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朱紅兜子
桓雁之套上褻褲,簡單披了件外袍就拉開了門。 “苗苗呢?” 門口的守衛(wèi)見桓雁之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吃了一驚,答道:“今早并未見顏公子出門?!?/br> 桓雁之的心沉到谷底,又不死心地打開后窗,對著解贊可能藏匿的方位問道:“解公子,你可有見過苗苗?” 解贊翻了個身,飄到窗口,“怎么了?他昨夜就沒出過房間啊?!?/br> 桓雁之看著渾然事外的解贊,“苗苗不見了?!?/br> “怎么可能?” 解贊驚詫完后,翻窗進屋,查看著少年的蹤跡。 桓雁之:“他不在。” 他雖不是武學(xué)高手,但屋內(nèi)這方寸之地有沒有藏人,還是能感知得到的。 解贊查看間朝桓雁之道:“你昨日是得罪他了嗎?” 桓雁之面上紅白交錯,也不能算得罪,他只是,昨夜要得狠了些,并無其它過分的舉動。 解贊看著桓雁之的面色,聯(lián)想起昨夜少年那句大聲的控訴,就知道桓雁之晚上肯定沒做好事。 打量了一下房頂四角,“他武功在我之上,應(yīng)該是在房間里某個地方躲起來了。” 桓雁之拱手,“勞煩解公子?!?/br> 解贊抱著手臂,“這些柜子都能翻嗎?” 桓雁之:“可以?!?/br> 解贊:“要不還是你自己找找?” 桓雁之直覺少年已經(jīng)不在屋內(nèi),提不起勁翻找,“你找吧?!?/br> 解贊得了許可,把屋內(nèi)各處都找了個遍,悻悻地朝桓雁之回稟:“貌似真不在屋內(nèi)?!?/br> 桓雁之淡淡點了點頭,“嗯,你出去吧?!?/br> 他沒有追究解贊和守衛(wèi)的意思,苗苗是妖精,他們是人,妖精要跑,人哪里留得住呢? 桓雁之折騰了一早上,又未進食,胃里全是酸水,登時干嘔了起來。 捂住自己的下腹,那里火燒火燎地疼,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他不該縱著自己的。 知道苗苗嬌氣,就不該把他弄得昏過去,知道苗苗不想做太子妃,就不該總試探著逼問他。 桓雁之滑坐在地上,靠著床榻小心地蜷縮著。 午后。 物干秋燥。 易卓見桓雁之連午飯也沒吃,小心地敲著房門。 半晌沒聽見動靜,小心地推門進了房間,并沒有他想象中一片狼藉的景象,屋內(nèi)干凈整潔,只有桓雁之坐在床榻邊一動不動。 “桓君?!?/br> 桓雁之沒動。 易卓又小心地喚了聲,“桓君,屬下已經(jīng)派人出去找苗苗了?!?/br> 桓雁之在耳朵在聽見苗苗這兩個詞的時候動了動,卻依舊沒挪腦袋,只是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苗苗?!?/br> 易卓:“對,找苗苗?!?/br> 桓雁之這才回過神,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地起身。 易卓在青年看不見的地方松開口氣。 “桓君可要現(xiàn)在用午膳?” 桓雁之點頭。 哪里能找到苗苗呢?他第一時間就排除了桓興魯和薛昆,要是他們能在萱院悄無聲息地擄走苗苗,他這個太子也不用當(dāng)了。 只能是苗苗自己跑出去的。 易卓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去廚房端飯菜。 桓雁之也在這個時間換了身干凈衣服,把床上留下的那顆紅色圓珠放在手里看了又看,這會是什么?是苗苗那次醉酒時說要送他的內(nèi)丹嗎? 易卓端著飯菜進門時,也看見了桓雁之手中的那顆圓珠,瑩潤有光,瞧著比國庫里的寶石還珍貴。 桓雁之見他進屋,忙收起寶石,放進胸前。 易卓罕異地多瞧了一瞬,桓君原先不是不愛重這些寶石,說勞民傷財么?怎么如今寶貝成這樣? “桓君,屬下在城門口派人蹲守,只要苗苗出現(xiàn),定能將他帶回來。” 桓雁之用了兩口,便再也吃不下了。 “將人撤回來吧?!?/br> 要是苗苗想跑,誰也攔不住。 易卓不明白桓雁之此舉用意,還是答了句聲“是”。 桓雁之頓了頓又道:“還是守著吧?!?/br> 易卓又應(yīng)了聲“好”,退出了臥室。 他千想萬想沒想到,他們家桓君和顏苗的結(jié)局居然是苗苗因桓君不行拋棄了桓君。 這種事哪個男人愿意面對呢?他連安慰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不到片刻,桓雁之又打開房門。 “霍驍去南島上任了嗎?” 易卓遲疑了下,回道:“霍廷尉該是今日出發(fā),如今這個時辰,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楚地了?!?/br> 桓雁之?dāng)Q緊了眉,苗苗是跟著霍驍身邊那個小少年走了嗎? 說好了要是離開會提前告訴他呢?他一點準(zhǔn)備也沒有。 易卓揣摩著青年的想法,“桓君,可要把人追回來?” 桓雁之:“不必?!?/br> 霍驍被調(diào)任南島,暗地里是他促成,但明面上卻是父君的主意。 他若是現(xiàn)在就把人追回來,是打父親的臉。 青年冷靜下來,垂眸道:“準(zhǔn)備幾日后的中秋佳宴吧?!?/br> 青年轉(zhuǎn)身回了臥房。 易卓不由佩服桓雁之的處世,不愧是未來的天子,受了情傷不過半日便恢復(fù)過來。 - 苗苗在內(nèi)丹里打了個轉(zhuǎn)。 不知道為什么,他醒來就變成了一顆內(nèi)丹,小小的,和他出生時的內(nèi)丹差不多大,但比出生時的內(nèi)丹紅多了。 一覺睡到午后,便聽見桓雁之和易卓的對話。 易卓問要不要把人追回來時,他便支起了耳朵,直覺要追回來的人是指他。 他焦急地喊自己就在這兒,可桓雁之和易卓都聽不見,然后他就聽到青年沉穩(wěn)的毫無波瀾的聲音,“不必,準(zhǔn)備幾日后的中秋佳宴吧?!?/br> 苗苗氣得眼睛都紅了。 昨日還和他簽了保證書,說他們彼此不能有別人,只能有對方一個,他剛不見半日,桓雁之就想著選妃的事了。 難怪孔雀精說凡間的男人大多薄情寡義,沒想到雁之也這樣。 等他變回來,就離開建鄴,再也不回來了。 嗚…… 少年在內(nèi)丹里蹦了好幾下,但內(nèi)丹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牢牢地定在桓雁之胸口的口袋里。 苗苗抓著腦袋,想了半天。 陡然想起前幾日黃鶯來拜訪他,和他說了牡丹精變回原型的事,怎么樣才能變回來來著? 對,出城。 他要出城。 只要桓雁之出城,他就能變回來。 可桓雁之會出建鄴嗎?他是太子,要不是有大事,肯定不會出建鄴的,自己不會是要被困在建鄴城里了吧。 苗苗想聯(lián)系建鄴別的妖怪,可他就像是被封印在結(jié)界里了,什么消息都送不出去。 - 桓雁之照常晚睡早起,披星戴月地處理公務(wù)。 苗苗趴在桓雁之懷里,日子枯燥又無聊。 他以前也沒見桓雁之有這么事情要做呀,各州郡的事務(wù),自有各郡府處理,怎么全堆到桓雁之這里來了? 而且,他還看到桓雁之在看關(guān)于國師的情報,以及被下獄的“妖怪”的身份,像是在找些什么。 桓雁之查閱了前朝各地典籍,關(guān)于有異動妖物的事情記載得少之又少,只能從只言片語中窺得一些細節(jié)。 太白山應(yīng)該是各類妖物的聚居地,而且還是個特別龐大的族群,住著不少如苗苗這樣的妖精。 百姓難進易出,踏入其中便可能迷路,此地物資豐厚,沒有食人的先例。 青年揉了揉額角,等局勢安定,他就去太白山看看。 苗苗氣呼呼地打了個轉(zhuǎn),對著青年的胸口呸了又呸。 想到桓雁之看不到自己,又連踹了兩腳。 就在此時。 桓雁之拿出了朱紅色的內(nèi)丹。 苗苗以為桓雁之發(fā)現(xiàn)端倪,嚇了一跳,沒站穩(wěn),摔了一大跤。 陡然明亮的光線讓苗苗瞇起了眼睛。 然后,他便見桓雁之的唇瓣離他越來越近。 苗苗震驚,不會是要吃了他吧! 要是桓雁之把他揣懷里,他還能找機會跑路,如果桓雁之把他吞了,他就真的要陪著桓雁之入土了。 桓雁之吻了下朱紅色的內(nèi)丹,款款喚了聲,“苗苗?!?/br> 苗苗抒了口氣。 哼,壞雁之,這還是他在變成內(nèi)丹后,第一次聽見桓雁之喚自己的名字。 回想起桓雁之的動作,別扭地嘟著嘴,才不要給他親。 桓雁之像是聽見了苗苗說的話,又把內(nèi)丹收進了懷里。 他知道這種東西絕非普通寶物,要是讓人瞧見,肯定要生出許多麻煩。 掙扎三四天后,苗苗絕望了。 他哪也去不了,只能跟著桓雁之,吃飯的時候,青年揣著他,看書的時候,青年揣著他,連洗澡都要握著他。 牡丹花精變回原形還能搖兩下葉子呢,他動都動不了。 不過苗苗還是堅持著在圓球里滾來滾去,說不定哪天就推動了。 入宮前一天的晚上,苗苗終于推動了內(nèi)丹,高興得手舞足蹈。 他要趁著桓雁之不注意,跑到城外去,再也不回來了。 經(jīng)歷了一整晚的折騰,苗苗終于推動了一個手掌的距離,累死他了。 次日清晨。 桓雁之看著離他手掌幾寸遠的內(nèi)丹,疑惑了半息。 他睡相極好,睡著后不會再有動作,為何內(nèi)丹會跑到他手掌之外? 不過他也沒多想,可能是不小心滾落下去的。 桓雁之看了看光滑玉潤的圓球,目測了下內(nèi)丹和他掌心的距離,瞬間察覺到——這樣拿著很不安全。 翻開箱籠,望著里面幾只素雅樸實的香包,都不太滿意,看著太粗糙了,配不上苗苗。 他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塊兩掌大的繡片,朱紅色的底布上繡著纏枝蓮花,柔軟又精致。 青年坐在窗邊,兀自縫了起來。 苗苗看得起勁。 他沒想到桓雁之還會這么細致的針線活,剛開始還有些生澀,穿了幾針便熟練起來,修長的手指翻飛如蝶。 真厲害嘿。 等縫完了沒得看了,苗苗正打算補個覺,朱紅的兜子便罩了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