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似此星辰昨夜風(fēng)
墨辰還在集議軒處理事務(wù),元佑帶著午飯走了進來。元佑不知道墨辰看完那些記憶有何感想,但是,他想,最糟糕就是形同陌路吧。自己一個人與月為伴度過了兩百多年,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 墨辰?jīng)]抬頭,繼續(xù)在處理著這些可大可小的事務(wù)。 元佑將食盒放下,道“是要在辦公桌上,還是到這兒榻上來?” 墨辰聞言,壞笑道“我怎么覺得,你這話有歧義?” 元佑也不反駁,悠哉悠哉的回道“你說有,那就有吧?!?/br> 墨辰丟開那些書文,跑到榻上坐著,道“元佑,想不到啊。你看著斯斯文文的,倒也是個狠人。” 元佑聳聳肩,道“我若是純粹的斯斯文文的,只怕,你就真的更加把我忽略過去了吧?” 墨辰哈哈大笑,也不繼續(xù)說,只是很期待的看著元佑打開的食盒。 “今天給我?guī)裁春贸缘膩恚俊蹦矫胱凁I死鬼,他不是不能權(quán)謀,他是懶得算計。 元佑也是,他不是想玩城府,他只是想要一個人心罷了。 “都是你愛吃的?!痹有Φ?。 “元佑,能告訴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嗎?”墨辰忽然問道。 “你那么聰明,即使我不說,你不也能夠猜到?”元佑把飯遞給墨辰,墨辰餓壞了,哪顧得上說話,專心干飯去了。 “師兄和離鸞會去哪兒呢?”元佑問道。 “誰知道呢!事情一結(jié)束就自己開溜,等婁玉簫這個王八蛋回來,看我不往死里整他。”墨辰一說到婁玉簫就覺得氣的不行,居然就這么放著修仙界不管自個兒跑出去了。害自己每天忙的要死要活的。 “師兄可能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吧?!痹拥馈?/br> 元佑把食盒的菜全給墨辰擺出來,剛剛重新坐下,蒼鶩仙尊和漱玉仙尊就來了。 “元佑也在???”素夕見元佑也在,笑的頗為微妙。 元佑見瓏衍和素夕進來了,忙起身,“師兄,師姐?!?/br> “唉,元佑,我都沒吃過你做的飯菜呢?兩百多年啊!墨辰,還是你福氣好。這才回來多久,就得到我們家元佑的照顧的。”素夕笑道。 “只怕有的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杯囇芩崴岬幕貞?yīng)道。 “不知福?那我這個師姐可不依。”素夕笑著走到桌邊坐下了下來。 “師兄,師姐,墨辰他剛剛辦完事,正準(zhǔn)備吃飯你倆就來了。你倆先坐會,有什么事,等他吃完再說吧?!痹诱f著起身準(zhǔn)備幫瓏衍和素夕倒茶。 素夕笑道“沒什么事,就是我和你師兄思來想去,覺得你住月下閣不大合適,想給你換個地方。” 墨辰正吃著飯,一聽,立刻問道“換地方?換哪兒?” 素夕見墨辰那震驚的模樣,心里暗喜,她立刻道“是??!換地方?!彼叵聪蛟?,道“二師兄覺得你住月下閣有些偏僻了,如今回淵自己也還有舊傷需要養(yǎng)。你又不習(xí)慣別人到你房中。怕你有個一時半會的沒人知道。就和我商量著說,給你換個居住的地方。這會正想與你商量商量,你搬去籠紗閣住,正好那月下閣騰出來給青兒他們幾個分了?” “不是吧?你們這么小氣?他就給我做了幾天飯菜,你們就要把他搬走?”墨辰道,“怎的就沒人照顧了,瓏衍這個大塊頭能照顧他啥?。课姨剡骶驮谑皯涢w,我是死人嗎?我不會過去看他嗎?再說了,我可是有經(jīng)驗之人,我你們都不放心的話,請玄扶來全天候照顧?。 ?/br>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我們四個,從來就沒有他做飯打掃衛(wèi)生的份兒。你這般役使他,大師兄回來若是知道了,只怕你難交代。”瓏衍道。 “正是了。怕你啊又跟大師兄來一架。還是趁大師兄回來之前,趕緊把這事辦妥了。元佑呢,確實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呢,照顧他幾天,他給你做飯幾天。這事就算了。大師兄還不知道元佑受傷一事。為了不讓他察覺,我建議是元佑搬來籠紗閣,免得你倆挨得太近了,大師兄反而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素夕煞有其事的說道。 “笑話!我和元佑有什么害怕婁玉簫知道的事情?嘖嘖嘖,素夕,你以為我墨辰是傻子?來來來,元佑,告訴他們,你自己想不想搬到籠紗閣去?”墨辰看向元佑說道。 “確實挺想的。蒼鶩閣的飯菜,確實還挺可口?!痹有α诵Γ?。 “你搬過來,我求之不得?!杯囇芰⒖痰馈?/br> 墨辰啪一聲放下筷子,“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把話好好說了?!?/br> 瓏衍見墨辰這般,立刻不樂意了,“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愿望。我?guī)煹馨岬交\紗閣至少不需要干這些,他能吃好喝好睡好,我們?nèi)嗽谶@兒你就這般對他大呼小叫,誰知道我們不在的時候你是否會虐待我?guī)煹?!?/br> 素夕也接話道“墨辰,不是我說,我們家小師弟可沒受過委屈。大師兄寶一樣寵著,二師兄命一樣惜著,而我這個師姐,那可是捧在手上怕他摔,含在嘴里怕他融化了。你這樣對我們元佑,我們還真不放心你和他住的這么近?!?/br> 元佑似乎懂了他師兄師姐此行的目的,雖然很想笑,但是還是憋著了。 墨辰也不是什么傻子,他知道素夕和瓏衍是心疼元佑,但他們也太小看自己了,墨辰心想,我墨辰是那種推卸責(zé)任的人嗎,因此,他拽拽的一手撐在桌上,一手轉(zhuǎn)著水杯道“感情,你倆是來警醒我的是吧?好,今兒個,我也把話給你們說明了。元佑是因我受的傷,我墨辰也不是什么渣男,在他痊愈之前,我全權(quán)負責(zé)他的日常。你們呢,哪涼快哪待著去,別來當(dāng)攪屎棍?!?/br> 瓏衍憤怒的說道“墨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誰是攪屎棍了!” 墨辰聳聳肩道“你??!” 素夕也跟著附和道“墨辰,這話可就說重了。我們作為元佑的師兄師姐,擔(dān)心、關(guān)心元佑那都是我們出自于對他的疼愛。他向來身體孱弱,這大病初愈,還得照顧你,我們擔(dān)心實屬正常吧?” 墨辰真覺得要煩死了,特別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你倆今日要說啥我全都懂。我只想說,我特喵一堆東西還要處理,你們又不來幫忙,行行好,別來打擾我可好?”墨辰說著看向一直未曾發(fā)言的元佑道“至于他,我自當(dāng)祖宗一樣供起來行了吧?” 素夕聞言忙笑道“大師兄也是呢,怎么就不見蹤影了。你處理這些事也辛苦了。我呢,漱玉閣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就不打擾你了?!?/br> 瓏衍也起身道“蒼鶩閣近來太過冷清,我回去處理處理?!?/br> 墨辰一聽“我靠!你蒼鶩閣什么時候不冷清了?處理啥啊處理!”墨辰還沒吐槽完他倆就溜得不見人影了,墨辰氣的差點把碗砸出去。 元佑見墨辰還在氣,上前說道“先把飯吃了吧。下午還有藥仙閣、衣仙閣、文仙閣等諸閣的考核文件得處理。一會吃完飯,你先去睡會,這些我?guī)湍?。。。呃??/br> 墨辰突然將元佑拉到榻上,讓元佑躺下枕在自己腿上,他低頭看著元佑道“元佑,你剛剛是故意的吧?”墨辰是指,元佑說自己想搬到籠紗閣一事。 元佑自然明白墨辰所指,但他佯裝不知,茫然的道“故意,什么?” 墨辰知道元佑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拆穿他,只是壞笑的看著元佑道“是啊,故意什么呢元佑?你是聰明人,瓏衍對你什么心思,你不會也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吧?” 元佑此刻枕在墨辰的腿上,聞著墨辰的氣息,兩百多年了,這份感情,足足兩百多年了,終于,要有花苞了嗎? 元佑不敢動,也不敢心急,他怕一晃而逝,他怕最后,依舊不屬于自己。他垂眸,略帶憂傷的說道“我自小身體不是很好,被不少弟子欺負。是瓏衍師兄,第一個向我伸出援助之手。這兩百多年來,我怎么會不知道師兄的心思呢。只是,在某一個夜晚,某一個人的某一件大衣帶著的某一股溫暖的強大吸引間,我沉淪了兩百多年,始終辜負了師兄。” 墨辰不屑的說道“所以你就想放棄那個兩百多年的沉淪,去成全你師兄?” 元佑聽墨辰這話有點意思,便抬眸仰望著墨辰道“與其繼續(xù)沉淪這個不知道又得幾百年的人,還不如憐惜眼前人,難道這個想法有錯嗎?” “眼前人是該惜,但問題是自己想不想惜!”墨辰道。 “與其苦等某個人的回首,還不如學(xué)著去接受前面那個一直在等著自己的人。墨辰,你說有道理嗎?”元佑此刻有說不出的嫵媚,墨辰低頭看著他竟一直有砰然心動的感覺。 元佑實在算不上什么絕世俊男,但是,孱弱的元佑卻有著西施般的病態(tài)美,那一顰一笑間,都是一種弱柳的搖曳之姿,讓人看久了,便會心生憐惜。 “哈!那兩百多年的信箋白寫了么?兩百多年的月亮白看了么?兩百多年來的夜晚白熬了么?”墨辰語氣有些加重了,這什么意思呢?給自己知道了,這會子卻告訴自己要結(jié)束了? “我不需要憐憫,也不需要同情?!痹拥?。 “誰想憐憫你了?誰想同情你了?”墨辰說罷,元佑欲言又止的望著墨辰,他盯得墨辰心里發(fā)慌,頭皮發(fā)麻。墨辰覺得自己喉間躁得慌,他將元佑扶起來,道“去,給我倒杯水來?!?/br> “。。?!痹又?,墨辰動情了。 婁玉簫帶著蘇離鸞往沐燈橋走去。所幸燈還未亮,婁玉簫便和蘇離鸞悠哉游哉的往橋上走去。 橋上擠滿了人,但是,都是各走各的,倒也不會互相碰撞著。 當(dāng)婁玉簫和蘇離鸞剛好走上橋面時,對面的客棧便亮燈了。 在一陣歡呼中,蘇離鸞被眼前的客棧驚艷到了。那燈火通明的客棧,金碧輝煌,卻又不失雅格。蘇離鸞站在橋面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仙尊,太好看了!”蘇離鸞由衷的贊道。 他說完半天沒聽到婁玉簫回應(yīng),這才晃過神來,但是他發(fā)現(xiàn)好像剛剛還熙熙攘攘的橋上此刻異常的安靜,他環(huán)顧著四周,橋上的戀人在燈火通明那一刻都在緊緊相擁,唇舌相交! 蘇離鸞還沒震驚完,婁玉簫將他轉(zhuǎn)過身后,勾起他的下巴,俯身,輕輕的吻了下去。 月色皎潔,江水淙淙,河燈滿江,明燈漫天,客棧燈火通明,映襯得橋上的人兒,面色紅潤,嬌羞嫵媚。 熱吻過后,蘇離鸞低頭嬌羞的笑了。 婁玉簫牽起他的手,道“喜歡嗎?” “嗯!喜歡。。?!碧K離鸞低頭羞答答的笑道。 “想去放河燈嗎?”婁玉簫問道。 “可以嗎?”蘇離鸞看著滿江的河燈,實在太好看啦!他早就迫不及待想去放河燈了。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眾溆窈嵭χ鴰K離鸞下了橋頭,到江邊后,婁玉簫給蘇離鸞買了一筐河燈,并租了一艘船。蘇離鸞在江中心特開心的放著河燈,舉手投足間,柔情似水,佳人似夢??吹呐赃叺娜硕纪浟耸种械暮訜?,連其他船夫都忘記了劃槳。 放過河燈后,婁玉簫還帶蘇離鸞去燃了明燈,逛了花燈市,看了傀儡戲,待更深露重,街上行人稀疏,蘇離鸞這才戀戀不舍的與婁玉簫準(zhǔn)備回客棧。 蘇離鸞逛了一天此刻已經(jīng)累得完全不想動了,婁玉簫背著他在這行人稀疏的街道上行走著。蘇離鸞趴在婁玉簫肩上,摟著婁玉簫脖子,見江水邊依舊還有人,便問道“仙尊,這些人不睡覺嗎?” “他們常年漂于水上,船便是他們的家?!眾溆窈嵉?。 “還能這樣?。磕俏腋奶煲惨诖纤X。仙尊,你帶我去船上睡一次好不好?”蘇離鸞歪著腦袋問道。 “好~我的小少爺?!眾溆窈崒櫮绲恼f道。 “嘻嘻,仙尊我太愛你啦!”蘇離鸞親了一口婁玉簫的臉頰說道。 婁玉簫背著蘇離鸞向橋上走去,準(zhǔn)備通過橋走回客棧。 橋上已經(jīng)沒有人行走了。蘇離鸞蔫蔫的趴在婁玉簫背上似是要睡著了。婁玉簫也不喊他,只是背著蘇離鸞靜靜的往客棧方向走去。 墨辰處理完手頭中的事情,望著窗外,已是深夜。雖然已是春天,但入夜后多少還是有些涼意的。元佑趴在榻上睡著了,墨辰?jīng)]有喊醒他,走過去,將自己的大衣給元佑披上,然后他抱起元佑,默默的朝月下閣方向走去了。 夏侯青和曰恕己身上的傷在玄扶的醫(yī)術(shù)下,已經(jīng)完全痊愈了。連痕跡都看不到。顏回淵的手也是,一如既往的靈活,阿旭也精神百倍。 “今天去騎馬如何?”夏侯青提議道。 “說道騎馬,倒是好久沒去了??上煹懿辉凇!痹凰〖旱馈?/br> “師兄,別理他。這幾天,我被大師兄給說怕了。我說,吃飯去吧,他說,行吧,去吃飯。完了之后又來一句,可惜小師弟不在,也不知道他吃飯沒有。上課也是,說去上課,他也非要來這一句。唉,救救孩子吧?!鳖伝販Y苦不堪言啊。 “哈哈哈!魔怔了吧師兄?你啊,想想就好,咱們小師弟,你是只能遠觀了?!毕暮钋啻笮Φ?。 “唉~對手是上元仙尊,我這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對手太強大了,根本就沒有還擊的機會?。“雭G丟余地都木有。。。”曰恕己做著個哭臉道。 “大師兄,我覺得你最好不要繼續(xù)了。趁早找別人去吧。不然啊,我怕哪一天你突然就沒了?!卑⑿竦?。 “什么叫我突然沒了?”曰恕己不解。 “上元仙尊哪會給你覬覦阿離的機會,還不得把你滅了。哈哈哈?!卑⑿竦?。 “有道理啊!”顏回淵笑道。 “去去去,回頭舉報你們。這是在編排上元仙尊小氣?”曰恕己白眼道。 “這可不是編排,這是事實。”顏回淵道,阿旭在一旁猛點頭,表示贊同阿旭的話。 夏侯青見阿旭一直猛點頭,忍不住吐槽道“吃了異仙藥了?這么興奮做什么?” 阿旭一聽,怒不可遏道“你才吃異仙藥了,你全家都吃異仙藥了!” 曰恕己和顏回淵捂嘴笑著溜開了,這兩人果然還是沒變,吵架是日常,吵架就是最好的溝通,吵架還是感情的最佳聯(lián)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