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知事的癡兒，跟他計較什么，王大自我安慰了一番，他起身從床下的墊子里，抽出一根稻草，把敞開的衣服捆上。

    等他合衣躺下，身邊的李長樂才反應過來，他伸手去摸，剛碰到胸口就被對方撥開了。

    “你生氣了嗎？”

    “快睡覺吧”

    “我想吃奶奶?！?/br>
    王大把又伸過來的手拿掉，他傳過身，不打算跟對方交流，一個傻子，還能溝通？身后的李長樂委屈得不行，他推了推對方，嘴里哼哼唧唧的哭了起來，王大被煩極了。

    “別吵我?！?/br>
    要是能揍一頓對方就好了，可是王大也知道，這不可能，對方本就身子弱，哪里能挨住自己的拳頭。他委屈還能哭哭，自己難受還能怎么辦？雖說認命，不跟李長樂結(jié)成契兄弟，他也好過不到哪里去，但看著對方的樣子，王大心里還是有氣。

    小巧玲瓏的手指粗魯?shù)睦堆g的稻草，王大閉上的眼睛不得不睜開，他丟開幾次，對方不依不撓，嘴里也哼個不停。

    “我要吃奶奶，奶奶，奶奶。”

    “給我吃吃……我要……”

    對方再長不大，也不是嬰孩，在耳邊念念叨叨頗為怪異。王大皺了皺眉，感受微涼的手指在胸口徘徊，偶爾也碰到疼痛之處，讓他心下煩躁。

    那根稻草最終不堪重負，從結(jié)口處斷裂，李長樂忙推著他的背，想讓他轉(zhuǎn)過身來。是順他的意，安撫這個傻子，還是訓斥一頓，讓對方乖乖睡覺？王大糾結(jié)了一會兒，就躺平了，他實在是聽不得吵鬧，一口一個奶奶的，真是臊死人了，要是被李母聽到，王大也沒臉見人。

    很快，刺疼的乳尖包裹在溫熱的唇舌里，世界安靜了。雖然帶有允吸力度，粗糙舌苔刮過頂端會讓他有些癢，但比起讓自己沒法睡覺，還是要好上不少。

    “我要睡覺了，要是你再吵我的話，我會揍你?！?/br>
    繁重的農(nóng)活壓榨了王大所有精力，不到一會兒，他就困得不行，很快睡了過去。

    在王大心里，李母對李長樂還是不錯的，沒餓著冷著他，過年殺了一只雞，還分了一個雞腿，連帶著他也沾了些葷腥。王大不知道，李母養(yǎng)著傻子，是因為李長樂是童生，雖然沒有銀錢，但稅收減半，這也是李家比別人好過不少的原因。當然更主要的是，賠償下來的銀子，李母都揣在兜里呢，不然他們家也好過不到哪里去。

    “我聽說隔壁村的梅花回來了？就是給鎮(zhèn)上陳大舉人府里當丫鬟那個。”

    李母喝了一口碗里的稀粥，斜著眼睛看向李長喜，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知道，這件事在鎮(zhèn)上都傳遍了，聽說是爬了主人家的床，被夫人發(fā)現(xiàn)差點沒被打死。嘖嘖，那個陳舉人，五十多了吧，都夠當她爺爺了。”

    李長喜癟癟嘴，語氣頗為輕蔑。

    “這梅花在幾個村子中，也算長得好看的，現(xiàn)在回來了，門檻怕都會被說親的踩爛。”

    李母看向李長喜，不再試探。

    “雖說不清白了，肚子里也沒揣崽，不干凈也好，不值錢啊，娘說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

    這邊李長喜沒吭聲，李父不樂意了，他把碗往矮桌上一丟，瞪著李母惱道。

    “我們長喜說什么也是有謀生之人，你說個破爛貨給他，咱們李家的臉都丟光了！”

    從長樂出事后，李父把長喜當成了寶，家里有好的，全緊著對方。一個名聲不好，身子不干凈的女人，他自然不樂意兒子娶那樣的。

    李母被說了一通，火氣也上來了，她柳眉倒豎，指著李父罵。

    “你個死老頭懂什么，只要是蹲著撒尿的，我管她干不干凈！現(xiàn)在姑娘多難找你知道嗎？就是你有錢想娶，那也是娶不著，你想讓咱們長喜打光棍，我可不樂意，咱們李家的種不能那么斷了！”

    李長喜拿筷子在桌子上敲了敲，打斷了父母的爭吵。

    “娶就娶吧，能生娃就行，而且只聽說爬了床，也沒說睡沒睡?！?/br>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眼中還有些熱切。李母以為他想成親了，這冷被冷灶的，是該有個人陪。

    “那就說好了，明日我去鎮(zhèn)上買點東西，咱們先去把親定了。”

    她看了看屋外，畫風一轉(zhuǎn)。

    “等以后你媳婦兒生了娃后，也給你兄長傳個種，他也挺可憐的，雖然結(jié)了契兄弟，老了也沒個送終的?！?/br>
    聽到這話，李長喜就不樂意了，他冷哼了一聲，心里十分不滿。同意娶那個桃花，本來就是有其他心思。

    “他發(fā)育都不完全，你還想給他傳什么種？我正想跟你說呢，我成親后，把他們趕出去！本身就不是一個老實的，家里還有這么個精壯的漢子，是我哥也就認了，一個外人，我可不干?！?/br>
    李母聽完兒子說得話，低頭沉思，這契兄弟本是家里孤寡的單身漢拼湊的，她給李長樂弄了一個回來，也遭人詬病。李父聽到外面?zhèn)鞯娘L言風語，把她看得很緊，雖然自己沒有那種心思，但也防不住人說啊?，F(xiàn)在娶了新媳婦兒，保不齊別人會怎么說，自己兒媳婦兒也不是個安生的，畢竟王大，確實健壯。她早想過分家的事情，現(xiàn)在李長喜這么說，反而讓她有些猶豫不決。

    長樂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當初沒給他治病，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所以現(xiàn)在李父不管不問的情況下，她還養(yǎng)著對方，給一口吃的，甚至花了錢找個男人養(yǎng)他。前段時間她因為照顧對方太心煩，也起了丟掉對方的想法，現(xiàn)在由王大照料后，心里還有些心疼傻兒子了?？缮档舻睦铋L樂自然是比不上現(xiàn)在有差事的李長喜的，老了以后，她還要靠對方養(yǎng)。

    “你是說，分家？”

    “分什么家？我是說趕他們出去！！”

    從小就活在哥哥的陰影下，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哥哥，父母也漸漸無視了他。有好吃的好穿的，全是哥哥的，自己只能撿哥哥剩下，不要了的破爛貨?，F(xiàn)在李長樂傻了，變成家里的累贅，他成了寶，李長喜自然不會讓對方好過了。

    這聲音有些大，李母看到墻角一閃而逝的高大背影，沒有出聲。她轉(zhuǎn)過頭看向李父，對方布滿溝壑的臉擠在一起，像一個陰冷愁苦的惡鬼，早已沒有當初自己非要嫁給他時俊秀。

    李父的沉默讓李母心里一沉，她縱使想多給傻兒子一些，但家里也不是全由她做主的。

    “你分了家，田里的稅收怎么辦？”

    “這……”

    李長喜一時噎住，田里的收入是一筆大頭，他分了家，這稅收減半可落不到他們頭上了。求助的目光看向李父，對方在他驚喜的目光中，緩緩開了口。

    “也不是要分家，就后頭坡廢棄的烤煙坊，讓他們搬過去住，給他們些糧食，分開吃。長喜娶了妻，總該是避嫌的，平日王大給家里干活，你拿糧食給他們就行。”

    頓了一下，李父嘴角微勾，露出一絲譏諷笑意來。

    “傻子沒準也活不過幾年，先養(yǎng)著吧?！?/br>
    李母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嘴唇挪動了幾下，到底還是沒有出聲。而一旁的李長喜雖有些不滿意，也知道不能做得太過，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