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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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梭過七年光陰,冷冷照在舊庭院上。 賀君旭面色鐵青,低頭看著臂上昏睡的稚子,執(zhí)劍的手不禁微顫起來。 這瘦弱小兒竟是自己的…… 他一直不愿憶起那場不堪之事,企圖抹去它的存在。然而點滴露水,卻被那蛇蝎之人結(jié)出了孽果。 這是他的胞弟,卻又是他的長子! 何等荒唐,何等yin亂…… 天離劍從他手中猝然脫落,因主人錯亂的心緒,墜落地上時發(fā)出一聲錚然悲鳴。 楚頤見他心神大亂,正要借機(jī)出逃,便見賀君旭目眥欲裂,仿佛索命厲鬼般向自己撲來。 他將楚頤撲倒在地,雙手死死勒住其頸脖,啞聲道:“你這個……你這個妖孽……” 楚頤嘗試掰開賀君旭的手,然而rou身相搏,他在賀君旭手中并不比螻蟻強(qiáng)上多少。窒息感如海浪襲來,楚頤只覺眼前陣陣發(fā)白,漸漸乏力…… “走水了!遺珠苑走水了!” 忽地,一道稚嫩的聲音在黑夜中炸開,猶如即將旱死的田野上劈出一道驚雷。 不多時,管家陳成順著求救的聲音,帶著下人沖進(jìn)遺珠苑。但—— 黑洞洞的院子,只有書房內(nèi)燭影微曳,哪兒有什么著火的跡象? 他心內(nèi)劃過一絲不善的預(yù)感,跟著那個呼喊走水的小丫鬟沖進(jìn)了書房,頓時被眼前的情景嚇得魂飛魄散,雙腿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侯爺,萬萬不可啊!弒母可是大罪哪!石敢當(dāng),馬仁,快去攔住侯爺??!” 當(dāng)夜,賀太夫人從睡床匆匆起來,親自在她院中的正廳處置了這場風(fēng)波。賀君旭目無尊長,先循家法罰二十道板子,再關(guān)在安放祖宗靈位的忠轂堂里靜思三日;凡是知曉內(nèi)情的賀府眾人,均被下了嚴(yán)令:茲事體大,誰若對外泄露半點,連坐嚴(yán)罰! 至于楚頤與懷兒,自是被一番補償安撫。 賀太夫人親自帶著下人到遺珠苑給二人送定驚茶,又從自己小金庫里送了一批貴不可言的藥材及玉器,并將自己房中會武功的一等丫鬟白鶴調(diào)到楚頤院里效力。 一時間,楚頤父子在賀府風(fēng)頭一時無兩。 楚頤面上自然千恩萬謝,心里卻猶嫌不足:要不是有個丫頭喊走水引了人進(jìn)來,他早被那活閻王送去見真閻王了。賀君旭那頭倔驢皮糙rou厚,又有內(nèi)力護(hù)體,才打幾道板子,在祖宗靈堂跪幾天,跟自罰三杯有什么區(qū)別? 說來也奇,他院里的人都賀君旭點xue昏迷了,怎會突然冒出一個小丫頭來? 楚頤若有所思,朝白鶴使了個眼色。 白鶴足尖輕點,躍出門外,不多時就帶著一個穿灰黃麻布衣裳的小丫頭進(jìn)來。 楚頤揮退白鶴,房內(nèi)只余他與一個貼身的老奴林嬤嬤。 那小丫頭額頭飽滿,雙目炯炯,好似禾桿堆里剛?cè)计鸬囊淮鼗鹦?,又像一頭才斷奶的小狼。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磕了個頭:“無霜向夫人請安?!?/br> 楚頤坐在榻上,正慢悠悠地端詳賀太夫人所送禮品中的一根暖玉搗藥杵。林嬤嬤站在榻旁侍候,聞言噗嗤一笑:“誰曾問你的名字了?” 無霜抿了抿嘴,她自以為救了楚夫人的命,這回應(yīng)是來受賞的。不想楚頤拿足了主子架勢,竟讓她有些拿不準(zhǔn)了。 她沉著氣又磕了個頭:“奴婢唐突了,請夫人處罰?!?/br> 林嬤嬤瞥她一眼,向楚頤稟道:“她是華老頭的干女兒,素來在柴房干活?!?/br> 楚頤這才抬起眼皮看地上跪著的人。他問:“你一柴房婢女,何故大半夜逛到我院中?” 無霜頓了一下,遲疑地道:“我……我睡不著,出來捉螢蟲,然后……” 林嬤嬤陰陽怪氣地笑了笑:“小丫頭家家的,想清楚再撒謊?!?/br> 無霜沉默了一瞬,馬上說了實話:“干爹說二姑奶奶命人去您院中看著情況,便派了我?!?/br> “二姑奶奶為何知道我院子會有情況?” 無霜手心上已出了一把汗。富貴險中求,她向往楚頤的權(quán)勢已久,恐怕再也沒有比這次更適合投靠的機(jī)會了。 她忐忑了片刻,干脆將當(dāng)晚的事一一交待出來。 原來,那晚賀茹意添鹽加醋激怒賀君旭后,便派華老頭去調(diào)開遺珠苑外其他奴仆,好讓楚頤被賀君旭教訓(xùn)時叫天天不應(yīng)。誰知華老頭忙著和雜役房里的小廝吃酒賭錢,便派了無霜前去。無霜到了遺珠苑時正值楚頤被賀君旭掐得不住掙扎,弄出了聲響。 無霜不知書房發(fā)生了什么事,只道是個投誠的好機(jī)會,便高呼走水,引人到書房救下楚頤。 最后,無霜伏在地上磕了今晚的第三個頭,聲音可憐近泣:“無霜仰慕夫人已久,才冒險違悖了干爹。如今干爹對奴婢喊打喊殺,奴婢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求夫人發(fā)慈悲之心,恩準(zhǔn)奴婢在遺珠苑里做牛做馬……” 楚頤挑了挑眉,覺得有趣,對林嬤嬤說道:“華家那蠢鈍東西,倒收了一個識時務(wù)的義女?!?/br> 林嬤嬤俯視無霜一眼,慢悠悠道:“這丫頭是五年前進(jìn)府的,原本分在侯爺院子里作灑掃差事,但是犯了事,被趕了出來。后來也不知怎么討了華老頭的歡心,認(rèn)了干爹。如今又賣了干爹來向您示好,我看她哪,年紀(jì)輕輕,心思倒挺重?!?/br> “所犯何事?” “聽說是偷進(jìn)了藏書禁地,但后來石敢當(dāng)他們?nèi)デ妩c里面的物品,倒也沒缺沒壞?!?/br> 無霜聽著林嬤嬤對自己的評述,心里又急又恨,這死老婆子,年紀(jì)不小,耳朵挺長! “奴婢當(dāng)時真的只是迷路了……”無霜開口辯解。 “又沒規(guī)矩了?!背U瞥她一眼,無霜只得不甘地緘了口。 他隨手把玩著手上的名貴玉石,慢悠悠道:“我收人,從來論跡不論心。有用的人,野心再大也使得;至于蠢材,就是忠心得能當(dāng)條狗,也嫌浪費剩飯?!?/br> 無霜一雙尖尖的眼亮了起來。方才她說仰慕楚頤,只是拍馬屁的話。但如今她倒確實生起一絲敬意。 無霜忐忑的心穩(wěn)定下來,連方才現(xiàn)出的急躁也消匿不見了。她恭恭敬敬地說道: “奴婢在柴房做了幾年活,終日與柴火打交道。被雨水打濕過再吹干的柴火,雖看起來與干柴無異,但內(nèi)里仍是受潮的,一點燃就滿室濃煙,又悶又嗆又熏。若是敬神的香受潮了卻沒被發(fā)現(xiàn),而當(dāng)做尋常香火供奉,想必也一樣叫人難受……” 楚頤與林嬤嬤對視一眼,眼底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林嬤嬤會意,順?biāo)浦鄣溃骸肮?,老身突然想起,院中正缺一個浣衣丫頭?!?/br> 楚頤欣然頷首:“那便讓她調(diào)入我的遺珠苑中。” 入夜,陳列著賀家祖宗靈位的忠轂堂內(nèi)香火通明。 明明點的俱是上好檀香,本應(yīng)煙細(xì)味淡,此刻室內(nèi)卻是濃霧濁煙,煙霧鉆入眼睛里鼻子里,都帶來陣陣辛辣的嗆痛。 賀君旭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喘息,被那熏人的濃煙嗆得又從一場夢魘中掙扎醒來。點滿香燭的殿堂又悶又熱,熱汗浸透的衣裳緊緊黏著皮rou,猶如吸血的錐蝽在身上亂鉆。 眼前仍是寂滅般的黑夜,連一絲風(fēng)聲也沒有。案前洞燭明爍,鼎盛香火供奉著賀家的列祖列宗。 一十八道靈牌,一十八個為國捐軀的祖宗先烈。里面有賀君旭的父親,叔父,祖父……這些靈牌靜靜佇立在柜上,居高臨下地與跪著的賀君旭靜默相對。 他賀家一門忠烈,最后竟出了他這個在父親面前與繼母luanlun的孽畜。 賀君旭咬著牙閉上雙眼,不欲再看。 忽然,悶熱的空氣中浮動起絲絲縷縷的暗香。 窗外,是楚頤踏著夜色,在庭中影影卓卓的槐樹下逐漸走近。 他換下了白天常穿的金紫華服,只批了件輕盈的月白綢衣,行動間,飄逸衣擺在月華下如水波一般搖曳。活活像個艷鬼,旖旎皮囊下包裹著陰毒的寒氣。 楚頤揮退了外面的奴仆,自己推開門,走入了煙霧茫茫的神堂內(nèi)。 甫一進(jìn)來,便用手絹捂住口鼻一陣咳嗽。 他底子弱,這幾下被嗆得幾乎眼淚也下來了,聲音卻帶著愉悅笑意:“熏死人了,是哪個狗膽包天的東西,竟敢給我們的國之棟梁用受潮的香?” 話畢,他便感應(yīng)到賀君旭身上的錚然殺意,楚頤口風(fēng)一轉(zhuǎn),道:“賀將軍,你昨夜要殺我,不少下人都見著了,若然我近日出了什么事故,恐怕你脫不了嫌疑?!?/br> 賀君旭沉靜地跪在靈位前,仍閉著雙眼:“我要你死,不必親自動手?!?/br> 楚頤款款一笑:“何必如此?我雖曾經(jīng)利用了你,但這也是為了在侯府立足不得已而為之的。何況,你我如今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懷兒的身份一旦泄露,我自然活不成,你又會被天下人如何看待?我是yin母罪婦,你便是逆子jian夫,即使你不為賀家的家聲著想,難道甘心自己拿命換回來的功勛政途毀于一旦?” 煙霧繚繞下,那戎馬多年的男人神情晦暗。他眉弓鋒銳,眼梢高挑,縱使不睜眼睛,也自帶一股攝人的氣魄。 他沒有開口反駁,但楚頤知道他必定聽進(jìn)去了。 楚頤三分的把握變作了九分,他鎮(zhèn)定地繼續(xù)說出準(zhǔn)備好的說辭:“我已將懷兒之事寫在密信中,交給了一位盲仆,若我遭遇不測,他便會將書信交給景通侯。” 言下之意,如若楚頤活著,這件丑聞便永遠(yuǎn)不見天日。但倘若賀君旭若不給他一條活路,那便是玉石俱焚! 賀君旭仍是久久沒有說話。 等楚頤心中九分的把握又變回三分時,賀君旭才終于開口:“你用景通侯來威脅我不殺你,可有想過此事一旦暴露,懷兒成了通jianluanlun之人的孽種,他以后要如何自處?” 楚頤頓時斂了笑,灼艷如薔薇般的人豎起了尖冷花刺:“你不殺我,事情便不會泄露,懷兒便仍是干干凈凈的侯府貴胄。你若殺我,我連人都做不成,還如何顧念人情?” 賀君旭終于睜開雙眼。 燭煙彌漫,眼前父親和先輩的靈位歷歷在目,卻又仿佛如隔云端。 楚頤只見眼前男人手指微動,幾塊石子夾著霸道內(nèi)力撞在自己的腳踝和膝關(guān)的xue道處,他下肢一軟,身子被氣勁打得向前一撲,跪伏在地。 賀君旭狠戾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如此貪生畏死,我便留你一條狗命?!?/br> 楚頤狼狽地趴在地上,正想抬頭回嘴,天離劍劍鞘便猛地杵在烏黑的腦勺后,狠狠摁住了他的頭。 楚頤被壓制著動彈不得,高束的發(fā)髻被劍鞘撩得蓬亂松散,碎發(fā)散在那月白色的絲綢上,無端叫人聯(lián)想起一些凌亂又香艷的時刻。 賀君旭卻沒有憐香惜玉,他握著劍,輕侮地逼楚頤保持著跪伏的、俯首稱臣一般的姿勢。 “不能殺你,我仍有一千種方法折磨你。” 心中的綱常倫理與負(fù)罪感已撕扯內(nèi)心多時,逐漸麻木了,反倒是熾熱的恨火在胸中纏結(jié)著,燃不盡燒不殆。 一切都是這象蛇造成的,為了茍且,為了在侯府爭名逐利,無所不用其極。 給兒子下藥的母親,還能算作母親么? 既然不算,又怎能說是他yin辱繼母?又怎能說是他愧于慈父? 如若cao他一次和cao他一萬次,都一樣是要作他的jian夫,那為何不讓這象蛇好好領(lǐng)教一番屈身人下的恥辱與痛苦?