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回到家里的時候，遲雪已經(jīng)躺在她房間床上看看了好久。眼睛都微微瞇起，一副再晚開門一步都能因手指脫力而將手機砸臉上的架勢。

    遲雪放下手機，懶洋洋地打哈欠。連翹就坐在床旁的椅凳上發(fā)呆，不理會她的詢問。遲雪倒是不怎么在意小姑娘時有時無的反?！凑看纬鲩T見那個所謂的“好哥哥”回來都會這樣。不過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恢復(fù)，再腆著臉繼續(xù)去找“好哥哥”。

    來來回回次數(shù)多了，便也看習(xí)慣了。

    但今天有些不一樣。遲雪挑著眉看她的衣裙，一向愛干凈愛漂亮的連翹——還能隱約看見裙擺處的暗褐色，像枯竭沉淀的血液。不等她再次開口，連翹便抬眼看向她——遲雪這時候才注意到她的眼妝都花了，暈染的，哭花的。唇角一向玩世不恭的笑意頃刻間蕩然無存，“怎么回事，被人欺負(fù)了？”

    連翹只小聲地她“小雪”。

    而后說道：“我……我遇到了一點事情，我好像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br>
    遲雪疑惑地挑眉，“什么？”

    ……

    連翹絮絮叨叨地交代完自己的所見所聞。

    上下嘴皮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還在哆嗦，她的語氣充斥著不解，但更多的還是自己從未見過賀琰這種態(tài)度、這種神情。好像陌生人一樣。

    ——你都看到了吧。

    ——自己摔下去的。

    ——要不要我扶你。

    ——跟我講講，你都看到了什么？

    遲雪拆了一支棒棒糖，含進(jìn)嘴里，語氣模糊地問：“所以說——是你的‘好哥哥’房間里，有個人，而且地面上全是血，跟兇案現(xiàn)場一樣？”

    又掃了一眼連翹被包扎處理過的膝蓋，“然后你就嚇得從樓梯上摔下來，裙子都弄臟了——”

    連翹小心翼翼地點頭，“嗯……然、然后他就忽然莫名其妙地說，我是自己摔下去的，不是被嚇到的，當(dāng)時摔得我腿疼腦袋也疼，我就胡亂承認(rèn)了……可我也真的就只看到了一眼房間里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確實有個人在里面……都是血，我不知道是誰，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

    遲雪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我覺得吧，不管是誰。”

    她的視線移向連翹濕潤的眼角：“你都應(yīng)該報警——什么二次確認(rèn)，要查找真相之類的，那是警察叔叔份內(nèi)的事情，跟我們沒關(guān)系的啦?！?/br>
    連翹“啊”了一聲，人也是一愣，“可、可是夏阿姨她平時對我都挺好的，也沒——”

    遲雪將已經(jīng)含化得所剩無幾的棒棒糖取出來，指著她點了半晌，“你不會真覺得，你的夏阿姨——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無所知吧？最開始這人一直拒絕你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實在不行就換一家了，現(xiàn)在好了，自己細(xì)皮嫩rou的還摔了一跤，多劃不來啊?！?/br>
    連翹攥緊了裙擺：“那也沒必要報警啊，況且我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遲雪沉默了幾秒，突兀地笑了一聲。

    ——“大小姐，你是想讓被關(guān)在房里的人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