這幅身子是屬于主人的,他也不敢讓奴營的人碰。恰巧遇到章閑受罰,見人即便是挨打喊叫的聲音也軟糯好聽。裴澤希知道主人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奴,所以想著把章閑帶走,仔細(xì)觀察他受刑挨罰時的模樣,也刻意的模仿練習(xí),希望下一次侍主時不至于掃了主人的興。 一次學(xué)不會就多看幾次,白日里要伺候主人,裴澤希只能晚上去學(xué),可憐了章閑日日挨打受罰,卻不知道為了什么。 裴澤??粗矍昂谄崞岬奈葑?,害怕地縮成了一團。想得越多就越害怕,當(dāng)天晚上裴澤希毫不意外的發(fā)起了高燒。被關(guān)在刑堂的奴誰會在意,就算是燒死也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善珳罔鬓却笸砩系囊粋€人闖到了刑堂。 溫梓奕隨便抓住一個刑堂的奴就問出了裴前輩被關(guān)的位置,等打開門就看見裴前輩渾身通紅,燒得迷迷糊糊。 “都給我滾開!”溫梓奕扶起前輩就往外走,卻別人攔了下來。 “溫大人,是家主下令關(guān)的,您也不能把人帶走?!毙烫玫墓苁聰r住了門,今天裴大人要是被帶走了,那他這個刑堂管事也是做到頭了。 說到這溫梓奕就壓不住脾氣,“主人都沒有下令處死,你們憑什么把人丟這不管,今天我就是要帶人走!” 溫梓奕看著渾身是傷的前輩就心疼。自己來這兩年,前輩一直對自己很是照顧。今天的事情他也是晚上才得知,前輩一顆心都撲在了主人身上,怎么可能會和其他人私會。主人怎么舍得把裴澤希前輩丟在刑堂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今天要是沒有來,明天前輩死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怎么,一個比一個膽大,溫家這是準(zhǔn)備造反?”沈昱瑾揉了揉眉頭走了進來,一個兩個不讓人省心,他連個安心覺都睡不成。 溫梓奕先小心翼翼地把前輩放在床上后才跪下請罪,“溫家不敢,梓奕也不敢?!?/br> “可是主人,您不要裴前輩了嗎?前輩是個什么樣的人您最清楚不是嗎?”溫梓奕的聲音里帶著哭腔,他為前輩抱不平,又對現(xiàn)狀無可奈何。 “我要是不信他,他早死了?!鄙蜿盆行o奈,不過是打算給個教訓(xùn)罷了,自己反而成了罪人了。 “別人都說您疼裴前輩,寵裴前輩,所以裴前輩什么都有,但其實裴前輩什么都沒有。”溫梓奕第一次如此大膽地和主人講話,“主人,您現(xiàn)在連那份寵愛也要收回去嗎?” “主人,您看看裴前輩現(xiàn)在的樣子,是您想看到的樣子嗎?”溫梓奕眼眶通紅地指著床上的人,“您給的懲罰奴等向來甘之如飴,可您的冷落太可怕了,足夠擊碎一個奴的意志?!?/br> 溫梓奕膝行兩步到主人腿邊,“您別冷著裴前輩,別把裴前輩丟在這里,連您都不疼裴前輩了,他會死的?!?/br> 每個奴都說,自己這輩子是在為了家主而活,可事實上呢?自己有溫家,有親人作為牽掛,孟前輩心里更是記掛著父母,為了父母能過得好一些而努力,秦逸柯想要權(quán),所以竭盡所能利用優(yōu)勢拴住主人。只有裴前輩不同,裴前輩滿心裝的都是主人,純粹的為了主人而活,于前輩而言,主人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沈昱瑾的臉上不辨喜怒,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溫梓奕你倒是膽子大?!?/br> 溫梓奕當(dāng)然不會把這句話當(dāng)成夸獎,剛想請罪就聽到主人繼續(xù)說,“這份大膽值得欣賞,也很難得?!?/br> 今天但凡換個其他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番話,也就這個孩子了,才能有這樣的膽子。 “走吧,和你裴前輩一起回去?!鄙蜿盆焓职汛采喜≈娜吮Я似饋?。溫梓奕的那番話,讓沈昱瑾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